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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如果只能给女方呵疼而不能给自由,我怀疑能把”幸福“定位在哪里。”她摇头。“高学弟,你其实不爱我,只是认得我的方式让你有命中注定的错觉。我想你并不知通常有很多人走在那条路上被球打中,你不该幻想得太唯美。”
斑开熹脸色胀红,声音大了些:“我真的喜欢你,别把我当小孩子训话!”
是小孩子没错呀。
“是罗红小姐吗?”一辆停在她身侧不远处已许久的房车内,突然走出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对罗红问着。
罗红与高开熹俱是一怔。
“你是谁?有什么事。”罗红不习惯回答陌生人的话,便给了高开熹自作主张探问的机会。
男子颇有深意的看着他们,才又道:“我家老爷想请罗小姐喝一杯茶,请跟我来。”
“如果我这个追求者都请不动她,你以为陌生人如你可以请得动她吗?少来故作神秘,直接报上名来吧。”高开熹毕竟出身于小盎之家,又在野兽丛林般的台湾活了十九个年头,自小最先被教育的是“小心陌生人”、“不可以跟拿糖的坏叔叔走”、“不认识的人,死也不可以上他们的车”。
这时公车也过来了,罗红招手,感念高开熹的代为出头,于是道:“谢谢,再见。”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喜欢你的沉静、你的优雅、你的古典气质,还有很多很多……”
约不到佳人,眼见她要上公车了,高开熹索性大声说着原本约到她后要说的话。不过罗红不理他,他仍是热情的以“我爱你”三个字划下句点。
罗红回眸表示无奈,不意被房车内一双矍铄的锐眼瞪震了心神,那面孔……正是贴在范群的家族相本中,被写着“爷爷”那一栏的人吗?
上了公车坐定,心头已然罩来乌云。
她想,平静的日子不会太多了。
***范群一走出教室,便看到了高开熹抱着一颗篮球在等他,令他有一丝讶异,由于围在他身边问问题的女学生很多,让他一时之间没法想太多。
“老师,这个句型怎么结构的?……”
“先生,我们来练习日话会话好吗?……”
一群女子叽叽喳喳的以中日文夹杂围住已下班(下课)的年轻老师,个个花枝招展的,简直当教室是选美堂。尤其以自称系花的张千宝最夸张。
除非范群有办法溜得快,否则当他被学生围住时,必得一一解惑完后才得以走入,为人师的使命感让他从不推开有疑问的学生佯称有事没空,自然沦落得花名在外、女学生巴得更紧的地步。
“喂!镑位大美女,可以了吧?如果求知欲真那么旺盛,怎么老会在二一的边缘晃?走开啦!我与范讲师有约。”等得不耐烦的高开熹走近他们叫着。
“喂!斑开熹,你过来我们日语系干嘛?中文系的大门又不在这儿。”张千宝尖刻的叫着。两家有点生意上的往来,加上高开熹在网路上、公告栏上宣称要追中文系气质美人造成一小波轰动,所以对他熟稔得紧,更不悦得很。
“哇!好均匀的水泥墙,涂得真好!”高开熹指着张千宝精雕细琢的脸哈哈大笑后,拉着范群快速走人,留下娇贵千金哇哇大叫。
走了好长一段距离,也等高开熹笑够了,范群才温言问着:“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男人呀你!”他开口便一句不客气的批评。
范群被没头没脑的骂了句,却不恼怒,只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吗?”
“你说!你明知道我在追求罗红,为什么你不敢找我放话,警告我这个情敌!”这是懦弱的罪状之一。
“我有什么资格代替罗红拒绝你的爱慕?”即使心中为之忐忑吃味,他依然自知无权行使以爱为名的干涉。
斑开熹心中更不是滋味。
“我只问一句:你到底算不算罗红的男朋友呀?如果算是,为什么一点也不在乎?”他不能理解老男人的心态,说是成熟,倒像是怕事。
“我在乎的。”范群浅笑着,眼中有不容动摇的认真。“能与她交往成为男女朋友并不容易。她的感情不轻易为人开启,而我用了二年去思慕她,千辛万苦才能接近她到现在的情况,我是她的男朋友,不代表我应该依恃着这种身分去干涉她的一切。”
不愧是当老师的,很会说话!不以为然却又哑口无言的高开熹只好宣布第二条罪状。
“如果罗红对你很重要,那你怎么忍心不顾她的感受,仍是与一大群女人来往?像我从上个月决定要追她之后,就没有与其他女同学吃饭玩乐了,倒是见你天天浸在女人堆、乐不思蜀。”上回才送走了一批日本女学生,这次又因学校办了个日语辩论比赛,交付范群当筹办人员,天天黏在他身边的莫不是各学校日语系的老师(大多是女姓),就是参赛的女学生。结果高开熹偷偷算了算,范群平均有三分之二的时间耗在别的女人身上,而留给罗红的时间却不到五分之一。
“我没有乐不思蜀。”范群好笑的打量这个大一小男孩。怎么着?他是在为他们的恋情跳脚吗?“谢谢你的关心。”
斑开熹当场跳脚!
“我才不是关心!我只是看不懂你们谈的是哪门子恋爱!白开水都比你们有味道得多!”
范群好奇的问着:“在你们年轻人的眼中,恋爱应该是怎样的呢?”好可怜,二十八岁的他在十九岁的男孩眼中已是不得不服老的老一辈了。
“狂烈、绚烂、如胶似漆,即使不相见也用call机call着一些爱情蜜语,无时不刻知道对方在哪里、做着什么。就知道你们日本男人没情调!电视剧中都演着女追男的剧码,没有一个男人主动的,嗤!”
这……就是年轻人的恋爱注解吗?
“我想你们八成还没有kiss过,天啊!我真受不了你们这种活在民初时代的人!”
“或许我不太懂年轻一代的爱情,但真心去爱一个人,尊重她是很必要的,不该以”进展“来推定感情的深度。至少,我不以为罗红会欣赏有人企图干涉她的一切,硬是宣称为爱她、保护她。难道她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判断好坏是非吗?罗红虽然年轻,但性格沉稳,我就是被她的淡雅气质所吸引,你不也是吗?”
这老头子似乎总是以老师的身分在与他谈,当他是不懂事的毛小子似的。高开熹恍然道:“你休想”开导“我去放弃罗红,我依然觉得比你更适合她!”
范群摇头。
“我并不想劝你放弃她。当然,其实你并不曾拥有,也就没有所谓的放弃。你来找我谈,我也就顺道谈了些自己对感情的看法。”
实在太讨厌他温文的笑脸与气定神闲的态度!所以高开熹直接说出范群最大的一条罪状:“最后,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日本的家人不能接受罗红,你就不该自私的去追求她,然后带给她一连串的困扰。搞不定自己的家人,算什么男子汉!”
稍早时罗红上公车走人后,房车内的日本老人下车问了他一些话,由另一人翻译。高开熹没有回应太多,倒是知道那个小日本佬八成与范群关系密切。
满口呱啦呱啦的日语,睥睨的神气,要不是念在他年事已高,老早一拳K过去了。站在台湾的土地上,还敢露出那种高傲的表情,也不想想日本的经济今非昔比,摆什么嘴脸?他干嘛不随泡沫经济一齐消失掉算了?
范群愣了一愣。
“什么意思?”
“也就是你麻烦大了。”缓步踱过来的秋晏染接口说着。她过来日文系所这边找人,也正是为了这件事。因为赵令庸在上飞机前打电话告诉她,他老兄在出境前瞄到一名“疑似”
日本川端集团总裁的老人,要她知会范群一声,也就是警告范群无论如何都不许有人伤到罗红一丁点。
嗤!比呵护她这名女朋友更甚,天晓得赵令庸干嘛这么慎重对待罗红,太超过了些吧?
何不索性追来当女朋友算了。
念在那个既促狭又冷漠的男人难得有一点温情放送他人身上,加上罗红又是表哥的心上人,她只得驱动她懒得理人的身子来做一些鸡婆事了。
“小秋,到底是什么事?”
“我认为你那位至高无上的爷爷可能来台湾了。首要就是解决他不中意的孙媳妇人选。”可怜表哥小心翼翼的守着一份感情,还不见它茁壮呢,就来了这么多企图拔除情苗的辣手。
“是吗?爷爷找上罗红了?”他以为他已在电话中与爷爷达成共识了。他老人家不是同意绝不干涉他在台湾的一切了吗?
“那个老人很生气,因为罗红根本不理他就上公车。”高开熹就是欣赏佳人的冷然味,至今回味不已。
“我去找他!”范群再也沉不住气,转身欲往停车场走去。
秋晏染拉住他。
“表哥,在找老头子之前,你是否该有点打算?中午我从公司过来时,罗太太很含蓄的告诉我,他们一家子基本上已允了你追求他们的掌上明珠,可是你又决意这学期完后回日本,那往后呢?有什么打算?让女方悬着一颗心不好吧?罗红是一定得在台湾完成大学学业的。如果想分手就趁早。”
范群回身轻拍表妹的手。
“我的父亲能四年内出入境台湾五十次,我当然也行,我相信,只要彼此心意够坚定,距离就不是问题,如果感情下得不够深,就是天天相对,咫尺也会是天涯。”他挥手,快步离开。
“他凭什么这么自信满满?”高开熹不悦的哼叫。
秋晏染上下打量这个阳光男孩,抄过了他手中的篮球,对着他错愕的表情道:“你才奇怪,凭什么质疑一对感情稳定、性情坚贞的恋人?他有自信,是因为他选对了人。”好久没打球了,还真有点手痒。“喂,有没有空?我们来斗牛。”
不待他回过神,她早率先一步奔向篮球埸。
斑开熹只能愣愣的追上去。
不是没有独占心的,我的爱。
多渴望将你隐藏于心口,紧紧的以爱供养。阻隔所有可能的风浪寒潮。但那会遮敝你世界。爱情不该是一座拘束的牢,生命也不仅止于爱情世界。
你待我一如我待你。相契在你给我自由,让我能够呼吸也能够爱你。吾心亦然。
如果狂风巨浪代表一份爱情的惊天动地,且让我衷心期盼,我们以爱守护的情苗,茁壮于平凡中。
——我爱你。
第九章
川端龙太是很典型的日本男人——严肃、固执、刚硬,并且不容许别人质疑他的权威,事业上的成功更助长了他的刚愎,活了七十多年,几乎没有人敢违逆他的命令。
三十年前三儿子不顾他反对的娶进一名异国女子是他人生中的一大痛处;然后那个一点也不温婉的台湾女人害他失去一名儿子是第二痛;最难堪的是那女人所生的子女竟最为他喜爱,优秀且谦逊得令人想讨厌都提不出一丝力气。
他有一妻一妾,四子八女,内孙外孙多不胜数,更别说自己儿子在外面偷生的还不算。
偏偏他就是锺爱群己及漾晨,想来真是心痛。
不!他绝不允许他优秀的川瑞家血统再被中国血统所稀释,至少不能是他最喜欢的孙子。
真搞不懂台湾女人有什么好,也不过是殖民地的次等血统。更别说群己中意的女人又不是什么天仙绝色了。
眼前这个中川雅子才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在她十六岁那年还勇夺东京国民美少女选拔的第一名呢,茶道、花艺无一不精,又是留美回来的大学生,以后一定是群己事业上的左右手。他当然不能看着有经商天分的孙子埋没在教书生涯中……一如他那不成材的三儿子一样,真正是浪费了人才。
“总裁,群己少爷来了。”接到饭店柜台的通知,司机兼翻译的大泽胜介连忙来告知。
正在与中川雅子聊天的川瑞龙太笑道:“雅子,你一定会喜欢群己的,他是个少见的优秀青年。川端集团能在台湾推动那么多的合作案,多亏了群己的帮忙,他用的甚至只是课馀的时间。如果你们能成为夫妻,对你家的企业也会有很大的助益。”
“希望川端大哥不会嫌弃我。”中川雅子优雅谦卑的回应。
电铃响了没多久,立即有人将门打开。范群对前来开门的大泽点了下头,才走到祖父那边。
“爷爷,您没说今天会到台湾。”这家五星级饭店有一半川端家的投资,想也不必想便知道祖父会在这边落脚。
“呀!群己,快给爷爷看看!有半年没见了,瞧瞧台湾的食物有多糟,让你瘦成这样子。”川端老爷连忙站起来,将孙子拉坐在一旁。
“我没有瘦,体重一直是这样的。”他轻笑。
“乱说!幸亏你二月份就要回日本了,否则再待下去岂不娈成排骨乾了。”川端老爷斥责着,并且连忙介绍:“来,群己,见过中川小姐,她是中川电子的千金,今年才刚从英国回来,高中时还与漾晨同班过呢。雅子,他就是我的宝贝孙子。”
“川瑞先生,您好。我是中川雅子。”中川雅子盈盈然起身,对范群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