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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书;其中就有这本图解。
“我甚至不晓得;我家还有这样的宝贝;”
卢伊莎轻声讲述道;“大概;它就像其他的那些书;都是我外祖父买的。实际上爸爸没买过一本书。这本解剖图解对我来说没什么用;而奥克萨娜夫人对它会感兴趣。”
不仅仅是感兴趣;而是非常感兴趣。我那精神失常的朋友转眼间就消失在屋里;只扔下一句话:“我拿去给金尼斯看看。”
我和卢伊莎舒舒服服地坐着;品尝着咖啡和点心。当我刚吃完第三个奶油卷的时候;激动万分的娜塔莎就旋风般地冲进客厅。
“喂;到这边来!”她大叫道;丝毫没注意到来了客人。
“出什么事了?”
娜塔莎一言不发;拽着我的手就上了二楼;停在走廊光光的墙壁前。
“你看!”
“看哪儿呀;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正是; 什么都没有; 梵高的画哪里去了?”
墙面上空荡荡的;真的呢;梵高的画哪里去了? 难道? 一个同样的念头瞬间在我们脑海一闪而过。柯思嘉!“无依无靠的人;走的时候竟然偷走了我们的东西。但他是怎么顺利地把画带出海关的?”
“你认为很难;”走进来的奥克萨娜气愤地说“; 卷成筒;塞进皮箱。”
“不;这不可能;”娜塔莎反驳道“; 所有的行李都要接受透视检查;画一下子就会被发现。很可能;他骗了领事馆的人;把画卖给了他们;而那些人又用外交邮件把画弄出了国境。”
“他是星期五去的领事馆;”我插嘴说;“而梵高的画星期天还挂着;可见他正好在起飞前取走了它。真是个混蛋。”
“棺材;”奥克萨娜恍然大悟;“这就是秃头骟猪想打开棺材的原因;就是为了把偷来的东西藏起来。唉;谁会想去检查不幸的俄罗斯旅客最后的藏身之所呢。在莫斯科也不会检查。我敢打赌;他肯定在海关捶胸顿足地号啕大哭;悲伤地讲述他亲爱的妈妈去世了。”说着她递给我话筒:“给这个偷儿打个电话。”
柯思嘉的家里很长时间没有人来接电话;后来话筒里响起了一个鼻音很重的声音:“喂。”
“是我;达莎;一路上怎么样?”
“糟糕;空姐真是贱货;连酒都不给;还有不服管教的孩子满飞机跑。现在头疼得快要裂开了。”
“再没有什么使你不安的吧?”
“我有什么不安的?”
“良心;虽然你很可能已经没有良心了。”
列丽卡抓过了话筒:“不许你对我的丈夫大喊大叫!”
“他是你的;你的;就是白给我也不要。
我只想把梵高的画要回来。”
话筒那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柯思嘉说:“你这是在影射我们偷走了油画?”
“不是影射;而是确信。”
前夫声音洪亮地笑道:“去呀;去呀;去哪个警察局:是法国的;还是俄罗斯的? 他们这下可高兴了。画旁装了报警装置吗? 谁抓住我的手啦? 证人在哪儿? 也许;是你自己把梵高的画给卖了;却来陷害我。我一点也不知道画哪儿去了。我把它带出国境了? 你最好还是给我打住吧;否则我告你诬陷。”
说着他就挂了电话。娜塔莎伤心地看着我。她顿时明白;梵高的画一去不复返了。
她也明白;我心里是多么难受。
“听我讲;”她突然说“; 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把装着我们战略储备的钱包给弄丢了?”
有这回事。那时正好是除夕之夜。此前的五个月我们从微薄的工资里抠出了一点钱;想给阿卡奇和玛莎多买点礼物;准备一桌丰盛的节日宴。
不知是娜塔莎在把钱包放进包里的时候搞丢了;还是被别人偷走了;反正她从儿童世界回来的时候;泪光盈盈;什么也没买。基于“图得一时欢;换得百日忧”的古训;我们根本不向别人借钱。因此在新年的前一天;饭桌上只有一盘洋葱煎鲱鱼。
“丢东西可真是件惨事。”娜塔莎继续说;“这次我们就会是最后一次丢东西啦? 这幅梵高的画是祖父马克迈耶尔以极其便宜的价格购得的。那时谁也不把梵高当回事;认为他是个疯子、白痴。”
“当然;画丢了很可惜;但总比厌恶它、嫌它脏强吧;能咋办呢?”奥克萨娜叹了一口气。
果然她是对的。整整一夜加第二天早上;我精神上备受煎熬。白天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决定暂时什么都不告诉奥丽娅。当她回家后也是一样。之后就可以给她编个谎;说画拿去修复去了。我边想边上楼来到儿媳身边。她正坐在被窝里;周围是一大堆气球:“你在干什么?”
“他们要我吹十个气球。成天想出些鬼主意。但我现在知道要生什么了。”
“姑娘。”
“不是。”
“儿子……”
“不是。”
“你别吓我;那会是什么?”
“既有姑娘又有儿子;绝代双骄。”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姑娘我来带;儿子就让他们自己培养去吧。看起来;奥丽娅很满意;休息得很好。
“今天卢伊莎要来看望你;我和她昨天说好了:我白天来;她晚上来。”
午后探视结束了。护士拉上窗帘;我亲了一下未来的妈妈;下楼来到宽敞的大厅。
在那些宽大的沙发上坐着不同孕龄的妇女。有的只开了一点药;相反有的要住院。
几个幸福的人捧着花束;而刚刚当上爸爸的人正看着镶花边的襁褓乐不可支。突然;有人碰了碰我的胳膊肘。
“达莎;见到你真高兴。”
墙边坐着笑盈盈的卡罗琳。这女人看起来气色不错;但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但据卢伊莎讲;她的母亲已经是一只脚伸进了坟墓。
而我眼前的女人;体态优雅、保养得极好;几乎看不出真实年龄。
“您好;卡罗琳;您怎么在这儿?”
“没什么特别的事;我经常来找妇科医师看病。我有个建议———咱们一起去喝杯咖啡;卢伊莎也经常在你那儿做客;我们应更亲近才对。我知道一个好地方;离这儿也不远。
然后我再带你回来开你的车。”拒绝这么热情的邀请是不可能的。卡罗琳开始在小街道上东游西蹿。说着话;我没立即意识到;我们已经离市中心很远了。我们在郊区的小巷子里飞驰。
“咖啡馆在哪儿?”
“就在那儿;旁边。”
我感到被蚊子叮了一口;挥了一下手;世界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第二十六章
下雨了;雨水大滴大滴地打在我的脸上;直往后脖颈淌。四周散发着潮湿的气息;空气中充满了霉烂抹布的怪味;什么也看不清。
过了一会儿;我意识到我闭着眼睛躺着;于是我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可怕的布满裂纹的顶棚;正渗着脏兮兮的水滴。我无法躲开。手脚不听使唤;脖子也不能动弹。需要花上几分钟来搞清楚:是谁像包婴儿似的;把我裹进了襁褓。整个身体就像被严厉的母亲用绑襁褓的带子捆了起来。我浑身剧痛;又饥又渴。
即使想张口喊叫也成问题———我嘴里塞着一节极难闻的、发着鱼腥臭的东西。惟一能动弹的是我的双眼;我试着打量我所处的地方。
这里看起来很像一个废弃的阁楼。低矮的顶棚;木头房架。角落里有一个圆圆的、落满了脏物的小窗户。靠墙堆着一堆不知是抹布还是干草的东西。到处是破烂———一把烂椅子、几双破鞋。一些包装盒和箱子堆在我的脸旁。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试着动了动。哪能呢? 我身上穿着独特的拘束衣;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为什么我被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未必是亲爱的朋友们给我穿成这样的;很可能是谁想收拾我。
凶手即将出现……由于害怕;我使劲在地上滚;但徒劳无功;一无所获。怎么办? 我一时又气又急;差点没发疯;一双眼睛只好继续在阁楼里扫来扫去。突然一个像切丝机的奇怪东西进入了我的视线。住在乡下的祖母刚好有这样一个大家伙;秋天用它切出堆积如山的可口白菜丝。它长长的刀刃很适合切鼓鼓的圆白菜。我也希望;这个切丝机同样锋利。
可怎样才能靠近它呢? 我躺在这边;而它在我对面的角落里;爬过去是不可能的;但可以滚过去!我鼓足了劲;试图脸朝下翻过来。试了三次终于成功了。接着再脸朝上地翻过来。
过了一会儿;我就滚到了切丝机旁;侧着身子开始在上面摩擦。我满头大汗;带子绑着的地方由于出汗而奇痒无比。由于紧张;我的肚子开始疼痛;特别想上厕所。不知何时;我突然觉得左手可以动弹了;接着我的双手挣脱了带子的束缚。我又使劲挣脱出双脚。这样;我终于可以自由地站起来了;由于虚弱;我晃了两晃。阁楼的惟一一扇门被锁住了。
急中生智;一眨眼的工夫我就把几个箱子拖到脏兮兮的窗户前;打碎玻璃;我的脑袋就伸到了窗外。幸好;离地不远———我是在二楼;不高。
我哼哼着爬过窗户;双手吊了一会儿;然后就像个袋子扑通一声掉在地上。从脚踝到大腿传来阵阵剧痛;站起来是不可能的。而且我还跌在了一丛野生的悬钩子灌木上;现在除了腿上的伤痛;又加上了多处擦伤和挫伤引起的疼痛。
我躺了一会儿;试图站起来。原来;我甚至可以慢慢走动。我感到我像个女妖;一瘸一拐地慢腾腾沿着围墙走着;看见一扇小门;我就闯到一条安静的小街上。左右两侧全是清一色好像是废弃的平房。就这样;我来到了巴黎的郊区。等等;的确;我还不知道这是在哪儿;现在我去找找看;这条街叫什么。
在街道拐弯处挂着一块蓝色的小牌子;上面写着让人搞不明白的“Oberst rbe”。多么奇怪的名称啊;我还从未听过呢。我拖着残躯走过陌生的街道;疼得不时哼哼两声。天哪;能碰见个人或者电话亭也好啊。报警是免费的。
好不容易挨到一个十字路口;我向左拐;到了……一条宽敞的大街上;川流不息的汽车、鳞次栉比的商场和摩肩接踵的人群。巨大的噪声吵得我头脑直发晕;我靠在墙上;竭力使双膝不再颤抖。
一个身穿制服、警察模样的男子向我走过来:“Kann ich helfen ? Was ist los ? (我可以帮你吗? 出什么事了?) “
“天哪;说的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明白。
你说的那种语言我听不懂。”
“Sind sie krank ? (您病了吗?) ”那男子继续说。
突然我觉得天旋地转;耳朵像被帽子罩住似的;听不见声音;随即光线在我眼前也消失了。
后来;我听到有人在小声地对话:“Nicht so schnell ; bitte。 (不要这么快。) “
“Aha ; sie hatdie Augen geffnet ! (啊哈;她的双眼睁开了!) “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瘦瘦的年轻男子亲切地笑着;对我说:“So ; wieheiben Sie ? (好吧;您叫什么名字?) “
我看着他问:“我在哪儿?”
“Sprechen sie deut sch ? (您说德语吗?) “
“Deut sch ;”这个单词我是知道的。医生竟然讲的是德语! 我像个白痴;用手指着胸口说:“不;不;nicht f ranzusich ! (不;法语!) “
医生惊讶地耸了一下眉毛;走出病房;过了一会儿他和一位年轻的护士回来了。那个护士讲着蹩脚的法语:“你是外国人?”
“我在哪儿?”
“在不来梅医院。”
“哪儿?”
“在不来梅医院。”
“怎么;法国有个不来梅?”
护士带着同情的神情看着医生。
“不;德国的不来梅。”
“怎么;我到了德国?”
“是啊;”护士耐心地继续说;“在不来梅市。”
“那我怎么到这儿的?”
“救护车送来的。被警察送来的。您的腿脱臼了;身上有多处碰伤和挫伤。请告诉我;您的姓名和出生年月。”
“我可以往巴黎打个电话吗? 我想叫家里的人过来。”
护士把脸转向医生;两人咕叽了一会儿。
终于郑重其事地拿来一部手机。我用不太听使唤的手指拨通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娜塔莎。
她听见我的声音就开始呜呜地号哭起来;后来终于想到了去叫精通德语的阿卡奇。
阿卡奇开始同医生谈了起来。多么可怕呀;我一句话都听不懂。多么可怕的语言呀:难听、吵嚷而又不连贯;不像法语那么清晰悦耳。我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家里的人第二天一早就赶过来了。医院还没送来早餐;他们就已经到了:娜塔莎、阿卡奇和奥克萨娜;还好孩子们没带来。
“你知道吗;卓尔施在法国到处找你已经连续三天了?”儿子一进门就在吼。“警察局也惊动了;我看够了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