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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就是说,鲁王和那桩案子有关?柳墨龙是在为鲁王隐瞒?”
天气不是很冷,阿兰珠却觉得全身打颤。
“可以这么说,好在柳墨龙也不是真的完全冤枉,他求仁得仁,倒是心满意足了。”
宁王静静地说着。
“事情须从今年三月开始说起。今年三月,鲁王已经来了京城,但是他的封地鲁国(山东)却与苏北相邻,所以他们原本就有些来往。鲁地盛产盐米,是个富裕之地。苏北虽说是鱼米之乡,可是时常有水灾。每每遇到荒年,苏北就会向鲁地借粮。”
“三月的时候,柳墨龙向鲁王借了稻种,原准备九月收获了,连本带利的还过去,所以也没有对任何人说出这事。不想辛苦了大半年,天降蝗灾,颗粒无收。朝中的确送去了赈灾粮款,邻近地区也是尽量帮助,但鲁王还是送来了催债信!”
“欠鲁王的债务是一定要还的,毕竟明年还要向鲁王借粮。于是柳墨龙就自作聪明,要鲁王府的人,将地方上调来的赈灾粮食拖走了。他的计划也是很好,先还了鲁王的债,然后再伸手向朝廷要粮,就可以事事满意了。可惜这人书生气太重,加上有些狷狂,以为自己的做法乃是无人能及的妙招,不想还是被治下的几个官吏参告了。百姓苦等不到赈灾粮食,也认定他中饱私囊。”
“既然你知道他是冤枉的,为什么不让定王知道?为民借粮,难道就不该说出来?”
“你果然不懂文人的思考。”
宁王叹息着,说了下去。
“不错,按律,荒年是不可以讨要钱粮债的,鲁王向他要债,本就是违背了律法。若是他向定王明言,他依旧有罪,但是鲁王也要受些责罚。但是你知道我朝的律法,王爷犯下一般的罪行,是不会被惩罚的。鲁王不管是不是成功,他都还是鲁地的封王,若是他挟私报复,断了与苏北的往来,吃苦的可是百姓!柳墨龙是个读圣贤书长大的迂腐之人,他从来就没有怕过死,他还钱粮给鲁王的时候,心中所想,也是百姓日后的福祉。他咬舌,就是为了让鲁王放心,这件事,他会一力承担!他这个人虽然迂腐的可笑,却不失为一个大丈夫。为了百姓日后的福祉,甘心背上千古骂名。”
“为官一任,便要造福百姓,这是他的信条,也用自己的性命证明了这一点。”
“难怪在他的家中没有找到任何证物,原来这些钱粮全部落在了鲁王的手上。可是你明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要帮着鲁王?”
“我可没有帮鲁王,我在杀他,他的贪婪很快就会把他送上断头台了。”
宁王的笑容有些模糊。
“他仗着自己是封王,从来就是纵横霸道,没有任何人可以治他。这些年,他穷奢极欲,浪费亏空,为了得到钱银,他任用的官吏,一个比一个擅长搜刮百姓血汗!你只需看那个安公子就可以知道京兆尹是什么货色了!天下之财是他一人之财,这样的人,可以担当天下吗!”
“像他这样胡乱任用官吏的人,确实该杀!”
阿兰珠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的思考又被这个男人牵走了。
“惩治皇亲的唯一办法就是诬陷他谋逆!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以从来就没有哪个皇亲贵族真正得到了律法的惩治。皇家,自然要享受种种特权。”
宁王也没有反对这样的现实。
“好在鲁王这个人实在是太过贪婪,他的贪欲无法满足,终于还是毁了他自己。”
“上一次抄灭张太师的家的时候,鲁王就从中捞得了不少好处。他这人没有皇者的胸襟和远见,看见银钱就想要。谁知道就是这份贪婪,即将把他送上了断头台!”
“你有把握吗?”
“我要感谢刘辉。刘辉有一个私密的帐本,上面记录了鲁王做过的所有贪污之事。刘辉并不知道这是帐本,鲁王明白自己的对手随时都会给自己泼脏水,故意结交刘辉,还将帐本伪装成诗册送给他。我想要得到这个帐本,我要莎莎接近刘辉,将帐本弄出来给我。虽然帐本不能制鲁王于死地,但是鲁王倒台之后,可以用帐本清算他的部下!”
“你就是为了帐本才要莎莎接近刘辉?云轲知道这件事情吗?他是不是也是不想看见自己爱的人嫁给别人才离开?”
“云轲知道的事情很多,我也不知道我的事情还有什么,他不知道。倒是这一次,是莎莎主动请缨。”
宁王突然就伤感起来。
“她说她也知道,我的心中没有她,她在留在我身边也只是痛苦。这一次,是她最后一次为我做事,做完这件事情以后,我们之间就真的恩断义绝了。我走我的康庄大道,她行她的独木桥,我们之间,就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情这东西,真的是前世今生,谁人欠着谁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希望我一辈子都不明白!”
“情到底是什么,我从没有想过,我只知道我是个注定要失去很多自己深爱着的东西的人。”
宁王站了起来,看着御花园的花。
“活在皇宫里的人,总是要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皇宫是个深不见底的大染缸,我在这里沉浮了十五年,不可能还是清白如初。我早就随波逐流了。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的心中还有一个部位是纯净了,那是我最后的堡垒了。”
宁王振袖离去的身影带着绝然的冷清,阿兰珠也开始后悔自己的话语。
和外表的清淡不一样,宁王的内心,确实比他的外表更加像一个纤细柔弱的孩子。他像是个婴儿,任何尖刻的话语,都可能刺伤他脆弱的身体。
“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他?”
阿兰珠自言自语,回过头,却看见小珠还在。
“小珠,他已经走了,为什么不追上去?”
“因为奴婢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与公主说。公主伤了殿下的心了。”
小珠怯怯的说下去。
“其实昨天晚上殿下一晚上都没有睡,他说他也不想这样对莎莎姐,可是他又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莎莎姐是很伤心,但是殿下却一夜未眠。小珠是个蠢笨的人,听不懂王爷的话,可是小珠也知道,王爷的心里,很痛苦。公主,您真的不该这样说殿下。”
“是我错了吗?”
阿兰珠小声地问着自己,同时也想知道这个小女孩眼中的宁王。
“小珠,你觉得宁王是个怎样的人?”
“王爷是天下最好的人,若是皇上不将皇位给王爷,那就是昏君,庸君了。”
小珠到底是天真,这种话竟然胆敢说出口。
“王爷长得好看,文采好,心更是善良。王爷做的事情,小珠不懂,但是小珠知道,王爷的心,一直都系着天下百姓。我仰慕王爷,在我看来,王爷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确实,在小珠眼中,宁王就是神。若是没有宁王的恩泽,就没有她的今天。
阿兰珠想到,要是抛弃偏见,宁王的才学的确是成为君王的不二人选。只是自己看着他做下了那么多的卑鄙之事,觉得他的品德远远不如定王。
“不错,和他相比,定王是个好人,可是定王人太好了,他做不到斩杀官吏不徇私情的冷酷,他的心肠太过柔软,做皇帝,对定王而言,是一种折磨。”
阿兰珠开始为他们重新评价。
“湘王和鲁王更是不行。他,若不是太冷酷了,确实是——”
自言自语间,阿兰珠感到自己被注视,果然是小珠。
“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还在这里。”
“没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殿下说,殿下要奴婢跟在身边,全是因为奴婢的名字里面有一个字。殿下还说,珠珠叫珠珠,因为殿下喜欢这个珠字。殿下对公主一直都是深情内敛的,奴婢不想看见公主再一次的伤到了殿下的心。”
“原来你也觉得我们之间有问题?确实,这里面的事情,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小珠,你还小,这宫中的事情,原本就是能不知道就尽量不要知道。知道得太多,只会早死。”
“奴婢明白。可是奴婢也知道,千金易求,真心难得。公主是金枝玉叶,是天上的仙女,更加易得千金难得真情。现在公主对殿下怀有怨恨,可是殿下的心,一直都是给了公主的。小珠常常想,要是有一个人待我有殿下待公主的万一,小珠便是为他去死,也是甘心情愿。”
“若是真有人那样的待你好,你就知道我的苦处了。”
阿兰珠看出小珠的爱情已经牢牢地系在了宁王的身上。
天下的爱情,最可怕的就是这种天真而无畏的爱人,小珠不需要任何回报,就会为宁王赴死。这样的爱情,真是可怕。
阿兰珠看着天空,有几分阴晴不定,空气中有一些压抑的味道,也不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
或许,一个更可怕的阴谋就要出世了。
红梅雪
前面来了个小公公,皇上召她去凌云阁。
阿兰珠自然不喜欢这满是药味的地方,可是皇帝要见她,她也不好不去。
凌云阁依旧是华丽,空气中的沉闷也更加浓重了。
自瑾后过世以后,皇帝的精神也更加差了。
陈妃和云妃是现实的人,她们没有时间关心这垂死的老人,皇宫中风云将变,她们要赶在皇帝归天之前找到靠山。
阿兰珠看见枯瘦的手指从帷幕后面伸出,宫女们上前,系好帷幕,太监为阿兰珠放了椅子。
阿兰珠发现,刘公公不在。
“我派思远去处理大臣们的奏折去了。”
艰难中,皇帝坐了起来。
“思远是个人才,可惜本朝的规矩,宦官不得干预政事,更不能外放为官。所以朕也只好委屈了这个人才。不过他也确实是个人才,许多事情,全亏了有他。朕相信,朕可以将以后的事情放心交给他。”
皇帝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
为什么听皇帝的意思,阿兰珠就觉得他在向自己暗示什么?
难道真是自己和宁王在一起的是时间久了,总会在小事情上面想得太多?
阿兰珠也不知道皇帝的意思,只好敷衍道。
“可以得到皇上如此重视,刘公公想必也很是荣幸。”
“他原本就是状元之才,怎么可能无法胜任这些琐碎的工作呢?可笑吏部的那些官员太过迂腐,只因为他是犯官之后,一直没有让他出仕。”
皇帝突然提到了自己的弟弟。
“我与皇弟争斗了一辈子,也输了一辈子。但是我不生气。我知道,他的心中从没有把我当敌人,只是我心虚,我害怕他的声望,我害怕他功高震主。为了让自己安眠,我只好做出了默许别人的陷害的事情。”
“皇帝陛下,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阿兰珠不觉得自己和皇帝的交情好到可以得到倾听皇帝的心里话的荣幸。
“因为现在的皇宫,只有你一个人还没有完全卷进权力漩涡!朕是病了,可是朕还没死!他们这些人背着朕做下的事情,朕都知道。朕可以把这里面的一些事情当作是上天的报应,因为朕当年也做了不少错事,可是——”
皇帝咳嗽一番,继续说下去。
“朕现在还没死,朕虽然已经离大限之日不远了,但只要朕还有一口气在,朕就还是皇帝!他们,他们什么都不是!”
“是吗?”
一个清凉的声音传来,阿兰珠回头,看见了宁王。
宁王笑得很开心。
“皇上,我可从来没有轻看你。我知道你虽然躺在床上,可是你还是皇上。我一直都很尊敬你,皇伯父!对了,刚才我遇见刘公公了,他说你最近又开始夜不能寐,不知道是不是心病又发作了,还是——”
“给朕药!”
皇帝伸出手,声嘶力竭的喊着。
“你这条毒蛇!朕当年就不该把你这毒蛇养大!快点给朕药!把药给朕!”
“这药不是好东西,你吃了二十年,也该停一停了。”
凌云阁的空气是阴冷的,可宁王的笑容更加阴冷。
“母亲苦心配出这剂药,就是为了对付你。为了让你中毒,我们花了二十年的时间。现在,瑾后死了,这药也不会再有了。药,已经没有了!”
“你狠!”
皇帝也生气了。
“你们母子果真是一对母子,除了权力,你们的心中就没有任何东西!果然是一对好母子!”
“我母亲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只是你们偏偏要当她是个好人。”
宁王的笑意象冰一样冷。
“这个女人的心中除了她自己还有谁?她没有爱过任何人。若是非要说她爱过谁,那就是她自己。她爱着她自己,为了这种荒谬的情感,她付出了一起。她通过让你们这些男人疯狂,感受到自己的魅力。这就是我的母亲,一个没有爱过任何人的女人!”
“不错,不错!你的母亲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