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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回春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打个夸张的哈欠来提醒对方现在这个时辰应该做什么,“明尊……”他张大嘴巴,正要打,就听冯古道问道:“魔教最近有什么事么?”
……
他半夜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觉就是为了问魔教最近有什么事?难道说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端木回春努力将眼睛瞪大,“不知明尊指的是哪方面?”
冯古道回头看着他,“任何方面。”
端木回春将这四个字琢磨了下道:“下午开完武林大会之后,白道各门派都很安分。看来这招杀鸡儆猴用得不错,有了辉煌门和雪衣侯的助威,他们能消停好长一段日子。至少短期之内,肯定不敢再上蹿下跳地找我们麻烦。”
“那就是没事了。”冯古道道。
端木回春不知道他这句没事究竟是失望还是希望,又道:“林千秋是血屠堂主这件事虽然已经流传了出去,但是因为各派和血屠堂都没什么瓜葛,所以理会的人不多。”
“嗯。”冯古道颔首,“还有呢?”
还有?
端木回春想到今天和冯古道在一起的薛灵璧。难道说明尊的失常与他有关?
于是他的话题又转到官府上了,“知府已经撤去守在白道客栈门口的官兵,想来他也觉得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了。”
“告一段落?”
端木回春叹气道:“明尊想要问什么,不如直言?”再这样猜下去,大概天亮也不会有结果。
冯古道冲他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你去睡吧。”
……
端木回春也不客气,立刻起身告退。
只是回房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悲剧了。
因为他躺在床上足足一个时辰之后,脑袋里还在想……究竟还有什么呢?
为着冯古道的问题,端木回春第二天起了一大早,将分舵的教众叫来之后,详详细细地将开封最近发生的事情和魔教最近发生的事情都问了一遍,而且一边问一边派人继续打听,务必要掘地三尺,将开封里里外外都摸个底朝天。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得到了一条有用的消息,转身就向冯古道去汇报。
此刻的情形倒像是昨夜重演,只是两人的角色掉了个个。
冯古道因为晚睡,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
端木回春因为有了成果,脸上还带着点兴奋,“林千秋被薛灵璧毒哑了送给白道那些掌门。”
听到薛灵璧三个字,冯古道的精神总算微微振起,“哦?”
“听说白道那些掌门正犯愁呢。”现在的林千秋就是个烫手芋头。说他是血屠堂主,谁都没有确实的证据。说他是龙须派掌门,但他又被雪衣侯指证为血屠堂主。
冯古道道:“血屠堂主是朝廷钦命要犯,怎会丢给白道那些门派?”
“雪衣侯说江湖事江湖了。”
冯古道失笑。没想到他居然能从薛灵璧的口里听到严晨的口头禅。“不过他们不会愁多久的。”
端木回春道:“明尊的意思是……”
“自从陈礼高是血屠堂主这件事在江湖上宣扬开之后,龙须派的日子就不太好过。虽然林千秋后来想借打击黑道来提高自己的威望,可惜也不能力挽狂澜。”
端木回春道:“借打击魔教提高自己。这一招倒是和严晨如出一辙。”
冯古道摇头叹息道:“你怎么能指望他这样的脑袋还能想出新招?”
端木回春大笑。
“若我没猜错,和龙须派挨得近的门派此刻应该忙着落井下石。”龙须派是大派,就算受到打击,他多年的经营也不可能一下子没得一干二净。何况血屠堂的家底肯定也在龙须派。这时候谁先将林千秋踩死,谁就能得到最大的那块饼。
端木回春道:“可惜严晨一早就回青城去了,不然他的表现一定很精彩。”
冯古道道:“嗯,他的确是个人物。”
……
端木回春和冯古道相视而笑。
外头有仆役匆匆而来,手里托着一封信。“明尊,有一封从京城来的信。”
“京城?”冯古道一怔,算算时间,花匠应该还在路上才是。
端木回春拿来递给他。
冯古道疑惑地将信抽出,缓缓展开,嘴角随着目光的移动一点一点上扬。
端木回春好奇道:“是谁来的信?”
“嗯。应该说,”他想了想措辞,“这是一张简陋的密旨。”
“密旨?”端木回春吓了一跳,“什么事?”
冯古道将信收回袖中,含笑不语。
作弊有理(九)
开封城外的官道上,二十一匹骏马如流星般闪过,掀起滚滚尘土。
前方不远处,有白马拦路。
骑马者一身苍青长袍,腰际挂着白玉长箫,仿佛文人雅士,但眉宇之间又别有一股运筹帷幄般的内敛沉稳。
二十一匹快马急停。
为首者白衣如雪,姿容如玉,见到拦路者,讶异道:“你怎么会来?”
“自然是为了追随侯爷。”冯古道笑眯眯道。
薛灵璧心头一喜,脸上却声色不露。“哦?不再拒本侯与千里之外?”一想起昨晚他像撞鬼似的逃走,他心头就一阵冒火。
冯古道显然也想起昨晚的乌龙,掩嘴干咳一声道:“我向来视侯爷为榜样。”
“马匹少拍。”薛灵璧道,“此行事关重大,你还是莫要卷入的好。”
冯古道叹气道:“可惜人在朝廷,身不由己。”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过去。
薛灵璧疑惑地接过一看,原本还隐藏欣喜的眼神就立刻变得波澜不惊,“哦。原来是密旨。”
冯古道刚要脱口解释,转念一想,这种事情越描越黑,还是缄默为上,遂微笑不语。
他的微笑落在薛灵璧眼中就成了默认。心头的欣喜从十分,变成七分,又减成三分。好在无论如何,总是能结伴上路。“既然如此,就委屈明尊跟随本侯一道上路。”
冯古道抱拳道:“侯爷言重,这是我的荣幸。”
薛灵璧颔首,一夹马腹,继续朝前奔去。
他身后的二十个侍卫不敢怠慢,纷纷跟上。
冯古道落在最后。
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久,他的腰伤还在有点愈合又裂开,休养之后又有点愈合的阶段。如今又是这样的快马,这样马不停蹄地赶路,伤口不可避免地又进入新一轮的循环。
至傍晚,他们在镇上投宿。
薛灵璧下马之后就将缰绳丢给侍卫径自上房。
冯古道则拒绝侍卫伸过来的手,亲自将马拉到马房安顿好之后,又向掌柜要了些吃的之后端回房。
到房间,却看到本该在自己房中的薛灵璧正坐在他的房里的桌旁。
“侯爷中意这间?”冯古道两只脚在门槛两边,仿佛在考虑着前进还是撤退。
“过来。”薛灵璧拿出伤药,在桌上一放。
冯古道抿着唇走进房间,顺脚踢上门,将食物放在桌上。
薛灵璧随眼一看,两双筷子整整齐齐地并肩放在碗上,嘴角不由勾起浅笑,“将衣服脱了。”
冯古道故意捂着腰带,语露惊慌道:“侯爷,我是良家的。”
“知道我是侯爷就好。”薛灵璧眼睛朝他腰带一瞄,“脱。”
冯古道叹了口气,慢慢悠悠地解开腰带,将腰间伤口露了出来。
果然不出薛灵璧所料,绷带上渗出血渍。
他眉头轻轻皱起,蹲到冯古道面前,轻手轻脚地将绷带解开,重新上药。
伤口在腰处,薛灵璧换药时,脸不免冲着冯古道的胸脯,那两点粉红时不时闯进他的眼角余光,让他的气息渐渐不稳起来。
他不是没有看过冯古道的身体,只是第一次看的时候冯古道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第二次冯古道虽然没有昏迷,但是周围却有很多人。在这样两人单独清醒地相处下看到的,还属首次。
想着想着,脑海终不免浮现绮念。
冯古道感到薛灵璧的动作慢下来,疑惑道:“伤得很重?”
薛灵璧收敛心神,抬眸瞪了他一眼道:“不适宜骑马。”
冯古道很无辜,“我不想拖累你的行程。”
“我这次去南宁,主要是暗访。早几日晚几日都是不打紧的。”薛灵璧道。
冯古道纳闷道:“可是我看侯爷骑马如飞,好似很急切的样子。”
……
那是因为开始不知道有一封密旨。
薛灵璧不自在地撇开脸道:“你有何打算?”
冯古道挑眉道:“打算?”
“关于凌阳王。”虽然密旨上只写了让他来辅助他,但是辅助他的用意是很清楚的。
“皇上让我来辅助侯爷,我当然是唯侯爷之命是从。”
薛灵璧处理好他的伤口,帮他将衣襟拉拢道:“皇上想知道的是,凌阳王是否有造反的打算。”
无论哪朝哪代,造反谋逆都是顶了天的大罪。那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谁能容得?也就是皇帝现在没有实力将他一网打尽而已,但是心里头肯定是时时刻刻地惦记着。只是不知道皇帝现在坐在京城,盼望捎回去的消息是凌阳王想造反呢?还是不想造反?
冯古道收起戏谑之心,脸色凝重起来。
“自从藏宝图遗失之后,皇上就日夜担心这张图会落在凌阳王手中,让他拿到宝藏,实力更上一层楼。”薛灵璧道,“这么多年来,皇上一直都在焦虑不安中。这几年来,凌阳王与各地土司的关系越来越好,在广西的根基越扎越稳,长此以往,就算他没拿到藏宝图,挥军北上也是迟早之事。”
冯古道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从未说过藏宝图在自己手中。他倒不是想隐瞒,毕竟藏宝图是假的,就算拿出来也拿不到宝藏。他相信若他开口解释,薛灵璧十有八九是会相信的。但难就难在,他能解释藏宝图的下落,却解释不了藏宝图的来历。因为一旦提起藏宝图来历,就无法避免地谈到老元帅之死。
薛灵璧见他久久不语,以为他在担忧凌阳王,不由笑道:“不过也不必太过紧张。凌阳王年过花甲,即便上战场,只怕也要柱一根拐杖的。”
“我听说凌阳王有子嗣的。”
“原有三子二女,可惜到如今只留下一个卫漾公子,有歌画双绝之称。”
“歌画?”冯古道之前打听过凌阳王的资料,不过也只是一扫而过。倒没有具体到每个人是谁,分别做了什么。
薛灵璧见他感兴趣,便继续道:“听说他歌声如天籁,画工如鬼神,曾经边歌边画,迷倒半个南宁府。”
“为何是半个南宁府?”
“因为南宁府另一半是男子。”
冯古道道:“这样说来,他倒是个人物?”
“算是风流人物。”薛灵璧道,“据闻他从不过问朝中事,一心扑在风花雪月上。凌阳王虽有不满,奈何一脉单传,也只能由着他。”
冯古道笑道:“如真有这样的人物,倒让人生出几分结交之心。”
薛灵璧顿时有几分不舒服,话锋一转道:“这些都是道听途说。”
冯古道了然一笑,将筷子递给他道:“累了一天,不如先吃饭。”
薛灵璧看着筷子,无声笑道:“你怎知我会来你房间?”
“我并不知。”冯古道道,“我只是怕吃到一半掉筷子。”
薛灵璧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冯古道表现得很镇定。
“吃饭的确很容易掉筷子的。”薛灵璧点点头,手腕一转,两根筷子就这样从手指之间滑落下去,掉在地上。
……
冯古道无言地看着他。
“掉了。”薛灵璧描述事实。
冯古道道:“侯爷掉的那双是侯爷的。”
薛灵璧道:“所以现在只有一双筷子。”
冯古道不由将筷子捏紧。
“所以,”薛灵璧叹了口气,“我们只能共用一……”
“侯爷请。”冯古道将筷子双手递给他,然后转身出门。
过了会儿,他拿着一大把筷子回来。
次日赶路,薛灵璧特地着人拉了辆马车来。
小镇资源有限,马车到底比不上侯府里的舒坦,所以冯古道才在里面坐了一盏茶的工夫,就忍不住跑出来道:“还是让我骑马吧。”
薛灵璧见他被马车颠得面色发白,便半路弃了马车,放慢马速与他并骑。
冯古道的脸色这才缓过来。
沿路倒有些风景可看,两人边走边聊,时间流逝飞快。转眼至广西境,薛灵璧道:“尽管这次领的是皇上密旨,但于情于理,都要与广西总督打个招呼。”
冯古道道:“总督府就在桂林。”
“嗯,也不算耽误时间。”
两人商定,便朝过全州,朝桂林赶路。
魔教分舵事先得了消息,赶出城外迎接。
“参见明尊。”分舵舵主望了薛灵璧一眼,想起之前从开封得来的消息,知道这个曾经扫平睥睨山的雪衣侯如今和魔教关系不错,又向他拱手道:“参见侯爷。”
冯古道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