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是肯定的,追都追出四五个人来了。”
又是以寡敌多的一场恶斗。程实到底是一个人,虽说学了几年功夫,但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掌,好汉也架不住人多。那次他在学校被邓铭带一帮人拦截围攻,虽然寡不敌众也勉力顶住了却还是也受了一点伤。这次,苏一也不看好他能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霍玲把她手里未卖完的花又分给苏一一半,说是能者多劳。苏一抱着花走开后,想一想拿出手机拔通了程实的号码:“程少侠,听说你刚刚在一家酒吧跟人打架了?”
程实的声音透着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和一个同学分别在那条街的东西两段卖花,她看到后告诉我的。据说你一个人跟几个人打,有没有吃亏呀?”
程实沉默片刻,最后答非所问:“你还在那条街吗?我开车过来找你。”
千山万水人海中——那些青春的爱情往事 第十章 意中有个人 第5节
5、
挂掉电话不到五分钟,苏一就在街口等到程实的红色GOLF。她抱着满怀的玫瑰上车时,他看着那些花儿瞳孔一紧。
苏一没有留意到他的眼神,她只注意到春寒料峭的早春二月,程实身上却只穿着一件白衬衫。那件白衬衫的右肩部位有一团显眼的赭紫色,那赭紫色,如果在明亮的光线下应该是深红色——血的颜色。他果然受伤了。
苏一指着肩头呀的一声:“怎么回事?”
程实淡然一瞥自己的肩:“酒瓶子砸的。”
那个啤酒瓶本来是要砸他的头,他反应迅速地一偏头,就落在了肩膀上,玻璃碴纷飞时甚至擦伤了他的脸颊。
“你怎么穿件衬衫就出门了?就算你不怕冷也多穿件外套,那样酒瓶子也不容易砸出伤来呀!”
“我穿了外套,酒吧里热,一进去就脱了,后来打架就丢在那了。”
“怎么就跟人打起来了?”
“他们该打。”
程实一语带过,并不细说。苏一也就不追再问,只是一迭声:“去医院去医院,赶紧去医院。”
在医院里折腾了很久。因为伤口是酒瓶子砸的,要处理干净那些细小玻璃屑比较麻烦。医生用药棉沾着药水细致地清洗着血肉模糊的伤口时,程实痛得眉峰结成寸,虽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额头却不知不觉沁满冷汗。
苏一刻意说俏皮话分散他对伤口痛感的注意力:“如果实在很痛就叫出来好了,我会装作没听见的。”
程实抬眸定定看她一眼,唇角微微一弯:“不行,太丢脸了。”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幽默感的人呢,苏一忍不住也笑了。两人相视一笑,程实一时忘了肩膀伤口处的痛。
从医院出来已经十点过了,夜越深越冷,街上成双成对的情侣却还是很多。好多人手里都拿着玫瑰花,或一朵或一束,都是爱意的象征。浪漫的情人节晚上,如胶似漆的恋人们自然分外留连。
苏一看着满街的双双对对,跟程实开玩笑:“浪漫的情人节晚上,居然陪着你上医院。煞风景啊煞风景!”
“为了感谢你陪我来医院,我请你吃夜宵。”
“改天吧,今天晚饭吃得很饱,不想吃夜宵了,你送我回学校就行了。”
他们边说边走,朝着马路旁停着的汽车走去。落在旁人眼中也是一双一对人儿,便有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女生跑过来,笑盈盈地举着手里不多的十来支玫瑰花对程实说:“先生,买朵花送给女朋友吧?”
显然这也是一个勤工俭学的学生。
苏一不由失笑。不单单因为卖花的女生把她和程实误会为情侣,更因为她自己都有没卖完的玫瑰花丢在车厢里,居然还有‘同行’朝她兜售起花来了。正要客气谢绝,程实却接过那女生手里所有的花:“我全买了,让你早点回家吧。”
那女生高兴极了:“谢谢你。”
苏一便不再说什么,程实有钱,他愿意帮忙都买下来,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买下的玫瑰花,程实全部递给了苏一:“送给你。”
顿了顿,又加上一句:“算是感谢你在这个情人节的晚上陪我上医院。”
言语刻意地轻描淡写,程实握花的手却不自觉地掌心微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想要送给苏一这束花的意思。和任何男孩子一样,在情人节这个特别的日子,为自己喜欢的女孩送上一束玫瑰花。他以为,他不会再有这样的热情与浪漫了。可是,她却让他湮灭已久的热情浪漫,如死火山复活般的重生。
苏一不知道程实心里的百转千回,她只能听到他的话,读不到他的心。洒然一笑接过花来,打趣道:“这大概是我收到的最不浪漫的一束玫瑰花。”
她接了花,程实长长地吁口气,似是放下了一个重担:“这是我第二次给女孩子送玫瑰花,谢谢你收下它。”
第二次?苏一听得一怔,程实是那样一个对女生冷若冰霜的人,他以前给女孩子送过玫瑰花吗?
“第一次送的玫瑰花,是初恋吧?”到底年轻,苏一难捺好奇心,忍不住试着探问。
默然片刻,程实点头承认:“是,那时候我还在上初中。”
“你初中就早恋了。”苏一简直不敢相信,一向表现得对女生无动于衷的程实,初中时竟然就会给小女生送起了玫瑰花。
“那时班上有个女生长得很可爱,头发自然鬈,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翘翘,活像一个洋娃娃。我——总是偷偷地看她。”
程实仰头看向高高的夜空,眉宇间一片悠远神色。他已经陷入了遥远的往事中,苏一不出声,静静地听他回忆。
“初一时还很懵懂,初二知道了有情人节,那天我也不知怎么了,突然间钻进了牛角尖似的,就是很想很想送她一束玫瑰花。当时玫瑰卖五块钱一朵,一束花也要几十块。我没钱,也不可能跟家里要。我家的经济条件那时很不好,我爸拿出毕生积蓄跟人家合伙做生意亏得一塌糊涂,他常常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没有钱买花,我只有另想办法。你猜我想了什么办法?”
苏一摇摇头,猜不出来。她出身城市的小康之家,父母从没短过她的零用钱。没有钱怎么办?她只知道没钱花了就找家里要,妈妈常常是一边数落她一边掏给她。
“我壮起胆子去偷花店的花,然后悄悄地放进她的课桌里。”
默然片刻,程实自己揭晓答案。目光遥遥地定在透明墨色的夜空,凝神睇望,仿佛看到年少时的自己,竭力镇定地走进花店,趁着老板不注意,抓起一束包好的玫瑰花就跑。他跑得很快,脚步慌乱而急骤,心跳也是同样的慌乱而急骤。有人在后面吼叫着追他,他拼命跑拼命跑,终于把追他的人甩掉了。
成功偷到的那束花,趁着中午同学们都回家吃饭了,他悄悄地放进暗中喜欢了很久的那个女生的课桌里。
偷花店的花送给喜欢的女生?!偷窃是倍受谴责的行为,但是苏一却没办法谴责程实那样另类的浪漫之举。她只关心一点:“那她都不知道是你送的花?”
程实脸上浮起一丝苦涩之意:“我没留下纸条,并不想让她知道是我送的花。可是她却不知怎么知道了,下午我去上课,刚进教室她就拦住我问,是不是我放的玫瑰花在她课桌里?”
“当着教室里那么多同学的面她就问你了?”
苏一觉得惊讶,这不太符合一个女生收到玫瑰花后的含羞带喜的心理。要是她,肯定要把人叫到外面去悄悄地问,顿时有所预感事情的发展不会美好。
而程实,已经停止了叙述。嘴唇紧抿,抿成一抹痛楚的下弧线。用尽所有的努力来忘却,可那些伤痛的记忆,始终如同一根拉得长长的橡皮筋。以为是远离了,却只要稍一松懈,它又会重重地反弹——弹得心一阵抽搐般的痛。
事隔多年,程实仍然清楚地记得,在他点头承认是自己送的花时,那张洋娃娃般漂亮的脸上,是怎么奇耻大辱般的表情。还有她同桌的那个女生,又是怎么样咕咕地直发笑:“怎么样,汪雨茜,我就说我远远看见程实偷偷摸摸拿了一束花进教室,肯定是他送的。你还不相信,想不到吧,他居然也在暗恋你呢。”
那女生越说到后面越笑得厉害,仿佛遇上了全世界最最可笑的事一般。有几个女生也跟着笑起来,陆续响起的笑声,让汪雨茜一脸羞耻的表情更甚,她把玫瑰花重重甩还给程实,连带着一句锥心刺骨的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的喜欢,在她看来是一种亵渎。
如同劈面挨上一鞭子,程实整个人都懵了。班上那么多同学在,或好奇、或好笑、或同情、或轻视……各色眼光交织着落在他身上,像无数锐利的手术刀精确地切割着他。更有人雪上加霜地窃笑:“全班男生最矮的是他,最土的是他,最丑的还是他。他凭哪一点喜欢汪雨茜,活该现眼。”
十四五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有时比成年人要尖锐刻薄得多。因为太年轻,不懂得把握分寸,不知道恶语伤人六月寒,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才不管听的人什么感受。
程实听到那句话时,有种一剑穿心的感觉,致命的痛楚。
是,那时他很矮,身高刚及一米六;那时他也很土,穿的衣服总是地摊上的廉价货,因其便宜;那时他还很丑,整个初中三年,一直长满一脸疙疙瘩瘩的青春痘。
他凭哪一点喜欢她——汪雨茜也是如此觉得吧?认为他与她,是完全不在同一等级的两个人。所以他的心意,在她看来是笑话,是污点,是需要极力撇清的东西。她鲜花般明媚的青春里,他绝不是一只受欢迎的彩蝶。他只是一只苍蝇,一只立时三刻要赶走的讨厌的苍蝇。于是,她用非常激烈的方式,当着全班人的面拒绝了那束代表爱意的玫瑰花,以示她对他的不屑一顾和绝无可能。
这一刻,自觉受了侮辱的女生只想着自己的颜面,完全不顾程实的尊严。这是少年人独有的心性:全世界自己最重要,除了自己,再想不到别人。
那一刻,无比清晰的,程实感觉自己的心在迅速地冷——冷成冰雪的温度。一颗心,从此进入了漫长的冰河时期。
千山万水人海中——那些青春的爱情往事 第十章 意中有个人 第6节
6、
沉默良久,程实才重新对苏一说完那段玫瑰往事。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平静从容,似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般淡然。
苏一却很震动,陡然明白了程实沉默、冷漠、看似傲慢其实却敏感又脆弱的性格由来。原来在他的少年时代,他曾经被高傲如白天鹅般的女生放肆伤害过。心灵留下的创伤,到如今哪怕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又矮又土又丑的“癞蛤蟆”男生,心理上却始终残留着阴影。
“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女生,你为什么不给她一巴掌?要是我,哼!我会要她好看。”苏一愤愤然地打抱不平。
程实看着她笑得忧愁:“我没有打她,但是我和那个说我活该现眼的男生打起来了。”
程实记得自己在听了那句窃笑之辞后,是如何像头愤怒的猛虎般朝着那男生扑过去,不要命地跟他厮打起来。那男生高他一个头,却被他打得几乎没有招架之力,最后是闻讯赶来的老师拉开了他们。
挨批评,写检讨,叫家长。早恋和打架,两个罪名都不轻。程实父亲关注的却还不止这两点,他从学校回来后脸色铁青:“说,你哪来的钱买花送女生?”
程实招认是偷的,气急败坏的父亲用皮带狠狠抽他:“说,还敢不敢再偷?”
程实咬紧牙关不回答,年轻稚嫩的心,一寸寸地裂开,满胸腔都是无声无色的血在淌。可是这份伤痛,无人知晓,哪怕至亲如父母。他被父亲打得半死,却没有一句求饶的话,反而倔强地扬起头:“你打死我吧!”
挨打的时候,他没有一滴泪。半夜里却一个人悄悄出屋,走到离家很远的一处田野偷偷哭了。将最痛最苦的一段心事,释放在深夜的星空下。满天星子如同无数双柔和眼睛,默默地凝视着他。在这无边的静夜,只有它们懂得他。
“跟那个男生打起来了。对,那也是个该打的,谁让他落井下石。”苏一性格中刚烈冲动的一面,让她很认同受欺负时就该反击的以暴制暴行为。
“我当时把他打得很惨,后来他叫了几个人来报仇,把我堵在学校外打了一顿。再后来,我找邻居家一个退伍回来的武警叔叔,跟他学功夫,学会三招两式后又找他打回来。到最后毕业时,班上再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原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