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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好吧,你等我过来。
9:30分,电话没来,40分、50分,还是没来,10点了,我想起她给我打的两次电话都是同一个号码,于是我从手机中查出号码并拨通了它。喂,这里是红狐狸酒吧。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说请问你是谁?他说我是这里的服务员,请问先生您找谁?态度很好。我说请问……有一位小姐在吗?他说你找的是哪位小姐?我说就是经常一个人坐在吧台与舞台之间的那一位。他说啊,你说的是那位小姐呀,对不起她今天没来。我问她是不是经常到这里来?他说是的,经常来。我问一般什么时候来?他说一般星期一三五来,二四六不来。我问二四六肯定不来吗?他说肯定不来。我问一三五肯定要来吗?他说一般来说是这样,一三五都来,但有时星期一来,星期三不来,有时星期一不来,星期三来,但星期五肯定要来。我问你是说星期一、三不一定来,但星期五是肯定要来的?他说是这样的。我说好吧,谢谢你。他说不客气。
明天是星期五。星期五、小婆娘、红狐狸酒吧。
我差点笑出了声,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把小婆娘三个字叫得如此意味深长,并且有点甜。
白天,我刻意装扮了一番,晚上9点我推开了红狐狸酒吧的门。我低着头走进去,我相信这风度绝不比昂首挺胸逊色。行走中我看看右边,再看看左边,然后平视前方。穿过跳舞的人,那张本不该空着的位置却空着,小婆娘不在。我的这一番做作全他妈白费了,就算酒吧里所有的人都关注我又有什么意思?我认为受到了愚弄,明明是星期五,小婆娘凭什么不在?我让自己冷静点,说不定我来早了,人家还没有到,这完全是可能的。我在那张空位旁边的空位前坐下,要了一杯啤酒。竹子正在唱邓丽君的歌。
第一部分克莱因蓝的爱情
到10:30,我已记不清喝了几杯啤酒,我想拍桌子发火,质问今天是星期几?小婆娘到哪里去了?侍者说也许她有什么特殊的原因确实来不了。我一听,他就是那个与我通话的服务员。什么特殊的原因?不来又怎样?来了又怎样?不外乎再请我喝一杯酒,再在电话里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小婆娘,你若再请我喝酒,然后又若无其事地一走了之,这可办不到。我非要跟踪你,一直跟到你的住处,你不让我进去我偏要进去,并且粗暴地举起你扔到床上,你的那点衣服不就三两下的事,我将牢牢地控制住你,总之一切都不遂你的愿。这怨谁呢?我从没干过这种事,也没有暴力倾向。当一个女人含情脉脉地说,我要。我的动作自然会慢下来,自然会温柔起来。而真正的高手应该是刚中有柔,柔中有刚。这怨谁呢?
不过,我相信服务员的话,相信特殊的原因。在下个星期五,在下一篇小说中,小婆娘,你绝对跑不了。
(吉木狼格)
克莱因蓝的故事
在你沉默的服饰里
飞舞成
逃跑的水晶
让我怎么说好呢?
唱机里呲啦呲啦着“没有爱的爱情”,老爵士。克莱因蓝是个老掉牙的爵士酒吧,反复放着老掉牙的传统爵士乐,还有一个老掉牙的老板,永远是老掉牙的浑身黑衣。
我一周一次去“克莱因蓝”酒吧写作我的长篇小说《逃之夭夭》。除了写作,我只对黑衣老板说话,他从不应声,只是默默倾听,这让我安心。在他沉默的服饰里,闪烁着安定的水晶。
我很少写爱情故事,面对自己的故事,我习惯性选择回避。所以,如果你觉得你读到的故事是真的,那么它很可能是假的。反之亦然。我的小说和我对他的倾诉总是交替进行,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哪些是小说故事,哪些是我自己的故事,这样我感觉更安全了。小说的女主角叫简妮,她小时候叫米亚,一只神秘的猪叫桃子,陈重是简妮的初恋情人,他是美术老师。后来出现了老男人蔡一达、JUNE、爷爷,诸如此类……
“故事从一本玻璃书开始。”我说话声音很小,小到周围根本无人察觉。
——我在书店闲逛,男友叫我过去,一本玻璃封面的书,关于爵士乐,我当时很喜欢这种老龄音乐,于是就买下了。书很精致,作者叫W。
在买书的几星期前,我的一个远方的女友写E…mail问我是否需要一本书,说是她朋友写的,她打算寄一本给我。
书买回家里,突然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于是再次询问女友,她当时打算送我的书叫什么名字。结果就是这本玻璃书。她说既然我自己已经买了,她就不寄了,省却麻烦。
——那书有一种魔力,让我骤然陷了进去。作者说话的腔调、他生活的气氛、故事中的若隐若现的女子,还有就是像谜一样的作者本身。好几天,我都沉溺在虚构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这让我联想到女伴读村上春树小说时的切身感受。好吧,如果能认识作者的话,那该是件美妙的事情吧?而且事实上,我很容易就能认识他,因为他是女友的朋友啊。
——那年我19岁,W已经31岁了。我在女友的回信中收到了关于W的足够全面的个人信息。感觉像是相亲。没错,后来W他也这么认为。他说怕和小女孩沟通有代沟问题,我实在只是一个小女孩啊。我有了他的手机号码,我总是在很尴尬的时间,譬如凌晨3点11分发一条短信给他,打一些莫名其妙的句子,当时他确认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文学女青年。或许直到今天,我都无法否认这个评价,不是吗?
“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下周回来继续告诉你。还有,我的小说已经过万字了。”我同黑衣老人告别,然后回家。
其实,我在“克莱因蓝”从来不动笔,我只是在酝酿情绪,好回家后猛敲键盘。发呆半小时,和黑衣老人说话半小时。我的小说写得很顺利,在这个暑假,应该可以完成上部,7万字左右。下部的构思也基本完成,开学后的两个月内应该可以完成。
“你好,我又来了,继续上次的故事吧。”我轻轻地坐在了黑衣老人的对面。
——起先,我发的短信他很少回,我也为此难受,只是觉得偶尔调皮地惹他一下非常有趣。终于有一次,一时兴起,我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在我的计划中,只要是人,都会好奇,尤其是一个陌生男人对一个陌生女人。我让电话响了三声,稳定自己的情绪后,用最柔美而冷漠的声音回答对方:哦,我想您可能打错了,这里没有这个人。接着,很客气地回答了电话里男人的好几个问题。我真的非常努力克制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那是一种初到神秘花园却不能喧哗的谨慎态度,因为花园的主人或许会察觉到一切。第二天清晨,我给他发了短信,问他昨夜电话事件,还有,接电话的女人声音好听吗?他恍然大悟叫我小调皮。他后来告诉我,是我的声音强烈地吸引了他,而不是之前奇奇怪怪的那些短信。后来后来,一切似乎很完美,我和W通过一根很细又很长的电话线开始了一场漫长的恋爱。不过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感觉并非爱情。甚至后来的相处也都不是,我爱上他,从他离开后开始。
——终于,他说要飞来我的城市看我,两个小时的距离。我说如果那天下雨,我们同在一把伞下,情节是否很老套?他说不知道呀。是呀,他说话带很多语气词,如“嗯、呀、咯、哪……”,还有就是许多模糊的回答,“不知道、没关系、随便……”,这种模糊其实是一种迷人的冷漠。他到上海已经是晚上了,他在F大的门口等我,天气不算很冷,我记得我穿着F大的带后帽的闷紫色棉绒服,我从来没有那么像过一个大学生。他高而瘦,因为瘦显得更高。黑边眼镜,长相并不十分吸引我。
“你和书里的你不像。”
“好冷啊,我们去哪里呢?”
“这里附近有一家小酒吧,叫克莱因蓝。”
“走吧。”他背着一个黑色大包,看上去很学生气,实在不像30多岁的男人,顶多26了。这或许是我之所以觉得他不像书中的他的缘故吧,书里的男人给我苍老的感觉。后来明白,那感觉是对的,因为苍老而显得无比冷漠,但正是那致命的冷漠,叫我欲罢不能。
“就是我们现在坐着的这个小酒吧。”我对黑衣老人强调道。
——他没吃东西,显得很饿,于是随意要了三明治和饮料,我喝了一杯味道很怪的奇异果汁。他抽一种叫“白鲨”的烟,打火机是双鱼座标记的。“我们的星座是最般配的。我是天蝎,你是双鱼。”“可我印象中,我伤过好几个天蝎女孩子的心。”“是吗?我不介意。”然后我们彼此对视傻笑起来。之所以是傻笑而不是眉目传情的会意一笑,因为当时我对W可以说是很熟悉又很陌生,但没有火花的感觉。熟悉是因为在虚拟世界里,我们通过声音和文字缠绵悱恻过,陌生是因为,我的确是第一次和这个男人见面。他的眼睛鼻子我从来没有看过。
“我的叙述尽量平静而冷漠,因为我希望自己对这段感情已经无所谓了,当我作为一个故事去谈它的时候,还有什么好伤感的呢?”我不知道我干吗假惺惺地同黑衣老人解释这点。我是那个在化装舞会上带着假面缓缓走向舞台中央的女人,而我的手始终指着我的面具,似乎在提醒人们什么。
我的长篇里,简妮消失了好久,不相关的人在寻找她,关系紧要的人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无法否认,那实在不是一个很好懂的故事,无法通俗起来的故事。
“你为什么总是一身黑衣?你从来不说话有时候让我满意,但多少也让我好奇……算了,我不该问这些愚蠢的问题,我继续把故事讲下去。”这次,我和黑衣老人并肩坐在一张很舒服的烟红色沙发里头。
——这样窝在沙发里真舒服,很容易让我想到他曾经说过的感动话语。因为我的宿舍不方便外人留宿,所以他送我回F大后,他还是必须离开,找地方落脚,本来他朋友帮他安排好了住处,不过好像那天出了点意外状况,总之,在很冷很黑的夜里,他流浪街头了。一个陌生城市的冰冷的街头。与此同时,我正和同宿舍的密友说着和他的见面,有点小女生的炫耀却好像还没有沉迷的迹象。突然,短信响起:“我在寒冷的街头流浪,觉得你是我来到这个陌生城市的惟一理由。”收到这样的甜蜜话语当然很得意,我还朗读出来跟女友分享。可见那时我并没真把这话当宝贝藏着,而是像孩子得到一个最新最酷的玩具一样拿出来和同伴炫耀一番。
——后来的一星期,我有时间就去他落脚的大楼房间,一来是可以和他在一起打发无聊时光,二来,也算是进一步培养感情吧。如果是早上去的话,我一定会买一些热的早餐过去,然后一手送到依旧睡眼惺忪的W的手里。说起他的手,那真是一双绝顶性感的男人的手。大而瘦,骨感到每根关节似乎都长在一个特别的位置上,但看起来,那手又好像没有任何怪异之处。只是,当那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时,那些特别的关节好像总能一对一地征服我手指的那些关节。他第一次碰到我的手是在出租车上,我们一同去KTV唱歌。我记不清当时是因为什么两个人的手握到了一起,又或者真的不是因为任何什么特别的事情,自然而然地。你看,我一说到这些琐碎的感觉就容易跑题,不按顺序来讲故事。还是回到早餐。在大口大口吞下那些食物后,我们开始交谈。我们保持着很谨慎的距离,陌生男子和陌生女子的距离。他说我为什么长得像他奶奶那个时代的女子,我说这算是一种古典美吗?交谈并不流畅,气氛几分尴尬,于是他随便找来一张上海地图,让我指出我家的位置,我大学的位置,很多很多看上去有意义其实没有意义的地点的位置。我指一个地方,他就用彩笔圈一个地方。直到,直到我们决定出去唱歌,因为他知道我歌声迷人,尤其是像透了王菲。
——当我终于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在我耳边轻语:“你知道吗?在KTV你点歌的时候,我坐在你身后,多想从后面搂住你,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那么做。”“我现在就在你怀里,这就够了。我希望一直这样互相靠在一起,好像时间没了踪影。”之后的事情,就好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人一样,我们缠绵,我们发热,不过,我们没有做爱。我现在猜想起来,于他,或许是察觉到我当时并非全情投入,于我,或许只是还没习惯,我是慢热的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