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欢迎访问： txtsk
第一部分暗 恋（1）
我姓邱，名少雨。因为这个名字，小时候常常有人问我，是否跟五十年前牺牲在朝鲜的大英雄邱少云是亲戚？虽然，我每次都不情愿地摇着头，但年少的我还是为自己的姓氏而自豪。每逢此刻，我总还要特别向人家介绍：在我们邱氏家族里，还有大名鼎鼎的邱吉尔！当然了，那是儿时的趣事，现在的我自然不会那么幼稚啦……
噢，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如今是警察，在北京市公安局某处当一名侦察员。按照外国人的说法儿，那就是侦探！我的同事申岩认为，我们的开山鼻祖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其实，这真是一种谬误，在他之前，早有一些头脑跟他一样非常发达的家伙。比如……像埃德加·爱伦·坡笔下的奥古斯特·迪潘，他一点儿也不比福尔摩斯差，只不过没福尔摩斯那么出名罢了。倘若论资排辈，世界上所有侦探的真正前辈是中国人，他叫狄仁杰，是唐朝的名臣。可申岩不同意这种说法儿，这小子处处与我作对，甚至连这种扯淡的事也不放过。他总是跟我抬杠说，尽管这个狡黠的县令大约生活在公元六○八至九○七年间，可《狄公案》的作者荷兰人罗伯特·梵·古利克本人，却是一九一○年才出生的，比柯南·道尔整整小了五十一岁。这样一来，按他的说法，我的狄公起码要管他的老歇洛克叫大爷！
暂且，我们不去讨论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还是谈谈我自己吧：
八年前，我进了市局，一直负责着刑事案件的侦破。当然了，开始时我并不能独立工作，这使得我跟在老周的屁股后头风里来雨里去地跑了五个春秋。不过，从第六年起，我终于单独接案了。到现在，已二载矣。并且，我显然不是那种平庸之辈，因而在这当中，还真破了数件疑案。比如，众所周知的某饭店女接线员被杀案，还有那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威龙集团董事长的死因之谜，以及发生在去年的银行抢劫案等等。虽然说，银行那案子是刘副局长亲自挂帅、我们处长具体负责的，但谁也不能抹去我独特的功绩。可不是嘛，如果不是我在马路牙子那儿发现那个小黑本儿，他们哪儿能这么快就知道了劫匪的身份呢？
为此，我再一次受到嘉奖，并使得我又为自己沾沾自喜了一番，同时也让申岩加重了对我的嫉妒。当然啦，那小子始终不肯承认这一点。可我不是傻子，他那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谁看不出来呀？
要说起来，真不是自吹，我的确……哪儿哪儿都比他强。首先，我长得又高又壮，威猛无比，以至于一个小时候一直追我的女同学一见着我就夸，“除了鼻子矮一些，头发不是黄的，你哪儿哪儿都不比神探亨特儿差！”她说得没错儿，去年我去大连，在高尔基路看见骑马的女骑警，结果也穿上警服骑着马照了张像。你还别说，加上戴着墨镜，真跟《真实的谎言》里的美国骑警差不多！而申岩就不行了，他又矮又瘦，本来黄种人那小鼻子小眼儿的脸就显得很平，一点儿也没有洋人那种大鼻子深眼窝儿的凹凸感，而他就得加一个“更”字！也就是说，即使按亚洲人的标准，他也属于那种平得不能再平的人，当然了，长相不过是外表，关键要看你工作的能力和成绩。可是，虽然是一起参加的工作，他的表现始终一般，由于没什么工作能力，也就谈不上什么成绩了。可我就不一样了，我不但工作能力强，还总是卓有成效，屡建功绩！因此，去年年底，局里优先分了我一套两居室的房子。美中不足的是，实在远了点儿，车到颐和园，还得向西开一刻钟。不过，白璧微瑕，不可能什么事都那么尽如人意。况且，我并不是那种爱挑剔的人，再怎么说，我毕竟有了一个窝儿。对了！还有，到现在他仍然是光棍儿一条，可我却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尤其是，媛媛生得娇小可爱，实在令他垂涎三尺……
再者，尽管我们的工资差不多，但我实际的收入却比他高出四五倍。不过，这一点我可不敢炫耀，因为这其中，跟我负责三个五星级饭店的保卫有着很大关系……话多语失，我不想过多谈论此话题。我的意思是……总而言之，应该说，我是个极其幸运的家伙。
本来是这样，但现在不同了，因为，我遇到了悲惨的事——
不久前的一个晚上，媛媛死了！
算起来，我和她相识差不多有三年了，而且早已同居，在我分到房子之前，我总是睡在她那儿。尽管说我偶尔也偷偷儿地沾花惹草，但总的来说，我俩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起码很少吵嘴。可偏偏那天晚上，我跟她发起火来，这使得隔壁的老太太听见了我的咆哮声。而一个半小时之后，她就从六层楼上掉了下去。接到电话时，我的屁股刚刚坐在酒吧高高的圆凳上。那儿离颐和园不远，距公共汽车站也就五十多米。当我风风火火地赶回去时，申岩和老周也正好赶来。
看过现场，老周同意了我的看法，认定这是起意外。当然了，我仔细地跟他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并且没有回避我们曾吵架这一事实。我据实相告：虽然我们闹了别扭，但很快我就妥协了，哄好了她，我才出的门。
因为是我师傅，所以老周自然十分理解我，毕竟当时我心里憋屈，所以才跑出去喝酒。而他对媛媛亦很了解，知道她是个开朗的姑娘。他对我说，完全想象得出，转眼间，她就没事儿了。据我们推断，我刚一走，她就拿起锤子跑到凉台上去钉挂衣绳。我们这么认为是有根据的：凉台地上扔着的铁丝、锤子和克丝钳都可以说明这一点，况且，墙上还有一枚尚未钉结实的水泥钉。
因此，我和老周到那儿一看，马上就明白了那是怎么回事儿：由于那把椅子四条腿儿都活动了，所以她没能在上面站稳，因而，一下子摔了下去……
第一部分暗 恋（2）
可没想到，一直没有说话的申岩此刻却发了言，他站在我的身后说：不，不对！这一切可能都是凶手伪造的现场。
其实，从看见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家伙肯定要生出事端！我没有猜错，在我的房子里转了几圈儿之后，他对老周说，极有可能，我的女朋友死于一场谋杀！
他有他的依据。首先，据先到达我家的派出所警察讲，门并没有锁，连防盗门上的插销都没插。他认为这极不合情理，继而解释说，因为凶手逃走后无法再从里面插上。
呸！这纯粹是屁话，其实那只是我走时没锁而已。此外，他还在客厅里的地上发现了碎玻璃（那是我前一天不小心打碎的一只杯子），继而质疑，为什么沙发上的浴巾也被揪了起来？茶几上的台灯为什么离开了先前的位置？等等，等等。
总的来说，他认为这里肯定有过一场短暂的搏斗！他还解释，显然双方实力悬殊……我一边听他在那儿胡扯，一边拼命地克制自己，否则我就要发疯了！我真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他是怎么推断出来的？尤其，他还一口咬定：凶手是个跟我身材差不多的人。
“知道吗，”他用手托着自己尖尖的下巴对老周说，“这小子先把她打昏在沙发上，然后便抱起她走到凉台，从那儿把她扔了下去……”
尽管他没有明说，可我和老周都听出来了，他是在怀疑我。好在老周对此不以为然，他对他说，这不可能，那样的话，她难道不会大声呼救吗？申岩回答道，这一点很容易解释，因为当时电视机的声音很大，完全可以掩盖她的叫声。这纯粹一派胡言！因为直到我回去时，电视仍然开着，声音也的确有点儿大，但远没有大到他所形容的程度！虽然老周说了他的看法，但他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并把凉台上的那些钳子、锤子、改锥甚至连钉子都没拉下，一样样儿地收进了塑料口袋。之后，他扳起脸，用冰冷的口气问我：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其实，对他这种态度，我是有心理准备的，可即便如此，我当时不免还是有些愤怒！不过，我好歹忍了下来，沉着脸作了回答。我必须介绍一下，除了总爱跟我过不去之外，申岩还是个六亲不认的家伙。前年的夏天，他那上初三的小舅子偷了一辆山地车，正好撞到我们手里。当时，按我的意思，反正是初犯，又不满十八岁，批评批评，教育教育，写份儿检查就完了。可他竟不顾他岳母的苦苦哀求，毅然把他那可怜的小内弟拘留了十五天。那情形，真跟朱实茂和陈佩斯演的小品一模一样。
事后，我曾苦思冥想，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他一下子就怀疑上了我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虽然我说了他半天的坏话，可我并不认为他坏得要到故意陷害我的程度。所以，我只能作出如下差强人意的解释：
一、当时在现场，也就是我从酒吧回来后，我显得不够悲伤，没有像他预期的那样，先是哇哇大哭，然后便晕了过去；
二、有一次我喝多了，曾向他透露，我其实更喜欢那个说话好听，在长城饭店总台上班的齐小琴；
三、没有人能为我证明，我究竟是在她掉下去之前，还是之后离开的房间……
关键是这第三点，实在对我不利！虽然我住的这座楼已经盖好一年了，可因为地理位置不好，环境又差，也见不着个保安，更谈不上什么物业管理，以至到现在，入住率还不足三分之一。这使我倒霉透了，因为我下楼时，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使得我没有一个能证明我清白的证人。好在，我家两边的邻居都在家，于是，申岩便前去访问。他先问了西边的老太太，可老太太说，她的确曾听见我大声地嚷嚷，但不知道我是何时走的。然后，他又去东边儿，敲了好一通，里边才有人应声。门刚一开，里面立刻涌出一阵阵音乐的巨浪。
一看那情形，当时我就猜到，恐怕这一户也帮不上我什么忙！闹不好那个显得比我还高的模特儿什么都没听见，甚至于可能连媛媛掉下去了都还不知道。
果不其然，那身材高大、从未与我讲过话的冷面美人儿说，整个晚上，她都在听着什么“布鲁克纳”交响乐。幸而，此时她刚好出来去卫生间，否则，呆在她那有隔音设备的房间里，即使我们把门砸了，她都听不见。结果，到了儿也没人能证实我离开的时间。
从另一方面说，情况对我也十分不利。因为，从我家到颐和园开车只需要十分钟，而我却是在她死后四十分钟才走进酒吧的，并且也无法证明自己当时正开着车随意溜达的说法。这终于使得头儿站在了申岩那一边。在媛媛死后的第五天，处长坐在自己的写字台后面，略带歉意地说：
“我说邱子，鉴于……目前这种情况，我不得不暂时停你的职，直到……”
我被缴了枪，灰溜溜儿地离开了办公室。
“喂，邱子……”在院门口，老周喊住我。他像电影里的政委似的，对我说了些要相信党、相信群众之类的话，然后拍着我的肩膀，劝我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我一个劲儿地点头，跟他说我心里有数儿，因为，我相信事实。再怎么说，我也没有杀媛媛，所以我内心十分坦然，请他不必为我担心。可话虽如此，一出大门我就受不了了，忍不住高声骂道：
“妈了个×的！”同时，飞起一脚，踢飞了便道上的石子，然后还朝天挥舞着两只攥紧的拳头！神态之愤怒，足以令人胆寒，引得路人纷纷避让……
第一部分暗 恋（3）
可不是！从哪儿说，这也不可能呀？一个侦探把自己的未婚妻推下了楼，走遍全世界也不会碰上这种事儿吧？真要杀她也不会这么傻乎乎地干呀……再说，我哪儿来的动机呀？我为什么要杀她？……为了她的钱财？她根本没有，一直靠我养活着；为了获取保险金？我没给她上过；为了和她分手？那就更没必要了，结了婚还可以离呢，更何况，我现在也没有一个真正的“第三者”呀！
但申岩不这样认为，他哇啦哇啦地说，如今这年月，什么新鲜事都可能发生！还举了一大堆例子：……市长贪污、省长受贿、海关关长走私、文物局长倒卖文物、劳动模范杀人，甚至于他前几天还在湖北台看见，一对看上去十分忠厚的老两口，自己住在花六万多装修的大房子里，却把亲生女儿关进一个废弃的厕所长达五年之久……
他质问我，他列的这些事实，哪一件合乎情理？而哪一件没有发生？他越说越气，最后竟拍起了桌子，那神情，好像这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