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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特鲁利亚人的灵魂-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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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奎尼亚的彩绘坟墓(二)宴饮者之墓(图)

  因牛蛙安全抛锚而欢欣鼓舞,亚伯蒂诺跳跃着又箭一般地离去,片刻带回来一瓶啤酒,然后悄悄告诉我们所有有关那些中国人,他这么称呼他们——的消息——他们不会说一句意大利话,他们要表达一个意思时,便拿起一本小书《法意字典》,面包——呃?他们要面包。唉!——亚伯蒂诺低声咕哝着,像一个逗号或分号。我把它写成了“唉”——他们要面包,呃?——唉!——他们拿出小字典,——于是他拿出一本意想不到的小字典,把它放在台布上,舔了舔手指,翻着那些意想不到的页码——面包!——呃!——P——你看“P”下面——呃!——这就是——“佩恩”!——面包——正是这个词——面包!他们要面包。然后是酒!呃!拿起小字典——(他兴致勃勃地翻动着那些不可思议的小页码)——呃!就在这里,“维诺”!——酒!——就是,酒!他们就这样干!每个词!他们找出了“名词”!呃!名词?你!呃!——我告诉他,亚伯蒂诺!  男孩如此滔滔不绝,直到我问他“雷朗尼”(牛蛙)怎么样了?噢!呃!雷朗尼!——他又箭一般地离去,接着端着一盘炸蛙腿、成对的蛙腿,旋了回来。  他是个活泼有趣的男孩,但其担有责任的内心深处有某种悲哀和渴望。第二天他旋风似地过来给我们看一本威尼斯风光的书,那是中国佬留下的,他固执地这么叫他们,问我是否想要这本书。我说不要。他然后又给我们两张日本邮票,以及写在一张小纸片上的其中一位日本绅士的地址。这位日本绅士和亚伯蒂诺打算交换艺术邮票。我坚持说日本人不是中国人。——呃!亚伯蒂诺回答,“但日本人也是中国人!”——我坚持说不是,说他们生活于不同的国家。他箭一般地离开了,然后拿回一本学校用的地图册——呃!中国在亚洲!亚洲!亚洲——他翻着页码。他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真该去上学,而不是在14岁的小小年纪便去经营一家旅馆。  领我们去坟墓的向导得整夜看守那家博物馆,所以黎明后得睡会儿觉,因此我们得10点才能出发。人们都去了田里,小镇已空巷了,只有几个无所事事的人随意站着。城门已大开。晚上城门是关闭的,这样小镇海关的人能安然入睡,而那时你便既不能进城也不能出城了。我们又喝了一杯咖啡——亚伯蒂诺早晨的咖啡做得可不怎么好。  我们随后看到了向导,他正与一个穿着屁股、膝盖上缀有棉天鹅绒布片的旧灯芯绒裤、头戴旧礼帽、脚穿厚靴子的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谈话,那人显然是个德国人。我们走过去向向导、不是向那个德国小伙子,打了个适当的招呼便出发了,那德国小伙像是早餐喝了醋似的一脸酸溜溜的表情。  这个早晨我们得走好几英哩去墓地的最远一端。我们还有好多墓可看,那儿总共还有25至27个彩绘坟墓。  早晨来自西南面的微风很硬,但清新爽人,不像通常意大利的西南风那么肆虐。我们沿着大路轻松地向前行进,老狗在后面翻滚似地跟着,它喜欢在墓群中度过上午。海面显得非常清明,这使空气加倍明媚、加倍令人心旷神怡,我们觉得犹如置身于大山之巅。公共汽车从维特堡隆隆而至经过我们身边,田野里的农民们正在劳动,向导偶尔向田中的女子们打个招呼,她们便俏皮地回敬着他。  那位德国青年步履坚稳地走着,但其精神似乎不如其步伐坚定。你不知道该与他说些什么才好,他似乎什么也不想给予,似乎不想别人与他说什么,可能我们不与他说话已使他生气。向导以永远不会逝去的快活用意大利语和他聊了会儿,但很快明显觉得轻松似地退了回来,然后与较温和的B作了伴,把我与德国年轻人扔在了一边。那德国人显然在不时地吞咽着他的醋。  我觉得与他在一起和与现在的大部分年轻人在一起没什么两样:他正在违抗比自己的罪过更大的罪过,他拿醋作饮料,迟疑地说着德语,因为意大利语似乎很蠢,他又不会说英语。我在最初半英哩时便已知道:他23岁(看起来只有19岁),已完成大学学业,打算当考古学家,正旅行着进行考古活动,已到过西西里和突尼斯,刚从突尼斯从回来。他对这两个地方都觉得没什么——“全是瞎吹”——他急速地抛出这句话,像扔一个很讨厌的烟蒂似地把这句话扔了出来——他看不上任何别的地方,也看不上伊特鲁利亚——“不值得一看”。  他显然对我也不屑一顾:他认识一两个我遇到过的教授,对塔奎尼亚的坟墓很了解,以前已两次来过这里并在这里呆过,但对这些坟墓不以为然;打算去希腊,但并不期望在那儿有大收获;这次呆在另一个旅馆里,不是杰恩特尔旅馆,因为它还是廉价了点;他可能只住一个晚上,拍一下所有坟墓的照片,他有架很大的摄像机——如日本人似的有意大利政府的许可——显然并没多少钱,但自己不化钱干一切事真是太棒了——期望成为一位著名教授,在一个他不以为然的领域——我不知道他是否总能填饱肚子。  他是个易怒易烦燥的青年人,即使在沉默、客气时亦如此,——不值一看!——没什么意思!——这些似乎是他最喜欢的句子,似乎这也是当今所有年轻人最喜欢说的话。对于年轻人,世上没什么值得一提。  我想这不是我的过错,所以设法忍受一切。作为战争时的一代人已很糟,成长在战后肯定更糟。你不能因年轻人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责备他们,战争夺去了他们的大部分生活意义。  我的年轻伙伴倒没这么糟:他甚至很愿意人们让他相信点什么,他内心深处有种渴望和悲悯。  在这个令人欢欣鼓舞的阳光灿烂的早晨,我们经过了有着白色大理石墓碑、有许多神秘地跨越于一条中世纪水渠之上的拱桥的现代墓地,走下大路,走上一条蜿蜒于长长的山顶的小路,越过在海风中如纤细的羽毛般翻飞并荡起波澜的绿色麦田向前行进着。  这儿那儿常不是有紫色白头翁草的花须,便有小片的马鞭草和大片大片的雏菊,以及一簇一簇的甘菊花。在曾是墓冢的一个石土包上,日光兰获得了优势,它们在清新明亮的空气中开放出穗状的花朵,就像一群聚集于山头的战士。高地上的麦地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但粗犷而起伏不平,因为那儿曾经全是墓冢。  我们沿着麦地、沐浴着迎面而来的微风一路前行着。海的光亮使空中充满令人兴奋的明快气氛,整个原野则是一派恬静和安祥。犹如两只狗向对方嗤鼻似地,我们俩用德语警惕地交谈着。  我们突然转到了一座几乎看不见的坟墓前——德国青年知道确切的路线。向导匆匆过来点燃了乙炔灯,狗给自己找了块避风之地缓慢地蹲歇了下来,我们走入地下,又离开了现实世界,慢慢沉进了伊特鲁利亚人的世界之中。


塔奎尼亚的彩绘坟墓(二)雄狮之墓(图)

  在这片墓地最远一端的墓群中,最著名的一座墓是“公牛之墓”,它有向导称之为“色情画”的壁画——但只是“一点点”。德国青年一如平时耸了耸肩,但他告诉我这是所有墓中最古老的墓之一。我相信他的话,因为它看起来确实很古老。  它比别的墓宽些,顶部不那么倾斜,沿边墙有一架放石棺用的石床,终端的石墙上挖有两个门洞,是从岩石中挖出的,通向显得更阴暗的第二个墓室。德国青年说第二个墓室是后来挖的,由第一个墓室往里挖掘而成,那儿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画。  我们回到第一个、那个旧的墓室,它因终端墙门洞上方的两只公牛而被称为“公牛之墓”。画上一头长着男人脸的公牛正在“色情地”猛攻,另一头公牛则安祥地躺着——其神秘的眼睛扫视着墓室,脊背静静地对着一幅图的另一部分,向导说那幅图并不“色情”——“因为上面是位女子”。德国青年带着醋酸的表情笑了笑。  这个墓中的一切显示了东方式的古老文化:塞浦路斯或希蒂特、或克里特的迈诺斯文化。终端墙两个门洞之间有幅迷人的画,上面是一个裸体的骑马人拿着一支长矛、骑着一匹裸马正走向有棵美丽的小棕榈树、一口井或泉眼的地方,那上面有两头雕塑的黑脸兽——带着奇怪的黑脸的狮子;从靠近棕榈树的那头狮子嘴里流出一股水直注入一只圣水碗中,稍远的一边有一个战士正在走近,他戴着铜头盔和护胫,显然他踏上井台时在用其左手中挥舞着的剑威胁那个骑马人。战士和骑马人都穿着东方式的长长的尖头靴,那棕榈树也不是典型意大利风格的。  这幅画有种特别的魅力,并显然有其象征意义。我对德国青年说:你认为它意味着什么?——哦,没什么意思!骑马的人想到水槽处饮他的马,可水不多了!——拿剑的男人?——呃,可能是他的敌人。——黑脸狮子?——哦,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井边的装饰物而已。——图的下部有几棵挂着花圈和围巾的树。图边上的图案,这次没用鸡蛋和标枪,而是用了所谓的“金星”形。在两个标枪形之间,有个上面放了小十字架的球——那是,那是象征物吗?——我问德国青年。——这儿没有象征物!他愣愣地回答——仅仅是装饰物而已!——这可能是真的,但伊特鲁利亚艺术家没有象征物以外的概念,不会比今日的英国饰马者有更多的概念,所以我们无法认可德国青年的话。  我此时只好放弃想弄明白的念头。画的上方有一句用伊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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