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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德利夫人的秘密 [英]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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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卢克,压根儿不是那种情况,更加重要的是,谁也不可能比爵士夫人对我更友好的了;我觉得她几乎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我觉得,不论是一小件农具或家具或诸如此类的东西,不论是一家好意赠送的小旅馆,只要我求她,她是啥也不会拒绝的。’“我搞不明白她的话,因为,不过几天以前,她就告诉过我,她那爵士夫人既自私自利又奢侈浪费,我们说不定要等待好久好久,才能得到我们希望从她那儿得到的东西哩。
  “所以我就跟她说,‘呀,菲比,这可大突然了。’她说,‘是的,是突然。’她又微微一笑,仍旧象刚才那样古怪的微笑。因此,我就严厉地转过来瞧着她,说道:
  “‘我的姑娘,我来告诉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吧,你把某些事情瞒着我哩;某些你听说过的、或是你发现的事情;如果你想试试跟我将这把戏继续要下去,你就会发现,你是大错而特错了;所以我要给你警告。’”
  “但她一笑了之似的,说道,‘啊,卢克,究竟是什么给你的脑袋里装进这种奇里古怪的想法的?’”
  “我说,‘如果我脑子里装了古里古怪的想法,那就是你装进去的;我再一次的告诉你,我可受不了这种瞎胡闹,如果你对你就要跟他结婚的男子汉,也要保守秘密,那么,你还不如嫁给别人、对别人去保密吧,因为你对我可保不了密,我告诉你,你可隐瞒不了。’”
  “听到这话,她开始呜呜咽咽地哭泣了,但我不理会她的哭泣,开始问她爵士夫人的情况。因为我衣袋里放着那封用铅笔做了十字记号的信,我要找到如何送信的办法。
  “‘也许别人也能象你一样的保守秘密哩,’我说道,‘也许别人也能象你一样交上朋友的。昨天可有一个生着棕色胡子的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一位绅士到这儿来看望你的爵士夫人吗?’”
  “我的堂妹菲比并不象个基督教徒似的回答问题,反而嚎啕大哭起来了;她绞紧双手,继续大嚎大哭,哭得我挫了锐气,不知道自己能否搞明白她的意图。”
  “但,一点儿一点儿的,我逼她讲出来了;因为我可不会忍受这种瞎胡闹;于是她告诉我:她坐在她小房间的窗子边干活;这房间在屋子的顶端,正好在一面三角墙里边,下临菩提幽径、灌木丛林和古井。她看见爵士夫人正和一个陌生的绅士在散步,他们一起散步了好长时间,一直到他们慢慢的──”
  “别说下去了,”罗伯特。奥德利大声说道,“其余的我都知道了。”
  “我说菲比把她所看到的都告诉了我,她告诉我,她后来几乎立刻就遇到了爵士夫人,她们两人之间交谈了几句话,话不多,但足够叫爵士夫人心里明白,她所瞧不起的仆人,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这就会使她直到生命的末日,都被控制在这仆人的手掌之中。”
  “‘卢克,她落在我的手掌之中了,’菲比说,‘如果我们替她保守秘密,她就肯为我们在这世界上做随便什么事情了。’”
  “你由此可知:爵士夫人也好,她的侍女也好,都认为那位绅士,那位我送他平安地上火车去伦敦的绅士,掉在井底里死掉了。如果我把信送出去,她们就会发觉事实恰巧相反;如果我把信送出去,菲比和我便会失掉照夫人的牌头而成家立业的好机会了。”
  “所以我就保留着信,保守着我的秘密,而爵士夫人也保守着她的秘密。不过,我觉得,如果她对我慷慨大方,我要的钱,她若给得爽爽快快,手面很阔,我倒会把一切都告诉她,叫她安心放心的。”
  “然而她并不那么办。她给我的不论什么东西,都是扔给我的,倒象我是一条狗儿似的。不论她跟我说什么话,都仿佛是她在跟一头狗儿说话哩,而且是一头她看都不要看的狗儿。她嘴里吐出来的话,对我说得怎么厉害难堪,她也不觉得过分。她对着我把头往后一扭,那神气怎么骄傲自大、瞧不起人,她也不觉得过分。我对她恨入骨髓,我就保守我的秘密,让她去保守她的秘密。我把这两封信打开,我都看了,但我看不出多少名堂来,我就把信藏了起来,直到今天夜里,除了我,没有一个人看见过这两封信。”
  卢克。马克斯讲完了他的故事,十分平静地躺着,他讲得那么长久,力气都耗尽了。他观察着罗伯特。奥德利的脸,充分估计到对方会责备他或严厉训斥他;因为他朦胧地意识到他犯了错误。
  但罗伯特并不训斥他,他认为自己不适合做这种事情,他丝毫不抱这种幻想。
  “明天早晨牧师到来的时候,牧师会同他谈话,并且会安慰他的,”奥德利先生心中想道:“如果这可怜的人需要一篇说教讲道,出之于牧师之口,比出之于我嘴里好。我该跟他说什么呢?他的罪孽反过来害到他自己头上了;因为,如果让爵土夫人安心放心了,城堡旅馆也就不会烧毁了。出了这件事以后,谁还敢试试安排自己的生活呢?在这奇怪的故事中,谁看不出上帝的亲手安排呢?”
  对于自己所作出的推论和照此办理的行为,他倒十分谦虚,并不认为怎么高明。他记得他曾毫无疑问地信任自己的可怜巴巴的理智之光,但他也聊以自慰地记得,他是单纯而诚实地力图完成他的责任的;对于死者也好,活着的人也好,他是同样忠诚的。
  罗伯特。奥德利陪着病人坐了好久,一直坐到天亮。病人讲完故事没有多久,便沉沉睡去了。老妇人在她儿子作忏悔的全过程中,瞌睡得挺舒服。菲比在楼下的折叠床上也睡熟了;所以年轻的大律师是唯一的守护病人的人。
  他不能睡觉;他只能思索着他刚才听到的故事。他只能感谢上帝保住了他朋友的性命,祈求上帝使他得以去找克莱拉。托尔博伊斯,对她说:“你的哥哥仍旧活着,而且已经找到了。”
  菲比在早晨八点钟时走上楼来,准备到病床边来照看,于是罗伯特。奥德利便走出门来,到太阳饭店去找个床铺睡觉。在最近这三天里,他从来没有舒舒服服地休息过,只不过在火车车厢里或供膳宿的轮船里偶然睡那么一会儿而已,所以他累得完全筋疲力尽了。他长长的酣睡了一觉,连梦也没有,醒来时已是近黄昏了。他穿衣打扮好了,这才到小小的起居室里去吃晚饭,几个月以前,他和乔治一起在这小房间里坐过的。
  旅馆老板侍候他吃正餐,并且告诉他,当天下午五点钟,卢克。
  马克斯死了。“他去世得相当突然,”老板说道,“但十分平静。”
  当天晚上罗伯特。奥德利写了一封长信,寄到维勒布吕默斯,请瓦尔先生转交给一位泰勒夫人;在这一封长信里,他对那位生平用过许多名字、却得用个假名以度余生的薄命女人,叙述了垂死者所讲给他的故事。
  “听到她的丈夫并未在风华正茂的时期死于她邪恶的手里,也许对她是个安慰,”他心中想道。“如果她自私自利的灵魂,对别人还能抱有任何同情之心、懊悔之情的话。”
   
  第九章  回黄转绿
  克莱拉。托尔博伊斯回到多塞特郡告诉她的父亲:他的独生子在九月九日坐海船到澳大利亚去了,很可能人还活着,会回来请求父亲的原谅的;他可从来没有特别厉害地伤过父亲的心,只是他在婚姻问题上犯了个可怕的错误,对自己的青春年华产生了致命的影响。
  哈考特。托尔博伊斯先生相当为难。布鲁特斯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处境;鉴于仿效他喜爱的模范人物也无法摆脱这一困境,托尔博伊斯先生不得已而生平难得合乎天性、顺乎人情一番:他承认自从他同罗伯特。奥德利谈话以来,他心里为他的独生子感到十分不安和痛苦,不论可怜的儿子什么时候回到英国来,他都要热烈地把他抱在怀里。然而,他什么时候才可能回来呢?他怎么跟他通讯联系呢?那可是个问题。罗伯特。奥德利记起了他设法登载在墨尔本和悉尼报纸上的广告。如果乔治活着重新进了这两个城市之一,怎么会一点也不注意到他登的广告呢?难道他的朋友会对他的不安无动于中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可能乔治。托尔博伊斯恰巧没看见这个广告;而且,他是以假名旅行的,同船的旅客和船长,都无从认明他就是广告里要联系的人。怎么办呢?难道他们必须等到乔治变得对流浪感到厌倦,回到热爱他的朋友们身边来吗?要不,可有什么措施催促他赶紧回来呢?这是罗伯特。奥德利的过错!也许,在发现他的朋友脱险而心灵上感到难以形容的宽慰时,他没有能超过上天的维护这一事实而看得更加高瞻远瞩些。
  他抱着这种心情到多塞特郡对托尔博伊斯先生作一次访问;老先生心血来潮,出于慷慨大方的冲动,竟情不自禁地邀请他儿子的朋友来享受方方正正的红砖大厦的一本正经的殷勤好客。
  托尔博伊斯先生对乔治的故事内容只有两点感触:一是想到他的儿子已经得救了,自然而然地感到安慰和喜悦;二是一本正经地希望那位爵士夫人是他的妻子,如此则他倒有兴致把她搞成一个儆戒的实例。
  “奥德利先生,我是不该来责备你的,”他说道,“你把这犯罪的妇人偷运到法律范围之外去了;这样,我可以说,就逃避了国家法律的制裁。我只能这样说,如果这位贵夫人落在我手里,她就会得到截然不同的处理。”
  时值四月中旬,罗伯特。奥德利发觉自己再一次的在黑苍苍的冷杉树下了,自从他和克莱拉。托尔博伊斯初次相见以来,他的遐思时常游荡到那些树下来的。如今树篱上盛开着报春花和早紫罗兰;而他初来时冰冻、坚硬得象哈考特。托尔博伊斯的心一样的溪水,也解冻融化了,象那位老绅士一样,在四月变幻莫测的阳光里,欢乐地奔流于黑刺李树丛之下。
  在那方方正正的大厦里,罗伯特占有了一间整洁的卧室和一间毫不含糊的化妆室;每天早晨他在一个金属弹簧垫子上醒来(这垫子始终给他睡在乐器上的感觉),眼看着太阳透过方方的白色遮帘照射进来,照亮了装饰那蓝色铁床脚的两个红漆小壶,光辉灿烂,活象是古罗马时期的两个小小的黄铜灯。
  到哈考特。托尔博伊斯家作客,与其说是同锡巴里斯人Ⅰ关于人生享乐的观点十分吻合,倒不如说是回到了童年和寄宿学校的时代。
  同样是没有窗帘的窗子;同样是床边狭狭的一条地毯;同样是早晨挡挡的铃声;同样是毫不含糊的仆人们鱼贯而入长长的餐室参加那或许是同样的祷告;在托尔博伊斯公馆里已经有了太多的“为教会和军队而设立的、供士绅子弟学习的私人学院”的气氛了。        Ⅰ锡巴里斯是意大利古城,毁于公元前五一○年,以奢侈逸乐著名。
  但,如果这建筑得方方正正的红砖大厦是阿米达Ⅰ的王宫,而整洁古板的、穿着亚麻布茄克衫的仆人由一群妖艳美女扮演,那么,看来罗伯特。奥德利也不见得会对这种款待感到更加满意的。        Ⅰ典出塔索(1544…1595)所着叙事诗《被解放的耶路撒冷》。阿米达为一美丽的女巫,撒旦雇佣她来迷惑、引诱理那尔多和十字军。
  他随着铛铛的铃声醒来,在残酷的早晨的阳光里盥洗,那阳光明亮而并不令人感到愉快,叫人眨眼而并不使人温暖。他竭力仿效哈考特。托尔博伊斯先生,用冷水洗淋浴,出浴后象老绅士本人一样,身上干干净净,皮肤发青,大厅里的钟敲七下,便到笔挺的植物园的冷杉树下参加大厦主人早饭前的保健活动。
  但通常总有个第三者来照料这些保健散步;这第三者便是克莱拉。托尔博伊斯,她往往行走在她父亲的身旁,比早晨还要美丽──因为早晨有时阴暗多云,而她始终是清新明媚的──她戴一顶宽边草帽,蓝色缎带飘动着,四分之一英寸的这条缎带,都会使奥德利先生奉为至宝,认为迄今为止,没见过一个意中人的钮孔上的装饰物能象它那么令人值得自豪。
  作这些早晨的散步时,时常谈到失踪的乔治,而罗伯特。奥德利在长长早餐桌旁就座时,难得不想起他第一回坐在这房间里的早晨,嘴里讲着他朋友的不幸遭遇,心里抱怨着克莱拉。托尔博伊斯的冷静沉着。现在他对她更了解了,知道她是属于妇女中最高尚最美丽的。
  然而,她可曾发现,在她哥哥的朋友的心目中,她有多么可爱可贵?
  罗伯特时常心里纳罕:他是否可能迄今还没有泄漏自己的心事?他满腔深情热爱,这使她的近在眼前对他产生魔术般的影响,而某种不经意的眼色,声音里某种下意识的颤抖(仿佛他对她说话用的是另一种腔调),凡此都没有使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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