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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何清又道:“如今你已是通神上阶,可距离还丹境界还有一段距离,日后又是怎么打算?”
这算是另一种考较吗?余慈倒是不敢等闲视之,他思片刻,方道:“温养培元的水磨功夫还是要做,不做不足以稳固根基。不过弟子还想《玄元根本气法》的境界上下功夫。”
何清换了个姿势,显出几分兴趣:“仔细说说。”
余慈应了一声,道:“解师叔传我《玄元根本气法》,若只以先天气法论,如今已经走到了顶,只是做一些精益求精的功夫。但弟子有几分机缘,无意间触得‘引气入境’的边缘,仙长您也是知道的。既然前方有路,弟子大胆,便想着探求一二,尝试着感应外气,以我之心象,与外界天地相通。如此,比单调的水磨功夫,总要多几分乐趣。”
“乐趣?”
何清面上似笑非笑,但看上去并不是生气:“以修行为乐,也是一种境界。你《玄元根本气法》上费点儿心思也好,可前面也就罢了,后面的内景外成、天地如一两重境界,连解师弟本人都只推想试验,你不要异想天开,弄得走火入魔可划不来。”
女修还是头一回以如此轻松的语调和余慈说话,让人非常意外,余慈向是胆量极大的,便顺势笑道:“弟子省得,近几年也不敢奢求超出解师叔的境界。”
这话有些自来熟的味道,何清倒真对他另眼相看,也不意,反而是微微一笑:“你要引气入境,先要与外界感应才是。我这里还有一门心法,也是促进与外界元气感应交通的,想来比较适合你。你且静心,试试有没有缘法习得?”
余慈不想何清如此大方,颇是惊奇,但既然能学到的本事,自然好不过。只是他还记得一件事:“弟子以阴神出游”
“无妨,此法与归虚参合法一样,都是感应阴阳之气。天地万物,无不分判阴阳,如此弥盖合,无所不至,阴神与肉身不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余慈拜服,便不再说,径直定神。很快便有一层波动自虚空来,化为丝缕清音,直接为他阴神所感知。这就是何清教给他的心诀,与当日解良传法时相似,虽然字句深奥,洋洋洒洒足有万言,可理解起来,并非是寻章摘句,而是直指本心,无需刻意记忆,便有所得。
他用心体会,果然现此法与归虚参合法一脉相承。恍惚间只觉得天地间一切实质之物都虚化掉,只有阴阳二气摩挲和合,无边虚空流动,漫无边界,似乎将心神都化入其。
这种感觉实太过强烈,余慈阴神抵挡不住,竟是无声消散,一下子融进花园小亭的空气,不见了踪影。
长此以往,怕不真将心神也化去了,失了本我所。
余慈隐然觉出不妥,感觉却愈地模糊。便然此时,虚空阴阳之气,忽有一个清晰的目标出现,那是由阴阳二气揉合而成的人影,如虚似幻,缥缈若仙,不类凡俗。
“何仙长?”余慈从未见过这样的何清。流动的阴阳之气,女修再不是严肃刻板的模样,她似是散开了髻,青丝垂流,衣袂飘飞,将人的心神整个地吸引过去。
“这是”
余慈先前还有些迷糊,但女修几次从眼前飘过,他终于恍悟:这是何清教授他如何以阴阳二气重塑阴神。那风姿仪态,时刻变化,就是一连串例子,供他学习借鉴。
如此机会,万万不能错过了。余慈当下聚精会神,锁定飞舞变化的虚影,努力体会其展示阴阳之气的流动变化。
以阴阳二气重塑阴神,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余慈观察半晌,已有所得,可是真做起来,却不是轻易能成的。阴阳之气和合变化,衍生万象,是何等的玄奇深奥,稍有不慎,便要谬以千里,余慈试了几十回,总是细节方面有些错失,自然一次也没成功。
他心志坚韧,还没认输,仍想一遍遍地试下去。可是何清却没他的耐性,那虚影忽然近前,对着刚聚起来的阴阳之气探手一触,当下便有极强烈的充实感觉,袭上余慈心头。
那一瞬间,余慈与何清之间,似乎再无隐秘可言。
感觉只是一闪即逝,但刹那之间,余慈确实完全领悟了以阴阳之气重塑阴神的技巧,阴神虚影于焉重现。
还未来得及高兴,比上回汹涌十倍、倍的感觉大潮便将阴神整个地淹没。
那是纯粹的舒适和满足感,如同全身沐浴阳光下、浸泡温水,又或者是和风送暖、鸟语花香,种种他所经历过的快美的感受仿佛同时放大千倍,瞬间漫过全身。
这感觉的冲击下,余慈的精神蓦地扩张,像是分成无数根触手,宽广的虚空狂舞,对外界元气的感应越敏感,越清晰。正如何清所言,这法门果然有利于感应外界元气。
但让人意外的是,这修行竟然会如此享受的,甚至让人沉迷,不愿从醒来。不知不觉,天光已经大亮,他竟是以阴神状态,小亭花园留了整夜,此时何清已是仙踪缈然。
余慈却记得她临去前一句话:今夜子时再来。
时间飞快,转眼又过了两日。
绝壁城非常安定,方圆万里地面上,妖魔早已难见踪影。城诸宗门的势力范围也大致形成,正处后的磨合期,小打小闹是有,却绝不会闹到余慈等人的案头上来。
甘诗真入城后,一直闭关,据说是为了消化进入步虚境界后诸多感悟。这是极关键的一段时期,境界稳固,便看这几日了。
余慈也一直用功。那夜何清传授给他的法门,唤做《大梦阴阳法》,入门颇难,若无师长护法,很容易被阴阳之气化去心神,损耗神魂。何清却是做得周全,她平日里不好说话,但修行上,对余慈的帮助却是不遗余力,接连两个晚上,都阴神出窍,亲自引他修行,令余慈颇为感激。
这《大梦阴阳法》当真是个了不起的法门。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余慈便觉得他对外界元气感应连上几个台阶,渐渐懂得以阴阳化生的思维,透析万象,梳理脉络,心内虚空的结构安排愈地合理,鱼龙心象则为灵动圆熟,修为上又迈出一小步。
表现外,便是精力充沛,时时气血鼓荡,逼得他需要时时炼剑、画符、祭炼,用各种方式消磨过剩的精力。
不过让他念念不忘的,还是修行时,令人沉迷的舒适感。每当他运起大梦阴阳法,何清阴神的指引下,体会阴阳之气的诸般变化时,那无法形容的强烈快美之意便漫过阴神肉身,浓烈之际,刺激他的精神,一点点地增加余慈对外气的感应。
怪不得天下人人都要修行,如此快意舒畅,真让人欲罢不能!
这一日又是入夜,余慈坐房,把玩着手金绿宫绦,此物甚是神秘,来头又是极大,自余慈引入罗刹幻力,得以操控之后,便很是花了一番力气,加以祭炼。
如今,这丝绦之上,已叠加了两层祭炼符咒,第三层也行将完成。不过此时他想的却是马上就要到来的《大梦阴阳法》修行。
不知今夜又是个什么滋味儿正想着,外面侍奉他的美婢传道:“宝德仙长来访。”
“宝德师兄!”
余慈笑着亲迎出去。
宝德便是宗门指派,前来绝壁城代替他辅助仙长管理绝壁城的人选,同样是止心观出身的外室弟子。一般来说,不管是什么职位,前后任的关系总有些尴尬,但余慈和宝德观便有交情,且都是修行人,志不此,故而也没那些扰心的念头。
“余师弟,今夜我来此,是问你,对下月玄阴教摆出的天翼楼夜宴,究竟是怎么个看法。”
宝德非常坦白,一下子便入了正题。谁都知道余慈和玄阴教的仇怨,当时绝壁城各宗门联手挤压玄阴教,也是余慈一手订下的章程。某种程上,余慈的态就是这场宴会能否成功的标尺。
看样子,宝德对宴会是乐见其成的,余慈自然不会做这个恶人,何况,他已定下参加此宴会的想法,不会主动去拆台。
见余慈并无不满,宝德也是松了口气。如今止心观,便是烧火的僮儿都知道,观主于舟看重的人,毫无疑问就是眼前这个刚加入宗门不过数月的年轻高手。
现人人都猜测,待于舟老道仙去之后,止心观的事务便要数交到余慈手上。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便是余慈修行路上迈得远,已经看不上止心观的层次。
这也不是不可能,宗门那么多外室弟子,又有几个能接连得到谢严、解良乃至于何清仙师的指点?尤其是何清仙师,不是一惯和那几位不睦么古怪得很,古怪得很。
宝德连连摇头,思不得其解。直到余慈问他一声:“师兄,还有何事?”
“不,没事等下,差点儿忘了这件。”
宝德取出一件玉简,递了过来:“这是从南方随心阁那边,以飞剑传书来的信简,言明是找谢师伯,后面也附了师弟你的名字。师伯如今出远门,一时交不到他手上,只有你来收着了。”
第205章 紧迫
第205章 紧迫
“随心阁?给谢师伯和我的?”
余慈讶然接过,才到手上,他忽然醒悟这是什么,也不管宝德就眼前,神识探入,将内里信息扫过一遍。里面留言非常简单:“替代之物随队而来,请谢、余二位仙长准备,四月初五,财货两迄。”
即使余慈先前已有预判,可真见得这信息,也是怔了。别人看得必然是莫名其妙,可余慈明白,这信息就是表示,他和随心阁的周有德管事协议终有回音,而且确确实实是个好消息。
当日天翼楼上,周有德答应随心阁寻找可供于舟延命的宝物,已经有了着落,并且正随着随心阁商队西来,将四月五日,天翼楼上的夜宴上,展现众人眼前。
“好!”余慈一击掌,猛站起来,把宝德吓了一跳。
冲宝德一笑,余慈心情真的很好,他当时也只是抱着万一的心思,却不想天从人愿,有这么一个好消息从天而降。正要说话,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如同闪电劈开脑海,他笑容僵住。
“余师弟?”宝德觉得余慈有些神神颠颠的,开口唤了一声。
余慈则盯着他看:“宝德师兄,现谢师伯不山门?”
“呃,不错,宗门有令,让谢师伯去北方”
“解师叔也不?”
“他们是一起去的啊!”
宝德觉得,这位前途无量的师弟变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事儿早两天便知会了,何须再问?
余慈不再说话,半晌,他闷着头向外便走,走得匆忙,肩头撞上门框,也混然不觉。
宝德瞠目结舌。
余慈现自己有些乱了方寸,他的额头都要涨开。
“怎么偏卡这么一个要命的时候过来?”
易宝宴开始的时间是四月初五,如今已经是三月上旬,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先前准备用来交换的鱼龙,其天龙真形之气已被他收取,如今品相大跌,早就不值钱了,那时用“小家伙”去换,怕是要被人笑话的。
当务之急,就是要换一个与延命之物同价的宝贝,若是谢严、解良二人此,余慈大概也不会去伤这个脑筋,可如今二人奉宗门令谕北上,此时早千万里之外,那宝贝该怎么找来?
余慈不免后悔,移山云舟码头,他因为养伤,没有及时入谷捕捉鱼龙,即使那也是碰运气,总比现捉襟见肘来得强些。
穿过两进院落,他感觉稍稍冷静了些,再想了想,扭身便朝山顶而去。
原来丹崖上,白日府一共收拢了十余处灵脉窍穴,每处地点都修建院落、密室,供府人修行。白日府覆灭后,万灵宗等宗门没有立刻接收,而是稍事修葺,将这灵脉宝地供离尘宗仙长居住。
其,崖顶的“德芳斋”算是数一数二的宝地,此时住着的,不是地位高的何清,而是来自北地三湖区域的尊贵客人。
余慈运气不错,他夤夜来访,踏入德芳斋的时候,却恰逢甘诗真闭关修行的间隙,很快就见了面。
进入步虚境界,似乎没女修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甘诗真还是一贯娇弱安静的模样,见余慈进来,但抿唇浅笑而已,说不的娴静温柔。
相比之下,余慈心则要急切的多。进厅说了几句,便开口道:“甘师叔,我那件东西可还么?”
他说的是从南松子手上缴来的那幅细纱。当日他受那褚妍提醒,现这原为阴魔寄身之所的不俗法器,似乎还另有玄机,便铺云浮车拿出来端详。哪知恰逢甘诗真醒转,现细纱上流动的邪气,怕他吃亏,难得摆出长辈的架势,将细纱暂要了去。
见他如此急切,甘诗真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亲到后面,捧了一幅折叠好的红纱过来,轻声道:
“这是你那幅细纱。我仔细察看,确实是传说的五阴迷神障没错,为炼制此邪物,不知害了多少性命,便是宝物,毁去也是应当。可若不计祭炼的邪法,此物本身却是以蛮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