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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间,只见康熙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支毛笔,径直往四爷身上用力甩去,怒斥道:“枉读圣贤书!”而四爷,虽然脸上、身上都溅了墨汁,也稳如泰山一般岿然不动。眼见康熙怒不可遏,我不禁为四爷的处境担忧,心急如焚,直想起身帮着他说几句话,不想康熙却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冲着屁股才稍稍离座的我嚷道:“坐好!”无奈,我只好顺从地坐好,紧张地和四爷互瞅了一眼,又急急把眼光收回。
空气忽然凝固了般,我和四爷是大气都不敢出地低垂着头,而康熙大大,居然也陪着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康熙大大才长叹了口气道:“胤禛,今天的事朕不想多追究,你且退下,即刻回府,不得耽搁!”四爷连忙行了跪安礼,匆忙间又瞟了我一眼,才低头退出门外。我一直目送着他离开,万千思绪涌上心头。“雪落,你又是为什么在门外站这么久?”就在我感慨之时,康熙大大问我道。
我赶紧收了神,慎言道:“回皇阿玛的话,今日十四爷来永和宫传了您的口谕,雪落是特来谢恩的!”康熙大大“嗯”了一声,面带愁容地望着我,问道:“依你看,朕把陈元龙调离京城的做法,是否妥当?”我愣住,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只得小心翼翼地说道:“皇阿玛这么做,总是有您自己的理由,雪落不敢妄加评论。”康熙却是兀自摇了摇头,叹息道:“丫头啊,朕还是比较喜欢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时候!朕可以告诉你,把陈元龙调离,也是朕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一来,朕觉得陈元龙是个人才,下去历练历练,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二来,朕想给你点儿时间,想让你彻底明白,谁才是真正适合你嫁的人。为此,朕甚至不惜煞费周章保你周全,助你脱困。可是,经过今天胤禛这么一闹,朕的想法变了。朕在想,要是把你送出宫去,对你而言,会不会比较好呢?!朕也不是不知道,其实你还是很向往宫外的生活的,对吗?”了解了康熙为我苦心安排的一切,我自是感激涕零,可他后面那一些话,又实在让我猜不透他的意图。索性,我心一横,就对他说了心里话:“皇阿玛,雪落能常伴您和额娘左右,集您和额娘的万千宠爱于一身,自觉万分荣幸,也从来没想过要出宫去过什么闲云野鹤般的自在生活,只求日日安宁即可。虽然,最近发生在雪落身边的一些事,让雪落觉得疲惫不堪,更是已经无力再去承受更多。但是,雪落知道,皇阿玛是真心希望雪落能得到幸福,所以不论皇阿玛您如何安排雪落的将来,雪落都会欣然接受的!”“那么,即使朕让你抛下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远离京城去做闲云野鹤,你也乐意?”出人意料的,康熙大大气定神闲地说道。我暗暗思忖道,他的意思,是要让我彻底断了对四爷的念想吗?!是要让我们从此天各一方,再无牵扯?!再看一眼康熙,他俨然是胸有成竹,正等着我的答案!不容多想,我起身跪下道:“但凭皇阿玛做主!”于是,康熙即时就让梁九功拟了道圣旨,特命十三亲自出马,送我远赴设在广东肇庆府的两广总督府。而我,从此以后,非诏不得进京。
第五十章
康熙四十八年十二月十四日清晨,我一推开窗,满目白茫茫。闻着清新的气息,我释然一笑,原来老天爷还是很眷顾我,知道我极恋这厚厚的白雪,在我离开之前还不忘给我紫禁城这纯净的白色回忆。收拾妥帖,和德妃伤感着离别后,十三进宫来接了我和紫儿,便一同出了宫。
原本以为我与这里的一切都要无声告别了,谁知,马车正行至西华门,忽获康熙恩准,允许我临行前去雍亲王府与姐姐话别。我暗自揣测,他会如此,应该也是因为此刻的四爷正在上朝议政,无暇顾及于我。到了雍和宫,大门洞开,甫一进门,就瞧见一个十四五岁的陌生女孩正在正厅前趾高气扬地指挥着府里的几个下人扫雪,从她的衣着打扮和颐指气使的行为举止看来,我私下猜测,定是年芷兰无疑了。十三见我突然停步,眼睛又直盯着年芷兰,连忙戳了戳我后背,低声说道:“别发呆了,看她干嘛!?还是抓紧点儿时间吧。”然后,兀自拉了一个正在扫雪的下人道:“福晋在哪?你快去通传一声,就说雪落格格来了。”那几个人这才看见十三和我,纷纷放下手中的扫雪工具,恭敬地朝我们行了个礼,然后就都不动了,眼巴巴全看着年芷兰。年芷兰见状,便是一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干活,也没说让谁去通传一下,然后就迎了上来对十三道:“十三爷不是奉命出京去了吗?怎么还没走啊?这位,想必就是雪落格格了吧?听了你好些故事,这可还是头一回见着你呢。”说完,直拿眼睛瞟我。强忍住心里的苦闷,我朝她微微一福,淡然笑了一笑,算是礼到了。十三也许是知道我不愿意和她过多接触,便搭腔道:“我们这就要赶路去广东了,皇阿玛特命我们临走之前来跟福晋告别,不好耽搁太久,那个,你是不是还是快点让人去通传福晋比较好啊?!”
年芷兰却是一挑眉道:“哎呀十三爷,瞧您这话说的,倒好象是我不让下人去通传了!你可真误会我了,我这不也是着急着把雪扫干净了,好让爷回来走道方便嘛!”十三忙作揖道:“咳,是我不会说话了,你可别见怪啊!得,我们还是自己去找福晋吧,你们接着忙吧啊!”说完,也没去理她,拉着我就往后院走去。待远离了他们,紫儿回头看了一眼,边走边对我小声说道:“格格,我瞧着这新福晋跟我也差不了多大岁数啊,怎么才嫁进来几天,说话做事就尽摆架子了,真让人看不惯!难不成,她仗着四爷宠她,连福晋和十三爷都敢不放在眼里了吗?”我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说道:“不该我们过问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然后沉下心去,黯然神伤。想是走在前面的十三听见了我们的对话,叹息着回头望了我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也没了言语。
到了后院,我正要让紫儿去叫姐姐一起到福晋屋里来,就见如月神色慌张地从福晋屋里走了出来。如月一看见我,自是又惊又喜,忙小跑过来拉住我道:“格格,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不是要去广东了吗?”我道:“皇上恩准我临行前来看看姐姐的。可是你怎么如此慌张啊?”如月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赶着去请大夫呢,小王爷昨儿晚上流了好多鼻血,好不容易止住了,不想今天早上又流了一些,现在还直发热。”我一听,忙让如月快去请大夫,自己则跟着十三急匆匆地跑进屋里去。一进屋,只见弘晖正躺在床上,而姐姐和福晋,还有两个丫头则是在一旁忙得一团乱。
十三见状,赶紧叫道:“大家快都别慌了!”说完便疾步到弘晖跟前,摸了摸弘晖的额头,然后拿起一条帕子沾了沾凉水,敷在弘晖的后颈。姐姐和福晋循声一看,才发现我和十三竟然来了。姐姐欣喜地跑过来拉住我,急急道:“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已经离京了吗?怎么来了?”顾不得回答她,我焦急地望了一眼虚弱的弘晖,说道:“姐姐,眼下还是先看看弘晖吧,待会儿我就要走了。”说完,我也走到弘晖跟前,低声向十三问道:“是上火干燥引起的流鼻血吗?”
十三略一沉思,小声对我说道:“看样子不像。我记得弘晖的体质一直就偏寒,不容易上火的。”然后把脸转向四福晋,问道:“四嫂,他第一次流鼻血是什么时候?”四福晋早就慌了神,被十三突然一问,也有点儿答不上来的样子,愣了愣才答道:“好像,还是四月份的时候,那时就流过一次,他还直说头晕。因为大夫都查不出病因,我便带他去岫云寺(现今潭柘寺)吃斋念佛休养了半个月,后来呢,鼻血倒是没再流了,只是,这孩子头晕倒是常有的事。”
“四嫂你再想想,可是还有什么异样?”十三急促问道。四福晋顿了顿,说道:“他自那以后,只要走得急了就容易喘不上气来,半天都缓不过来。最近也常食欲不振,甚至犯恶心。昨天下午他就直喊腹痛,还把吃的东西全都呕吐出来了。”
听她说完,十三竟是呆住,死死地凝望着弘晖,瞬间青筋突起,脸色红胀。
觉得他很不对劲,可我一时也猜不透他究竟是怎么了,只得碰了碰他,小心问道:“你可是知道病因了?”四福晋一听我这么说,也连忙走过来,满怀希望地等着十三的回答。十三却是恍惚了一下,缓和了神情,然后看了看四福晋,安抚道:“没事儿,肯定是吃的东西没注意好。四嫂啊,以后可得多让弘晖吃青菜和水果,清淡点儿总是没错的。我呢,其实也不是太懂这些,待会大夫来了,还是听大夫的吧。”四福晋点了点头,给弘晖掖好被子,转头对我柔声说道:“真是不巧了,好不容易见你一次,却是这种场面。”我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缓缓道:“你快别这么说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这么见外。福晋,弘晖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不会有事的。”说完,我俯身轻轻摸了摸弘晖的小脸,想着与他的这次见面可能是最后一次,自然是心酸不已。见我如此,十三也长叹了口气,然后走到窗口看了一眼天空,说道:“雪落,我们这就要走了,你还是快点跟大伙儿告别一下吧,别忘了皇阿玛说的,我们必须在午时之前离开北京城。”
我回过神来,感伤地轻轻拥抱住四福晋,慨叹道:“福晋,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你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凡事,都要往好的方面看啊!”四福晋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也还是“嗯”了一声,又嘱咐了我几句。
然后,我望向眼泛泪光的姐姐,哭着走过去和她紧紧相拥,哽咽道:“姐姐,此番一别,我可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你了。答应我,你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开开心心每一天!我到了那儿,会记得给你们写信的!”听着我的话,姐姐却是已经泣不成声了,只能猛点头。又难舍难分地各自说了些珍重的话,眼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十三无奈,只得在旁小声催促我。
圣命难违,我也只好狠狠心,把眼泪擦掉,拦住想要送我出门的姐姐,头也不回地跟着十三离开了雍和宫。收拾好离别之后的悲伤情绪,我望向车窗外繁华喧闹的北京街道,深深地把北京城美丽的雪景印在脑子里,想着,日后好用来作凭吊。因为,没能见到最想见的那个人,能留住他所在的城市的模样,也是一种安慰。……出了京城,我突然想起十三刚刚的异样神情,觉得他定是隐瞒了什么,便借故让紫儿下车去买东西,忙问他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弘晖得的是什么病了?”十三埋下头去,低声道:“如果我想得没错,他和我早早离世的弟弟得的是同一种病——白血病。”我惊愕住,脑海里惊现弘晖苍白的小脸,顿觉胸闷气短。就在这时,忽听车外的紫儿喊道:“四爷吉祥!”
第五十一章
紫儿话音刚落,马车的帘子就被掀开了,四爷的脸真切地出现眼前,写满疲惫和风尘。
我惊喜万分,正欲起身靠近他,身子却被十三挡住,弹回座位上。“四哥,你不该来的!”十三拽紧我的手,冷冷地对四爷说道。知道十三是为我好,我也只好平复心情,安安静静坐着,呆呆凝望住四爷。
四爷冷笑一声,盯住十三道:“十三弟,连你也要瞒住我吗?你明明知道……”
“四哥,雪落要嫁给陈元龙已成事实,你又何苦再苦苦纠缠呢?趁着宫里还没人知道,你快回承德去吧!”不等四爷把话说完,十三抢白道。我纳闷地听着他俩的对话,心里迷惑道,这两人究竟在说着什么暗语,什么瞒住他,什么回承德,我怎么听着这么糊涂呢!?打断我的思绪,无视掉十三的劝阻,四爷翻上马车态度强硬地说道:“十三,你下去,我有话跟雪落说!我,不会耽误太久的!”十三张口欲言,四爷却是伸手握住十三的肩,低低哀求道:“只一会儿。”
十三顿了顿,看了看四爷,又看了看我,微微摇头叹息道:“这里虽然已经不是京城,可是却是顺天府衙辖区,还是人来人往的集市。四哥,我想你比我知道,‘人言可畏’四个字的含义。”说完,便纵身跃下了马车。听十三说的在理,不愿让四爷前途受阻,我忙说道:“你还是听十三爷的,快离开这吧。”
四爷却是置若罔闻,紧紧拥我入怀,低声道:“不要抗拒我,有些话,我怕我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雪落,我对你的心意,你真的懂吗?”贴着他又硬又凉的胸口,感受到他的怅惘,我不由自主将手伸到他身后,环抱住他,回应道:“我又怎么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