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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子,仿佛她根本不认识他,尽管钟瑞一再说,晓芸,我是钟瑞,我是钟瑞,……晓芸丝毫不为所动,仍旧自顾自地向前走。她现在走的是一条拾级而上的山路,山路弯曲得像一条百足之虫,山路的尽头在雾锁云横的山顶上。她虽然走得不是太快,可钟瑞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她,他们之间总是若即若离,终于追到了山的极处,天哪!她已经走到悬崖边儿上,只要向前迈上一步,就有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危险了,钟瑞吓得失声大叫:“晓芸,快停下,快……”他边喊着已经到晓芸的身边,不由分说,赶紧伸手去抓住她,就在他们两只手牵在一起的同时,晓芸的双脚已经登空。
“晓芸——!”
钟瑞被梦中的惊险场面吓醒了,同时被吓醒的还有沈武夷,当两个人摆脱梦的惊扰,迅速调整好心态之后,全被眼前出现的奇异变化惊呆了:
那位五天来一直保持着仰卧姿式的夏晓芸竞然一反常态,从仰卧变成了侧卧。现在她是背朝着沈武夷,面对着钟瑞。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的那只没有被塑料输液导管儿“绳之以法”的右手,本来是藏在被子里的,可这阵,不仅从被子里拿出来了,还奇迹般的和钟瑞那只大手牵在了一起。还有一点微妙的、不易被人查觉的变化,也被细心的钟瑞发现了,她那苍白如纸的脸颊下端,在腮底的边缘处,有一滴在灯光的折射下闪闪发亮的泪水,从泪道湿润程度上分析,那滴泪流出的时间不长,充其量在五七分钟之内。可以肯定,上述的一切变化,都是在没有客观的援助下发生的,难道……钟瑞和沈武夷的目光像闪电似的撞在了一起,他们不约而同的喊道:“啊!晓芸曾经醒过来。”
第二部分第16节 沈武夷
“晓芸,晓芸!”两个人一左一右,一个高音,一个低音,像小号与撒克斯合成后的效果。他们空喊了半天,夏晓芸没有一点儿反应。钟瑞似乎感到有些不对,先是贴着夏晓芸的胸前,屏住呼吸,侧耳聆听,听着听着,他的脸上出现了惊恐万状的表情:“啊!她……”钟瑞话没出口,沈武夷已经从他脸上出现的危险信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你是说,她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沈武夷音粗语躁直奔主题。
“是,是的。”钟瑞拖着哭音,心痛欲碎的扑到了晓芸的身上:“晓芸,晓芸,你快醒过来,你快醒过来呀,你千万不要扔下我们爷儿俩一个人走啊!你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哪!我欠你的感情债还没有还给你,你不能让我负疚一辈子呀?”
沈武夷,这个心硬得连他亲爹死了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的人,这会儿也失去了控制,竟然嚎淘大哭起来。
他们的哭喊声,惊动了值班的医护人员,尽管那些训练有素的医生、护士们以闪电般的战术,迅速调剂了一切急救措施,结果还是无济于事,可怜的晓芸已经在死神的逼迫下,踽踽独行在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暗路上了。
窗外,那孕育了以久的暴风雨,挟着电闪雷鸣,呼啸而来,滂沱而至,如柱的雨水,横扫大地山川,荡涤着世间万物。都道苍天无泪,像这样自然的巧合,说它是泪,谁又能说什么呢?
难道象晓芸这样英年早逝的善辈,不应该得到苍天的同情与悲怜吗?
沈武夷这匹放荡无羁的野马,自从了结识了夏晓芸之后,便自己给自己勒上了嚼子,戴上了笼头。他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昔日那花天酒地的生活氛围,开始在人间正道上循规蹈矩了。然而,他刚刚尝到了新生活的乐趣,还未来得及去细细品味,所拥有一切,便成了一现的昙花和过眼烟云。
他沈武夷一生中除了母亲以外,唯一让她倾慕得五体投地的女人夏晓芸死了,那种突如奇来,让人防不胜防的打击,对他来说是非常惨重的。
自从送走夏晓芸之后,他一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他的心连同他的灵魂,都随着夏晓芸一起被埋葬了。尽管从她临危和临去前的一切迹像表明,她夏晓芸既便醒过来,也不会走进他的生活,但,他不抱怨,也不自卑,相反,他认为他此生能交上一个像夏晓芸那样集真善美于一身的知心朋友,他就非常非常之满足了。然而,苍天太让他失望了,竟然连那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肯答应他。他想:如果说是给他这种游戏人生的人的一种惩罚,那么,直接受罚者应该是他沈武夷,为什么要让一个无辜的好人代他受罚呢?对此,沈武夷无论如何也破解不开。都说苍天有眼,在他来看,苍天恰恰是有眼无珠,地道的残废。
从八宝山人民公墓回来那天开始,他便足不出户,一个人躲在家里,终日里以烟酒为伍。几个过去曾经和他在一起鬼混过的女友,接二连三找上门来,他不仅拒不接待,还像轰狗似的把人家轰走了。女友都骂他:“这孙子怎么了?看丫那操性,像谁干了他没给他钱似的……”
后来他有个拜把子兄弟来看他,那个人名叫林辉,是他当初在深圳打工认识的。一度他因病被老板炒了鱿鱼,就在他前后无援,左右无助的时候,他向他伸出了友谊之手,主动接他到他租住的,只有十几个平方的,阴暗潮湿一概不少,老鼠蟑螂样样俱全的农民房里。他把他每月辛辛苦苦挣来的几百元钱工资,全部拿出来与他分享,不,不是分享,他还要紧缩一部分来为他治病。
沈武夷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嗯,用点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为贴切。他发迹后,亲自到深圳,把当初与他患难于共的兄弟接到了北京,拿了干钱二十万,为他兄弟开了一家歌舞厅。他的这位兄弟,还真没辜负他的一番苦心,没到半年,他的小夜莺歌舞厅,便在京城的一个角落里火起来了。
做为后台老板的沈武夷,不只经常关顾,而是把这里当成了他吃喝嫖赌的据点,或者叫大本营,他的那位知趣儿的兄弟,为了讨他的大哥高兴,亲自出头,为他物色美女,那几个摩登式的女友,都是经他一手介绍的。通过接触,他发现那金的奴隶们,全是些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对她们的态度是只能动兽性,不能动人性,换句话说,她们是出来找钱的,不是找爱的!如果哪一个没有大脑的人,拿她们当正常人去谈什么感情,那他就太愚蠢,也太悲哀了,实际他们能为他提供的只能是泄欲工具,仅此而已。
和这些人,沈武夷从来都是你卖我买,各取所需,其余什么也谈不上。
认识了夏晓芸之后,他立刻同上述的一切划清了界线,几个月来,他没去一次小夜莺歌舞厅,别说他那些断了财路的女友找不到他,连他那多个脑袋差个姓的结拜兄弟也屡屡同他联系不上。他为了切断同他们的联系,手机不开,BP机报停;能联系上他就怪了。他的兄弟不忍心让他这么折磨自己,特意来找他去寻乐,他为了调他的胃口,说他们小夜莺歌舞厅最近去了一名唱歌的小姐,那小姐不仅貌美如花,歌唱得也非常出色,闭上眼睛听,跟田震的韵味有一曲同工之妙。因为她年纪比田震小,所以歌迷们都叫她小田震,据说那位小田震还是个正在读大学的学生,具体哪个大学不知道,但学医这点是肯定的了。未了一再强调说,那位小田震纯洁得像块美玉,除了唱歌,什么也不介入,和以往介绍给他的那几位小姐完全不同,他想让他去认识认识她……
他说了那么大一堆,他一直是闭目塞听,唯独提到大学生三字,引起了他的兴趣儿:
“你说什么,她是大学生?”
“对呀,是医科大学。”
“大学生到歌舞厅去唱歌?”
“那有什么奇怪的,现在不是提倡半工半读吗?”
“恐怕另有隐情吧?”
“听说那家里很穷,供不起她,所以她才出此下策。”
“好,跟你去看看,如果情况属实,就帮她脱脱贫,咱们当初没机会上大学遗憾终生,不能看着今天有机会上大学而上不起大学的人终生遗憾。”他开着他那台银灰色的日产凌志400,拉着他的结拜兄弟林辉,一起来到了他久违了的小夜莺歌舞厅……
仅仅几个月的光景,他那智商超凡的小兄弟,又给小歌舞厅增加了几处显而易见的景观;首先,他利用外走廊那块不足一百米的空间,改造成了一个具有俄罗斯风味的酒屋;酒屋的四壁全是由一根根人造桦树树干拼对起来的,像童话世界里熊妈妈一家居住的小木屋。一进门有一条包着松树皮,长而宽的柜台,柜台的两边,并排放着几个木制的像鼓一样的啤酒桶,那风格独特的木桶以及桶内那清纯适口的新鲜啤酒,是具有二百年历史,一色是俄罗斯工艺的哈尔滨啤酒厂主动提供,让他们代销的。
酒屋内让沈武夷过去一直看着不顺眼的,也确实是不当不正,观之不雅,又遮挡人视线的几根廊柱,全做了别具匠心的处理,把它们变成了一棵棵有生命的,枝繁叶茂的松柏树。每一棵树下均放着一张小巧玲珑,样式新颖独到的食桌,和食桌相映成趣的是两个看样子才刚刚锯去的树干的树墩子。桌上放着特制的,又粗又大的腊烛,那烛光织出的昏暗如梦的色调,给喝着咖啡,说着悄悄话的情侣们,提供了一个非常惬意的氛围和契机。
原来歌舞大厅内的点歌台也重新改建了,改成了一个小型的,能够起落的旋转的现代化小舞台,人站在台上,可以给观众提供四面八方的视觉……
对这几道亮丽的风景线,沈武夷赞不绝口,不住夸他的兄弟能干……
他们到歌舞厅的时间是六点过一刻,等沈武夷把所有新增加的内容,从头到尾看过一遍之后,客人们已经陆陆续续的上来了,唱歌的那位大学生小姐,是按规定的七点过一刻,准时在歌台上亮相的。看来他的结拜兄弟没有夸大其辞,那小姐不只貌美如花,气质也和一般女人不同。做为一个女人,拥有一副漂亮的脸蛋儿固然重要,但仅仅有漂亮脸蛋儿还远远不够,还需要的有好的气质,没有好的气质,就像中国传统的杨柳青画一样,颜色花梢,神色欠缺。此刻台上的这位小姐,所呈现的精神、气质、形象,全在顶级,像一个没有一点瑕疵的艺术品。不知因为什么,他竟在她身上找到了夏晓芸的感觉,是一举一动,还是一颦一笑?具体他说不好,因为那种感觉如白驹过隙,一闪即逝,不好扑捉。
她唱的第一首歌,是著名歌星田震出道后一炮打响的那首《好大一棵树》,这首歌是沈武夷最喜欢的一首通俗歌曲,对其中的每一个乐句,每一句唱词,他都非常熟悉,而且他也经常在卡拉OK里唱,虽然声音粗哑一些,但音准和韵味都还不差,每次唱完,荧屏上都会为他自动亮出最高分数。为此,可以这么说,台上那位唱歌的小组,此刻她是在接受一个内行和专家的检查和评审哪!
第二部分第17节 沈武夷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俗话说,行家一开口,便知有没有,这话说得不无道理,你看,一首《好大一棵树》没有唱完,不,刚刚唱了两句,在沈武夷这儿就引起了震憾,他暗暗称赞:“不怪称她为小田震,果然名不虚传。细细品来,她的韵味和演唱技巧,除了有田震的特点而外,也不乏有她自己的独到之处。如果说田震以柔韧深沉独具,她这儿就可以说以亮脆清甜见长。
一首“好大一棵树”唱完之后,歌舞厅内立刻沸腾起来,掌声、欢呼声从左右包台上轰然而起,其中还夹杂着怪叫声和刺耳的口哨声,这与歌舞厅的气氛极不谐调的、大煞风景的噪音,是从一号包台的那几个留着“板寸”的,纯种新一代北京人那里发出来的。沈武夷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这时一位穿着白西装系着红绝领带的节目主持人,也是位小有名气的通俗歌手,他上得台来,先给大家唱了刘欢的代表作《篱笆墙的影子》。你别说真有相近的地方,即使没受过刘欢的秘授真传,起码背地里对着录音机也没少模。
他唱完一首歌之后,对台下的客人道:“下面由夏晓春小姐陪唱,哪位客人如果愿意同夏晓春小姐唱歌,交完二十元点歌费,我们马上就可以安排。”
他的话刚刚落音,一号台的几个北京“板寸”,马上应声而起,其中一个穿着带有美女图案的短袖T恤衫儿的矮胖子走出包台,腆着啤酒肚,迈着鸭子步,走向歌台。看他走路的架式,你马上会联想到戏曲剧团里那些演武戏,特别是大花脸的演员,他们走路大多采取这种姿势。他上歌台后,把手里举着的那张大票,往旁边点歌室的窗口一递,喷着酒气,以老大自居道:“就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