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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周粟”可以不食;人间烟火还是不能断的;他毕竟养了一大家子人———除了原配刘氏姐妹外(刘秉璋的两个女儿;大女儿过世了二女儿又娶进来);他还有五房侧室及两房洋太太(一个英国人;一个法国人);是真正的妻妾成群。两位洋太太原是他当外交官时的两个秘书;一个英文秘书;一个法文秘书;结果都成了他的夫人。还有儿子、女儿、孙子、管家、车夫、佣人……毕竟天天要花费;坐吃山空的局面总是可怕的。他就必须另想法子弄钱。好在天时地利人和;让他于山穷水尽之时;发了两笔洋财。他仗着外语好;熟人多;了解在华洋人的心态;凭他的聪明;照准外国人的钱袋;狠狠地捞了一把。
第一次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欧洲在打仗;一些英国商人便到东方来发展。李经方看到外国人喜欢在黄浦江边造厂、建码头和货栈;以求交通的便利;就抢先以很低的价钱;买下了几百亩位于现在老杨树浦一带的江边荒地;然后再以几十倍的价格卖给了英国人。后来英国人在那儿建起了英联船厂;还发行过股票。这让李经方大大地开心了一阵。 第二次发洋财是卖古董。李经方对藏书和古器物均有雅好;他的藏书直到现在;还曾被古籍版本目录学家提起。他的内弟刘晦之;出任中国实业银行总经理;亦是海内外知名的大收藏家;藏品以三代青铜器、甲骨龟片和藏书、藏印、藏墨为主。民国后;适逢瑞典王国的太子访问中国;并为瑞典国家博物馆收集中国文物;因瑞典王室三代人均对中国青铜器有浓厚的兴趣;于是来到中国就遍访公私藏家。此事被消息灵通的李经方知道了;便与内弟刘晦之合伙做了这笔生意。 他们各自拿出自己一部分藏品;据说还向李经羲借了三件。
瑞典太子面对一大堆绿锈斑驳的青铜器直看得眼花缭乱;赞不绝口;最后付给他们二十八万英镑;两人平分;各得一半;自是皆大欢喜。至于究竟卖掉些什么藏品;数量多少;中间还有谁经手;现在谁也讲不清了。解放后政府号召民主人士写文史资料时;就有人写到过此事;但只是讲通过广东路的某某古董商介绍卖的;具体器物仍是语焉不详;看来只有到瑞典国家博物馆里才能查清楚。刘晦之的儿子刘因生跟笔者谈起过此事;说是刘家很多人知道此事;是确有其事的。刚粉碎“四人帮”的头几年;当年瑞典王太子的孙子又来到中国访问;还提到他的祖父在上海买青铜器的事情。著名博物专家夏鼐先生也撰文讲过此事。
李经方发洋财之后;曾感慨地对人说:“没想到我还有今天啊!”可知他原先的生活已经拮据了。发财之后;他在上海虹口置办房地产;在原先居住的爱尔近路(今老北站对面的安庆路;当时是高级住宅区)又买下一整条弄堂;大概有一百多幢房屋;自己在沿马路的地方造了一座大花园洋房。眼下那些石库门弄堂房子都已风烛残年,破破烂烂地还在;而李经方那漂亮的洋楼反倒被折掉了;盖起了摩天大厦。 除了上海的房地产外;李经方在安徽老家还有不少产业;主要在芜湖。一部分是继承了李鸿章留下来的遗产;一部分是他自己投资置办的。他在芜湖的堂号叫“李漱兰堂”。
据芜湖市房管处孔立群先生调查后撰文称:“‘李漱兰堂’曾是芜湖市房地产最大的业主;在老城外有大片土地;开路建房;客观上对芜湖的城市建设和房地产的发展作出过贡献。谈及芜湖的城市变迁和房地产业;必然要涉及‘李漱兰堂’。”(《芜湖文史资料》)可是文中具体列出的李氏所有的土地;不过几百亩地;且大多是城外荒地和滩涂之地。
城内自家居住和供出租的房屋;倒有三四百栋。 现在芜湖的长江边上靠近镇波塔的地方;还有一条华盛街的“尾巴”;当年整条华盛街上的房子都是李经方的。他还拥有芜湖利济轮船局和广业公司的不少股票;各地银行里还有几十万存款;这些财产;想必都与那两笔“洋财”大有关系。 李经方姨太太多;但儿女并不太多;只有三儿三女。长子李国焘是法国太太所生;小儿子李国烋为英国太太所生;还有个儿子李国熙;年纪不大就病逝了;有嗣子名李家骥(德之;是从老六房过继来的)。女儿是李国秀、李国华和李国芸。
大儿子李国焘留学英国剑桥大学;学成回来在邮电部门工作;而小儿子李国烋就不争气了。他小名叫“乔治”;因其不务正业;整天寻花问柳;狂嫖滥赌;还抽鸦片烟;乡人就呼之为“小叫鬼”。1927年北伐军到上海后;国民政府声称要对清末遗老的财产实行“共产”。不知小乔治出于何故;竟然里应外合;逼迫其父交出财产。吓得李经方赶紧卖掉上海的房子逃往大连。从上海出走时;还是英国太太去找了工部局巡捕房;由英国巡捕保驾才上了船的。到了大连以后的生活;主要靠上海、芜湖、合肥等地的房租收入了。他过完八十岁生日;于1934年去世时;仍留下了不少遗产。并且在1933年就立下了遗嘱;规定了这些财产的大致分配方案。
第二部分 甲午风云第24节 涉及五百万英镑的遗嘱迷案(1)
此钦差大人大概不会想到;事隔半个世纪之后;他的遗嘱竟惹出件不大不小的案子来。
那时已是20世纪80年代末了;李家老二房不仅李经方、李经述、李经迈均已去世;就连第三代的李国焘、李国熙、李国烋、李国华、李国芸也都去世了。李经方的遗嘱原件已传至李国焘的小儿子李家骁手里;当事人每人都有一份抄件。该遗嘱原件是用宣纸写成;末尾有李经方和几个子女及管家周孟文及律师的亲笔签名。此件本来“文革”中被造反派抄家抄走了;而“文革”后竟又发还回来;已经皱皱巴巴的、满纸是水渍留下的“烟雾”了。
80年代的一天;几位公安人员推开了李经方最小的孙子李家骁先生的家门。但他们不是上海市公安局的;而是哈尔滨市公安局的;来者共四人;他们手持中共中央统战部和有关公安部门的介绍信;声称是找了他大半年;已花费了上万元出差费才找到他的。在上海访问了统战部、政协、文史馆等部门;都没有线索。这也难怪;因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李家骁的名字;大上海茫茫如大海;谁知道李经方这个半个世纪以前的人的孙子是谁?说来也是老天长眼;在他们心灰意冷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抱着“试试看”、“碰碰运气”的想法;来到了华山路派出所;因为他们听说;“华山路半条街都是李家的”。谁知年轻的派出所所长听后哈哈一笑;说:“你们这回算是找对了!李鸿章的曾孙正是我的老师;他叫李家骁!” 关于李经方的遗嘱;李家骁手里倒真的有两份;一件是原件;一件是抄件。
那原件是其祖父李经方亲笔书写的,本来由其父李国焘收藏;其父去世时交给了他。哈尔滨公安局的同志执意要看原件;还带了有关证明材料;说是这里牵涉一件大约有五百万英镑的迷案! 李经方的这份五十年前的遗嘱被舒展开来;大家凑过头来逐一研究。上面列数了他在上海、南京、芜湖、合肥和大连的所有的房地产和股票、存款;并将其详细地作了分析;继承人是两个儿子:国焘、国烋,两个女儿:国华、国芸,两个孙子:家骥、家骍。李家骁那时还没出生,几房姨太太也各有养老费;还有律师、管家的签名(估计那时国秀、国熙已去世)。
从中可知;这位李钦差的心眼儿还真不错;要养活的人还真不少;除了自己的儿孙、五房姨太太(陈氏、王氏、何氏、吴氏等);还有“刘四姑太太”、“新吾八太爷”、“丁老太太”、“周三姑太太”等;估计都是些穷愁潦倒了的晚清旧僚的亲属和无依无靠的穷亲戚。李经方生怕自己“走”在他们的前面;故在遗嘱中为他们都作了安排。
他在遗嘱中吩咐:“刘四姑太太例给终身月费每月洋三百元;兹以太平银行股票七万元交家骥保管;以每年所得之利洋;全数付给四姑太太私用;至其终天之日为止。终天年后;此股票七万元应归重孙即家骥所出之男女美生、沪生、浦生等为学费;他人不得干涉。”
又有:“所存太平银行规元银七万两;系新吾八太爷、丁老太太、周三姑太太等养老金的基本金;非至三位寿终天年时;不得收回。将来三位寿终日;此七万两收回时;以三万两归国焘;二万两归国烋;二万两归家骥;各自收管。此七万两存券;即检交国焘、家骥先公同保管之。”
至于儿女孙子、姨太太们的所得;全都非常详细;如:“予所分授积善堂合肥东乡公租六千石左右;又临河集裕丰仓一所;及集内并附近乡间房屋;分授与孙家骥执业。惟岐王庄田租五百石左右;应当为岐王坟地祭扫之用;不归家骥私有。所有契据即检交家骥保管之。”“芜湖城内外之基地、市房每年所得基金;以全数三成之二;为吾养缮;又三成之一为国焘家用。予身后此全数三成之二养缮费;归国焘承受;又全数三成之一;归孙家骥、家骍各得其半;他人不得干涉。”诸如此类;洋洋洒洒;计有三十余项。
看到最后;人们终于发现了问题;那一条说;“吾在少至老陆续秘密存入一大银行之款;不计其数;皆无存券;数十年来本利未尝计算;亦不知有若干万。但此银行永远存在;不致倒闭停歇;亦无人可以冒领资取;凡吾名下之款;吾子孙将来有德者;该银行当然付给;无德者;亦无从妄取分文。吾后人其各好自为之!此时吾固不能亦无从预为之支配耳。” 关于这份遗嘱;李经方的孙子李家骁从未认真过;因为上面没有他的名字———当时他还未出生呢;不关他事。对于这一段话;他也从未听父亲解释过。那么;这回就由公安局的同志来解释他听。
原来;哈尔滨酿酒厂有个调酒师叫李国安;声称当年手里有一张若干万英镑的存折;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但上面写的是李经方的名字。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他吃不了内地的苦;约了三个好友;想从广东偷渡香港;至香港后就靠此存款生活;结果后来因事东窗事发;四个人锒铛入狱;李国安被判了十年刑;那存折也在混乱中弄丢了。出狱后李国安重提旧事;并说那存折被造反派抄家抄去了。他写信到各级政府部门;并写信到中央统战部;要求政府帮忙寻找那存折;若能把钱取出来的话就捐献国家;因为那是李鸿章的儿子李经方的存款;一直由其父保管;其父去世时把存折交给了他。并说;此事李经方的遗嘱上有记载的……于是;人们找不到存折;就来上海找遗嘱。
原来如此!而遗嘱上果真有记载!据分析;这档子事估计是真有的;因为李经方的遗嘱上其他事项;无一项是落空的。那么这个李国安的父亲又是谁呢?他与李家是个什么关系呢?既然是李经方的存折;为什么又要放在别人手里而不交给长子李国焘呢?何况这个李国安;不可能是李家之后;因为李家老祖宗即李鸿章之父叫李文安;后代的名字不可以与之有重复;更何况;这个遗嘱中并没有李国安的父亲的名字。这真是李经方留给后人的一个迷案啊! 李家骁推想;祖父晚年在大连大概生活了九年;由大管家周孟文为其管家;但是要管的范围很广;除了上海的房地产收租;还有安徽芜湖、合肥、含山一带的房地产管理;也许周一个人管不过来;另有他人协助管理也说不定。或许李国安的父亲就是那另外的管家也说不定。问题是眼下那“秘密存折”在哪里呢?光靠此遗嘱银行那头不能算数的。看来哈尔滨公安局仍有很艰苦的工作要做。如果真有这么一笔存款的话;半个世纪的复息下来;那可真不得了了。
不过李家骁态度很坦然:既然当年老爸在砸铜卖铁的时候也没想动用过这笔钱;那我们现在何必又去动用呢?如果真有五百万英镑;那也是大家族所共有的;何况此事又历经“文革”已找不到那存折;眼下连存款的银行也讲不太清楚;如何能查清呢?于是;人们就只能望着那确有记载的遗嘱发呆。 到如今又是二十年过去了;哈尔滨市公安局活儿干得怎么样了;他没问。而据李国华的儿子刘绳曾先生讲;他的母亲李国华倒是真的是分到了一辆汽车和在上海成都路上的两处里弄房产。她晚年的生活;主要就是靠这些里弄房产的出租。李家骁的父亲李国焘继承了芜湖的大量房地产;临到解放时还有二百七十六栋房子;这在芜湖市的房产档案上都是有据可查的。
由此推想;这份遗嘱的主要内容还是得到了落实的。只是这份存款;让大家大为迷惑! 为了说明问题;征得李家后人的同意后;现将李经方的遗嘱刊登如下。如果将其与前面所述的、李经方等人继承李鸿章的遗产的《合同》对照来看的话;或许还能看出;其中哪些是继承来的;哪些是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