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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愿力驱动心炼法火,成就此珠,正如赌咒发誓,限定越死,越能取信于人。”
十方慈光佛正是通过类似的限定,使平等珠跨越一切祭炼之术、心器联系的范畴,实现那不可思议的神通。
这时候,影鬼又有些疑神疑鬼起来:“不管如何,这珠子未免好得过头,再算上心炼法火、算上修殊胜行愿无量佛光,便是为其走遍天下,穷耗一生,也不好说值不值得可这不对啊,好处仍是太多了,如此发愿,因果失衡,怎会成功?”
“所以,要还愿可不容易。”余慈笑了一笑,“那些事,做来不易啊。”
“怎么,那些?”影鬼把重音压在后面,见余慈的表情,忽地醒悟道,“对了,大愿中六道重现之语,我一直没问,究竟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让你重塑六道轮回?”
余慈摆了摆手,神态倒也算得上平静:“那怎么可能?其实,这里面要我做的,有三件事。”
影鬼莫名其妙,哪来的三件?
“奔走天下,聚沙成珠,这是最重要的一件,由这里面,又分出来一样别的事;另外就是六道重现”
余慈一边说一边思考,到最后条理不太分明,影鬼连忙叫停:“你挨个说!”
看那妖魔头颅七情上脸,余慈一笑道:“之前的记忆回溯你没有看,故而不知,十方慈光佛在其中说了几件事。其中有涉及六道轮回除地狱、饿鬼其他四道的消息,就是天、人、阿修罗、畜牲等道的下落。”
“”
影鬼愣了半晌,才回了一句:“你开什么玩笑!”
余慈闭口不言,他只是得到了这个消息,却没有相应的证据,如果影鬼不相信,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静了片刻,影鬼发现余慈的态度其实是相当严肃认真,上下腭开合几记,忽地连珠炮似地发问,余慈也能依次应对:
“谁修复的?”
“不知道。”
“在谁手里?”
“不知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
“十方慈光佛没有说。”
影鬼想扑上来咬死他,这时余慈才摇头道:“十方慈光佛只是说,他垂死前,是通过斩去魔染的部分意识,才得以维持清醒,并发下愿誓。魔染的意识则化为天魔之属,裹去了他入魔以后绝大部分记忆,还有他身上仅存的一些缘觉法界碎片,遁入一处未知所在。所以,相应的,十方慈光佛只能得到一鳞半爪的印象”
旁人哪能想到中间还有这般曲折?影鬼迅速找到了关键环节:“斩去的魔识去哪儿了?”
余慈抬头向天
影鬼先怒,旋又明白过来:“天上?”
“似乎是在黄泉秘府上空,一处隐秘之地?我不是太明白,以前从没有听说过来,你那边有没有消息?”
“上空?这个概念太广了。九天外域也是上空,那可差着亿万里呢!”
影鬼很是头痛,只能把他知道的消息慢慢梳理:“黄泉秘府,我那个时候已经有很有些名气了,碧落通幽十二重天是极上乘的修行法门,精进极速,而且数代秘府主人都能对此有所增益,这就很了不起,当年我们以为府中是有一批人,作以传承,后来才知道,其实只有一两个,大多数时候都是单传,很是让人佩服。
“期间打过几回交道,应该是无归羽客的师长,叫什么来着?唔,记不得了,和那家伙动过手,却不到生死相见的地步,他们这一脉行事非常低调,常年都窝在北荒不出来的。至于上空什么秘境,从没有听过这种消息。”
梳理到最后,影鬼终于下了定论,同时也有些怀疑;“慈光和尚入魔已深,莫不是真幻虚实不分”
余慈嗯了一声:“我想的是,有关在黄泉秘府定位的问题。记得吗,想借九地元磁神光移动,需要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参照物,我有本命星辰,自不必说。可真正懂得用玄灵引的又用什么?”
“未必非要用与你类似的法子。”
“也许,可我觉得,在黄泉秘府这样的环境中,居高临下,统观全局,才最有效。而且这样,就和十方慈光佛的记忆吻合了,对不对?”
影鬼不说话了。
“若是十方慈光佛没被魔劫弄糊涂,那里就应该有缘觉法界的一部分,还有天、人、阿修罗、畜牲四道的下落,都在那里,啧,实实在在一个绕不过去的关键之处。”
余慈望天感叹,影鬼则是阴沉沉道了一声:“找到又如何?”
“十方慈光佛倒是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我在探知六道下落之后,想办法将消息传到西方佛国去这就是六道重现了。”
“狗屁!”影鬼对西方佛国的厌憎,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完全没有道理可讲,当下就是暴跳如雷,但它也知道,事情做或不做,余慈自有打算,轮不到它置喙,正因如此,它才更恼火。
余慈自然明白它的心思,不过当年剑修与西方佛国的仇怨,确实让他有些迷糊,便想趁机问个明白:“你们和西方佛国就有这样化不开的仇怨?‘十法界’的设想确实招人恨,可难道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你不懂。”
影鬼的回应殊不客气,却是就事论事:“‘十法界’之类的事儿,也不只是初有庵一家动过脑子,当初八景宫还联合多个道门,做过‘三十六天’的设计呢;巫教全盛时期,也有‘绝地天通’的想法。这不奇怪。可是对剑修来说,其余的谁来做都行,唯有佛门不成。”
余慈这回是真的诧异了:“这是为何?”
“是其本性之故。剑修之道,本就是斩落一切锢锁藩篱,最见不得限制。而玄门散漫逍遥,巫教朴素原初,他们希求的天地法则,不求严密,只要适用就好。至于魔门,更是一窝子只会搞破坏的臭虫,他们修为精进,全靠坏人修行,不可能自找麻烦。故而就由他们去,做出来做不出来都不碍事儿。
“只有佛门,教义法理严密周详,少有破绽,这是从骨子里就带出来的,那十法界也是涵盖一切有情众生,上下等阶清晰分明。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天地法则,一旦真正完备,便如天罗地网一般,逼得你只能往那个路子上走,不事先动手,难道还真要乖乖地到缘觉法界做客?”
余慈听得哑然,半晌才道:“你和十方慈光佛,倒是心有灵犀。”
“咦?”
“那位也讲过类似的话”
那段记忆应该是剑仙西征之后,转世重修之前,十方慈光佛曾讲过这样一番话:佛法圆融无碍,于一人是大成就、于一法是大完满、于一道是大功德、于大千世界,却非是福祉所在。
十法界若成,则周遍寰宇,无所不至,严丝合缝,不是不分内外,而是内外不通。正所谓“人心似铁,佛法如炉”,一切有情众生,都在炉中,诸天佛菩萨阿罗汉也不例外,等若是自设樊笼,更难解脱。
余慈转述记忆中的片断,具体的字句有所改动,但意思是这样没错。
影鬼听闻,良久方一声冷笑,却半个字都不多说。
虽是今非昔比,可一旦涉及这等原则理念上的问题,影鬼依然存着一些“沉剑窟主人”式的高人风范。它不愿去赞成“敌人”的话,但要它强拧着去抬扛,或者说点儿风凉话,也不可能。
这时候,或许是十方大尊和龙长老的大战刺激,黄泉秘府中,五岳真形图开始了又一轮的“清扫”,空间剧烈扭曲。在外的心象分身已经按照余慈的指示,借玄灵引死扣在九地元磁神光上。
余慈这么对影鬼说:
“无论如何,这三个月,我要呆在北岳神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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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利己之心 精进之途
“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出去。哦,对了,随心法会马上就要开了,不是要去给沈婉捧场么?”
“咦,你不去上面”
“怎么去?为什么要去?从十方慈光佛身上斩下的魔灵,谁知道是什么水准?况且是三劫时间已过,有什么变化,都不知道,以我现在的水准进去我是傻子又或你是傻子?”
影鬼被一连串反问给噎住了,偏偏它那个问句确实是脱口而出,没用半点儿脑子。,便在它恼羞成怒之际,余慈长吸口气:“拥有一个饿鬼道的十方大尊,就是长生真人的修为,百万饿鬼并夜叉、罗刹发动时,当者披靡,就是黑袍那样的人物,也不敢直摄其锋。
“拥有一道的已如此,拥有天、人、阿修罗、畜牲四道,又有至少三劫时间修炼经营,如此人物,动动指头,就能让我死一万次,绝非短时可以探知根底的。所以,我非要到进无可进之时,才会尝试,此前,全天下那么多缘觉法界碎片,还不够收拾吗这样,咱们就在北岳神禁中困了三个月,这才侥幸脱身,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影鬼心中点头,嘴皮却硬:“想法不错,可落到你身上却还真不好说。”
余慈并不否认这点,但现在他也没必要和影鬼抬扛。
三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但要是如他所言,三个月完成元辰六符,进入还丹上阶,且一举入趋玄武星域的话,实是很紧张了。
他需要有一个相当严格且高效的计划才行。
黄泉秘府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有山有水有植被,只不过长处地下深处,这片世界永远缺乏向光植物的绿色,或灰或红或黄或黑,总体的色调让人不那么舒坦。
在这里,黑袍心情也是有些压抑。
九地元磁神光环绕在秘府周边,形成独特的环境,他的熔核焦狱功隐然受到压制,唤出地火要比平常时消耗更多的力气,且还容易招至五岳真形图的反制,所以出于稳妥的考虑,他行事比外面低调了许多。
不过,对于他这样的长生真人而言,受到越多的压制,感应越是真切。从那日在东岳神禁被甩出,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一直在秘府中游荡打转。找不到更进一步的路途,但五岳真形图也没法拿他怎样。慢慢的,他对五岳真形图和黄泉秘府本身的关系,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处秘府,纵横各有两千至三千里,面积是比较大了,总是被五岳真形图划为五个区域,大小不一。一般是哪个地方神禁发动,面积就大一些,其他的地方面积变小,虚空也不稳定,但似乎没有过三个以上的神禁同时发动的情况。和传言中五方神禁有些差别,这是惜力呢,还是确实力有不逮?”
黑袍觉得,后者的可能更大些。
“五岳真形图和黄泉秘府结合得并不紧密,这才给人空子可钻。若是有人坐镇中枢,掌控全局,必不至如此,只是五岳真形图发动时,把握时机甚是灵动,一次两次也还罢了,一个多月来次次如此,可证这件法宝便是没有生出元灵,也差之不远了。
“三劫之前,没有听说五岳真形图生出元灵之类。若是这三劫时间,自然养出的话,倒是有意思了。一旦生出灵明,利己之心便不可避免,然而其前主人的安排,却是卫护秘府,这两样势必要发生冲突,以这种思路来考虑”
黑袍兜帽之下,双眸火光燃起,他高声叫道:“灵犀!”
不远处,一人应声站起,正是灵犀散人。两个月来,他憔悴许多,一张脸上皮包骨头,只有双目还算有神。
在五岳真形图造成的混乱下,灵犀散人本来是有机会逃走的,可是黑袍下在他身上的熔核神火禁,却是没有那么容易消除,所以到最后,他还是与黑袍“会合”,听候差遣。
“你在翟雀儿身上留的香气还在?”
“在的。”
“找到她!有件事儿,还真要让她帮忙”
灰沉沉的天空下,一只蟾蜍模样的家伙,突地从地面下翻出来,藏身于一块岩石的阴影下,鼓动着腹部,却没有发声,两眼旋转,似乎有些不安。
本能驱使它提防未知的危险,所以它就放出最得力的手段,体外涨开一圈黑雾,无声无息扩散。这种毒雾专损生灵神智,就是阴魂鬼物等没有躯体的也难以幸免,范围又极大,可说是攻防皆宜。蟾蜍就是通过这种手段,在北岳神禁中生存下来,并成为周围一霸。
可是这回,它惯用的手段完全没起到任何作用。
一道纤细如丝的光柱,从灰黯的天空中投下,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穿透岩石,从它头部正中刺下,
“呱”地一声大叫,蟾蜍丑陋的灰黄躯壳猛地膨胀,黑雾毒气咝咝地向外喷射,但却徒劳无功,砰声中躯壳炸得粉碎,化为一蓬尘烟,混入毒气中,慢慢消散,而其中灵识根本,早已被抹杀干净。
如此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随着蟾蜍临死前的大叫,引动北岳神禁的气机,方圆十里范围内,地面连震,许多深藏地下的毒虫猛兽都探出头来,有些骚动,远观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