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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三辑)-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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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钩鱼儿一般离开了京城。回家后,他顾不上与妻妾缱绻,只与她们和管家交代了
一番,责令谁也不准随便打扰,而后就一头扎进这间屋子,一日三餐只由男仆焕儿
送来,直到六个月后的今天…

    听得鸡鸣声啼亮,看着窗纸显白,蔡缪知道这已是卯时。卯酉为中,阴阳平衡,
一日周天之最佳时刻。大师说过,此时最易结丹,“金丹顷刻刹那成,一元复始新
坤乾”,那么今天的卯时旦晨便是我生命中的重大喜日了!

    他走出屋子,只见东方曙色初现,星辰寥落;院中花木滴露,幽静异常。他站
定在阶前深呼吸几回,胸中喜悦沛然难探,便急于要说人听听。说给谁呢?他首先
想到的是惜惜。

    蔡缪十九岁娶妻,妻为甄氏。甄氏温柔贤惠,只是只生闺女不生儿子。前年她
生出第四个,痛哭一场后便劝夫纳妾。蔡缪心中也早有此意,听甄氏说出此事便顺
水推舟,花重金让媒人从南乡聘了一个。娶妻娶德,娶妾娶色。这个惜惜生得画中
人一般,让蔡缪在洞房花烛夜里连连咏叹“今夕何夕,奈此良人何”。之后的两个
月里,他沉溺在惜惜房里难以自拔。直到闻听皇上下诏,他才幡然醒悟,明白“小
登科”到底不是“大登科”,身为男儿还是要求功名去,于是就卖田纳捐去了国子
监。哪知南辕而去,北辙而返,从京城回家的他竟是丹道之徒了。他记得,自己在
与惜惜言明心志的那天夜间,惜惜紧紧抱住他痛哭流涕,真真是梨花带雨疼煞人。
可是蔡缪心意既决,还是挣脱她的怀抱开始了独身修炼。这期间,惜惜曾三番五次
前来探视,殷切之情溢于言表,但每次都被他呵斥回去,最后他干脆让焕儿把后院
的门锁上。惜惜欲进不能,便站在门外大声哭喊:“你真是铁石心肠……”可是蔡
缪心无旁骛充耳不闻。惜惜得不到回应,以后才来得少了……

    此时惜惜的哭声又响在了蔡缪耳边。不知为何,现在他身内有丹却少了铁石心
肠。心肠变软了,融化了,化作两滴泪水涌出眼窝。不知不觉的,他的两脚已经向
着前面的中院走去。走到那个雕着花榻的西厢房门,他急急敲了两下。

    久守空房的惜惜打开房门自然大喜,展臂搂住夫君连连跳跃。蔡缪没来得及报
告结丹的喜讯,神志就被眼前的情景摘得恍惚不清:原来惜惜在跳跃时已把外衣抖
掉,只剩下个滑溜溜的光身子在他怀中。不知不觉的,他就被惜惜牵引到了床上。
直到事毕,他才突然惊觉:完了,完了,半年之功毁于一旦!

    “二八佳人体如醉,腰中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吕洞宾的这首诗,陈臬大师向他传道时曾吟咏再三让他记牢。陈大师讲,金丹大道
最忌女色,要畏色如虎避色如狼。炼丹的基药便是精,精聚而功聚,精失而功失。
蔡缪严守师训,半年中在这一点上可以说历尽艰险。先是收心养性,断绝淫念,内
念不出,外念不久,直至人我两忘。待到静极生动,一阳初动,阳物无念而举,此
是产药之时,更难把握:因丹田融融洽洽,周身酥绵快痒,淫念最易产生。然而陈
大师交代得清楚,此刻有淫念的为浊精,万万要不得的;只有无欲之精才是清精,
才有效用。即使产了清精,在采用上也有不尽玄妙,火候要不老不嫩,时机上要不
早不晚。稍一不慎,精撞阳关而出便是“大丢”,前功尽弃。

    不知这次“大丢”后果如何?

    蔡缪披衣起坐,闭目凝神,想验证一下。这一验使气得七窍生烟:那白光与丹
团都没有了,无影无踪了!

    他早知道,炼就“气丹”,成为健康长寿的“地仙”只是一个初级阶段。他的
目标,虽然不敢盯向金丹大道的终极炼成“阳神丹”成为“天仙”,但他起码
是要炼成“神丹”,让自己成为“人仙”的。而现在,我连刚刚取得的成果都丧失
了,更何谈别的!

    他气急败坏地穿上衣服,向仍然躺在那里含情脉脉瞧着他的惜惜瞪眼道:“毁
了我的大业,真想杀了你!”而后拂袖而去。

    再回到后院的时候,一轮红日已经从村东山坡上升起,煦煦熹熹照亮了天地。
蔡缪看着它,忽然想到:这轮太阳,就是宇宙之丹呀!有它在,天地乾坤就不会毁
坏。人以身体为鼎炉炼丹,其实就是效法宇宙呀!

    天不变道亦不变,道不变吾心不变!

    蔡缪看着那轮太阳,一边谴责着自己的软弱变节,一边下定了重整旗鼓的决心。
他想,要远避女色,亲近丹道,惟有离家进山!而且,这一回不炼则罢,一炼就要
炼成“神丹”,成就金刚不坏之身。哪怕三年五载,不成决不回来!

    他想起,东边三十里处有座青驼山,山中有个元清观,半年前他临去京城时,
为求路途平安曾去那里进香,认识住观的玄明道士。如果去他那里修炼,可以远离
凡尘未得幽静。对,就是这么个主意!

    决心既定,蔡缪打算立即付诸行动。此时听得前面两进院子都有人声,家人与
管家、仆人们都起床了,他便走了过去。

    甄氏正在中院给两个最小的女儿梳头,蔡缪一出现,两个小丫头惊喜地齐声喊
爹,甄氏却瞧着他眼泪汪汪。蔡缪问:“大清早的,为何流泪?”甄氏扭头瞅一眼
依旧闭着门的西厢房,幽幽道:“只道官人真的洁身修炼了,却不想是哄人的。”
蔡缪便明白自己到西厢去已被甄氏从房内瞧见。想想自己正懊悔着,甄氏却对这事
生怨,不禁心中气恼起来,大声道:“快去叫惜惜起来,都到前厅去,我有事要说!”
说罢,自己先去了前院的厅房。

    妻妾两张脸,一黄一红刚刚凑齐,蔡缪便把自己的心志说明。听罢,两个女人
的脸都变成了青的。惜惜抢先道:“官人,万万使不得!”甄氏也说:“使不得呀
官人!”蔡缪拉长了脸说:“如何使不得?”甄氏说:“你一走要三年五载,家里
怎么办?”蔡缪说:“不是有管家么?再说,有两千亩地躺在那里,还怕饿着你们?”
惜惜接着说话了,她的意思讲得明白:“你就忍心叫姐姐与我守活寡?”蔡缪看看
她那年轻而娇美的脸蛋,沉吟片刻说:“守不得活寡,你就改嫁好了。”惜惜一听
这话,“扑通”跪倒放声大哭:“官人怎么说出这等活来,俺怎会有那份心?俺索
性死在你眼前吧!”说着爬起身来就要往墙上撞。蔡缪急忙拦住道:“小娘子不要
如此糊涂,我那话说错了,就当我放了个屁,好么?”惜惜止住哭问:“这么说,
你回心转意啦?”蔡缪摇摇头:“诗曰:‘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
卷也。’”惜惜听了此话,掩面号哭跑回了后院,甄氏知道丈夫是任怎样也说不转
了,坐在那里只是垂泪抽泣。

    吃过早饭,蔡缪便向管家的四丰老叔托付家务。蔡四丰是蔡缪的远房叔叔,家
中田产不多,从祖父那一辈起就在这里当管家,三辈人都对主人忠心耿耿,没有丝
毫让人不放心之处。四丰老叔这时当然也劝主人不要离家,后来见实在劝不动只好
说:你既然铁了心,就放心地走吧,家里的事我一定管好,隔两三个月我就找你述
说一回。

    这么安排停当,蔡缪便让管家准备了银两,让甄氏准备了衣物,带着十七岁的
男仆焕儿向青驼山进发。临走,姜妾自然哀恸不已,四个闺女还哭喊着捉袖牵裾,
而蔡缪不为之所动,将袖裾上的那些小手一一摘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门。

    下午,主仆二人风尘仆仆踏入青驼山元清观。正值中年的玄明道士正独坐在院
中树荫下饮茶,蔡缪走上前去深深一揖:“道长,还记得西乡蔡家村蔡缪么?”玄
明道士记起来了,急忙起身还礼,让座宫茶。之后,他拈着一把山羊胡子问:“蔡
监生今天驾临敝庐,莫非还是烧香还愿?”蔡缪急忙摇头道:“不,不。”接着,
就把他想借住这里修炼内丹的打算说了出来。

    不料,玄明道士听后,竟是手拈须尖嘿嘿无言。蔡缪看出他的踌躇,认为道士
担心会给他带来分食之虞,便说:“道长放心,我此次进山带得充足银两,不消道
长破费。而且焕儿常年在此陪伴伺候,遇事也不会劳您大驾。另外,我借贵方宝地,
是必定奉献租金的。”玄明道士点头笑笑,开口说道:“蔡监生是错解我意了。我
之所以犹豫,是恐你不知丹道之险难也。我入道已二十余年,其间也多次习炼内丹
之法,然而不是半途而废,即是功亏一篑。因此在近年来再也不立鼎炉,只是研习
符录、斋醮之术混些衣食而已。你今日心雄志壮,锐气凛厉,怕只怕修炼一些时日
之后不见果报,生出悔心退意,岂不是枉费财力?为此,我奉劝监生三思而行,慎
之又慎!”蔡缪听到这番话语,摇头笑道:“沧海可填山可移,男儿志气当如斯。”
玄明道士听了,将两手一拍朗声说道:“好一个男儿志气当如斯!我给你收拾房舍
就是!”说罢起身,领蔡缪到后院的东厢房,问他住在这里可好?蔡缪看看这房小
是小些,却是僻静,再者与其相邻的还有一间小屋,可做厨房同时也可做焕儿睡处,
便点头称谢,心中还暗暗给这屋起了个名字,叫做“金丹静室”。

    蔡缪走出屋来,见此院还有三间正房,便知是道土住处。听玄明邀他进去坐坐,
便随其而入。见这屋分明暗两间,明间一张靠墙支着的八仙桌上有香炉经书,暗间
的屏风架下却露出一只女人穿的绣花小鞋。蔡缪便明白玄明为何炼丹不成,心中随
即生出对他的不屑来,然而又想人各有志,我炼我的金丹,他恋他的绣鞋,管这闲
事做甚?遂装作看不见,接着说话。他记得上次来时,见这道观里还有一个老头,
便问那位老道长在哪里。玄明笑道:“什么老道长,那不过是个凡俗之人,一个姓
钱的老头,我给他个饭碗,让他给我看门罢了他住在前院。”蔡缪看着面前的
玄明,心想,还不知哪一个到底是凡俗之人哩!

    接着,玄明道士便说起他的苦衷来:因这元清观地处深山,香火不旺,所以房
舍简陋,一直留不住人。他年轻时这里还有三四个道友,后来一个个都投奔了山外
的道观,只剩下他一人厮守。如此势单力孤,连给人做道场都不够人手,只好到人
家的班子里当帮手。说到这里,玄明道土喟然长叹,蔡缪也点点头对他表示同情。

    当天晚间,玄明道士让看观老头做了一顿饭,算是招待蔡缪主仆。吃过饭,蔡
缪让焕儿铺好睡床,取出丹经,就着灯下读到半夜。出门看看星象已至子时,便净
过身,回房安好蒲团,盘腿坐定,开始了修炼。他修炼的内容当然还是炼精化气。
想想因为在惜惜那里的“大丢”,他不得不从头炼起,那般悔意还是十分深重。他
在心里痛骂自己几句,而后才收心入静补习旧课。估计子时过去,他才上床睡下。
等到天亮,让前院的钟声惊醒,知是玄明道士在做晨时功课,便急忙穿衣起来,到
“三清殿”跟着玄明焚香叩首,朝真礼圣。简单的礼节完成后,玄明与蔡缪寒暄几
句便回了自己房中。蔡缪则踱步到观外,看了一会儿山景。见青驼山此刻因晨雾缭
绕,愈发显得与世隔绝,他更感到自己做出的抉择正确。回到观中“金丹静室”,
捧读一会儿丹经,接着又盘腿打坐,修炼起来。

    这天,焕儿揣些银子下山,到八里外的集市上买了米面青菜与锅碗瓢盆,到山
上便做起饭来。蔡缪见观内二人一天只吃两餐,便让焕儿学着。自此,元清观的一
早一晚,都要冒起两股炊烟。

    不过,在这两股炊烟中,由钱老头燃起的那股有时单薄而短暂。这个时候,便
是玄明道士下山做道场去了。他做的道场多是为死者超度亡魂,或需一天,或需三
天,更长者有七天、二十一天甚至四十九天,这要看丧生是富户还是穷人。在玄明
道士不在山上的日子里,焕儿一有空就找钱老头说话。钱老头耳朵有点聋,因此二
人说起话来便是吆吆喝喝。他们说山说水,说庄稼说牲口,很有些共同语言。然而
话题一转到玄明道士,钱老头总是三缄其口。在读经、练功的间隙,蔡缪也曾参与
他们的对话,但因钱老头对丹功一无所知,而且在话语间流露出嫌他有福不享却跑
到这里受罪的意思,蔡缪便想,到底是村野老头,他听丹道就如听“阳春白雪”,
无论如何是听不懂的,他只配听“下里巴人”。后来,便很少再找他说话。

    不过,他听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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