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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颔了颔首。
“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世啊皇上对小皇孙无比重视,更有司命官道小皇孙出世时乃是七星连珠,五谷丰登之象,我大羿定是遭逢神灵护佑”
说着客气话,眼珠子却是淡淡往洛驿面上瞥来。
他只是微微一笑:“是啊,我等自然应当庆贺。”
“昌平王,找你好久了,你竟在这里,快快快,我们许久不见,许多话要聊。”
洛驿暗自庆幸有人解围,回头一看,竟是那位骠骑十万大将军原振平,他今日打扮得颇为华丽——莲青锦上添花鹤氅、秋香色白狐腋箭袖;倒是如同孔雀开屏,英俊洒脱非凡。
洛驿随着原振平走入大殿,在门口回廊略停了停。原振平仰头微微一笑:“你毕竟是来了。”
“来了,为何不来?”洛驿眼眸中有一丝自嘲,“也不敢不来啊!”
“好。”原振平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掌,眼眸中有温厚之意,“能忍人所不能忍,方为大丈夫。”
洛驿点了点头。
然毕竟此乃皇家宴会之所,不便多说。二人又并非同一席位,便对视一笑,相继走入大殿之中。
夜宴3
月上中天。
“今日乃我大羿大喜之日,众位爱卿得赏这个光,朕心中很是高兴。”
大羿厉帝身着月日缎绣云龙朝袍,细看他虽不若胤国的昭帝那般英俊魅惑,却也自有一股草原男儿的刚强威猛之气,只是皮肤明显松弛,鬓边也早已花白,面色亦有些不正常的红润,似乎身体并不是十分康健。
然而他今日心情颇好,浓眉飞扬,笑容浓酽。
众臣山呼万岁。
一边的洛羯亦是满脸自得之色——这次他先给皇家增添一子,令得父皇大喜,正乃春风得意。他眼角微微瞟了一眼不远处那袭白衣,心中哼了一声。
民间支持者众又有何用?掌管一支征西军又有何用?甚么见鬼的天下第一公子又有何用呢?到头来,父皇需要的,或者说大羿需要的,不过是皇家有后而已!
他凭什么同我争?
装扮华丽,身着挖云金里大红礼服,面色还微微有些苍白的太子妃花珑却只是带着浅淡的笑意,盈盈一拜。皇帝怜她方才生产完毕,特免于跪拜礼,她绝美双目垂下,抬起时却有稍稍茫然,眼瞳之中,似乎并没有焦点,而被一层茫茫的水雾覆盖了,间中流淌无限伤怀。
他就在那里
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曾经那么亲密的人,如今,却已咫尺天涯!
一边洛羯见她目光流转,呼吸微微急促,伸手过来,紧紧握住了她娇嫩玉手。
是啊早已不同了。
如今自己早已是别人的妻子。
而且,还是母亲了
那沐浴的圣恩,如同一道利剑,将过去同现在划成了两个世界。
洛羯感觉到手心中妻子的手软软地垂了下去,唇边浮起一抹笑意。
洛驿啊,洛驿,你应该为她还记得你高兴呢,还是悲伤?
不过不论如何,都不会太久了——
夜宴4
此时环佩叮当,歌姬舞姬们鱼贯而出,献上精心编排的舞步。一时间莺歌燕舞,香气靡靡,编钟黄吕,也在一同奏响。
大羿的歌舞并不似南方胤国一般柔软纤细,而是带了些草原女儿的豪迈,舞姬们脚蹬金靴,长发结成数十支辫子,眼瞳黑亮,歌声高亢,众人不禁纷纷鼓掌。
然而,比这些精心挑选而出的歌姬舞姬更引得众人目光纷纷流连的,乃是那位坐在下首的绝世美人,太子妃的亲妹子花铃。
她穿着亦是华丽,额前一只飞凤垂下黄金流苏,颤颤巍巍,显得更是容颜清丽如画,又带着一丝不染尘灰的孤高。
她静默不发一语,似乎这众人的宴乐与她并没有甚么关系。偶尔眼眸抬起来的时候,便是看着那个方向
那白衣幢幢,若隐若现。
她微微闭了闭眼,似乎那白色化为火焰,灼烧到了她的眼睛。
一对大羿最姿容绝世的姊妹,正如并蒂莲,同根花,熠熠生辉,照亮了整个殿阁。
朝臣们也不免暗自赞叹,也不知道那位奇异地病故了的花大人是什么福分,竟然生了这么一双如珠如玉的女儿;如今姐姐更是贵为太子妃,又是小皇孙的母亲,母凭子贵,必将烜赫一时了;却不知那位前几年被太子派去胤国执行秘密任务,未几之前才归来的妹妹,任性如草原上怒放鸢尾的花铃小姐今年已是二十一岁,尚未订亲,哪一位皇室贵胄或者名门俊才有此福分。
只是那花铃看上去眼光甚高,要攀上这们亲,怕是有难度呢。
此时家中有适龄公子的大臣贵族,皆在心中暗暗打起了小算盘。只是个别知晓内情的,却在心中暗叹花铃小姐一门心思系在二殿下身上,怕是韶华空付了。
高高在上的厉帝亦不动声色地眼光流转,看了二人一眼,心中想起一个人来。
——不好意思呀,今日有事,只能更上一点点啦,嘻嘻。
夜宴5
这个人,若是在此殿中,怕是比起这对姊妹亦毫不逊色!
只是——那许多年了,那人在何处呢?
当年她站立在金宫的明月阁琉璃顶上,秀发飞扬,头戴镶嵌羽毛的花冠,穗子随着她的舞步摇动,浑身上下悬挂金质铃铛,碰撞敲击发出悦耳声响。
竟令人不知身在何方。
大羿最崇尚阳光,而她的笑靥丝毫不输于阳光。
她是黄金一般的女郎,亦是皇家的珍宝,所有人都宠爱她,万民爱戴。
只是自从厉帝眉宇蹙起,心尖上如同被剜过,鲜血淋漓。
再抬起头时,一切便已索然无味。
几场歌舞过后,皇帝赐酒。先赐太子、太子妃,后赐群臣,众皆举杯,只待皇帝一声令下。
而下首的昌平王,二殿下洛驿也似乎终于从某个太虚幻境中回过了神,举起面前那只点朱流霞玉盏,在清澄的液体中,正好看见自己的容貌。
他在很小的年纪,便知道自己面容殊为俊美,甚至是太过俊美了,与大羿草原之国,崇尚雄壮刚硬精神相较,甚至颇有些阴柔。然而随着他渐渐长大,发扬大羿尚武传统练出一身精纯内力,又刻苦拜大羿境内各路游侠为师,学得一身超凡武艺;那种过分精致阴柔的气质便与男子的刚劲完美结合在一起,更为亮眼,无论走到哪里,便会引人惊叹。
他久而久之便厌烦了这些,日常佩戴斗笠,夜间甚至会佩戴鬼面。然而民间早已将他的俊美资质流传开去,更是成为大羿千千万万女子的梦中情郎。
他瞧着那微微波动的酒面,勾唇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身为男子,要皮相有何用?
他心中涌起一股戾气,仰脖就要喝下那杯酒!
也就在此时,他鼻端似乎闻到淡淡奇异香气
台上太子洛羯的目中,诡异光芒大盛!
夜宴6
然而,那液体已然就要流至洛驿蔷薇色唇边!
“砰锵!”
此时,忽然众人眼前一花,一道金光飞过,将昌平王洛驿手中的玉盏击落!
酒浆,堪堪洒了一地。
细看那金光,竟然是一支女子用的长鞭!
众人不禁都是悚然一惊,在这皇上亲自主持的夜宴之上,是谁有这么大胆子,不想活了,竟敢击落昌平王的酒杯?
目光齐齐聚在那执着长鞭在殿中一跃,身姿轻忽,方才落到地面的女子身上,却无人注意到主座之侧,太子洛羯的面色一变,眼光森寒!
那执鞭人身着白地云水金龙妆花缎女披,隐隐露出葱黄绫棉裙边,秀眉飞扬,如水翦眸之中却似乎燃烧着两团火焰,额前的黄金流苏簌簌晃动——正是太子妃的亲妹子花铃小姐!
皇帝面色略有一些不豫,然而控制得很好——今夜是为太子妃的小皇孙庆祝的,花铃身份特殊,他不愿叱责她。
花铃却毫无惧色,眉目飞扬,笑容带着阳光一般跳跃的金色,躬身拜下:“皇上恕罪,”又盈盈向洛驿鞠下躬:“昌平王恕罪——花铃方才见皇上心中喜悦,不免动了兴致,斗胆想为这圣德天下的月明节,天山青光留此夕,人间和气阁春阴——舞一曲,皇上可准许么?”
厉帝容色转为和悦,拊掌大笑:“阿铃今夜有兴致,也是我等的福分哪!不知道这金都城中有多少王孙公子想一睹阿铃的舞姿却无此眼福,没想到我老人家竟然今夜有这鸿运,乐师,配乐罢!”
花铃潇洒鞠躬:“多谢皇上!阿铃能为皇上——太子、太子妃舞上一曲,乃是阿铃三生修来的福分!”
太子妃那三个字,轻轻从唇边滑过,带来一丝酸楚。
方才,她看得明明白白,在皇上赐酒时,洛羯的眼神,带着一丝邪异笑意
她为洛羯办事这些年来,对他残暴习性了解得很清楚,只有在击杀猎物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惜代价,要对方死!
夜宴7
她心念电转,当即柔身一侧,低声问了问旁边的小太监:“今夜宴席杯盏是谁安排的?”
那小黄门一讶,见是秀丽无双的花铃小姐,面一红:“是是高公公。”
果然,今夜大宴,所有的杯盏都是由宫中得宠的宦官高公公一手操办!
而她作为洛羯的秘密得力部下,自然深知——高公公乃是洛羯的人,这些年来,经他的口,不知道送了多少机密情报!
那么这一切,是早都安排好的吧?他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瓮中捉鳖。原来这所谓的明月宴,是安排给昌平王的修罗场!
要快
不然就来不及了
因此,她才冒了犯上的危险,一鞭打落他那酒盏!
那酒杯中,涂了剧毒!
在她挺身而出的那瞬间,早将生死置于度外!
所有人掌心捏了把汗,神色慢慢松弛,唯有那位太子殿下,神色阴冷,看不出什么表情。
乐声响起!
金銮殿中灯火辉煌,静寂如水,所有人眼中只有那个金红色身影,在正中华丽起舞!
她身姿柔美中夹杂着矫健,既有南方的温柔,又有北国的英姿飒爽,长发飞舞,衣角翩然,金色长鞭更是灵蛇一般进退自如,与她身姿配合得相得益彰,完美无瑕!
所有人不禁都屏住了呼吸。
与她舞姿相衬,那双明媚大眼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却不时将视线若飞燕掠水一般停驻在洛驿面上。
那视线如秋波温柔明净,却又夹杂着蜜糖般缠绵悱恻。他人看上去不过认为花铃小姐恋慕二殿下已久,况且京中早有此传闻,那些心想攀上这门亲的王室贵胄,不由得都失望地摇了摇头。
然而,在他眼中,那双美丽的眼眸,却闪动着危险的气息。
她用尽全力,只想送出这讯息。
洛羯
洛羯
想杀你!
我知道。
你你快逃吧
他这次是真的动了杀机他还有后着
她依然在笑,笑得那么明媚,那么美丽,那么自信,犹若晃晃阳光;这一刻,她是大羿最美丽的女人,只有洛驿看得出,在那笑容下,实则是千钧一发的紧张,是强自控制的激动,是深入骨髓的担忧!
这一刻,她只为他而舞!
一舞倾城,却是最深情的警报!
夜宴8
我不走。
我不能走。
走罢,走得远远地,驿哥哥再也,再也不要回来了这里的人,都想害你你现在就离开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杀我的阿铃!
花铃的秀眉蹙了蹙,面上闪过一丝痛苦和担忧交织的表情,随后,再也不看他,扬手一鞭,身姿跃然半空,长发划出美妙弧线!
没有人注意到,在那弧线之下,淡淡洒下几滴泪水。
也罢!
若是,今夜你有甚么不测,我就跟你去便了
不,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注意的。
那位坐在玉嵌象牙雕莲花图案的堪舆上的红衣女子,神色中也流淌一丝凄然,仿若藤蔓遮住了漫天皎洁的月光,她的手指划过裙裳,像最清凉的花瓣。
——她的妹妹,最亲爱的妹妹,虽然她早已对自己恨之入骨,然而姐妹连心,自己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强作潇洒的紧张,她僵硬的指节,早已泄露了她的秘密。
她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一曲舞罢,众人似乎还沉浸在那倾国倾城的舞步中,一时间竟是全场寂静。
“好!好!好!”
发言的人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