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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的离开我是带了无比的期待回到武汉,迟暮在武汉等我,对我说,会跟我一起出去,弄一个小的房子,买很多的东西把那个小房子充实来。
我一直想,带迟暮去Y城,让他看看这个我从小生活着,寂寞着的城市,看看那个城市的图书馆和小小的教堂。去Y城,是我一直以来最大的希望。
英国影片《南茜的情史》里面,南茜带着他的爱人,出现在家乡的海边,之后问她,你准备好了吗?影片在这里终止,剩下的是暗蓝的,矢车菊花瓣一样颜色的海水。留给人无穷无尽的想象。影片是美好的,最终给大家一片希望。
我一个人回到Y城,在经历一段很久的爱情之后。
穿过Y城的隧道时候,我看见Y城最美丽的广场。绿色的草地,中间放了若干盆鲜花。正好的炎夏,阳光射在花朵上,反射诱人的光亮,那些光亮。车经过广场,停在Y城最大的车站。一个人,拖着箱子,走出来。没有人接我,一些情侣,在车站会合,旁若无人的亲吻。从这些人身边走过去,内心安然。
拖着箱子,从车站走回家,不太远。一条笔直的路,旁边种了大树。离开三年,那些树仍然没有改变,路过的时候有鸟的叫声。Y城的夏天,一直清凉。到家的时候按门铃,妈妈在上面给我开门,妈妈在上面的视频里面看见我的样子,激动起来,从楼下跑下来,在楼道的中间和妈妈遇见。看到他的白发。瞬间心疼了起来。
回到家,妈妈准备晚饭,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仍然是粉红墙纸的房间,和离开时没有改变。小的条柜上面放满了娃娃,那些娃娃是每一年生日的时候妈妈买给我的生日礼物,穿了白色婚纱的娃娃一直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九岁生日时候妈妈给我买的,我抱着他,整个屋子里面转悠,那个娃娃搬家的时候被我带到新家里面来,陪伴我整个童年。还有穿了蓝色格子衣服的娃娃,眼睛扑闪,长的睫毛。妈妈说这个娃娃很象我婴孩时候。
黄色的被套里面是白色的卡通熊床单。上面放了卡通熊的枕头。嫩绿色的落地窗帘,看的见整个小区。整个的东西,和我离开的时候没有分别。
迟暮,这些,来自Y城的温暖你都不要了吗?
和妈妈一起吃晚饭。妈妈做了很多我喜欢吃的菜,糖醋排骨,辣子鸡。
吃的时候妈妈不停的给我夹菜。这个女人,夹菜的手因为激动颤抖起来,我看到这些颤抖,不敢再看下去。于是低着头吃菜。
日子突然停顿下来,整天呆在家里面,在书房里面看书,那些被我珍藏的书,包了封皮的,拿出来摆在地板上,一本一本的贪婪阅读。放了韩红的歌,开着音响的外放,韩红在歌里面唱:
让我们忘了那片海,让我们来世再重来,让我们生生世世一生一世永不在分开。
迟暮,我们说过,不分开,可是如今,你在哪里,离开你的我住在雨里面,你呢?
妈妈晚上的时候坐在客厅里面看韩剧,我有时候出来倒冰水,看到妈妈的杯子空着,于是拿起来,给他倒了茶水,放回到桌子上的时候碰上妈妈的眼睛,我逃过去,走回自己的房间里面。
我很少去看妈妈的眼睛,从十岁之后就开始习惯性的逃避,这样的逃避使我一直以来维持一个习惯,第一次看见陌生人的时候总是低着头,不去看对方的眼睛,不去读对方眼里释放出来的信息。
回来的时候正好是星期六,妈妈休息在家里面,和我一样不下楼,看碟,维持一天五集以上的记录。有时候听见妈妈在看的时候一个人说话,说着关于剧情的评价,想这个女人一直以来已经习惯独自一个人在家。
星期一。
妈妈早上起来以后,走到我的房间里面,穿了米兰的套装,深红的,裙子和西服,脖子上面带了白色的珍珠项链。轻轻打开我房门的时候我醒过来。看见他。站在床旁边看我。
我对他微笑。他低下头,亲吻我的脸。我闻到沙丘的味道,突然想起来,这个女人一直也是强悍着的,所以习惯沙丘一样炽烈的味道。
“中午去我那里吃饭吧,我叫人定好位子等你。”妈妈微笑着。前两天那样懒散的样子再也看不见。
我答应,轻轻的点头,然后转过身子继续睡觉。
很久之后醒过来,去浴室洗澡,把整个身体泡在浴缸里面,用了家里的浴盐,仔细擦自己的身体,渐渐的迟暮离我很远,他身上的味道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身上。我的身体里面,留下的是爱情已经离开的落寞味道。
化了浅淡的妆。穿了红色依恋的裙子,去妈妈公司。
到公司楼下的时候有保安拦我,登记,上电梯,去他办公室。
准备敲门的时候听到里面的声音,一些人嘈杂的声音。于是不再敲门,走到阳台上,看外面的街道。公司的前面就是那个美丽的广场,接近中午,人很少。一些行人匆忙的行走着。没有抽烟,是害怕,害怕妈妈知道我这样的状态,于是心疼。
我虽然一直对他存在怨恨,可是毕竟,他是我的母亲,是真正爱我且不会离开我的人。
过了一会,有人过来叫我,叫我去妈妈办公室。
走进去,妈妈已经开完会,拿了包,说“好了,我们去吃饭吧。”我跟在妈妈的后面,走出办公室。
电梯里面碰到很多的人,那些人和妈妈打招呼。看到我的时候笑起来,对妈妈说“他比您桌上看到的照片大了好多,不过模样还是没有变,还是很漂亮。”
我礼貌的不和这些人说话,用了公式化的微笑。
出来的时候,妈妈说,“我把你的照片一直放在桌子上,不过是你十岁之前的照片。”
我和妈妈,从我十岁之后,就再也没有一起拍过照片,离开的时候我照关于Y城的记忆,照过妈妈的杯子,妈妈的床,只是始终没有照过妈妈的样子。
和妈妈一起吃饭,在西餐厅里面,妈妈要了水果沙拉,我点简单的牛排,把它切成小块,慢慢的吞食进去。
“缄言,你想过毕业以后回来吗?”妈妈问我。
“妈妈,我想出去看看,这些年以来,熟悉了一个人在外面的感觉。”我拒绝。
“恩,也好,如果你想回来就回来,我在Y城已经帮你联系了工作单位。”妈妈说完之后就不再说话,吃自己盘子里面的沙拉,喝蓝山咖啡。
我看到她嘴巴旁边有沙拉酱的残留时候,伸出手,拿了纸巾,替她擦掉脸上的痕迹。
这些动作在做的时候变的熟悉起来,曾经迟暮也经常这样,用了纸,擦掉我留下的残余,然后会摸摸我的头,眯着单眼皮对我微笑。这些日子,消失的没有踪迹,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下午,妈妈去公司上班,离开的时候给我留一张卡,建设银行的金卡。上面锈了一条龙。张着四只爪子。
“这个卡,可以透支3000。你可以直接在上面取了用。”
我没有说话,把卡收到自己的包包里面。放在最隐秘的地方。
我一个人,从西餐厅出来,沿着公路走回家。路上飘下来一些柳絮,我扬起头,它们落在我的脸上。走的累的时候停下来,蹲在树的底下抽一根烟,从武汉带回来的薄荷味道的万宝路,最喜欢的薄荷烟,很纯正的薄荷味道一直侵袭到肺里面。
路过Y城的报社,外面贴了很大的招聘启示,正在招聘编辑和记者。
我走进去,填了申请表格,经历里面写了无。
填完表格的时候,抬头,看见一个男人,一直看着我。
男人大概四十岁的样子,身体略微的发福,脸上有密密的胡扎。眼睛很小,但是聚光,不是深邃的眼睛,但是可以瞬间穿透看到的东西。这就是我对于这个男人样子的全部描述。
“你是叫缄言的,缄言可是你的真名。”男人问我。
“恩,是我。”我回答。
这个时候有人走过来,叫他老师,于是他们聊起来,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刚准备走的时候他又叫住我。
“你来旅游报给我帮忙吧,缄言,你应该会对我很熟悉,我经常会收到你的游记,不过你没有给我留过地址,所以我一直给你保存了。”男人笑起来。
于是,我跟着男人走到旅游报的办公室,男人给我拿大堆的报纸,我看着我写过的游记被登在醒目的地方,上面有我的名字,缄言,但是写着,地址不详。
我看着这些游记,那些和迟暮一起游荡的日子瞬间的回忆起来。在油墨的清香里面变的清晰昭然。
下面是一些美丽石头的图片,那个男人在旁边,写了很多的短句,那些句子,突兀的刻在旁边,语言细致,细致的如同是出自女子的笔。
因为这些句子,我喜欢上这张报纸,于是留下来。
开始过朝九晚五的时候,报社离家不远,我早上走着去上班,路上,给自己买鸡蛋和牛奶。
和妈妈一起下楼,看着她上了自己的车,拒绝他带我一程,走路过去。
早上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散落在地上的报纸,这些报纸,因为每天早上办公室没有人,所以送报纸的人从门缝里面塞进来。我捡起这些报纸,阅读完之后放到铁柜子里面,分类整理在一起。之后擦拭我的所有的桌子。
我的桌子放在男人的桌子对面。我开始叫这个男人老师,跟着他学很多的东西,和自己的专业一点关联都没有。
男人每天会到十一点才过来,穿着宽大的T恤,短裤。走进来的时候和我打招呼,然后坐在对面。脸始终肿着,我开始习惯这样的样子。男人告诉我,每天晚上需要工作到半夜,所以睡眠经常不足。
老师给我一些书,很多是他自己出的集子。我把他们放在包里面,晚上回家的时候阅读他们。第二天跟他讲自己的感官。
话变的多起来,有时候会笑。
事情一直不会很多,帮他审那些发过来的稿子,很多的游记,那些去过的地方,走过的路,遇见的风景,被那些作者记录下来,发过来。
我善待这些游记,因为是一种关于心情的写照。喜欢上一个叫哈林的男人写的游记,并且有一天见到他。
已经是快要接近下班的时间,老师叫我。
“缄言,晚上跟我一起去吃饭吧,今天Y城作协有一个聚会,里面有很多C城涌出来的作家。”
“恩,好。”打电话给妈妈,告诉他留在报社吃饭了。妈妈在电话那边说好。并且告诉我他也有一个应酬,很久才会回家。
上班的时间,妈妈总是变的很忙碌,我更加喜欢这个时候的妈妈,眉眼之间透着英气。
吃饭的时候见到哈林,也是一个中年男子,和很多人都很熟悉,始终在人群中间忙碌着。
老师说,这就是那个作者哈林了。
我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看着他的和不同的人交谈。他的脸上始终透露着笑容,因为喝了点酒,苍白的脸上泛红。
我也见到一些女子,老师说这些人经常会有东西出来。我看着他们的样子,亲切的让人想接近。这些人的样子,和我的迟暮有很大的不同,我的迟暮,写字,却从来不出席任何形式的见面会,孤独的站在这个圈子的外面,但是淡然。
吃完饭,从里面出来,老师送我回家。晚上的Y城,有江风吹过来,不再炎热和憋闷。
“缄言,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老师问我。
“这个,不知道呢?”我看着他的眼睛。
“从你低头写字的时候,很象是一个写游记的人,我就走过去,看你填报名表,知道你就是那个经常发游记给我的人。”
我笑起来,原来世界真的那么小的。
老师对我讲哈林,讲关于他的经历,之后告诉我,他可以活在世界上的时间不过三年了,已经到了晚期。
“他这几年的文字,大多偏重写关于他的家乡。他跟我聊过,说希望可以把家乡的那些故事,那些地方说给所有的人听,让他们了解。你看着他的样子,一点也不象是一个对于自己的生命再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人吧。”
我笑起来,不再说话。总是有很多的无可奈何,是我们没有办法改变的。
走到一半,我蹲下去,解掉了自己的鞋子,这个时候才发现我的老师一直是赤着脚在。鞋子一直拎在自己的手里。我跟他走这么长的路,竟然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