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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得手。所幸现在暮色将临,方才又杀了夏侯懋一阵,只赌曹军心慌,不敢死守了。”史进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尽力而为!”于是教部下军卒造饭休息一个时辰;一面教人在谷口内外数十里升起无数烟火,以震慑敌人军心。待到亥时,整顿军马,向长安进发。
那夏侯懋一路狂奔,直回城下,钟繇出来道:“子休此出战如何?”夏侯懋喘息道:“贼军甚多,我力不能支!大人快设法罢……”钟繇道:“子午道地形,如何会有敌大军?”正说之间,西门火光大作,无数军马整队而来。夏侯懋大惊,便要逃走,钟繇道:“敌军纵然到来,当坚守城池,以待大王援军,如何便走!”夏侯懋闻之,勉强整军入城。上城楼看时,下面夜幕之中,汉军队列整齐,直逼城下,当先史进手提三尖刀,吆喝骂阵。再远看子午谷,山道之中,火鼓震明山川,心下寒意大作。钟繇看他胆怯,道:“子休不必担心,长安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又有数千军马,可以长相持也。大王正于许都调兵,旬月之间,救兵便到,里应外合,可破贼军,功莫大焉。”虽得他如此打气,夏侯懋还是战战兢兢。那汉军到城下,只是叫骂,却不攻打,夏侯懋回顾钟繇道:“敌人大军压境,却不攻城,莫不是另有阴谋?”话音未落,小卒来报:“大人,东门外一派火光,不知多少敌军,当先大将旗号,正是魏延!”夏侯懋惊得手足乱抖:“钟大人,元常公,敌军不攻城,原来是欲断我退路也!事至如此,长安守不得了,速速让城别走罢。”周围士卒闻言,尽皆慌乱,钟繇大怒,拔剑出鞘,厉声道:“乱言者斩!奉令守城,岂有敌军未攻,先行退走!昔日曹子孝守樊城,大水离城头数尺,而得坚持,今长安城郭,胜于樊城;魏延之势,岂比关羽,而妄谈‘让城’,何以让焉!敌军不过虚张声势,欲我自乱耳!诸将各守城头,不得擅离!”夏侯懋被他一喝,唯唯连声。钟繇遂自引百余精悍护卫,往东门去查看。
这边钟繇一走,夏侯懋看城下汉军,更是害怕,所幸看城墙高大,勉强定神。钟繇约莫去了一刻时分,忽然城内嘈杂大作,火光四发。夏侯懋大惊,忙问“何事”。片刻,有小卒报,城内有人持械冲杀,不知多少。夏侯懋叫苦道:“定是贼军内应也!这个钟大人,定要死守,如今可好!”只在城上乱转。左右士卒听主将这等说法,军心打乱,就有人悄悄散了。又过一刻,忽听城内,门楼边上,杀声响起,一队便装汉子,舞刀弄杖,杀上城来。为首一个矮子,身长不过六尺余,手持一根大棒,左右挥舞,打死不少曹军,甚是勇悍。夏侯懋跳起来:“如此,我也顾不得钟大人了!”急急教亲随侍卫带马,从偏道下城,往西门而去。南门曹军本有三五千军马,见主将没了,各自奔散,那矮汉子杀散守门军卒,大开城门,对史进叫道:“大郎哥哥请进!”史进看时,却是矮脚虎王英,不由喜道:“兄弟如何在此?”王英道:“我和浑家,奉了军师哥哥之令,潜伏在这长安,数年没事,好生无聊。今天听喽啰报说城西有军马来,当先旗号却是大郎哥哥,于是便引众内应了。”史进大喜,便挥军入城。曹军大半已经溃散,少数抵挡的,未到一个时辰,俱被杀死。钟繇在东门,忽听城中大乱,急急欲回头看时,魏延亲登云梯,攀上城墙。曹军虽众,因不知城中底细,尽皆胆寒,被魏延左右砍杀,一阵驱散,钟繇见大势已去,自从北门走了。城中所余曹军,纷纷投降。夏侯懋匹马在城中穿行,方到西门,巷子里杀出一员女将,身材修长,浑身青衣,一骑青鬃马,两口日月刀,迎面喝道:“来将休走!”夏侯懋见状,硬了头皮,挺枪上前,二马错镫,被那女将右手刀横格过来,当啷一声,夏侯懋虎口发麻,长枪几乎脱手。说时迟那时快,女将左手刀横掠,夏侯懋头一低,喀嚓一声,头盔削下半个,惊的魂飞魄散,披头散发,错马便逃。那女将看见,微微一笑,锦囊中掏出一条白索,玉手一张,倏地抛出数丈之外,把夏侯懋端端套在脖子上,一发力,倒拖下马来。这女将正是梁山好汉地彗星一丈青扈三娘也。
待到天明,魏延、史进汇合,长安城已得,收到降卒二千余,仓廪缴获粮草,不计其数。夏侯懋被擒住,可惜拉下马时跌破了头颅,捱到正午,竟然死了。魏延冷笑道:“此等草包,死何足惜。”又问王英、扈三娘名姓。史进不会说谎,却也不敢直讲,只说“是我自幼朋友,多年不见。”王英、扈三娘又自道:“早听说刘皇叔对百姓仁义,因此前来投效”云云,魏延自然不疑。于是叫大摆酒宴,犒劳士卒。
下午,复召集商议,魏延欲继续发兵出城,断曹洪军归路。史进道:“不可。我军只数千,虽有降卒,未知可用。昨夜虽然以虚兵瞒得一时,虚实必被看破。今日只坚守长安,等待陛下前来就是。”魏延方止。
又过两日,杨仪率领辎重队出子午谷口,来到城下。魏延正与史进、王英、扈三娘饮酒,闻之,一言不发,将桌子推开,起身取了大刀,出门上马,径直望南门来。史进看得不好,急急起身跟出。王英、扈三娘不明底细,史进也顾不得解释,只在后面叫:“文长将军,且慢,且慢!”魏延理也不理,自顾出了南门。杨仪正在马上张望,忽见魏延杀气腾腾,拍马而来,大惊之下,一面叫:“文长将军,这是为何?”一面打马便走。早被魏延马到跟前,手起一刀,杨仪吓得身子一滑,从马上爬下,抱头就走,魏延双目喷火,举刀乱砍,杨仪一面哭叫,一面胡乱躲闪。幸得后面史进急急飞马赶来,抱住魏延:“文长兄,有话好说,且莫动手!”魏延方弃刀,戟指杨仪大骂道:“汝这无谋腐儒,不义匹夫!我与史进将军在前甘冒生死,奇袭坚城,叫汝辎重紧跟而上,不得拖延,汝竟晚了二日!若不是王英、扈三娘二位将军仗义相助,我数千将士岂不尽数被你这奸人害了!陛下的复汉大业,岂不也断送于此!今某不杀汝,难消此恨!”言迄,拔剑又欲砍杀。杨仪哭诉道:“文长冤屈我了,我率领五千人众,都是大小车辆,沉重南行;又兼山路崎岖,昼夜兼程,方才来此,非是某故意拖延也。”魏延道:“汝明明是贪生怕死,还敢说嘴耶!”杨仪道:“文长不信,可唤士卒民夫来问。”史进一边劝住魏延,一边叫了民夫来问,确是山路崎岖,车辆常常陷住,又遇泥石崩塌,多番险阻,竭力赶来。魏延听了,怒气方消:“如此某错怪威公了。”史进道:“同是为了陛下兴汉大业,莫伤了和气。”杨仪佯笑道:“这个当然。”于是相互携手进城,共同饮宴。一面安排军力,严守城池。
且说曹洪等在斜谷关,忽然钟繇遣人来报,说夏侯懋怯敌自乱,魏延从子午谷夺取长安。曹洪闻言大惊道:“我只说子午谷险峻,大军不得轻过,长安军马万人,自足坚守,岂料竟有如此事情!如今后路已断,如何是好?”张郃道:“长安既失,我军切不可于此处耽误,当急急走郿县退往咸阳,以免全军覆灭于此!”曹洪道:“只是我若退,若被刘备大军追杀,如何是好?”张郃道:“钟大人自长安走斜谷大路来此,比贼军略近数十里,想来刘备尚且不知。如今可一面告知曹子丹西路人马,一面佯作大军攻伐之势,乘机退兵;却于道路两侧,安排引火之物,敌军若追,就势烧之!”曹洪大喜,便令张郃、王双引军佯攻,史涣安排道路火烧,自己镇守大营,预备退兵。
此时蜀汉军中,法正恰到后队巡看粮草;刘备遣陈到、王平、刘琰引军攻打关隘,本来只是牵制,因此并不曾死战。到黄昏时分,渐渐松懈,忽然关上金鼓大作,张郃、王双分两路杀下关来。汉军不防,一时慌乱,陈到上前抵住张郃,王双舞刀冲杀,王平欲待上前迎战,被王双一箭射倒坐下马,连人颠仆下来;刘琰上前去救,战无数合,抵挡不住,只得保了王平败走。陈到看左右纷纷败退,也只好回马自奔。刘备在中军闻说,急急令武松、廖化前去接应,只叫小心,不可冒进。武松、廖化二将点兵去时,汉军前队已自退下,曹军却不追赶,只在关下擂鼓摇旗。武松欲待上前冲杀,廖化劝道:“陛下将令,不可冒进。”武松只得站旗下看,心头气鼓难忍。
须臾,法正自后营回到中军,见了刘备,闻说曹军忽然反击,思索片刻,猛地道:“是了,恭喜陛下!”刘备道:“何喜之有?”法正道:“曹军坚守多日,今日忽然出战,定是魏文长取了长安城池,他所以出战,乃就势退兵也!今可急出击之!”刘备听了,尚且半疑,子午谷流行马报,说魏延夺取长安。刘备大喜,急叫武松、陈到引军杀敌。武松早按捺不住,闻令顿时当先杀上,却看张郃、王双并不交锋,自顾退入关去了。刘备叫扣关攻打,汉军把云梯、冲车、井阑一番备齐,武松先登而上,却看关上虚插旌旗,已无守卒。片刻之间,汉军一拥而入,关内尽皆空旷,且多处已被捣毁。法正道:“可惜,可惜,叫曹洪走了。”刘备道:“既然如此,可急急起兵去追!”法正道:“不可,山路狭窄,若是被彼火攻,得不偿失也。”遣人去探看,果然山路两侧,多有柴草油脂埋伏。刘备道:“那如何是好?”法正道:“魏文长在长安,虽得了城池,只恐兵力不足,若被操贼大军围攻,难以支撑。今日可先遣一路军,再沿子午谷往增援;那曹真引军在陈仓驻扎,此时当还未曾得知消息,不可放过,发一路军就此往西北面截断归路,与赵融、傅彤、士徽合力歼灭之;陛下自引大众,沿斜谷大道缓缓前进,前出长安会合,则关中自为我得也。”刘备道:“所言甚是。”遂遣吴懿、黄信引军一万,往西北切断陈仓道路;自与众将整顿军马,四平八稳,顺斜谷往长安进发。
再说那曹真、郭淮、孙礼在陈仓要地屯驻,汉军挑战,屡屡不出,倒也平安。忽然得报,长安失陷,曹洪已自退军了。曹真大惊:“子孝叔父好生无义,竟不等我部,独自退军!”孙礼道:“我等也急退罢。”正说之间,忽然又有探马飞报,说汉军一路,已从斜谷迂回,切断后路。曹真闻言,脸色变道:“如此前后受敌,我军死于此处乎?”郭淮、孙礼亦是面面相觑。当下有军中校尉郝昭出列,慨然道:“陈仓地势险要,今我军兵强马壮,又不乏粮草,何不就此死守于此,也教数万汉军不敢轻举妄动?待大王自中原起兵收复关中,进取南郑,自然解围。”曹真闻言,抚其背道:“将军所言甚是。”于是教全军加紧整备营垒,以为防备。
不料消息传到,士卒闻说后路断绝,尽皆恐慌,满营议论纷纷,流言大作。曹真忧愁道:“昔日东吴陆逊屯兵夷口,挡住刘备十万大军,一年巍然。后只因外援绝,流言起,数日之间,军自崩散。如今这等下去,只恐难以坚守,如何是好?”众将相互商议,都是无可奈何,浑似坐以待毙。忽然有一少年求见。曹真看时,却是自己军中小校邓艾,字士载。本为义阳人,后迁居汝南。因少时丧父,为人放牧牛马。曹真于汝南驻军时,看他干练,于是收到军中,作个亲随小校。那邓艾口吃,故而军中众人颇有轻慢,然应对不失风范,且凡所属事务,皆甚妥善,于是曹真愈加赏识。
此时邓艾入见,谓曹真道:“将军,我军困于陈仓,不知将军将欲图何?”曹真虽看他年幼,却也认真答道:“欲多备粮草,坚守待援。”邓艾道:“非也。陈仓之地,易守难攻,山道险要,甚易断绝。若是以千人筑城于此,可称无敌。今万众在此,粮草虽多,却少水源。若被敌军两头卡断,我军自乱也。”曹真听得悚然,道:“那士载以为当如何?”邓艾道:“某虽不才,当日随将军来关西,便已探听得周围地形,有一小路,通散关。以地方度之,尚未被敌军占据,将军可急引将士,轻装出发,顺路到散关,再渡谓水,然后与曹洪都督汇合也。”曹真闻言大喜,引邓艾转到后帐,对众将说了。众将各自喜悦。郝昭独出道:“邓士载所言有理。陈仓险地,若得以千人镇守,可称。乞将军与我一千军马,在此安顿,可牵制汉军多处也。”曹真摇头道:“我大军既去,如何忍心以君千人陷身十万贼军之间?不可不可。”郝昭道:“陈仓一地在手,则长安、西凉,相互呼应,进可窥汉中,此百利之举也!乞将军肯准!”曹真道:“如今贼势嚣张,一军一将,皆国家所持也。君不可自冒干险。”坚决不准,郝昭黯然而退。
当夜,曹真与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