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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碲答声,马跃爬河岸斜坡的舒畅感。这条路,她已是老马识途,未料,此刻却
像置身陌生地带一样戒慎恐惧。
惊怯地,马几乎又再次後腿直立,她自己想掉头,想转回往巴黎的方向。我全
神贯注,驱使她继续往前,同时也拉稳 绳。
卡布瑞盯着後面的矮树丛,那黑黝黝的一大片,枝叶茂盛,遮掩了小河水面。
风的飕飕声传来,树叶的籁籁声也穿来,紧跟着风声树声的是幽魂的喘息声。
我们同时听见了。我揽紧卡布瑞,她点头示意,抓紧我的手。
『它的声音更强烈鲜明了。』她迅速地说:『而且不是单独一个。』
『不错。』我生气地说:『它竟敢挡在我於我的墓穴之间!』 『你不可以往
那里骑!』她叫出声来。
『见鬼!为什麽不行?』我说着,试图稳住马。『离日出已不到两个钟头。拔
剑吧!』
她还想说什麽,我却已勒马向前,她只好如我说的拔出剑来,她握剑的手,坚
定正像一个男人。
竟然,抵达树丛之先,那些东西一定已抱头鼠窜,这点我是确定的。这群乌合
之众,一向只会夹着尾巴落荒而逃;如今,它们不但吓了我的马,还吓了卡布瑞,
大令我深恶痛绝!
双脚用力一踢,全身斗志昂扬,我驱马跑向木桥。
我的手抓紧武器,抱着卡布瑞伏身向前,我怒气冲冲,好像一只凶猛冒火的龙,
当马碲声在桥上碲答着时,我看到它们,那群妖怪,这还是第一次哩!
白森森的脸和手就在面前, 瞄了一眼,它们就张嘴吼出惊吓的怪叫,它们猛
摇树丛,将树叶如淋水 满我们一身。
『该死的,你们这群妖魔鬼怪!』当我们的马到达河岸另一边,卡布瑞猛然大
叫。
有东西扑向马上的我,马在潮湿的泥地上滑行,这家夥捏住我的肩和手,我则
试着挥剑迎敌。
剑越过卡布瑞的颈和我的右手,我愤怒地砍着妖怪,它飞跑了,黑暗中只见一
阵白影闪过。另外一个也跳上来,它伸手如爪,卡布瑞的刀锋挥断它伸出的手臂,
手臂飞上半空,血喷得像是泉涌,叫声顿然变成哀嚎。我恨不得把它们一个个砍成
碎片, 绳勒马太急了,马後腿直立差一点跌倒。
卡布瑞抓紧马鬃,躯马往大路奔驰。
我们往塔楼奔驰,跟在後面的妖怪大声吼叫;马不支倒地,我们只得丢下她拔
腿就跑,手拉手,冲向塔楼前门。
我知道我们必须行动迅速,在它们攀墙之前,必须爬进秘道,躲进秘室,绝不
能让它们看见我们移动秘道口的大石头。
尽快锁上门,我拉着卡布瑞迅速爬上楼梯。
我们终於回到秘室,大石头也恢复原位;我听到它们在墙角开始往上攀爬,它
们又咆哮又尖叫不已。
我抓起一堆木柴,向窗外用力猛扔。
『快,去拿引火棒。』我说道。
然而,铁栏杆外已有五、六张白森森的脸,吱吱鬼叫回响在小室,益增它们的
鬼魅之气,那一瞬间,我情不自禁退後,只能怒目而视。
它们抓住铁栏杆,好像一只只的蝙蝠,但它们不是蝙蝠,它们是吸血鬼,正如
我们,是人模人样的吸血妖怪!
黑色的眼睛,在蓬乱的脏发下骨碌碌瞅着,咆哮着更大更凶;抓着栏杆的手露
出赃兮兮的指甲,身上穿的是破烂的污秽布片,发出墓穴一样的臭味。
卡布瑞将引火棒丢向墙壁,当它们想捉她时,她跳开了;它们在栏杆外,露出
獠牙,吱吱鬼叫,又伸手捡到引火棒回丢我们。在此同时,它们死命拉住栏杆,好
像要把栏杆从石头上拉断一样。
『去拿火绒盒来。』我大叫。我抓起一根坚硬的木头,戳刺靠近的一张脸,轻
易地让怪物摔出墙下,我听到它摔下去时的惊叫声!没用的怪物!当我又驱离一个
怪物时,其他的全抓紧木头,剧烈地於我搏斗;此时,卡布瑞已经点燃了引火棒。
火舌往上跃起,咆哮之声顿止,却转成普通的话语:
『烧火了,往後腿,往下走,快滚开,笨蛋,下去,下去,铁栏杆滚烫了,走!
』
标准的普通法语,正确的说,乃是一种流畅、急促、咒骂叁字经越来越多的粗
俗法语。
我捧腹大笑,一边看着卡布瑞,一边顿脚指着它们。
『渎神的人,诅咒你!』有一个喝骂着,火舌舔向它的手,它嗥叫摔了下去。
『邪魔外道,法外之徒,诅咒你们!』底下传来叫声,叫吼逐渐异口同声:『
该死的法外之徒,竟敢大胆闯进上帝的圣殿!』一边咒骂,一边跌落在地面上。木
头烧着了,火焰往天花板上窜起。
『回到你们来的坟墓里去吧,你们这群恶作剧的家夥!』假使我离窗子够近,
真会把燃火的木头丢下去呢!
卡布瑞眯着眼静立,很明显地在仔细聆听。
啾啾鬼叫仍在下面陆续传来,新的咒骂之歌逐渐成型:打破神圣戒律的恶魔,
亵渎神明的妖怪,向上帝於撒旦天遣挑 的鬼魅!它们一边骂一边用力推着门於底
下窗子的栏杆,像顽童似的向墙壁丢掷石头。
『它们进不来的,』卡布瑞音调平板地说,仍然歪头凝神细听:『它们打不开
大门的!』
我不大有信心,铁门早锈了,老久腐朽了,我们只能坐等。
我瘫倒在地下,身体靠在石棺边,弯腰驼背,双手交叉抱胸,刚 的笑声早已
停歇。
她伸开双脚倚墙而坐,微微喘息,发辫松开,松散的发绺贴在她雪白的两颊,
使她的脸像是眼镜蛇的伞状颈部。她的衣服上尽是煤灰。
火的热度给房子带来压迫感,没有空气的小室水气蒸腾,火焰闪耀在幽暗的夜
晚。我们尚能勉强呼吸着,除了害怕於筋疲力尽外,倒没受什麽罪。
逐渐地,我知道她是对的,它们打不破铁门,我听到它们在叫过最後的咒骂後,
已经离开。
『愿上帝的天遣,降临在邪魔外道身上!』
马厩附近传来骚动之声,在我的脑海中,我看到那个傻楞的小马童,惊恐地从
藏身处被捉出来;它们将谋杀男孩的影像传给我,这些该死的妖怪!我更加气急攻
心。
『安静一点,反正来不及啦!』卡布瑞说。
她的眼睛暴睁,细细谛听之後又闭上。马童死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在看到一只黑鸟从马厩飞上去的同时,我意识到死亡,她坐着的身子微微向前
倾,恍如也看到同样的景象;然後又似意识恍惚地坐直,嘴里则喃喃说着『红色天
鹅绒』;只是声音微不可辨,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又没有听对她的话。
『我会惩罚你们的,你们这群恶棍!』我大声说,把话传扬出去:『你们再来
扰乱,我发誓,你们一定吃不完兜着走!』
我的四肢却越来越沈重,火的热度令我昏昏欲睡。这场莫名其妙的战役,战况
激烈,敌我双方互有伤亡,问题是对方到底在战什麽呢?
在筋疲力尽於火光闪烁的当儿,我不知道正确的时辰;我恍惚做了梦,又不自
觉抖索醒来,唯恐时光已溜走了太多。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非尘世的年轻男孩,一个漂亮的年轻男孩,在秘室跺步。
当然,她就是卡布瑞!
6
她来回走着,看起来活力充沛,却又充满雍容优雅。她踢着木头,注视了一下
烧黑的部份,又将木头放回远处。我看看天色,此时,离天亮大约还有一个钟头吧!
『这批家夥是谁?』她问道。站在我前面,双腿微张,她双手挥动:『为什麽
叫我们法外之徒、亵渎神明之怪物?』
『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全部所知。』我坦诚说着:『今晚之前,我根本没见过他
们,也不认为他们拥有脸庞、肢体,或者真正拥有语言能力。』 我慢慢爬起来,
掸掸衣服的灰。
『他们谴责我们进入教堂!』她说:『你手到他们传递的影像没有?这群怪物
斥责我们大胆狂妄,他们可不敢轻易踩脚在神圣之地哩!』
这是第一次我注意到她在发抖,她的许多神情令我不安,譬如眼皮的跳动啦,
手一直去拂垂下来的发绺啦等等。
『卡布瑞,』我说着,尽量使自己的语调具有权威於坚定。『最重要的是我们
得赶快离开这里,我们不晓得这些怪物起得多早?日落後他们几时会再来?我们必
须另找安身的地方。』
『地底的墓穴?』她说道。
『那里只有更糟,只要他们打开大门,我们便别想逃啦!』我再看看天色,将
石头推离秘道口。『来吧!』我说。 『我们去哪里?』她问道,今晚以来的第一
次,她显现出脆弱的模样。
『到东边的一个小村子。』我说:『很明显的,对我们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村里
的教堂。』
『在教堂?你肯去吗?』她问道。
『当然肯,你刚 不说了,那群小妖怪绝不敢进入教堂!再说祭坛下面的墓穴,
又深又暗,跟其他的墓地一无二至。』
『可是,黎斯特!我们当真在祭坛下面歇息?』
『母亲,你太让我讶异了。』我说:『我还在圣母院的屋顶下杀人哩!』我想
到另一个念头,走到梅格能的木箱边翻寻起来;我找出两串念珠,一串是珍珠的,
一串是翡翠的,两串上面都系着小小的十字架。 她注视着,脸苍白而蹙起。
『你拿这串。』说着,我给她翡翠的念珠。『收好,下次再撞见他们,就拿念
珠出来给他们看,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一定会溜之大吉。』
『如果在教堂找不到安全地方藏身,那怎麽办?』
『该死,我怎麽知道?我们只好回来这里了!』
我可以感觉到恐惧在她身上散发流窜,她迟疑了一下,望望窗外逐渐隐去的星
星。她曾经穿过死亡的阴影,进入预期的永恒,如今却再次置身危殆之中。
迅速地,我取过她的念珠,帮她放在口袋里,又亲吻了她一下。
『翡翠是代表生命永恒,母亲。』我说道。
她又像是个男孩了,最後的一丝火光,正照映着她嘴上脸颊上的线条。
『正如我先前说的,你什麽也不害怕,是不是呢?』她低语着。
『怕或不怕又当如何?』我耸耸肩,抓着她的胳膊推她进入秘道,我说:『我
们 是别的怪物害怕的对象,记住这一点!』
我们来到马厩,小男童死得很惨。他断裂的身体扭曲躺在乾草堆上,好像被一
个巨人仍在那里,他的後脑壳已破碎。即为了嘲弄他也为了嘲弄我,他们还替他穿
上一件花稍的天鹅绒外套,红色天鹅绒;这正是他们在杀害他时,母亲看见而喃念
的话,我却只看到死亡。我厌恶地转离视线,发现马全不见了。
『他们要付出代价的!』我说。
我拉她的手,她却目不转睛地瞪着男孩的 体,然後又瞅了我一眼。
『我觉得好冷。』她低语:『我四肢无力,必须赶快到阴暗的地方去。』
我引导她迅速爬上小山坡,往大路走去。
村子里的教堂庭院,当然没有藏着鬼叫的怪物,我也认为绝无可能;这里的古
老墓地,很久很久已杳无人迹了。
卡布瑞和我已商议好了。
我拉着她走向教堂的边门,轻轻把门闩打开。
『我全身冰冷,眼睛在发烧!』她的声极低微:『只要阴暗的地方就行!』
当我要拉她进去时,她又停下脚步。
『如果他们说对了呢,』她说:『也许我们真的不属於神的殿堂。』
『胡说八道,上帝根本不在他的殿堂。』
『不……』她呻吟起来。
我拉着她穿过圣器收藏室,在祭坛前停下来。她以手蒙脸,抬起头时,正好看
到神龛上的十字架,她忍不住长长抽了一口气。从玻璃窗透进的光线,使她闭起眼
睛,转头朝向我。初升的太阳光线犹弱,我尚毫无感觉,却已经足以伤了她。
我一如昨晚似地抱起她,我必须找一个多年未用的墓穴,我急急走向圣母祭坛,
那里的刻字已模糊不可辨。我跪下来,以指甲在一块石板的周边划着;举起石板,
我看到一个深的墓穴,里面有一具腐朽的棺材。
我拉着她一起双双躺进墓穴,把石板又放回原处。
四周一片漆黑,棺材的碎片就在我身子下面,我的右手可以摸到一个骷髅头;
另外还感到胸下又别的骨头在刺着我。卡布瑞出神地说:
『好了,我们已远离光亮!』
『我们已安全无虞。』我轻语着。
我把死人骨头推到一边,将腐朽的木头变成一个安身的窝;窝里又许多灰尘,
历经许多年代,已闻不出任何人体腐败的味道了。
大约有一个小时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