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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根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第二种观点认为,高一举应该撸下那块手表,是为“应该说”。持“应该说”者以有了点年纪的人居多,他们认为,既然“奸情败露”,关系肯定要断;而高一举才得手了几回,就丢下一块名贵手表,这对高一举太不公平了;况且,是不是赵瘸子他们放的鸽子?如是,就更应该撸了。他们甚至十分钦佩高一举,在那种情形之下能慌而不乱,真是不简单哪!也只有高一举才能做得出来!
两种观点激烈交锋,互不相让,同时也分不出胜负。当时我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毫无疑问是第一种观点的坚定支持者。高一举在我们年轻人心目中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现在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回过头来想想,则对高一举采取宽容的态度了。也许高一举当时并不宽裕,毕竟就拿三四十块钱,要养几个孩子,他不过是在巧云面前装阔罢了。等到事情败露、关系不得不断的时候,高一举舍不得那块手表了,而宁愿挨一顿皮肉之苦。因为根据我们老家的乡风,搞了人家的老婆,或者破财,或者破身(挨打),两者必居其一。高一举说到底还是顾家的,他可能在权衡利害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高一举的这一举动,首先刺激的是三里蹦,三里蹦当场就蹦了起来。三里蹦本来的如意算盘是,巧云应付高一举一年半载,迟早能落块名牌手表,而待到巧云出阁的时候,照规矩手表是要丢给弟弟巧生的。巧生的手腕上套一块明晃晃的上海手表,那多抬人哪,哪有姑娘见了不动心的?可以说媳妇的一条腿就跨进门槛里来了。现在如意算盘落空了,三里蹦当然要一蹦三尺高了。三里蹦蹦出院门,蹦向高一举家的方向,巧生把她拽了回来。巧生说:“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生怕汉留人不知道是不是?”一句话提醒了三里蹦,三里蹦在自家的天井里蹦了三圈后,又蹦到“死鬼”坟头哭坟去了。
赵瘸子可咽不下这口气,高一举动了他的女人,又把手表撸走了,又不找人打招呼赔罪,这就逼着赵瘸子不得不用拳头说话,否则,我赵瘸子从今往后还怎么在汉留街上行走?
这天夜里,高一举下了班,出厂门刚拐过墙角,守候多时的赵瘸子颠了出来,拦住了高一举的去路。高一举那时候还年轻,腿脚又好,要跑是完全能跑脱的,至少甩开赵瘸子不在话下,但高一举没跑。赵瘸子从小就练拳,臂粗拳重,加上常跟知青们练打,下拳很够分量,几拳就将高一举打趴下了。赵瘸子搓搓拳头“大摇大摆”地走了,高一举在地上躺了半天,才挣扎着起来,踉踉跄跄回到了家。王梅问他怎么了,高一举说不小心跌了一跤,躺两天就好了。
两天后,高一举又神气活现上班去了,人堆里照样插科打诨逗人发笑,见到大姑娘小媳妇照样走不动路迈不开步。看他的光景,似乎前一场风波已经结束,就像到餐馆里吃饭,酒足饭饱之后,掏钱付账,就算完了。至于下一顿,酒菜还是要吃,账还是要付,得永远吃下去、付下去。
第二章 语言大师高一举的风流韵事承认自己有心病(1)
与高一举重逢以后,有关高一举返城之后,尤其是进报社以来的一些事情慢慢地传入了我的耳朵里。当然,刚开始是表象的肤浅的,渐渐地就由表及里、由浅入深了。
因为在一个系统,所以时常有谈起高一举的机会。起先,人们会说:“高一举挺逗的。”余话无多。后来,话就稍多起来,人们会说:“高一举嘛,挺聪明,挺口才,就是……嘿嘿……”脸上露出滑稽一笑。我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再后来,人们谈论高一举就更具体了,他们会反问道:“你知道高一举的名言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一脸茫然。
“高一举的名言是:
十个女人九个肯,就怕男人嘴不稳;
十个女人九个愿,就怕男人不会骗。”
高一举是第一批通过招聘这种形式来到“上层建筑”的人之一,此前从未有过招聘一说,此前“上层建筑”进人,都是通过分配、调干、选调等形式。来到报社后,高一举笔头子快捷,新闻敏锐,作风勤勉,人际关系和谐,本来是一年的试用期,高一举只试用了半年,便提前转正了。不久,高一举便在业务上脱颖而出,表现出了过人的新闻敏感与职业素养。有一次,当地有一位文化名人结婚,部里派了一名年轻的记者前去采访婚礼。这天晚上轮到高一举值班,高一举刚在食堂用过晚餐,采访婚礼的年轻记者也来到食堂吃晚饭了。高一举吃惊地问道:“你不是采访婚礼的吗?这会正是热闹的时候,你怎么回来了?”
年轻记者说:“别提了!婚礼取消了,还采访什么?”
高一举一拍大腿说:“取消婚礼,那就更值得采访啦!”
“为什么?”年轻记者不解地问。
“你想啊,”高一举耐心地解释道,“文化名人结婚是新闻,突然取消婚礼是更大的新闻啊!”
年轻的记者恍然大悟,晚饭也顾不上吃了,掉转屁股就赶去采访。果不其然,年轻记者当天逮到了一条大鱼,第二天曝了一个独家猛料。原来就在文化名人偕未婚妻前去办理登记时,斜刺里冲出一个怀抱婴儿的妇女,指责这位名人始乱终弃,为了攀上豪门,忍心抛弃同居几年的情人和亲生骨肉!于是名人的结婚登记给搅了,晚上的婚礼当然也就黄了。
从婚礼的取消发掘出蕴涵其中的更大的新闻价值,这成了体现新闻人职业素质的一则经典案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人们所津津乐道。在多年的年轻记者训导班上,以及在一轮又一轮的通讯员培训班上,解析这个案例成了一个保留节目。高一举因此而奠定了江东新闻界“业务尖子”的历史地位。
大凡新闻媒体,都有自己的通讯员队伍,每个记者手里都掌握着一批数量不等的通讯员。这种体系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更为完整。在通讯员中,那些年轻漂亮的女通讯员与记者之间的关系,颇似文学女青年与作家之间的关系,它们之间的共同点有:一、后者(记者、作家)有着职业及专业的优势,有一定的专业造诣;二、后者一般都有所成就,小有名气;三、前者(通讯女青年、文学女青年)大多年轻,面容姣好,相应的业务上一般起步不久;四、前者一般都有求于后者。
高一举作为文化口子的记者,手里也掌握着一批通讯员。高一举非常重视年轻女通讯员队伍的建设,亲手抓这项工作,常抓不懈。高一举往对口单位走动的频率,取决于这个单位有没有年轻的女通讯员,以及该年轻女通讯员的漂亮程度。高一举还常常向对口单位暗示,要求换一个“年轻一点的、出挑一点的、看上去顺眼一点的”。对口单位为了经常上报,一般都能积极配合。所以高一举手下的通讯员队伍,“通讯女青年”比例甚高。
高一举与这些“通讯女青年”有着良好的合作,合作双方往往取得双赢的效果。每每发稿,高一举总是甘当绿叶,将女通讯员的名字放在前面,自己的名字殿后。高一举已经成名,他并不稀罕这第一作者的虚名;同时,亦不影响报社对自己的考核(奖金)。而女通讯员既拿了稿费,又为单位立了功,什么位子、房子、“红票子”(党票)、“绿票子”(钞票)等等,就源源不断地来了。在这种良性循环之下,高一举若是提出个把“小小的要求”,“通讯女青年”们当然会慨然允之了;有时“通讯女青年”主动地引之导之,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在这种长期的愉快的互动合作中,免不了有一些粉红色的传说次第逸出。日积月累,这样的传说就有了一定的数量与分量。领导就有了一定的压力;压力越来越大,领导就有些扛不住了。于是,“为了在更高的层次上把好稿件关”,高一举被调整到了编辑的岗位上。
编辑是坐班的,与外面相对隔膜,当然与通讯员们也没有什么接触了。高一举虽然憋得难受,可也没有办法。那些“通讯女青年”们开始还常来看看他,可大家都很忙,渐渐地就看得少了,时间一长也就慢慢冷掉了。高一举是明白人,当然明白人走茶凉的道理,很快便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
我们知道,高一举是个多情的种子,没有情悦的日子里,高一举觉得十分空虚。高一举的内心非常渴望来点艳遇。
转眼清明将至,王梅带着孩子们回老家祭祖扫墓去了。下了班,高一举一人在家,备感空虚寂寞。他带上门,来到街上走走晃晃。很难说就有什么目的,也很难说就什么目的都没有,反正高一举的心态微妙得很。
高一举路过一座天桥旁时,从暗处冒出一位妖冶女郎上来跟高一举搭话。女郎中等身材,年纪约二十多岁;长相一般,但浓抹重彩之下,也就有了几分鲜艳。要是搁以前,“通讯女青年”珠围翠绕的时候,像这样的女郎,高一举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可现在情况不同了,高一举多少有点饥不择食的意思,所以高一举愿与女郎搭一搭腔。
女郎说:“大哥,带我看一场电影吧。”
不远处就有一家电影院。
原来是陪看的。反正没事,看就看吧。高一举买了两张电影票;女郎挽着高一举的胳膊就进了电影院。放的是香港的故事片,进去的时候已经放了,没有看到片名。两人找到位置坐下,心思也不放在电影上,醉翁之意本来就不在于酒。女郎把手放在高一举的腿上。高一举佯装没有知觉,好像在欣赏电影。女郎往高一举身上靠,一个手揽着高一举的腰。高一举心想,人家就是做这个的,既然把人家请进来了,劳务费反正是要付的,哪有花了钱不消费的?于是高一举把手放在了该放的地方。女郎的手也像蛇一样游移起来,一直游到了最深处。
电影结束的时候,灯亮了。高一举挽着女郎往外走。许多座椅底下是丢弃的纸巾纸团。两人出得电影院,来到一暗处,高一举掏出一张五十元的票子递给女郎。
第二章 语言大师高一举的风流韵事承认自己有心病(2)
“谢谢大哥啦!”女郎嗲声嗲气地说,同时接过钞票装进了坤包。
高一举转过身刚要走,听到女郎在身后轻轻唤道:“大哥……”
“还有什么事?”高一举讶然地问道。
“让我再陪陪你吧,大哥?”女郎嗲着嗓音说,同时两眼在大功率放电。
“怎么陪法?”高一举问道。
“随你的便啦,大哥。你要什么都行,包你满意!”女郎压低声音说。
高一举在犹豫着,没有表态。
“求你啦大哥!你把人家撩起来了,现在算我求你,不给钱也行……”
还有这种好事?高一举将信将疑。八成是套子吧。
“真的,大哥!好几天没接到生意了,我想要……再说,大哥你这么帅……”
高一举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大概就是关门过节吧。但问题在于高一举自己也想,而且还很迫切。眼前这位女郎虽然俗点,不过看上去还算周正,还算顺眼。高一举已经动心了。
“有地方吗?”高一举问道。
“到我那儿也行,你找地方也行。”女郎说。
高一举想象着她的那间出租屋,又小又挤,脏乱不堪,空气污浊,看上去让人恶心。
“到我那儿去吧。”高一举说。高一举考虑自己家里比较安全,也比较方便,还能洗个热水澡。
女郎又挽起了高一举的胳膊,跟着高一举走了。一路上,两人并不多话,尤其不问一些个人的基本资料,比如姓什名谁什么的,这是一个智力正常的人都会考虑到的。
高一举将女郎领到家,两人一起洗了个鸳鸯浴,然后来到卧室,办起了正事。
两人缠绵销魂了两个小时,这才穿衣起床。女郎直到临出门时,确实没提钱的事,不过高一举是很实际的人,他掏出两张百元钞票递给女郎,说:“在路上吃个消夜,打个的,别嫌少。”女郎盈盈笑纳了。
高一举打开门,让女郎出门,这时看到楼梯口有两个男人坐着,每人嘴里叼着一支烟。高一举觉得不对劲,刚想关门,两个男人倏地起身抵住门,跟着侧身就挤进来了。一个高一点的男人控制着高一举,嘴里说道:“放老实点,我们是市公安局治安大队的便衣。”边说边掏出警官证亮了亮。另一个矮一点的男人控制着那个女郎。女郎倒也镇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高一举却慌了手脚,一层凉气从头沉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