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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你伸一下手,我探一下脚,通过复杂的持股,使得几处虚空世界,不至于成为有限数个宗门的私产。
便如洗玉湖下的相当一部分玉石矿区,便是如此。故而洗玉盟高层一声令下,便能将赤霄天的矿区剥夺,转给余慈,不存在任何法理上的障碍。
赤霄天被剥夺矿区,是负面例子。可若往前看,一个从事杀手行业的中小宗门,距离洗玉湖数千万里,竟然可以在湖中得到一处出产丰厚的矿区,凭什么?
这便是洗玉盟的作用。
作为洗玉盟高层,各大宗强者主观上的想法不说,但在客观上,已经达到的效果,绝不容忽视。
毫无疑问,这是宽慰那些没有实力拥有矿区、没有实力争抢虚空世界的中小宗门的良药。
此谓“公平”!
只不过,事情可没这么简单。
余慈还不至于被夏夫人几句话就给绕进去,与之同时,他心中也传入了幻荣夫人的低低笑语。
两人稍一合计,看到的情况就要更加深入。
说到底,洗玉盟是大宗阴影下的洗玉盟,是强者领导下的洗玉盟,而决非其他。要说几个大宗都是和善人家,恐怕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既然里面的持股交错复杂,大宗小宗都有参与,寻常人等恐怕也能只看一个表面,而像清虚道德宗、飞魂城这样的大宗,站在高处,心明眼亮,完全可以通过种种手段,将其散而复聚,重新掌控最大的利益。
最简单的办法:以几个大宗的强势,主动伸手,说是要帮那些中小宗门占位,后者能不答应吗?
从这个角度看,刚刚还让余慈热血沸腾的“分云斗符”,也可以说,真的只是“切磋”而已,或者干脆就是走个过场。
真正关键的步骤,是在碧霄清谈之前做成的。
对各大宗门而言,如果其持股能够实现充分的“交叉覆盖”,其收益肯定要比单独占上一两处虚空世界,更为可观。
而且,如此手段,等于是多了层掩护,有一定的隐蔽性。真做起事来,所谓的掣肘有等于无,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矛盾也可以在复杂混乱的权益链条中转移、化解。
余慈若真如夏夫人所言,在洗玉盟的架构内做事,这就是他现在和未来所必须争取的重要权力。
此谓“控制”。
而这还不算完,若以小人之心度之,余慈现在就可以抱怨了:
渊虚天君也好、上清后圣也罢,可都是拔尖儿的人物。尤其是他自己,在符法上的造诣有目共睹,正如之前自我调侃的那样,这可是最顶用的“打手”。
可距离碧霄清谈之日,只有四天时间,除了夏夫人外,还有哪个宗门与他交流此事的?
一个也没有!
这算什么?
余慈是否可以这么认为:这或许算是在余慈在“万古云霄”强行破局之后,各宗给上清宗重新立下的又一个限制?
上清宗的实力或许可以通过渊虚天君和后圣支撑起来,人脉呢?
大家都不带你玩儿,你又能怎样?
洗玉湖上,“强大”的定义,绝不只是单纯“实力”上的,还有更复杂“势力”的因素。
从夏夫人所描述的规则就能看出来,在洗玉盟,就算是大宗门,若真的孤高自负,也有机会给人架空。账面上的实力,很可能最终还要服从于暗潮般的大势。
早在受刺杀之时,余慈已经有了类似的认知。
这就是“世情人心”。
如今,他也可以认为,目前这种局面,是洗玉盟高层一种隐性的警告:
给你一个“死星”,算是给份儿面子,然后,一边玩儿去!
还好,“人心”永远不会是铁板一块,就像夏夫人,在带来“警告”的同时,更送出了“善意”。
夏夫人送出的,就是一个参与分配的机会。
现在,余慈已经彻底明白,夏夫人希望他做什么。
虽说余慈仍不太清楚“太始星”对于修行的作用,但从目前的形势看,这颗星辰,可能是所有“虚空世界”中,真正体现实力、要见真章的焦点所在。
在体现了“公平”和“控制”之后,“世情人心”也要发挥作用。
不只是要针对余慈、针对上清宗。
对那些大宗而言,谁能够在这张“世情人心”的大网中,真正取得主导地位,或者干脆是做洒网、收网的“那只手”——太始星就是那个标志。
清虚道德宗要争、飞魂城要争、四明宗和浩然宗也要争,说不定还有哪个野心家,想浑水摸鱼、渔翁得利。
在所谓“公平”的准则下,各宗门或许不会做“独夫”,但占据的份额多寡、主导权在谁家等等,必然是搅起漫天风雨。
正因为如此,夏夫人把主意打到余慈头上。
余慈也能想到,既然涉及到长期利益,这也绝不只是“碧霄清谈”上的给哪边出力,而是涉及到一个站队的问题,也是一个能否融入洗玉盟生态的问题。
没有人会相信“盟友”是天然的,但结盟也好、拆分也罢,都需要在洗玉盟的架构之内,付出相应的代价。
夏夫人明亮的眼神直指过来,没有再说话,可其中深意,又岂是言语所能阐明的?
余慈微微颔首:“夫人之意,我已尽知”
话说这里,已经到头了。
涉及到立场问题,余慈肯定不想把话说得太死,这时候,就体现出薛平治的作用来。
上位处,薛平治悠然开口:“大宗大派,所思所想,与我们这些闲人果然不同。照我看来,飞瀑界能有一二旧友常来常往,可谓极妙;只是那太始星,妹妹可想好了,争来固然极难,用起来也不容易。”
“所以才要看天君的手段。”
夏夫人也是笑吟吟回应:“太始星的作用,无非就是感悟天人九法,对于各位地仙大能,才最有用处。飞魂城这边,夫君长年闭关,一时用不到,其余人等,也没资格我倒觉得,后圣大人正可使用。”
我到哪儿给你找后圣去?
余慈哑然失笑,至于“天人九法”种种,他都是记在心中,回头就要找幻荣夫人问个明白。
自此以后,薛平治真正起到了盟友的“挡箭牌”效用,重新把话题引回到太始星的种种玄妙这去。
夏夫人何等人物,自然知道,今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余慈明确表态了,她也是不急不躁,绝口不提相关事宜,又和余、薛二人畅聊大半个时辰,这才提出告辞。
临别时,慕容轻烟和骆玉娘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各站在自家长辈身后,前者还向余慈微微一笑。
说也奇怪,余慈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略一沉吟,便道:“慕容师姐,今日咱们未能尽叙别情反正你也知道我如今的住处,待有闲时,尽可前来,我请师姐吃酒。”
慕容轻烟笑吟吟答应,说是三日后会去拜访,正好是卡在了碧霄清谈之前。
而在她身前,夏夫人分明也送来微妙的一瞥。
这就是“尽在不言中”了。
到那时,余慈究竟是怎样的态度,自然水落石出。
可在当下,余慈更想做的是另一件事。
迎着夜风,他又察觉到,丝丝缕缕的独特香气,正从夏夫人身上飘来,扑入鼻端。
他很想问一句:夫人你几时与苏启哲见了面?
但最终,他还是按下这份儿冲动,只在心中重重记了一笔:
这两日定要给幽蕊加一加压力,起码也要让她查个线头出来
若不弄个明白,他又怎能安心做出决定?
待夏夫人离开,余慈并没有紧跟着告辞,又和薛平治回到厅中。
因为前面一档子事儿,二人的关系倒是越发亲近了些。方一落座,薛平治便是一声感叹:
“十数劫来,洗玉盟固然从不是铁板一块,却始终屹立不倒,自有因由。只是,外人若想融入其间,也太艰难。”
从刚刚夏夫人态度就能看出,她明显更乐意和余慈合作,这不只是渊虚天君和上清后圣的名头问题,还有更易操作的因素。
在世情人心的网络中,调动起平时只能仰望的力量——只要余慈愿意将复起的上清宗,纳入到洗玉盟的整体框架内,一切都可能实现。
而这种“调动”,如果操作得好,完全能够通过所谓的“利益交换”,付出很少、甚至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里面代价的差额,会通过繁琐复杂的利益链条,传递到那些层级、地位更为低下的宗门中去。
余慈毫不怀疑,夏夫人能够做到。
让他非常不解的是,从头到尾,夏夫人没有只言片语提到罗刹鬼王,而薛平治也没有任何明言或暗示。
重心是不是跑偏了?
他正要问个明白,薛平治倒是主动说起:
“我与夏夫人,过往交情倒也泛泛,真正往来走动,还是自我收了一位记名弟子后。其人是由夏夫人的义女,也就是那慕容轻烟介绍而来,算来已经有快三十年了。”
记名弟子余慈听出来了,薛平治对那位弟子的态度,着实不算太亲近,连名字都没提起。
怎么说,平治元君也是位性情中人,能拗逆她的本心,收徒授艺,要么是这个弟子天赋才情实在了得;要么就是承着人情,不得不为之。
目前来看,还是后者居多。
“是夏夫人的请托吗?”
“不,是我确有需要。”
“元君可曾对她说起过,要对付东海那位?”
“不曾。”
余慈皱了皱眉头,干脆说开了:“那我也不绕弯子,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元君勿怪。以夏夫人的情况,和飞魂城已经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让他和与东海那位明火执仗地做对,绝不可能除此以外,元君还能指望她做什么?”
薛平治倒是不以为忤,唇角甚至勾出微微的弧线:“那么,道友看来,她又能指望我做什么呢?”
余慈一时哑然。
恭贺书友2020341、甯_冬青树两位成就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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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给力,鄙人也不敢掉链子,继续大章奉上。
第七十七章 初次登临 死星灵障
按照薛平治的说法,夏夫人怕是在三十年前,就早早布局了,如此做法,难道就是要薛平治在三十年后的碧霄清谈,给她出一把力?
不客气地讲,薛平治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薛娘娘”了,基业已毁,修为受限,虽然还是第一流的炼丹宗师,对夏夫人而言,却并非是不可替代的人物。
可问题在于,提起薛平治,很多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罗刹鬼王。
谁都知道,薛平治与罗刹鬼王的仇怨不共戴天,如果要对付那位,薛平治就是天然的盟友,是最容易摆弄的枪头子!
不说别的,就是站在薛平治的角度,夏夫人不需要说什么,甚至不需要做什么暗示,只是长年累月的交往,都可能引导出这一结论
仇恨的推动力和诱惑力,是很可怕的。
类似的想法,余慈没有说出来。
薛平治应该也有相应的准备,毕竟,像余慈这般,光明正大和罗刹鬼王放对的,天底下未必能找出十指之数。
其余人等,任是哪个也难以坦然谈及复仇神主的话题;任是哪个也不会早早明确立场。
这就好比刚刚余慈回避直接表态,夏夫人仅微笑以对——都是一样的道理。
此时,骆玉娘入厅为二人续茶,见气氛微妙,罕见地在薛平治面前主动开口:
“再聊下去,天都要亮了,天君不是还要为师尊诊治吗?”
余慈自知她心意,也是一笑:“正该如此”
“稍待!”
余慈微怔,只见薛平治长身而起:“若要诊治,此间却是不成。”
骆玉娘先一步反应过来:“是弟子想岔了,现在就去启动阵势。”
她还担心余慈不明白,进一步解释道:“师尊长年以天君所赠的‘熔炉牌’镇压七情心绪,一旦放开,总有些麻烦,事先要做些准备。”
余慈正点头的时候,薛平治却又道:“阵势也非万全我与道友出去找个合适的地方,如何?”
显然,薛平治另有打算,余慈又怎会拒绝?
“就由元君安排吧去哪儿?”
“刚刚夏夫人不是还请道友前往视察一番吗,我们就去那里好了。”
“呃,死星?”
余慈不明白为什么要转移到那里去,可既然已经答应,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薛平治也是说了便做的性子,当下便起了身,邀余慈同往,只让骆玉娘留守。
余慈苦笑,和骆玉娘交换个眼色,随薛平治离开。
二人脚程都快,不过就是一时三刻,他们已经离开“三元秘阵”覆盖的范围,也就等于离开了洗玉湖。
一出秘阵,长时间受压制的神意当即放开,如开闸泄洪似的,咆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