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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艾娇声说,那人家想你了怎么办?
曼玲说,那就找思农喽,人家可是有名的才子,又写小说,又写电视剧的。
艾艾说,我可不认识什么思农。
曼玲说,《爱到荼》那个连续剧总看过吧,前阵火得翻天,中年人的生活,委曲求全得让人哭,那片子就是思农编的,据说他自己的生活更像戏,在北京混得好好的,开一个酒吧,因为离婚,他什么也不要了,一个人现在跑到成都来,租房子住。想找他了解了解的人很多,可这个人倒真是不爱说这些私事,我给他们剧组供过几套衣服,印象……我不说了,电话也在那上头呢。你自己看着办吧。艾艾捏着那张纸的手,突然有些湿,可能是一种女人的直觉,她隐约有些欣喜,是曼玲的出差吗?曼玲不出差,她也说好要带她去看那几个朋友的,可是自己一个人留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口袋里有一把好友家的钥匙,随时可以出门,像等待一种别样的奇遇一样,可以等待一些开始,这样的心情是在上海时没有的,像小女孩似的莫名地有种激动。
为了掩饰自己,艾艾拿了本书胡乱地看,看了几页,字全乱了,只好拿出自己的通讯录,把曼玲抄在纸上的几个人的电话又抄到了自己的本子上,第一个抄的就是思农:881
……号码还没抄全,艾艾的手机响了,她不用看上面的显示,就知道是陈见打来的。到成都也不过才两天,艾艾几乎忘记自己在上海还有一个家,家里还有陈见这样一个男人了。
她克制住自己不要再继续想入非非地瞎想,一边接了陈见的电话,陈见还是老一套,一听到艾艾的声音他便仿佛浑身发软,口气硬不起来,殷殷地问来问去,透着不放心,而这恰是艾艾烦心的,她不愿意又有那种被宠坏的小孩感觉,这让她感到自己无能,所以和陈见说着话说着话,她的口气便会显出不耐烦,变得硬起来。
陈见还好适应了她的这种脾气,马上识相地问,曼玲在不在旁边,他想和她说几句话,问个好。
艾艾想幸亏曼玲还没有出差,要不他可更要不放心睡不着了。把手机递给曼玲,艾艾对着她做了一个当心的提示,曼玲有数地点点头,陈见去学校接艾艾的时候,曼玲和他见过一面,现在对着电话便也以老熟人的口吻叫他放心艾艾,自己保重身体。她老大姐的腔调一开,陈见倒是不好过分地紧张,于是惯常地关照几声,只是说只要艾艾高兴,多在这边住一段日子也无妨。
挂了电话,艾艾松了口气,抱怨着说,你说有个男人跟东跟西地盯着你,烦不烦?
曼玲若有所思,你不盯他,他反盯你,我太在乎一个人呢,他却烦我,女人和男人两个人在一起,好像都是搭配好的,总是一个人不太在乎另一个,真要两个人你要我盯我要你盯的,可能就要遭老天妒忌,也会分开,天各一方。
艾艾说,你不要说得这样可怕了,照你这么说,也就没可歌可颂的爱情了。
曼玲冷笑说,那可歌可颂的,里面大多数是表演,总有一方在掩作饰,作了牺牲,你不觉得流传千古的爱情绝唱,常是悲剧收场吗?
艾艾不说话了,想了一想,她一个一个字地、清晰地说,其实宁愿受苦,只要真正地爱过,最怕你好像在被人爱,但却隔着一层膜,和你的心说起来完全无关似的。
爱情的神秘,就像福利彩票摇奖时的彩色转盘,小球随转盘在动,它到底在哪里停下,谁知道;它到底最后属于谁,谁又能事先知道。
曼玲不说话了,她在铺床,明天还要早起赶到机场呢,她的脑子要实际得多了,她不愿也没时间去想那些虚无飘渺的事情。
第四部分影子情人(9)
曼玲走的当天下午,艾艾给思农打了一个电话。思农约她去他的地方喝茶。
很普通的一栋公寓楼,七层高,思农就住在最高的上面,进门全是垫子,艾艾换了鞋被引到平台上,平台上有音乐,一个JVC的小套机正在放阿拉伯风格的神秘之音,一张长条的桌子,几张木椅,旁边全是比人还高的竹子,一盆一盆的,大概有十几盆,思农说那是金丝竹,好养,一个星期用阳台上的水管冲一次就够了。
你小心一些,地上滑,我刚冲过水。在艾艾走到椅子边想坐下的时候,思农这样说。艾艾坐了下来,思农也没有认真看她,他只是叫她先坐,然后自己又钻回平台下面那点着几盏灯显得有点黑的房间里,不出来了。
艾艾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她穿着一条玫瑰红的吊带裙,爬七层的楼上来爬得有点累,她披在肩上的长发像围巾捂得那里湿湿的,于是艾艾把长发卷起来,因为没有带发带,只能顶在头上靠在木椅背上先将就着吹会儿风,让风从空着的颈脖那里吹过凉快凉快。顶楼的平台上确实有风,竹叶被风吹动,连风都带着绿影在艾艾的眼前晃,只有那些艾艾听不懂歌词的旋律在艾艾的耳边转,呜啊呜啊呜的,像另外一个世界里另外一种生命发出来的声音,思农好像消失了,从这所房子里消失了,艾艾一个人坐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因为渴和累,一时闭着眼睛恹恹欲睡。
真奇怪,这样的待客方式,艾艾刚想这样的问题,思农却又好像出现了,他手里端着一个茶盘,里面是小壶和小杯,艾艾匆忙把自己临时盘在头顶用来凉快的头发放下来,思农却好像注意到了,他说了见到她后的第一句稍长的话,你的头发盘在头上很好看,显得年纪很小。
艾艾下意识地说,披着头发就显得年纪大了吗?
思农怔了一怔,说,只是精神没有刚才好。
艾艾看了看思农,他瘦,显得人高,一头长发披到肩上,不比她短。和她在成都看到的大多数男人不一样。
成都的男人大多不是很高,中等结实的个头,小腿肚短,扁扁圆圆的头,思农不是那种虎头虎脑的类型,因此显出一种突出而落寞的书生气。他戴着眼镜,眼镜是这个男人脸上的一道屏障,他可以把你却部看清,你却看不出他的眼神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使他瞥向她的每一瞥都显得意味深长,若有所思。他有很正气的鼻子和单薄的嘴,额头饱满,肤色像淡色咖啡,长发披到肩上,并且脸上好像是青春期的孩童隐隐还在长一些小痘……那应该是他还没适应成都的辣的火锅,吃出来的火气吧,艾艾在心里这样想。
思农像注意到了她的注视,在给她斟茶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艾艾主动发话,她说她看过他的小说《误区》和几个根据他的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感觉比《牵手》、《来来往往》还要深刻一些,看后会让人不想讨论,却要独自想一些东西。
思农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兴奋,那好像是别人写的,与他无关,他淡淡地应了一声,表示那只是他混饭吃的,然后就不说话了。
他们喝了两口茶,同时放下茶杯,同时想要开口,他说你先说,艾艾说你先说。
然后两人又开始打量了一下,艾艾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嘲笑,她说你笑什么?
思农说,我在成都都快呆成一个怪物了,是不是吓着你了?
艾艾说,你天生不喜欢说话吗?
思农说,你是从上海来的吗,我怎么感觉你就是像成都女孩呢?
是吗,我不知道成都女孩应该有怎样的特征。
眼睛有点好奇,脸圆圆的。皮肤很好很好。
真奇怪,女孩子们成天吃那样辣的菜也不会伤害皮肤吗?
习惯了就好了。
你习惯了,脸上也会好的。艾艾安慰他。
我?思农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早就忘了脸上还有层皮了,关键不是脸,胃是一个问题,它会痛。不过,我已经无所谓了。
最近还在写小说吗?
到成都后,就是整天喝茶、喝酒,和朋友谈天,成都是个最腐朽的城市。
可也有人说,这个城市只是最休闲。
思农看了看她,问,你和曼玲一样,以前都是谈钢琴的,对吗?
艾艾说,是啊,可我们现在都放弃了。
我以前有过一家酒吧,里面我买过一架钢琴,斯坦威的,音色不错,请过很多人做现场演出。
第四部分影子情人(10)
看着你渐憔悴,看着梦轻轻的远飞,所有的坚持竟然,留不住这一些快乐,辜负你的选择,让未来变得难预测,转身以后我才发现,不曾如此被深爱过,没有你的世界荒芜一片,思念静静蔓延,任再狂的风雪也不能熄灭,曾经如火的缠绵,失去你的世界芜荒一片,悔恨静静蔓延,那回忆如风雪,可不能够冷却,对你如火的爱恋。
——许美静《蔓延》
晚上郝克在大自然川菜馆和艾艾见面,也是第一次见面,却完全放松,一点没有陌生的感觉,艾艾意识到这就是一见如故的感觉。郝克说他和曼玲已经认识十几年了,他比她大十岁,从小看着她长大,没想到大家却在差不多同样的时候结婚离婚。郝克剃着一个光光的头,有着成都人典型的小而灵活的个子,看上去和艾艾一般高,大眼睛始终有着一种神经质的孩子气,小小的嘴上有一点小雀斑,艾艾说这是好色的表示,郝克大笑说男人谁不好色呢,更别说是艺术家了。艾艾说你到老大概都会有这样孩子气的表情,郝克说那不成老顽童了。
艾艾暗自想人和人是有眼缘的,思农和郝克的外貌一般是看不出谁好一点,但她似乎就是对思农的那种样子感兴趣,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会让她牵肠挂肚,再也难以忘怀,那样的长发、单薄样子现在用小意她们的眼光看他是已经有点过时了,只有大学生才会对忧郁男人感兴趣呢,怎么她……除了缘分,实在难解。她就是喜欢他的那种样子,可他的老婆却自愿舍弃,就像换一个女人,会对陈见当个宝,而自己却故意躲避一样。该珍惜的不珍惜,不应在一起的百般地想在一起,这是哪个环节出的问题呢?
吃了好多青椒野山菌,那一沙锅土鸡汤却再也喝不了了,郝克带艾艾去他的画室看画,还说晚上再到附近的小酒馆中和几个朋友一起喝酒。
艾艾脱口而出,思农会来吗?
郝克敏感地看了一下她,说,肯定要来的,有事没事都聚在酒馆里喝酒、聊天,泡到两三点才回去倒头就睡,这已经变成我们这一拨单身艺术家的生活方式了。
艾艾的眼前浮现出日本电影里常出现的镜头,热气腾腾的酒,长长的吧台,闪着炉火,窗外有雪在飘落。她笑自己随时随地都会概念化地想象,这毛病真是害得她有点神经质,老是心不在焉的。赶快回到现实,对郝克说,我在上海就听说成都随便怎样的艺术家旁边都会有漂亮而温柔的女孩陪着的。
郝克说,漂亮女孩是很多,像我们这样的喜欢的人也很多,但还是两回事。
艾艾故意说,曼玲应该喜欢郝克或者思农,看得出来的。
她的用意一直想往思农身上引,她还是太单纯,以为人不觉得,可郝克早已心知肚明。
他说,我反正是看着曼玲长大的,她对我是不可能有什么心思,对思农,我就不知道了,迷他的人可能比我多。
艾艾一时醒悟,反说那可说不定,画家的魅力始终是胜过作家的,画家要更有活力,也更浪漫。
这时出租车在一处公寓楼前停下,郝克把她引入楼,带到他的打着白晃晃日光灯的两间画室。艾艾想写作的人像只鼹鼠一样躲避在幽暗的光线中,即使大白天也恨不得把窗帘拉上,甚至恨不得像莫扎特那样点着蜡烛写东西,而画画的人却随时需要明亮的感觉,要让眼睛随时能看清周围的一切。
对,不应该叫郝克画家,郝克吃饭的时候说到他今年十月国庆在北京遇到的事,当时引得艾艾笑得嘴里喷饭,本来国庆大典北京已够事多的,可郝克不知好歹还出现在广场附近,被警察叫住问:你是干什么的,有没有三证?郝克说,我是画家。
警察一看他出示的是美院的教师证,就只是客气地教训他:不准说自己是画家,只能说是画画的。
郝克的手机响了,不知是谁在问他晚上去小酒馆还是白夜,或者是声音,艾艾想那大概是几个酒吧的名字,也许是他们经常泡的地方。
她只是看着墙上郝克和其他画家朋友的画,她在一张思农的新书招贴前停顿了一下,然后信步走上复式楼顶,那个郝克自己设计的平台,平台用玻璃门隔开,看得见一条大丹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