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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造成什么影响。
这次尝试毫不意外地失败了。
当整个体系运转进入到成熟状态,余慈这个曾经的控制者,就被排斥掉了,深究时段的话,那应该是在半边照神铜鉴升起,元始魔主的本源之力直接显现在人前之时。
本源之力的高绝层次,确非余慈所能企及,这么一个“覆盖”式的机关,他是可以理解的,但致命的问题在于:
排斥就排斥好了,莫名其妙脱不开身是怎么回事儿?
之前余慈为了控制模具,将神意充盈其中,获得了类似于照神铜鉴一般的视角,对九真仙宫乃至于整个东华虚空,都了若指掌。可如今,当余慈想抽出神意脱身的时候,却发现,放出的神意力量已经被牢牢地封在模具之中,像是被冷却的铁水浇铸,别说抽离,就是像以前那样活动和感知,都变得非常艰难。
如今,他的确是手足俱全,行动自如,但他又确确实实被捆缚在这里,想要强行脱离的话也可以,只要把放出的那部分神意力量切断就可以了。
问题是,当初他是以神意感应辅以法则感知,以类似于“神游”的状态,倾注于模具之间,如果将“神魂”拟人化,那大概就是探头钻身至少一半进去,就此切断的话,造成的严重伤害,足以令余慈吐血三升,或者干脆就在逃命途中倒毙。
黄泉夫人还真的不给入局的人留后路啊。
余慈进一步明白,为什么天底下有那么多的人厌恶她,务必除她而后快了。
这些毫无意义的憎恶杂念,在余慈心底也只存在了十分之一个刹那,随后就被现实的问题冲得七零八落。
余慈不是刚出江湖的毛头小子,更不是混了几十年,依然一无所有的失败者和穷光蛋,在下定决心趟这里的混水之前,也给自己布置了几条退路,准备了几张底牌。
只不过,由于东华虚空的特殊性和此间事态的意外发展,原本看起来充裕的准备,就有些不合时宜了。随着底牌一张张被废掉,余慈手边能用的,竟然只剩下一次机会。
而且,还不是那么有底气。
余慈的赌性虽大,但对必输的赌局绝不沾染,对不做计算权衡、纯凭血气和运气的赌局也完全没兴趣——至少理性状态下是如此。
那么,在仅有一张牌的前提下,其行事和思路都不免谨慎起来。
时至如今,赌是一定要赌的,而在筹码有限、手段有限的情况下,出牌的时机一定要极其讲究,早一线、晚一线,都会酿成不可收拾的后果。所以,他必须清楚,黄泉夫人的图谋究竟为何物?其阶段、步骤又是怎样?
以黄泉夫人善用阳谋的风格,这些倒也不是太隐晦。
就如他之前所想,实验场么,自然是要做实验。
就像黄泉夫人在九真仙宫,还有妙夫人、狄郎君身上所做的那样,只不过,这一次的场面尤其巨大,而且之前一系列的实验,似乎都是在为这一次的场面做准备。
至于实验什么
正像余慈目前看到的这样,这是一个可以用“恢宏”或“伟大”来形容的大手笔,到目前为止,黄泉夫人的“实验场”中,已经展现出了像元始魔主的本源之力这样,占据了天地法则最高层次的存在,在一个高度近似乎于正常世界的环境中,在越过了“地仙”、“神主”、“末法主”的层次之后,进一步衍化的可能性、实在性还有相关的实际变化。
但其进程显然还没有到尽头,从太阿魔含的反应来看,应该还会挖掘得更深入的。
余慈不介意想得更极端一些:元始魔主所能达到的层次,究竟如何,没有人能知道,但陆沉的搏命一击证明了,他仍然不是佛祖、道尊的境界。如果本源之力在法则层次上,真的是元始魔主的完美映射,而一贯善于创造奇迹的黄泉夫人能够在此基础上,稍稍加一把力
直证终极!
不论可能性大小,他应该为能够成为这一幕伟大时刻的见证者而自豪吗?
啊呸然后是实验结果。
实验的成果正在逐步展示,对余慈这样,具有法则视角的人来讲,一切的变化都是极其清晰而直接。它证明了,在类似的情况下,天地法则体系不足以支撑一个意图脱离其掌控的修士,当“飞鸟”想着跃离枝头,必然要与“细枝”有一个反作用力,即与天地法则体系发生反应,而这一刻,飞鸟变成了巨象,一次优美的振翅起飞,变成了噩梦般的毁灭场景。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修士和天地法则体系一块儿完蛋?
想到这里,余慈发现,他都想看到最终的结局了。
当然,这种心绪也只是一闪而过。对太阿魔含层次的大能来说,这种实验的价值不可估量,且是极具现实性和紧迫性的东西,但余慈不同,他还很年轻,层次也差得远,一个境界一个境界慢慢磨的话,几百年之内,都不用为这种事情发愁。
为很久以后不确定的东西,舍下一份钱财、一份家业,都还能勉可称之为“魄力”,但如果要用性命来赌的话,除了蠢货,大概就没有别的形容了吧。
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
做实验,终归是要给人看的,必然要有观察者,有观察的方式,除非黄泉夫人对这场空前的实验没有兴趣,否则这个方式,必然是一条与其直接联系的渠道。
仅有的一次机会,余慈自然要照顾周全。
第一百一十六章 心魔互锁 前移一线(十五)
渠道在哪儿?黄泉夫人究竟是用什么法子偷窥他的?
余慈一时没有答案,而面临的情势正变得更加糟糕。
整个过程中,余慈对东华虚空天地法则体系的感知,一直都在,但问题是,本源之力的影响也越来越强。
余慈和本源之力的距离近在咫尺,就算有三方元气护体,遭受的压力也极是可怖,这里面包括肉身的重压,同样也包括神魂层面的问题。如果他真的守中固窍,形神不分也还罢了,偏偏还将神意探入模具里去,这一部分即便是和模具、宝镜、九真仙宫、东华虚空等浇铸成一体,可东华虚空都这副模样了,其他部分还有好么?
目前,这些部分只是作为传输“燃料”的介质,等到唯一的功用失去了,以其所处的中心位置,扭曲崩溃也只是眨眨眼的功夫而已。
此时此刻,余慈甚至感觉着,他就像是被一头饿虎将脑袋“含”进了巨口中去,时时刻刻用口水洗脸,用利齿梳头,偶尔还被毛刷子似的舌头擦上两把,想挣扎都不可能,只能等着虎口合拢的绝命瞬间。
这种情况下,他出现幻觉也是很正常的吧。
此时的余慈,其实已被切分成三类视角。其一自然是本体;其二就是借助横模具的全局感应,其三却是鬼厌那边共享过来的。
正是由于三种视角的存在和比对,诡异的变化就在其中显现了。
本体这边不用多说,对抗本源之力的衍化吸引已经是非常吃力了,很难分心旁顾,最多是兼顾到大殿之内的一些情况,看到仅存的柳观和黑袍,是如何挣扎的。
通过模具的“全局感应”,类似于“照神图”,如果有闲心,九真仙宫区域内可谓是纤毫毕现,但对东华虚空,更多的还是法则层面上的感应,此时更因为本源之力的影响,受限颇多。
至于鬼厌,由于他和余慈感应共享,反应得比谁都快,一见不对头,便遁出殿外,和被龙殇撞出来的翟雀儿,也就是个前后脚而已,目前倒是最正常的一个。
他看到大殿因为受到引力的影响,还有之前祁白衣和龙殇等人的脱离、反抗,很快就被震荡扭曲的天地元气撕裂了,外墙粉碎,一片狼籍。可就是这样的冲击下,殿堂的梁柱框架竟然还在。显而易见,这一框架应该也属于东华虚空整体结构的重要部分。
正是由于外墙的粉碎,使得殿中的情形很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鬼厌很自然地往里看,问题就在这里出现。
本源之力不见了。
之前殿堂中的局面,是余慈站在zhongyāng位置,照神铜鉴悬浮在他胸口附近,其上魔识留痕燃烧幽焰,内部就是本源之力,由于光焰诡异,照得余慈脸上,也是光怪陆离。
如今鬼厌看时,正好是和余慈打个对眼,可从他这个角度,看到的是余慈站在那里,胸腹之前,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光线扭曲的迹象,包括粘附的半边照神铜鉴,就那么消失掉。
如果从另一角度,即从天地法则体系的扭曲变异情况来看,那玩意儿就在原处,位置也没有任何变化。可在在鬼厌的肉眼当中,它真真切切地是消失不见了。
与此异相同步的,是更诡异的情形——鬼厌所看到的余慈的身影,也不对!
虽说人还是那个人,可从本源之力衍化到天地法则体系难以承载的那一刻起,到现在为止,怎么也有五息左右的时间。
这其间,祁白衣等人撞破殿墙逃出,龙殇救了翟雀儿之后惨死,柳观和黑袍叔侄两个,为了坚守阵地,也各自使了一些手段,放出护体法器之类。
这些都没问题。可与之同时,余慈分明也有动作,他一直在与本源之力强大的引力对抗,三方元气是分担了绝大部分,但在重压之下,他的肢体也不可避免地要有对应的变化,他比最初要前倾很多,脚下却是拉开一个弓步,甚至就在鬼厌观察的同时,他也在微幅颤动。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在鬼厌的眼中,都没有任何体现。
余慈还是保持着最初那一刹那的形象,身体本能地绷紧,似要做出反应,眼角面颊的纹路所拼接出的惊愕,都固定在那里,像是中了定身法,或是化为了一尊雕像。
如此强烈的反差,让余慈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
此时他的本体与鬼厌所感应的,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误差,这像是某种幻术造成的结果,但其实还是本源之力的逾限衍化,带来某种奇特现象。
此时此刻,除了本体和鬼厌,还有“全局感应”的视角,毫无疑问,后者更贴近于真实。它带来了这样一种目前还难以理解的奥妙,且在短时间内,余慈恐怕是没可能勘破了。
所以,他只是将这份认识牢牢地刻在心底,然后,就将心念转向了更现实的去处。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憎恨头顶那浮云一般的“模具”,但现实是,暂时他还必须要利用这玩意儿。正是通过模具发散出去的感应,他在较之不久前更艰难百倍的难度下,以心念传递讯息,直抵东华虚空另一边,已经沉寂很久的叶缤处。
“打断它!”
余慈的意思是,拜托叶缤将太阿魔含眼下对本源之力的力量输送打断。这是釜底抽薪的一招,失去了太阿魔含的支撑,再不济,也能使这一个进程延缓片刻。
这不是他的底牌,却能让底牌发挥更大的作用。
然而,“剑手的默契”貌似失效了,讯息传递过去半晌,叶缤依然静立在与东华虚空一样扭曲的劫云下,身外剑光缭绕,斩雷击电,破魔镇邪,却再没有任何别的动作。
余慈初时还以为,讯息过于简化,叶缤没能理解,还想再发一个详实点儿的,但很快他心头一激,醒悟过来,然后就是苦笑。
真的病急乱投医了。
既然叶缤到此,与黄泉夫人有脱不开的关系,且是大费周章,形成了眼下的局面,又怎么会逆势而动,破坏这最关键的进程?
这一刻,余慈的苦笑真是极苦的,还好,这些情绪在重压之下,很快都给碾成了无意义的渣子。
归根结底,他还是要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赌上自家xing命!
余慈闭上眼睛,这种时候,各方的六识感识已经被证明,正受到极大的干扰和扭曲,也就没必要硬睁着,徒乱人心了。
他正静下心来——就算是硬赌下去,也没有到最佳时机。至少太阿魔含还在观察,那位不是“朝闻道夕死可也”的圣人,所以余慈有理由相信,一定有某个机会,是其可以利用并脱身的。
余慈个人的力量太小了,借力而为,才是聪明的选择。当然,黄泉夫人很可能也会针对此事,做一些布置,这就要看,太阿魔含的能耐,还余慈自己备下的底牌和筹码,有没有砸盘子的份量。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而这也并非是无事可做。在正式开局之前,他还有进一步加重筹码的可能。
三方元气在嘎吱作响,在越来越强大的引力面前,直的能给扳成弯的,弯的也能给扳直了——也许接下来就是更严重的扭曲,但至少在三方元气崩溃之前,会给出一个答案。
余慈现在做的,不是等着那一刻到来,他同样不会去挣一个“朝闻道夕死可也”的安慰,而是想借着原本结构松垮的时机,试图截在本源之力的破坏xing解析之前,将答案先拿在手中。
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