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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还好吧?”苏雨寒突兀问道。因为那双眼睛和鼻梁实在太熟悉了,她似乎想找到男孩和记忆里的某种关系。
“不是,我从外地来的。家里只有外公外婆。我是个孤儿,打小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汪子童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看出了女人眼里的某种猜疑。
“孤儿?太可怜了。”苏雨寒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个孤儿。真看不出啊,你的家教非常好,我一直以为你生活在一个父母疼爱的书香门第呢。”
汪子童冷冷在心里笑着,还在打探我呀,于是诚恳地说道:“也算是书香门第吧,我的外公外婆都是知识分子,从小就教育我做人的规矩和道理。”
“书香门第?那为什么没继续念书呢?你很聪明,考大学不是难事啊。”
“家里没有钱,外公外婆都老了,身体也不好,所以高中毕业后我就出来打工了。卖杂货,打零工,什么都干过,一直寄钱回去给他们治病。”
看来这个熟悉的面孔和自己的记忆只是一种巧合喽,就连生活方式都是另一种天壤之别的轨迹,苏雨寒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客气地说:“汪子童,你在这里用心工作,将来机会还是会有的。对了,我得再次感谢你那天英勇相助,否则那群小流氓就得逞了。”
汪子童脸红了:“不值一提的小事。苏董,您太客气,我第一天到这儿来您不是已经谢过了嘛。请原谅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个受害者就是您,否则那群小流氓可有好瞧的了。董事长,您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拿这些文件出去了。”
“好了,没别的事了,你出去工作吧。对了,今晚有个商务晚宴,下班后你和我一块儿去吧。你会开车吗?”苏雨寒情不自禁发出邀请,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责备她为什么不抗拒这个与往事无关的年轻男孩。
汪子童一阵狂喜,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怀疑自己了,距离又拉近一步,但是嘴上还是恭敬地回答:“会。需要我通知余总一起参加吗?”
苏雨寒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用通知他了,只是部分企业的联欢,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宴席。”
快下班时余大智接到汪子童从总公司打来的例行汇报电话,内容很详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董事长也没有特殊的表现。早上苏董一般八点就来公司了,一直在办公室里忙碌,中午没回去,吃的是工作餐,下午来了几个房产局的人,谈了半个小时。晚上下班没别的安排,好像直接回家。
小伙子果然对自己忠心耿耿,事无巨细都一一汇报了,余大智十分满意,绝对没想到放下电话后汪子童开车陪同苏雨寒参加了一个商务宴会——一个被“钉子”刻意隐瞒的重要情况。
“余总,今晚您上哪儿吃饭啊?”李小蔓门也没敲就径直进来了,无精打采地问着刚放下电话的余大智。她本来约了老爸一起吃饭的,可是刚接到爸爸秘书打来的电话,局长正在开会,估计很晚才能结束,转告李小姐自己解决晚饭问题吧。
余大智却自作多情,想起苏雷教授对自己的暗示,觉得这是未来市长的千金在向自己发出邀请呢,更加得意了,爽朗地说:“你定吧,上哪儿?我请客,也算是奖励你今天漂亮地解决了一个难缠的老顾客。小蔓,大有进步啊。”
领导的夸奖没有让愁眉苦脸的李小蔓愉快起来,余大智奇怪了:“怎么了,有心事啊,谁又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李小蔓郁郁寡欢地说:“没有,只是觉得回家空荡荡的,好闷啊。吃饭也没有胃口,很烦啊。”
余大智趁机打听道:“小蔓,听说你父亲刚从东原市调来咱们这儿当局长吧?你妈妈呢,没有一起来吗?”
提到妈妈李小蔓眼圈红了:“我妈妈几年前遇上车祸……所以家里只剩下我和爸爸了。我是孤单单一个人,爸爸也是孤单单一个人……唉,对了,余总,说不定您能帮上我的忙呢。对啊,我怎么一直没想到你呢?真傻。”
这是孤单的李小蔓在暗示对自己的好感吗?余大智看着单纯的李小蔓忽然间由悲转喜,清澈伶俐的眸子眼巴巴期盼着自己,感觉这个女孩其实也是挺率性、挺真实的人,或许娶了她也不坏呢,何况还是市长的驸马爷。一定是祖上积德,让自己得以光宗耀祖吧。想象着自己在祖坟前的扬眉吐气,他不由得挺直了腰板,顿时自我感觉形象伟岸了许多,乐滋滋地对李小蔓说:“我能帮上什么忙,尽管说。”
李小蔓神秘地压低了声音:“余总,你说怎么样才能打动苏雨寒董事长呢?你在她身边工作这么久了,一定非常了解她吧?比如她喜欢什么牌子的香水,喜欢吃什么菜,喜欢看什么书,等等……”
思维还停留在光宗耀祖问题上的余大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傻了:“打动董事长?为什么?”
李小蔓得意洋洋地说:“因为我要把她介绍给我老爸啊。余总,你不知道吧?上次我充当了一回月下老人,精心安排了一次家宴,邀请了苏教授和苏董。结果爸爸真的喜欢上苏董了,毕竟苏董那么漂亮、那么迷人。我估计苏教授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看得出来他很疼爱唯一的妹妹,特别是他们的爸爸去世以后,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就像我和爸爸,反正他后来一直鼓励我多邀请苏董到家里玩。可是苏董性格挺内向的,也许是清高,反正我和爸爸邀请了几次她都婉言拒绝了。有时候我觉得她就像一座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山,冷冰冰的,透着忧郁。怎么办呢?急死我了,我老爸至今孤身一人,没有一个女人照顾他,好可怜啊。自从妈妈走了以后,他的头发慢慢都白了……”
李小蔓自言自语地继续说个不停,这边咬牙切齿的余大智已经完全明白了:未来的市长原来是个鳏夫,难怪苏雷这么好心地把自己介绍给未来市长的千金,原来是担心自己成为苏雨寒嫁入市长豪门的障碍。天下有这么恶心的大哥吗?为了利益把自己的妹妹推到一个女儿已经这么大的老头身边。一想到万一真的所有事情都按照苏雷的部署慢慢实现,那将来……将来自己和苏雨寒的关系岂不是很荒谬吗?我曾经追求过她,未来却是她的女婿,她是我的岳母。天啊,这千刀万剐的苏雷。余大智啊余大智,你最爱的女人要被自己利欲熏心的哥哥推进火炕了,怎么办?
《蜘蛛的儿子》第二卷第六章(一)
我默默地把日历翻过新的一页,半个多月过去了,那个无助的男孩果真再也没有出现。我的担忧似乎变成了现实,他的理智让他退缩了,退缩回孤单的内心世界。空荡荡的咨询室仿佛把我带回那天早晨,叠得整整齐齐的毛毯预示着他的后悔,后悔吐露了隐藏已久的初恋,后悔表现出了感情的矛盾,后悔开启了自己封闭的心扉。睡醒后他的勇气变得异常强大,清晰得足以抛开所有软弱,终于用力关上了那扇心门。
夜深人静时我曾经细细回味那个夜晚他梦呓般的倾诉,似乎他的生活在那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稚嫩的他在变化面前手足无措,所以呆呆地坐在走廊里等待我的归来。在这种盼望已久的变化中,他遇上了一个黑衣女人,初恋女孩的突然出现却打乱了一切。白色和黑色不期然地交替碰撞着,他迷惑了。我猜他的生活里一定是遭遇了两个迥异的女人。一个带来甜蜜初恋的回忆,就像落在草地上芬芳的玫瑰花。另一个呢?笼罩在风沙中死去的空壳,将会给他带来什么?他不知道,所以我也不知道。
我越来越替他担心,一个陷入爱情矛盾中的男孩,仿佛感觉到他的身体和思想被两个女人同时撕扯着。他需要外来力量的帮助,但是坚定的退缩意味着拒绝。可是以他自己微弱的力量,能抵抗所有感情矛盾的冲击吗?此时此刻,或许他已经被白色和黑色的爱情撕扯得粉身碎骨了。
天色慢慢变暗了,我打开了桌面上的小台灯。黑夜伴随着寂寞也在包围和吞噬着我。苏雷出差了,我感觉自己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同样彷徨无助。我的家人远在另一个繁华的城市,我唯一亲爱的弟弟留学在一个遥远的国度。为了爱情我追随一个越来越陌生的崇高幻影。对,还是错了?
汪子童呢?他从未提起自己的家人和父母,难道他寂寞的感受和我是一样的吗?一年多来他在我的注视下安然入睡,那个时候也是我内心最平静的时候。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和放松的躯体,我感觉自己的弟弟回来了。在这种互动的心理游戏中,究竟是他需要我呢?还是我需要他?
忽然我醒悟到自己的错误,一个很危险的错误。作为一个专业的心理咨询师,我落入了移情的陷阱中。不知不觉地把自己对家庭的情感转移到那个咨询者身上。一年多来他把这里当成家,当成安静的港湾,我又何尝不是呢。潜意识里我渴望他的到来,渴望一个亲切的、活生生的生命伴随着我。我想起自己的弟弟,当年他离开我们独自前往英国时,就和现在的汪子童一样,年轻、幼稚、简单、自然……
有人敲门,轻轻的,熟悉而亲切。我浑身一震,感到温暖,一定是他回来了。果然,门外站的是汪子童,没有牛仔裤和白球鞋,一身黑色的笔挺西服。很惊喜,好像自己的弟弟多年后长大了,长高了,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他局促不安地说:“钟医生,我经过楼下,看见你的灯光,然后想上来看看你。”
我微笑:“汪子童,怎么是你?快进来吧,今天很帅气。”
他没坐在椅子上,而是若有所思地站在屋子正中间,突然转头对我说:“钟医生,我不坐了,今天我只是……”
“只是什么?”我已经看出他不是按常规来咨询的,上来的目的完全是自然而然的想找人说说话。也许他和我一样在傍晚的暮色降临中感到寂寞无助吧。
错了,不是简单的寂寞,他目的明确地在寻找一个答案,一个自己不知道的答案。他凝视我的眼睛清晰问道:“钟医生,你能告诉我,你心里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
我一怔,对啊,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苏雷,一个卓越的男人,事业有成,成熟稳重,对我无微不至,而且执著等了我将近十年,至少他是爱我的。都说聪明的女人应该选择爱自己的男人,而不是选择自己爱的男人。他的爱已经让我感动了,他应该是我真爱的男人吧?为什么距离越近我越怀疑自己呢?因为我看到他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吗?还是我和许多年前一样不懂爱情?
汪子童看着我的迷茫喃喃问道:“怎么,你也不知道答案吗?”
我不能让自己的迷茫困惑住这个渴望我帮助的男孩,隐隐约约地,答案也在汪子童自然的表情中飘进我的脑海,我顺口回答:“真实,真实的男人。”
混沌的他仿佛得到了爱情的真谛,豁然开朗了,似乎没看见我的存在,眼睛不再摇摆,而是坚定地走了出去,随手掩上了房门。一切恢复沉静,我一个人被微弱的灯光笼罩着,难道是我的幻觉吗?汪子童真的来过吗?真的问了我一个玄妙的问题吗?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在为谁找寻答案呢?
十分钟后我又听见门外有小小的动静,连忙冲过去打开房门。
昏暗的走廊里空荡荡的,门外也没人,地上只有一束鲜艳的玫瑰花,高贵的酒红色在灯光下柔和美丽。我似乎明白了,回头看见自己桌面上空空的玻璃花瓶。那个细心的男孩一定也发现了。苏雷出差后,花瓶一直空着,像我空空的心。
我被那束玫瑰扰乱了清醒的思维,淡淡的花香让我感觉眩晕。为什么,为什么送我一束我最爱的玫瑰?冷静下来后我明白了,玫瑰这时代表的不是火热的爱情,而是无言的感激,感激我给了他一个继续前进的答案。是的;他一定在为如何前进而彷徨,可是前进的彼岸是什么呢?我隐隐感到不是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毕竟他曾选择离开过她。于是我仿佛看见了那个黑色女人,忧伤地独自穿过漫漫黄沙,一个年轻的男孩试图慢慢靠近她。
匆匆离去的汪子童从我这里得到了使他困惑的答案,坚定地朝着彼岸的黑色女人走去。那个女人和我同龄,所以我的答案成了他的指南针。他轻轻敲响苏雨寒办公室虚掩的房门,推开了,屋里没开明晃晃的大吊灯,只有一盏台灯亮着,很暗很暗。屋里的黑衣女人似乎和我一样,沉浸在寂寞的心境中。
苏雨寒看见男孩时也感到了似曾相识的遥远的温暖,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