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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学者叶洪生先生曾指出,后起港台武侠小说,大都走的是他开辟的这条路———“悲剧侠情”。古龙先生也在1980年写道:“王度庐是谁?现在的年轻朋友们已经很少人知道王度庐是谁了。幸好我已不再年轻,所以我还知道王度庐是谁。”所以“到了我生命中某一个阶段中,我忽然发现我最喜爱的武侠小说作家竟然是王度庐。”
徐斯年教授在即将出版的《王度庐评传》中写道:
作为一个武侠小说作家,王度庐对“侠”的认识与传统武侠小说作家及同时代的多数武侠小说作家截然不同。他认为,“侠”在除暴安良方面的“功能”是有限的,至于安国定邦于危难、解民于倒悬,更是他们承担不起的负荷……在他的侠情小说中,那些作为主人公的侠士、侠女所捍卫的,主要只是“情”和“义”的价值;特别是对于“爱的权利”的追求,形成了他们行动的主线。所以,王度庐笔下的侠士、侠女固然也可以说是“英雄”,但他们更是“人”,是觉醒着的“人”。
……品味王度庐的侠情小说,能够明显地发现作者的审美趋向和美学追求颇具“现代”色彩。他偏爱悲剧,而其悲剧观念与西方美学思潮时有契合。在他的许多作品中,都可以或隐或现地聆听到“命运悲剧”、“性格悲剧”和“心理悲剧”的旋律,其中,他似乎又特别偏爱心理分析派的美学。王度庐的多数侠情、侠义小说都仍采用章回体,但他自觉地对章回体进行改造,融入现代型的叙事话语和新文艺笔法,使之成为一种新型的、而又保持鲜明民族特色的小说文体。他的作品又渗透着独特的个人风格,尤其是那种“纳兰性德式”的情感色调,悲怆而又孤傲,执著而又哀凉,是别人无法模仿的。
他的代表作“鹤———铁五部曲”的悲剧艺术,集中地体现着上述特色。
在解放后的二三十年里,王度庐的书在内地当然不可能再出版,后来在图书馆里也被列为禁书之列;而那时在台湾,大陆的书也全被视为禁书。直到上个世纪的80年代初,古龙在台湾再版了“鹤———铁五部曲”;1984年台湾叶洪生先生批校的《近代中国武侠小说名著大系》收入了王度庐的“鹤———铁五部曲”等七部作品。接着,内地的一些出版社也陆续出版了王度庐的一些作品,除“鹤———铁五部曲”外,还有《洛阳豪客》、《雍正与年羹尧》、《绣带银镖》等。2000年,群众出版社出版了《王度庐武侠言情小说集》。
电影《卧虎藏龙》的成功使更多的人知道了王度庐的小说,为此我应感谢李安导演和所有帮助过我的朋友们。我很难设想,如果王度庐能够知道今天还有这么多人喜爱他的作品,会作何感想。
在上个世纪的80年代,《今古传奇》杂志上曾连载过聂云岚的《玉娇龙》和《春雪瓶》,接着又出了书。这两部作品在当时影响很大,以至于至今仍有许多学者和读者误以为,电影《卧虎藏龙》是根据《玉娇龙》改编的。2000年8月,又有人“为了配合影片的放映”,再次出版了这两本书。为了维护王度庐的著作权,于是我将其告上了法庭。
2001年夏,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对此案做出了公正的判决。法院认为:
……被告出版、发行根据《卧虎藏龙》、《铁骑银瓶》改编的《玉娇龙》、《春雪瓶》未经王度庐及其合法继承人的许可,未向其支付报酬,未为王度庐署名,改变了作者的创作意图,侵害了王度庐对其作品依法享有的署名权、保护作品完整权,同时也侵害了原告依法继承的作品使用权和获得报酬权……故被告应依法承担侵权责任,立即停止侵权,向原告赔礼道歉并赔偿由此给原告造成的相应的经济损失……
当然,对于王度庐的作品我是有特殊感情的,因为那里面倾注了他十余年的心血,而且他在作品中所表达的思想感情,也不是谁都能够理解的。
研究作品的人常希望能从作品中发现作者的思想轨迹。有人就问过我:“王度庐在哪一部小说里写进了他自己?”一般来说,作品总会或多或少地反映出作者的气质和人生体验,有时甚至能够从中找到作者的“身影”,当然,他的作品也不例外。在他的作品中,许多故事都发生在以地安门、鼓楼为中心地区的周围,由此可以看出他的“后门里情结”。这个情结实际上是他在1937年之前生活经历的积淀,它深藏于他的意识之中,永远不会消失。在《宝剑金钗》中,落拓京华的李慕白求他的表叔“谋事”,他表叔要他写一份小楷送来,他送了来,他表叔却冷冷地说:“部里文案上新死了一位先生,可以借这机会补上一个人,可惜你来晚了……”这里显然也有他的人生体验。
《紫电青霜》是一部不足十万字的故事,但是王度庐用了许多笔墨写李如江和小石头生死与共的兄弟情谊,当然读者不可能知道,“小石头”其实是他弟弟的小名。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和他的弟弟已离别十年,音信皆无。
王度庐很小的时候父亲便去世了,而在他的“鹤———铁五部曲”里,江小鹤、李慕白、罗小虎、韩铁芳、春雪瓶等皆自幼失怙,当非巧合。
《古城新月》中的刘醉生,是一位“不衫不履”的落拓作家,他安于贫困,而不改其狂放、旷达;嘲讽一切,复不吝自嘲,是一个对事物、对人性看得极透,言辞尖刻、善调侃的人。显然王度庐与刘醉生有许多共鸣,虽然他们的性格很不相同。由这个人物还可以看出,王度庐的内心语言是十分生动、睿智的。还有《风尘四杰》中的“我”,其经历、社会地位,及其平民意识、自剖心态等,也都与他有某种相似。
王度庐一直身体瘦弱,又有很重的胃病,在青岛的那些年,他每天除伏案写作外,大部分时间就是卧床休息。他不常外出,不应酬,不管家务,不在乎环境嘈杂、孩子吵闹,对物质生活也没有什么特殊要求。他总是很平静,可是却写出了不少热闹的故事;他平时话很少,却也塑造出了不少伶牙俐齿的人物。现在想来,在他称病卧床的时候,在他看似“魂不守舍”的时候,他可能是在和他笔下的人物对话,而他的思绪已翱翔在他想像的世界之中了。
(本文作者 李丹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