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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那五角钱买了一份信报。他决心迟一次到。
他们,背靠着宽大的柱子,一张张的翻看着报纸。静静的、偶尔的交谈几句话。她在想,今天上班很有很多事,而为什么自己,不愿意走开呢?
地铁一班班的过去。人潮越来越汹涌。他们被拥挤的,挪动了好几个地方。她跟他说,她要走了。他咬咬嘴唇,低下头,说,我也要走了。
于是,他们一个走向南站台,一个走向北站台。在她就要踏上地铁的时候,他气喘嘘嘘的跑了过来,在嘈杂的噪音里,他大声地说,可以和你把报纸换过来看吗?她拿过那张被汗水浸泡的潮湿的报纸,然后,迅速把自己的那张塞给了他。
夜晚的时候,在单身公寓的灯下,他把那张16版的报纸翻了16遍,想找到哪怕一个不是铅字的文字或数字,他失望了。他在那张报纸上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他一直等那个电话打来。
他,在买报纸的时候,总是故意的停留五分钟。他开始想念她。上班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总有一辆呼啸的地铁。还有,她踮起脚来的微笑。
春去秋来……他渐渐把她忘了……但每天买一份报纸,每天,在报摊边停留一会,成了他纠正不了的习惯。他觉得自己在等待着一些什么。这等待,带给他暗暗的快乐,和淡淡的忧愁。
有一天,在地铁即将启动的时候,透过车窗玻璃,他看见对面刚刚停下来的地铁的一扇玻璃后面,同样有一张带着寻找和期待意味的面庞。他的呼吸停住了……在两辆地铁交错着呼啸而过的那五秒钟里,他们,用视线交谈了一千句话。
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流了下来。她终于肯承认,在离开这个城市一年之后再回来,就是为了找到一个人,看这个人一眼。那张报纸,她想起来要翻看找出一些什么的时候,已经丢失了一角,八位数字的电话号码,少了四个数字……
她返了回来。她想,在那个熟悉的报摊上,买一份晨报再离开。她低头开始在钱包里寻找零钱,这时候,一只手掌伸到了她的面前,掌心里,有一枚崭新的五角硬币……
抬起头,她看见了他笑的灿烂至极的笑容……
冬日的梧桐树
一
青山上班的办公室在四楼,恰好是最边上的一间。青山临窗而坐,工作疲倦了的时候,把眼睛从屏幕上挪开,刚好可以看见近在咫尺的一片开阔地,那里生长着几棵枝繁叶茂的梧桐。
绿水是青山安装上QQ后认识的第一个网友。“青山、绿水,青山绿水。”每次青山这样轻轻在心里念叨起来,就忍不住“呵呵”地笑几声,多“恶俗”的组合啊。
绿水是青山用QQ在线搜索的功能搜出来的。绿水很快通过了他请求加为好友的验证,就这样咸咸淡淡、深深浅浅地在网上聊了一年多的时间。
一年的时间,青山没有像别的网虫一样,真真假假、或多或少地有过哪怕一个星期的网恋。他的QQ好友越来越多,但常常线上的头像灰暗一片——只有绿水,偶尔地跳出来,懒懒散散打个招呼,聊几句,然后沉寂下去,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有段日子青山无所事事。冬天来了,除了那些每天忙忙碌碌赶着上班的人们,这个城市很难看见除了人之外的别的什么动物。虽然办公室里温暖如春,但窗外一直寒风呼啸、一片萧条。
漫长的寒冷日子,如果再不发生点什么事情的话,青山觉得自己快成冬眠的动物了。
二
于是,在绿水再次上线的时候,青山给她发过去了一条信息“你窗外有梧桐吗?”
绿水很长时间才给他回过来:“没有。”
“我这里有。”青山看了一眼窗外,在键盘上敲打着:“有三棵梧桐,不,是四棵,它们就在外面,夏天的时候,打开窗子就可以摘一片下来……你对面是什么?”
“我对面?是一片洁白的墙壁。”
“每天看着,不觉得乏味吗?”
“不,我常幻想着那里有鲜花、白云、长满青草的山坡……当然也可以有梧桐,如果我喜欢一棵梧桐的话。”
因为梧桐,青山和绿水的话题渐渐地多了起来。
你知道,像这样的每天在网上厮守,会发生些什么。
有一天,青山问绿水:“有一天,我可以去看你么?”
绿水说:“不,我去看你……”
青山不再说话,他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过了好久,绿水说:“等到梧桐长出叶子的时候,我回沈阳,可以经过北京……”
青山开始每天花掉更多的时间去看那些梧桐树,常常发呆。
三
故事没有停顿,仍然在错综复杂的网线间密密匝匝地编织着。
见面的时间,见面的地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戴着什么颜色的帽子,第一句话该怎么开口……两个同样长于幻想的人,小心翼翼地把故事变成童话,美好、晶莹、璀璨夺目,每一句都令彼此惊讶的心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到那颗丰富而敏感的心隐隐作痛。
春节一天天临近,放假的同事陆陆续续地走掉,青山依然每天清晨打开办公室的房门,埋头做完手头的工作后,就隔着窗子看窗外的梧桐。
春天,还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沉睡。
“绿水你在吗?”
“今天我在楼下拣了一柄梧桐叶子,放在了文件夹里。”
“我看见有工人中午的时候给那些树浇水了。”
“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吗?鸟巢,一只鸟巢,我居然现在才看见它,坚固地筑在树岔中间,一定很温暖……”
“那只鸟巢的主人什么时候才能来呢?我不知道……”
线上一片灰暗。没有一个头像跳出来,和青山讨论一下关于梧桐和鸟巢的问题。
有一天,他把QQ里的好友名单删掉了,只留下一个。
“青山秀,绿水长……”
四
青山春节假期的时候没有回家。他申请了整个假期的值班。
每天,他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生怕错掉一个电话。
有一天,青山收到了一封信。不是EMAIL,是信。
他用裁纸刀把信封细细地剪开,里面有一封信,和一张照片。
自然是绿水,站在一棵树下,轻轻巧巧,和青山想像中的,一模一样。只是手边,牵着一个漂亮到无可挑剔的三、四岁的小女孩。
“青山,这是我在我们家梧桐树下拍的照片……”
只看这一句,一股泪意涌上了他的眼眶。
他知道她不会来了。
他把那封信折叠好,放在桌子上,叹口气,打开了关了一个冬天的窗子。
冷风吹来,有两只不知名字的鸟儿,悄无声息地站在冬日的梧桐树上。
第二辑 有信为证来生缘
我承认,我是个懒散的人,身边的同事换了一拨又一拨,只有我还像没事人似的,每天早晨穿过大半个城市,早早赶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泡一杯绿茶,一坐就是两年。
公司的前台是一个女孩,谈不上漂亮,但气质却是绝佳。时间久了,我发现一个很让我想不通的事情:我每天来公司已经够早的了,而她似乎永远比我还要早。
她通常在我刚踏进办公室的刹那,就把一封或几封信举到我面前,说:“韩,你的信!”就这样,她叫了我两年。
再有一天她叫住我的时候,我忽然觉察到:在这个薄情寡义的城市,我们已经做了两年的同事。她笑意盎然,让我心底一阵温热。我停下来,和她聊了一会,结束时随口说了一句:“改天,我请你吃饭。”她笑着说:“好啊。”她的笑很秀气。
说了,也就忘了,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个星期天,因为有些事情要处理,我赶到公司加班。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她在。“嗨!加班啊?”我跟她打招呼。她摇摇头,说:“你才是,我是值班!”
忙完了工作已经到了下午,看了看表离下班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外面寒冷,真不想再赶回十几公里外的家。
办公室安静的只听得到空调的声音。我忽然想起了一件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就找来员工通讯录,给她发了个短信:下班我请你去吃饭,好吗?我甚至听到了她手机的信息提示音。
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快到我为自己的唐突感到后悔的时候,她给我回了信息:好啊!
冬天的夜来的比较快。下班时天已经快黑了。我们一前一后走出公司。我跺着脚在站台上等她,然后一起坐上开往城里的公交。
在黑暗中,我们坐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像默契的老朋友。
车窗的封闭不是很好,冷风一阵阵吹进来。她声音低低地说:“好冷啊!”我站起身,跟她调换过来座位。
肯德基里温暖如春,人不是很多,她把外衣挂在椅子背上,莞尔一笑,意思是:你该去点餐了。
喝着滚烫的咖啡,吃着热热的薯条,我们慢慢地交谈着。
我敢保证我们两年间加在一起说的话也没有今天晚上多——其实,那也不过只是断断续续的一、两百句。
累了,就各自默默看服务生来回穿梭的身影,低下头听重复播放着的音乐。
要走的时候已是深夜,打开门,就听见她的惊叹:“呀!下雪了!”
雪纷纷扬扬,汽车小心翼翼地行驶着,平日浮躁的城市此刻安静得像童话里的城堡。
过马路的时候,她的红色围巾在雪花里飞舞着,她的身影这样纤秀。
红灯亮了,我牵起她的手加快步伐跑了过去。然后,两个人,在马路边上,哈哈的笑起来,像两个孩子。
地铁停下,又轰隆隆飞驰而过。她背倚在庞大的灯箱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那么晚了,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去我家吧。”我那么自然地就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她没有回答,但当我走向渐渐停止呼啸的地铁的时候,我感觉她像温暖的风一样,跟在我的背后。
家里没有很好听的音乐,也没有新买的影碟。开了空调,冲了两杯咖啡,我坐在沙发这边,她坐在那边,一人抱着一只枕头,看那个名字叫作《来生缘》的片子。
片子我看过数次,乃至于看到感觉麻木。但她看得认真,我就没忍心换掉。
片子快要放完的时候,我睡着了。第二天清晨醒来,她已离去。
茶几上,两杯咖啡已经变得冰凉。
我像往常一样的上班,下班,来去匆匆。那个女孩通常还会在我进门的时候叫住我,把信拿到我的面前。
有一次例外。她说:“经理,有你的信!”我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叫我什么?”她咬咬嘴唇笑了。我呵呵笑了,说,你还是叫我“韩”吧。
不知从哪天起,我的办公桌上多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饮品——是牛奶还是别的一些什么?只有前台才有我办公室的钥匙。但我敢肯定,给我冲饮品的人,是她。
我有些难受。被人照顾的感觉很不好。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她。我对她说过“谢谢”,她一脸无辜的样子。但我还是很清楚地可以发现,她表情后面带着小小的快乐的笑。
我终于在合适的时间找了合适的借口请她吃饭。
时间已到了初夏,我们约好周六在地坛见面。可能我们天生都是沉默的人,在路边的匹萨店里,我们常常找不到话题,都会在某个时刻不约而同的把视线放到窗外,但我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我、她,心情都很愉快。
甲A开赛了,在结束了漫长而愉快的午餐之后,在再也没有理由在街边毫无目的的闲逛之后,我忽发奇想地问她:“我们一起去看国安的主场怎么样?”
她很高兴的样子:“好啊,我还没有到现场看过一次足球呢?”
我们坐错了车,我们被放在离工体不远的一条街上,她说,我们慢慢走过去吧,反正离开赛还有一段时间呢。
于是,我们走了近一个小时到工体,结果,体育场里里外外空空荡荡。
我有点尴尬。甲A是周日才开赛的。
天黑了。
我问她:“还去我家看影碟吗?”
她反问我:“还是看《来生缘》吗?”
我笑,说:“当然不!”
在窗外吹来的初夏的微风里,在那部老掉牙的《来生缘》结束音乐响起的时候,在黑暗里,我吻了她。
居然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12点的时候,她出门,打了一辆车,走了。
秋天,公司外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