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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错。”雨宫表情沉痛的望向元村由梨江,“你觉得呢?”
由梨江放下刀叉,低头沉吟片刻,不久抬起脸:“我认为有那样讨论的必要,不过坦白说,我不太想这样做,不希望去考虑温子死了会有谁得到好处之类的问题,更何况她事实上还活着。”
“目前的情况下不能讲这种话的。”中西贵子嘟着嘴,说。
“嗯,我知道。”由梨江耸耸肩。
“也难怪她会踌躇,若是讨论杀人的动机,就不得不侵害个人的隐私。”田所义雄不住瞥着由梨江,说,“各位觉得这样也没关系吗?如果认为不要紧,那也是不得已的事,我将不会有所顾虑。”
“即使多少会侵害个人隐私,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一旦真正被卷入杀人事件,就不容讲这样的话了。”
邻座的本多雄一不住颌首表示同意中西贵子的意见。
“好,我知道了。”雨宫死心似的摊摊双手,说,“各位既然认为有讨论此问题的必要性,我们就加以讨论吧,只不过,该从哪里谈起呢?”
似乎每个人皆耽溺于沉思,沉默短暂笼罩四周。谁都没有伸手去碰通心面,不知觉间,晚餐结束了。
“以动机的种类而论,”本多先开口了,“有利益关系、怀恨杀人,以及爱憎情仇等等。”
“那么首先从利益关系开始。温子死亡,有谁可以得到利益呢?”雨宫推开空盘子,双肘拄在桌上,问。
“应该是没有金钱上的利害关系吧!”田所义雄说,“没听说她继承庞大的遗产,也没听说她投保寿险。”
“如果是由梨江就不一样了。”中西贵子讽刺似的说。
由梨江浮现稍微不快的表情。
“就算由梨江死了,和这里的人也无关的。”本多说。
“话题回到温子身上吧,”雨宫居间调停,“若非与金钱相关的利益关系呢?”
“首先,单纯的分析,是试演时落选的人们中有人得到代替其角色的利益。”田所说。
“但,很难认为这种事会是杀人动机,顶多只能称之为妄想式的愿望。”
“而且,在这儿的几个人都合格了,不可能会有关联。”贵子说。
“那么,是怀恨或爱憎情仇问题了……”雨宫之所以吞吞吐吐,大概是不太想谈这个话题吧!
“我认为温子绝对不会做出遭人怀恨之事。”元村由梨江肯定的说着,咬住下唇。
一瞬,所有人似被震慑住了,但很快的,中西贵子以稍显有气无力的语气接腔了:“我认为所谓怀恨并非这样解释,何况,还有遭人嫉恨或误解等等。”
“嫉恨是吗?嗯……”田所义雄边抚摸下巴边颌首,“那倒是很难说没有的,譬如,女主角的地位被她抢走……”
“这么说你是怀疑我和由梨江?”
“我只是说譬如罢了,何况,那种事会实际存在吗?”
“是没有……”
“假定有的话,是否能视为杀人动机仍旧是另一回事。”雨宫摇头,“应该是很脆弱的理由吧!当然,我们在此并未将异常性质犯罪案例列入考虑。”
“剩下的只是爱憎情仇关系了……”中西贵子斜眼望着众人的反应,那神情乃是已有自己的看法,却不想最先说出。
“知道吗?在此不该谈及她和东乡先生的谣传,有久我在场的。”田所义雄喃喃说道。
雨宫和由梨江都怔了怔,似已忘记有外人在场。
“关于那件事,我已经告诉他了。”贵子淡淡的说。
田所咋舌:“是吗?你还是那样长舌?”
“反正他终究会知道的。”
“但,也没必要特别告诉他吧!”田所似已忘记自己也和久我谈过许多事,露骨的浮现不快神色,“不过,这样一来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有人谣传温子和东乡先生是恋人关系,这可能不只是谣传而是事实,当然有可能和杀人事件连结在一起了。”
“他们两人都没结婚,就算彼此相爱也没有什么不对。”元村由梨江的语气仍和先前同样的肯定、坚决。
“就算两人彼此相爱并无不对……”本多雄一有点难以启齿的接着说,“但,如果另外有人爱着东乡先生,当然就会憎恨温子了。”
“亦即是怀疑我?”中西贵子瞪视本多,但是唇际却浮现一抹笑意,似觉得话题朝这个方向展开很有意思,“我对东乡先生很尊敬,如果因此转变成爱慕,的确是会嫉妒温子。”
“我并未考虑到这种程度,但,应该是这样吧,只不过女性又非只有贵子你一人。”
“不,由梨江不可能的,她已经有雨宫啦!”
中西贵子的一句话当场让气氛变了,元村由梨江和雨宫京介困惑似的望着她,但,最明显表露心中感情的人却是田所义雄!
“你不要胡乱猜测,无聊,”田所的两颊肌肉僵硬。
但,贵子好像不明白对方为何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呆住了,然后立刻问由梨江:“我不是胡乱臆测,对不?”
由梨江低头不语。 见到这情景,田所的脸孔胀得更红了:“大家又不是小学生,别乱搭配男女关系,会替由梨江小姐造成困扰的。”
“我说的是事实,不可能带来什么困扰。”
“不要再歇斯底里了,贵子。还有,田所,你也不必生气。”本多说。
贵子不服气似的住口了。雨宫和由梨江没说话。现场弥漫着沉闷的空气。
“久我先生一直没有发言呢,”雨宫京介望向久我和幸,说,“虽然试演时才刚认识,或许没有什么可表示意见的,但,如果有意见,能不能讲出来呢?”
雨宫一定是为了改变沉闷的气氛,才要求外来者的久我发言。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久我脸上,却未抱着什么期待。
“是的……若要探讨直接的动机,可能无法继续讨论,场面也会变得很难堪。”久我慎重的斟酌字句,说。
“所谓直接的动机是?”雨宫问。
“只是以目前在这儿的人来创作故事情节,当然会有限界,除非和另外的人搭上关联,才可能扩大推理出动机的范围,而,所谓别的人乃是,不管东乡先生也好,或是不在这儿的团员也好。”
“不在这儿的团员?”
“我是不太清楚,但听说麻仓雅美最近遭遇不幸,难道话题不能和她连结在一起吗?”
听到麻仓雅美之名,一瞬,所有人的表情似都紧绷了,雨宫京介望向其它人,似在责怪到底是谁把这种事告诉久我。
“嗯,这或许也是一个方法。”不久,本多雄一淡淡的说,“可是,该如何连结在一起呢?那只不过是单纯的意外事件。”
“是的,或许有些困难也不一定。如果意外存在着疑点,话题的展开也较容易,但……”雨宫京介的语气里带着犹豫。
没有其它人发言,气氛较刚才更为凝重了。
“今夜不能就此告一段落吗?”元村由梨江怯生生的说,“看样子已经很难再讨论下去了。”
“啊,也好,其它人还有意见吗?”雨宫问。
但,无人回答。
感觉上似就此宣布解散,负责准备食物的人开始收拾晚餐的餐盘,其它人有的去洗澡,有的在休息室阅读。
不久,负责准备食物的久我、本多、由梨江三人也收拾妥一切,从厨房出来,但,这时休息室里已经无人。三个人在餐厅谈了一会儿之后,由梨江表示她有点累,就回自己房间,久我和本多也站起身来。
第五场 由梨江的房间,晚上十一时过后
洗过澡回来,由梨江并未换穿睡衣,直接上床。这个房间有两张床,另外一张应该是笠原温子使用,可是她却从未上过床就离开这个世界。若知道此项事实,或许由梨江无法忍受继续睡在这儿也不一定,但,由梨江却认定温子只是假死,别说床铺,即使见到温子留下的行李,似乎也没有任何感觉。
由梨江熄掉枕畔的灯光几分钟后,有人敲门,似是忌惮被四周其它人听见般,轻轻的敲门声。
由梨江扭亮台灯,下床,走向房门,打开。
“啊……”她深觉意外似的发出声音。
门外站着田所义雄。
“我能够进去一下吗?”田所的脸孔异常僵凝、苍白。
由梨江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房内的座钟,摇头:“如果有什么话,在外面……”
“我希望单独和你谈,不想让别人听见,请你相信我,我不会怎样的。”
“那么……明天再说吧!今夜我已经很累。”
“愈早愈好的,求求你,我希望了解你的心意。”
由梨江想关门时,田所义雄将手臂伸入门缝,哀求着,不是平日那样充满自信的表情,而是企求的无助眼神。由梨江似踌躇着是否该继续拒绝,放松了关门的力量。
“那么,不能太久。”
“谢谢。”仿佛得到救赎般,田所义雄入房。
由梨江要他坐在温子的床上,自己则背对房门站立,同时将房门开得更大些,这一定是考虑到预防对方万一袭上来可以迅速逃离。
“那……有什么话呢?”由梨江问。
田所低垂着头,不久,抬起脸,凝视由梨江:“我希望求证刚才贵子所讲的事。”
“贵子……” “你和雨宫的事。关于剧团里的谣传,我也并非没听说,可是我相信那只是由于兴趣本位所产生的杜撰,不过,实际上又是如何呢?你果然对雨宫……”
“等一下!”由梨江制止似的双手伸向前,“突然被问起这种事,我也很困惑哩!这究竟是为什么?”
“由梨江,”田所义雄站起身,朝她接近一、两步,“你应该明白的,我以前就对你……”
“请坐下!否则我要离开这儿了。”
见到由梨江抓住门把手,田所停止动作,痛苦似的扭曲脸孔,回到床缘坐下。
“告诉我真实的情形。”他说,“久我告诉我说你希望前往伦敦或百老汇,那纯粹是为了学习戏剧吗?或是因为希望陪雨宫前往?由梨江,请你回答我,那种谣传是真的吗?你和雨宫已约定要结婚的……”
由梨江身体倚着门,颦眉,低头深呼吸。
“怎样?”田所追问。
“是假的。”由梨江静静说,“我尊敬雨宫,也对他有着憧憬,但那只是身为演员的憧憬……我想雨宫会对我亲切也是同样心情……我希望今后仍能持续这种美好关系……”
她的态度很明显不太对劲,但是田所义雄似未注意及此,表情豁然开朗了。
听完由梨江的话,田所马上站起:“原来是这样吗?这么说你目前尚未特别喜欢上谁了?”
“是的……”
“既然这样,”田所又走近她,“我当候补应该也可以吧!我并非开玩笑,而是真心向你求婚。”
由梨江身体僵硬,避开田所的视线,之后再望向对方,微笑的开门:“限制时间已到,今天到此为止。”
田所双肩忽然无力下垂,但或许从对方笑容里见到希望吧?说:“那么,明天见,晚安。”
他脚步轻快的走出门外。
“晚安,”由梨江关上房门后,深深吁出一口气,就这样静立良久,才似想转换心情般,再度打开房门,走出。
久我和幸的独白
一切都不顺利,我利用同样是负责准备食物的机会对元村由梨江发动攻势,却完全落空了。
我想约她一起去观赏音乐剧,她只是回答“改天吧”,即使我想敲定具体日期,也被她婉转的岔开话题。再加上本多雄一出现打扰,更是……当然,本多可能并无此种自觉吧,这样看来,只好采取长期作战了,不管如何,等回东京正式开始排戏后,她绝对会被我的才华折服。
晚餐后进行的有关动机的讨论相当有趣,对于由梨江和雨宫的感情,田所义雄明白表现出嫉妒,事实上,两人又非已结婚,根本没必要那样焦躁,以我至今为止的经验,女人心就恰似秋日的天空般善变,重要的是,我提及麻仓雅美的姓名时,所有人的反应非常有意思,可说是在出其不意之下遭受严重打击般的惊愕吧!
只有中西贵子几乎没有所谓的反应,她大概真的相信麻仓雅美的事是出于意外。相对的,本多和雨宫则强调那是极不自然的事件,看样子田所的自杀论调是有颇大的可信性。
我只是不经意的提及麻仓雅美,不过却也并非毫无理由。麻仓雅美的故乡是飞驿高山,她是在那里滑雪而发生似自杀未遂的意外事件,而,飞驿高山距这乘鞍高原出乎意料的近,只由一条国道居间联系,距离也顶多只有几十公里。
我不认为这是单纯的偶然,总觉得这和东乡阵平设定的这次游戏有某种关联。但是,没什么好心急的,最要紧的是仔细搜集情报。
在房内阅读杂志,记下来到这儿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后,我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