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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电话,脸色有点讪讪的,她看了万恬恬一眼,万恬恬并没有把脸转回来。
万恬恬记得任眉是不能吃麻辣的,就请任眉在一家粤菜馆吃饭,万恬恬毕业之后就去了深圳,对粤菜相当了解,她很会点菜,碧绿的清水芥菜,配着一盘白酌的沙虾,虾子的红色很像水粉画里的夕阳,大大小小点了好几种螺,每一种螺的外壳都有着美丽的花纹……餐桌上的色彩非常好看,每一样菜都很精致,万恬恬还点了一瓶红酒。红酒装在高脚的玻璃杯里端了上来,红酒杯里面的冰块把玻璃的酒杯碰得叮当响。
万恬恬的兴致很高,任眉却是心不在焉的,她的眼睛,有意无意总是看着饭店墙上的钟,刚开始她还能瞒着万恬恬,当钟上的两个指针都指着9的时候,任眉终于坐不住了,她说,已经八点四十五了。
万恬恬被任眉坏了兴致,叫过服务生结了账,和任眉一起从饭店走了出来。任眉邀请万恬恬一定要上家里去,万恬恬本来打算吃完饭,再和任眉一起去酒吧的,所以并没有别的约会,时间还这么早,回宾馆更无聊,她就答应和任眉一起到她家里去。
任眉从饭店出来,马上奔向一家川菜馆,她买了一大份水煮鱼头打上包,然后和万恬恬一起回到家里。
任眉用钥匙打开门,陆俊丰正在看电视,他穿着一条又大又宽松的短裤,把腿翘在沙发的扶手上,茶几上放着一罐已经打开了的金蓝剑啤酒,还有一包打开的花生米。任眉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说,俊丰,万恬恬来了。陆俊丰这才把腿从沙发上放下来,从沙发上捡起一件揉得皱巴巴的圆领衫从头上套了下去。陆俊丰跟万恬恬客气了几句,又把眼睛转到电视上。
任眉给万恬恬泡了一杯茶,然后马上到厨房去了。万恬恬坐在离电视机最远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她看见陆俊丰面前的烟灰缸里至少有十个烟头。空气里的烟味浓得直往人的眼睛里钻。任眉把热好的水煮鱼头端了出来,陆俊丰在茶几上腾出一点地方,任眉把鱼放下来,也坐到一边看着电视,电视上正在转播欧洲俱乐部杯的比赛,任眉看了一眼,马上告诉万恬恬这是是西班牙的皇家马德里队对英国的曼联队,任眉说,这两个队都有很帅的球星,皇马有劳尔,那个马德里男孩有一双无比忧伤的黑眼睛,曼联有万人迷贝克汉姆。万恬恬无比惊讶地看着任眉,她没想到任眉居然变成了一个球迷。万恬恬说,任眉你什么时候变成球迷了?记得在学校的时候,你最讨厌足球,你连一场足球赛是几个人上场都不知道。
陆俊丰得意地对万恬恬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也不看看任眉嫁给谁了?任眉是一个超级球迷的老婆嘛!这叫夫唱妇随。说完,陆俊丰笑起来,陆俊丰对此感到很自豪。任眉觉得陆俊丰说得一点都没错,她对足球的爱好完全是陆俊丰培养出来的。结婚之后,家里的电视机遥控板基本是控制在陆俊丰手里的,任眉没有选择,只好跟着陆俊丰看球赛,在陆俊丰的培养下,任眉也渐渐变成了半个球迷,不仅看得懂比赛,还能对球员的优劣指点一二,而且一般还都说在点子上。
陆俊丰不再注意任眉和万恬恬了,他的两个眼睛完全是长在电视机屏幕上一样,抠都抠不下来。即使这样,他还能准确地把打火机对准叼在嘴上的烟,点上火。
烟味飘过来,万恬恬忍不住咳嗽起来,任眉站起来将窗户开大了一点。万恬已经非常后悔到任眉家里来了,她来之前也听说了,任眉和陆俊丰过得很幸福。别人都在闹离婚闹婚外恋,任眉和陆俊丰却是一对模范夫妻。
万恬恬站起来说,我得走了,明天开会。陆俊丰也不挽留,他说,有机会来家里吃饭,任眉的川菜做得很地道,我的朋友都说好吃。让任眉送你,我这儿正紧要,走不开。他甚至没有把眼睛从电视屏幕上移动一下。
任眉把万恬恬送到楼下,然后又跟着万恬恬走了一段,走到街口,任眉站住了。
万恬恬拉过任眉的手,她说,任眉,你幸福吗?任眉看着万恬恬,她微笑着,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偶尔一辆车从她们前面开过去,车灯射在任眉的眼睛里,像一道伤口。
万恬恬说,我一直听别人说你和陆俊丰是一对模范夫妻,我当年劝过你不要跟陆俊丰,所以我更希望你过得幸福,今天之前,我一直都是为你高兴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管你高兴不高兴,我要说,你变得太厉害了。真的,你变得太多了!你都不再是你了。
万恬恬说话的时候,好像字体是圆的,一个一个的方块字变成了又圆又光滑的小石子,从她嘴里源源不断地滚了出来。这些小石子从万恬恬的嘴里飞快的滚出来,砸在任眉身体里面最柔软的地方。
任眉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万恬恬走后,微笑在任眉的脸上碎了,任眉用手在脸上摸了一把,竟然满脸都是冰凉的水。任眉不想回家,她一直在街上走。直走到两个腿发酸发硬。
任眉边走边想,从结婚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年了。她跟陆俊丰结婚已经五年了。五年就是1825天,43800个小时……任眉觉得五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要是能够树起来,就是一个深渊。
理发师说,好了!任眉睁开眼睛,镜子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短短的头发,俏皮的立在头上,她的年龄一下子小了好多,她的小五官,非常适合短头发,短头发让她看上去像一个调皮可爱的中学生,眼睛里流动着一种顽皮的风情。
理发师说,其实你剪短发更好看。
任眉站起来,她的脚下是一大堆柔软的头发。她迈过那些头发,走了出去。下午的阳光已经弱了,街上的风暖暖地吹在她的脸上。她像小时候那样调皮的摇晃着脑袋,头发短了,脑袋很轻。
任眉跳着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然后放慢了脚步。她想到了陆俊丰,陆俊丰出差去了,今天晚上才回来。陆俊丰见到她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吓一跳呢?任眉一个人在街上笑了起来。
洗完澡,任眉换上了一件粉蓝色的真丝吊带睡裙,任眉非常喜欢真丝的衣物,她喜欢真丝贴在身上那种又凉又滑的感觉。她站在镜子面前,用软纸将镜子上的水汽擦干净,她用一块干毛巾在头上使劲擦了几下,头发上的水就没有了。她好像不习惯自己的头上没有了那么长的头发,不停地把手举到头上摸自己的头发,她发现,头发短了以后,质地也变得不那么软了,短头发摸上去又粗又硬的。
任眉的心情很好,她坐在客厅里,吃了一个苹果。从现在起,她每天都要吃一个苹果。她的客厅现在很干净,花瓶里插着黄色的香雪兰,香雪兰散发出淡淡的粉粉的香味,客厅里没有烟味,连烟灰缸都收起来了,陆俊丰已经三个月没有抽过烟了。厨房的空气也不再是油汪汪的,任眉的家里已经两个月没有举行过聚会了。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从送走万恬恬的那个晚上开始的。那天,任眉走在街上,身体里面的酸痛像山洪一样爆发出来,她被淹没在酸痛的洪水中,几乎不能自拔,是的,她不幸福,她早就知道了,但她不敢承认。她和陆俊丰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陆俊丰一直高高在上,他是一个施予者,而任眉,只是接纳,只是感恩。
任眉一个人走在夜晚无人的街头,冷风把她的眼泪吹凉了。她想到了离婚。
她很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跟陆俊丰离婚,离婚是容易的,难的是改变她在婚姻中的处境。她做到了,她成功的改变了自己和陆俊丰的关系,现在,一切都倒过来了,她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理想来生活了。她不再做川菜,她恢复了清淡的饮食风格,她甚至开始在家里包饺子了。陆俊丰把视为第二生命的烟都戒了。
今天,她突破了最后的堡垒,她把陆俊丰最心爱的长发也剪掉了。她现在是自己领地上的女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一切的改变,是因为一个孩子,一个孩子改变了任眉在家里的地位。任眉摸着自己平软结实的小腹,小腹里这颗小小的蓓蕾给了她新鲜的力量。使她变成了一个新的女人,新的勇敢的女人。
那天从街上走回来,已经半夜了,陆俊丰睡着了,他的呼噜声平静而幸福。任眉坐在床边,把陆俊丰摇醒过来,陆俊丰眼睛睁不开,他的一半神智还在做梦。任眉说,俊丰,我们要个孩子。陆俊丰从床上跳起来抱住任眉,他说,真的?
任眉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陆俊丰突然把热烈的吻,印满了任眉的脸。任眉也没有想到陆俊丰这么激动,陆俊丰一直都没有表现出特别想要孩子。
任眉等陆俊丰的激动平息下来,才说,从现在起,你必须戒烟。陆俊丰马上答应了。陆俊丰说,老婆,还有什么要求,你说!你家里是医生,你这方面懂得比我多,一切都听你的。任眉说,家里不要再举行聚会了。陆俊丰说,好,你就是想我那些狐朋狗友了,我也不让他们来。
任眉笑了,她的“蓓蕾计划”就这样正式启动了。本来只是想试一下,看看陆俊丰到底有没有改变的可能,任眉完全没想到,一个准备中的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接下来的两个月,任眉制定了家里的营养菜谱,两个人严格按照菜谱进行营养补充,陆俊丰长胖了五斤。任眉每一天都很认真的测量自己的体温,早中晚三次,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来。她的当医生的母亲,把她记录的体温划成曲线图,然后从曲线图中帮她找出了排卵的日期。陆俊丰把烟戒了,虽然很痛苦,但为了孩子,陆俊丰表现出了非常惊人的毅力。最困难的还不是戒烟,而是,任眉两个月没有让陆俊丰和她亲热,陆俊丰表现得很烦躁,有好几次都发起火来,任眉也不生气,她只是轻言细语地对陆俊丰说,一切为了孩子。陆俊丰无奈,只得搬到书房里去睡,跟任眉暂时分居了。
分居了两个月之后,任眉终于让陆俊丰搬回卧室里。那几天,陆俊丰和任眉都向单位请了假,他们把自己关在家里,他们的生活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孩子!
也许是分居了那么久的关系,陆俊丰第一天的表现很不尽人意,非常勉强。陆俊丰的表现让任眉充满疑问,陆俊丰解释说,战士越战才越勇。好在第二天,陆俊丰果然像他说的那样,越战越勇了。
五天之后,两个人从家里走了出去。
他们的生活里多了一项内容,期盼。他们期盼着那颗小小的种子,长出希望的芽。
陆俊丰不等任眉赶他,就很自觉的回到了书房里,他们每天在客厅里道晚安,陆俊丰吻任眉的额头。
从那时起,任眉每一天都是快乐的。今天更是快乐。她把医院的化验单从小包里拿出来,举在手里看着,妊娠实验的后面,画着一个小小的蓝色的加号,医生报告单上写着,妊娠实验阳性。她把化验报告拿进去,放在书房的桌子上,用笔筒压住单子的一个角,把那个蓝色的加号露在外面。陆俊丰要晚上才能回来。
任眉打开电视,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音乐台,她把一个又大又软的垫子抱在胸前,挡着电视机的射线,她笑着想,以后要少看一点电视了。
下午的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照在花瓶里插着的黄色花朵上,黄色的香雪兰正在开放,小小的密集的花朵,在阳光下快乐的开放着。任眉将手放在小腹上,一颗小小的蓓蕾正在她的身体里面开放着。快乐像波浪一样从任眉的心里涌起来,漫过任眉的脸,任眉像小女孩那样一个人咯咯咯地笑起来。
电视里那个唱歌的男歌手,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衣,打了一条银色的领带,任眉觉得这样的打扮,很有点绅士派,有一种成熟男人特有的味道。
任眉的眼睛盯着电视,突然想起陆俊丰也有一件深蓝色的衣服。去年过生日的时候,任眉买给他的,花了一个季度的奖金,那是一件圣洛朗的衬衣。上个星期洗衣服的时候,任眉发现那件衬衣胸前的第二颗纽扣掉了,任眉记得那件衬衣好像有两颗备用的纽扣,她不知道放哪儿了,当时找了,没找到。这会儿看着电视上的歌手,她突然想起来了,那两颗备用纽扣,她放在梳妆台的小匣子里,和结婚戒子放在一起的。
任眉从梳妆台的小匣子里拿出一颗纽扣,然后从衣柜里把陆俊丰的衬衣取下来,她看了一眼,衬衣的纽扣是用白色的丝线钉上去的,她从针线盒里找出一根白色的丝线,把针穿好,然后把衬衣在手里摊开。
就是这儿,第二颗,任眉愣了。第二颗纽扣完好地钉在那儿,好像从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