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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缘千里-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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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来冒出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的来,不好看!你们家够热闹的了,同父异
母同母异父的,你习惯了,咱们女儿可不会习惯,我该维护你在她眼里的尊严。我
其实无所谓的,我知道我仍然有乡下姑娘的味儿,无法让你满足。“
    文海让英子的一席话说得坐立不安,不知是感激还是惭愧,死死抓住英子的手,
嘴里嗫嚅着:“瞧你说的,瞧你说的,你让我怎么办?我别的什么事都行,就是有
时管不住自己,我没办法,英子,其实我心里头你全懂。”
    “我怎么不懂?在电视台那会儿你怎么能管住自己?还不是因为你是个农村的
土二黑,那些洋妞儿看不上你?那会儿你自卑,所以你业务上才发奋,因为除了干
工作你没有别的想头儿。
    就凭这你才当上了组长,你身边那一组漂亮的小姑娘一口一个方老师方哥地哄
着你,你就心甘情愿地扛着机器爬着跪着,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拍她们,还要帮她
们打饭,搬东西。可她们心里其实看不上你。现在你翻身了,完全有理由管不住自
己了,所以就真管不住自己。我真的不管你,只是让你注意点儿,为你那宝贝女儿
着想。 瞧你这几个朋友吧,够乱的 柳刚离了,大明闹国际恋爱,也离了,吕峰是
个浪荡公子,干脆不结婚,就你还算稳定体面。方大经理,可要悠着点儿呀。“
    文海不语, 怔怔地看着英子,似乎有点不认识 英子不再是十年前那个憨土憨
土的姑娘了,已经出落得儒雅大方,一派职业女性风度。这两年经商下海,使她变
得更为干练精明,更有主见。他知道英子离了他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可她能
容忍他的不轨,分明是仍然恋着他,仍然像当年一样一往情深,尽管她现在像知识
女性那样表达感情的方式变得克制、含蓄
    “英子,”文海苦涩地看着她,“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所以你能宽有,能理解,甚至说还有几分放心。英子,人是复杂的,有情和欲
之分,只有两者浑然一体时才是爱,这是难得的。“
    只有情或只有欲的关系,都算不得爱。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没人能替代你在我
心中的位置。我也脱不掉身上的乡土气,待人处事总也离不了‘真诚’二字,总是
讲良心的。这一点,从我对待工人的态度上都能看得出,何况我们老夫老妻?“
    “海子,”英子声音有些哽咽,“我从十五岁上给你绣鞋垫那会儿就暗自把自
个儿托给你了,我那会儿就认定你了,现在虽然没那时那股子纯情少女劲儿了,可
这心里,还踉以前一样。女人,特别是我这样出身的苦丫头,往往是认定一个男人
就死咬住不放的,何况你从上了大学就总在令人目眩地进步着,我还能有什么可抱
怨的?只是说到良心,这种词汇太让人容易做无端联想。海子,如果你什么时候发
现自己是在靠良心维持着同我的夫妻关系,那我就太悲惨 我绝不希望那样。海子,
我也在大报社里混了几年, 也算有点见识的女人,这样的事见多 真有那么一天的
话,你别难为自己——”
    “英子你——”
    “我是真的。我知道你现在同几个女孩子有那种露水关系,但我明白这种逢场
作戏是不能当真的。一旦到了你良心上受折磨要做什么选择了,我是不容你选择的,
我不能和那种人平放在一起供你选择。我会主动退出,你也用不着背良心债。你这
人老实,可能会痛苦,所以我先告诉你,真到了那个份儿上,你不用痛苦,我会在
你感到痛苦之前就和你一刀两断,就像李大明的妻子一样。”
    “大明的妻子其实没弄清他和那个意大利女人之间的事。”文海说。
    “还不清楚? 连混血儿子都有 若不是那个外国女人寄照片来,大明的妻子还
蒙在鼓里。她主动要离,是最明智的。”
    “可你不知道,大明一直还爱着她,而且只爱她一个人!”
    “那又怎么解释他跟那个日本女人青木季子的关系?”
    “他没办法。意大利那个女人纯粹是同他玩了一场游戏。妻子又不要他了,他
不找青木季子去又能怎 再说了, 青木是著名的艺术家,他们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中
产生了感情这也是正常的。 什么日本人?青木李子其实跟中国人有什么两 除了那
个日本随军妇的妈,她和日本有什么关系?她有个土里土气的中国爸爸她生长在中
国,感情和思维方式完全是中国式的。大明是个有艺术细胞的科学家,他们挺般配
的。”
    “可青木季子有个日本丈夫,大明怎么能无视这一点?那样算道德 ”
    “这种事咱们别去管人家吧。青木季子其实同她的日本老头儿丈夫谈不来,那
场婚姻本身就说不上道德不道德。季子不嫁人就在异国他乡站不住脚,连生存都成
问题。嫁了她自以为是同胞的日本人,却发现自己仍然完全是个中国人。能有李大
明这样出色的中国男人做她的情人,对她来说是再幸运不过的事 ”
    “你现在真是善解人意,我怀疑你这是惺惺惜惺惺,是在想方设法为自己的行
为开脱,将来真有那么一天想甩了我时,也能冠冕堂皇地找出许许多多让人同情的
理由出来,让别人觉得与我在一起是最不道德的事。”
    “英子你怎么了,我说过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非要我……”
    “海子!”英子突然抱住他,“我其实心里最怕,怕你离开我,怕你跟我也逢
场作戏。我老了,不会像十年前那样撒娇了,我不可爱了,是吧?可我这心还跟十
五年前一样样的。”
    文海为她揩去泪水,自己也流下泪来。“英子,我怎么会?
    说句大俗话,咱们可是患难夫妻。在北京那几年艰难的日子,是咱们这辈子最
宝贵的人生经历。我没有上赶着找靠山人赘,你没有攀大官大款,而是相互依傍着
挣扎下来了,这种踏实感是那些靠婚姻关系打开局面的外地男女所没有的。不少人
为了在北京争一席之地,都甩了自己原先的恋人、丈夫、妻子,他们永远背一笔良
心债。你就说大明吧,虽然不是上赶着攀高枝,可在那个北大教授家里他总感到别
扭,人家总把他当成个小媳妇似的,生活中总有个小小的阴影。
    “好了,英子,人家本来是想告诉你今天晚上大明他们全班去‘绿川’聚会的
事, 可有意思 十六年前的那些中学同学几乎到齐 让我撞上 不然今天我就会回家
的。你猜怎么着,大明同他十几年前的情人一起跳了舞,两个人那种恩恩怨怨,真
叫人痛心。本来他们该成为一对儿的。最后大明喝醉了,我和吕峰送他回去的。”
    “你跟人家瞎凑什么?人家那一班人,全是让你爹给害的,十六岁上就给逼得
上山下乡。要不,大明和那个许鸣鸣肯定会顺利地一起考上大学。那才是天生的一
对儿。今天人家聚一起,还不就是凑一块儿把你爹骂一顿?你还搅和进去干什么?”
    “你不知道,都三十大几的人了,谁还计较前半辈子的事?
    他们还要给爹捐一笔钱治病呢。那个场面很动人,你要是在就好了,也认识认
识这一班人。“
    “那你不打电话给我,开车过来才半个多钟头的路,你就是没想着我。说明你
心里没我。去吧,洗澡去吧,一会儿再讲给我听。方大经理现在谱儿也大了,不按
摩就睡不好,今天就让糟糠代替你的心上人阿玲吧,要我踩几下我可比不上阿玲身
轻如燕。你要不满意,就去楼下找阿玲,按摩完就别起来,睡她那儿算 ”
    “行了,我怎么敢当?还是我来给你伺候一顿吧,也好给你赔个罪。”

    
    



 
                             第五章  情恨

    文海开车送大明和吕峰走 冯志永挽着许鸣鸣送他们到酒店门口, 一直看着车
子卷起白茫茫的雪,尾灯的红光久久消失在远处的大路上,还目不转睛地站在那儿
望着。
    鸣鸣在寒风中打了一个冷战,志永感到了,忙抱住她说:“快进去吧,咱们穿
这么单,傻站在这儿看什么 ”
    “你不也在看?”鸣鸣说着偎在志永怀抱中。
    志永拥着她进去,但她执拗着不肯,吐着寒气,抬头对志永说:“你对天上的
星星发誓,一辈子对我好!”
    冯志永似乎浑身一振,不知是冻的还是怎么的。他在微光下看到了鸣鸣眼中晶
莹的泪花。 他楼紧了许鸣鸣,哽咽着:“这十几年还证明不了 自打有了你,我就
收了心,全收给你一个人了,这就是我发的誓。”
    “不行,你真发一句,对着天说。”
    “鸣鸣……”
    “我要听,我要听,我要听!”
    “鸣鸣你这是……?”
    “你还不明白?十六年前,在农村的破土炕上,你救我回来,我心甘情愿把自
个儿给了你,那会子我让你发过誓 ”
    “没有,可是我说我爱你。”志永愣愣地说。
    “对,你是说了,可我没让你发誓。”
    “可我发誓了,我说我会一辈子爱你。”
    “没错, 你是说 你取代了李大明那个傻瓜。他爱我,可他犯傻,没要我。是
你把我变成了女人,在那个脏兮兮的土炕上发了疯地要我,我让你唤醒了,像你一
样疯狂,打发着乡下无聊的日子。可你却没发现,我从没这样要求你发誓。你懂如
果你这十几年一直没懂,今天该懂 我让你发誓!”鸣鸣已经是泪流满面。
    冯志永似恍然大悟,扑通一下跪在雪地里,捶着胸口,扯着嗓子喊:“我从来
没二心,一辈子没二心!”喊完,脸上已淌下两行泪来。
    许鸣鸣扭身往回跑,正撞上出来的人们。他们瞠目结舌地看着跪在雪地里的冯
志永。许呜呜伏在刘芳肩上抽泣着:“三儿,扶你八哥起来,回家。”
    “起来吧,八哥,瞧你哭成这样儿,大喜庆日子的。”三儿往起拉着冯志永,
嘴里劝着。
    冯志永一把揩干泪,腾地站起来,掸掸雪白西裤上的雪,说:“你懂什么,哭
就是难受 今儿我高兴! 人真高兴了,就想哭个痛快。走啊,弟兄们,再进屋跳会
子去!”
    舞池中央,冯志永和许鸣鸣一红一白优雅地舒展着舞步。伴着《吉普赛女郎》
的旋律,他们颇像表演般地跳着探戈。人们几乎都停下来看着他们,似乎是第一次
看他们跳舞。
    “啧啧,真盖了!”三儿大叫着。“从来没见过鸣鸣这么狂,从来没见过八哥
这么飒。他们俩从来没有这么火过呢。这舞步地,绝了,怪了,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真他妈老外,”刘芳饧着眼膘了瞟那一对儿红白玫瑰,醋醋地说:“人家两
口子的事儿你能知道?再说了,跳舞这东西,光靠练是练不出彩儿来的,靠的是心
有灵犀,是默契。没缘分的人,怎么技术高超也跳不好一场舞。”
    “芳芳姐这话里有话呀,对咱们八哥还有点儿酸,是不是?”
    “你歇菜吧! 再提这个茬儿我可跟你急 ”刘芳狠狠地搡一把三儿,快步走向
更衣间,三下二下穿上皮大衣,不辞而别
    那边人们依旧在热火朝天地跳着、闹着。
    刘芳独自走出来,在空旷的前厅里着头发和衣服,高跟皮鞋敲打着地板,
发出清脆的回音。
    “刘小姐这就走 ”
    刘芳抬起头,走到面前的是大堂经理柳刚。他正微笑着看她。
    “柳经理忙 ”刘芳支应着。
    

    “玩的不开心?”柳刚关切地问,“还是刘小姐不喜欢我们的服务?怎么一个
人走?您可要对我们多关照 ”柳刚说着回身招呼人:“小王在 用他的‘皇冠’送
刘小姐。”
    “柳经理干嘛这么客气,不必了,门口有什么车就打什么车嘛。”
    “那怎么行,”柳刚笑道,“您可是名人。”
    刘芳仍推辞着:“您对我还这么客气,以后我倒不敢来了呢。
    咱们谁跟谁?当年您给我们当辅导员上团课,在我们眼里,您就是老师。“
    “瞧您说的,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绿川先生早就有话,对你们这样的名
人要照顾好。”柳刚颇为殷勤地说。
    说话间司机小王已经走了过来,喜气洋洋地说:“送刘小姐,可是我的荣幸 ”
    刘芳一脸正色道:“小王,听我的,去休息吧,我还要和柳经理说会儿话。”
    “柳大哥,千万别这样,”刘芳转回身说,“这算怎么回事嘛!”
    “刘小姐见外了,我也是履行自己的职责,”柳刚说。“你若不在意,就在门
口打的吧。”
    “本来嘛,在你面前我这个小主持人哪儿敢狂?再说,传到大明耳朵里去,多
不好,”
    “我都差点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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