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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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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芒投下,光芒闪烁,有人显现出来,与宴会前的情形几乎一般无二。只是这回,显现的不再是耿福那个胖子,而是恭立云竹园外的貌美侍女。
    星芒便沉入她顶门,随后鲜艳色彩铺染,玉颜乌、素衣黄裙一一着色,连带着她身畔翠竹也一地鲜活起来,而只是稍稍动念,余慈甚至看到了女子紧致细腻的香肌体态,纤毫毕露,极是动人。
    “哦”
    余慈感觉自己的探察还可以深入些,但那样就没意思了,而且此时,感应范围,有另一片色彩,并非是之前星芒造成的现象,而是早已有之。
    那是耿福。
    余慈心意向那边倾斜,不出所料,透过耿福颅骨,他可以看到星芒闪耀,两点光源,交相呼应,非常醒目,但这仅仅是对余慈而言。
    而无论是耿福还是美貌侍女,对星芒入脑都全无反应,依旧干着自己的事,浑不知自身已经已成另类的光亮和色彩源头。两人“铺染”的范围并不大,耿福约两丈方圆,侍女则不过七八尺远,而且范围并不是一个规整的圆,总是前面多些,后面少些,两侧都有缩减,这让余慈猜测,这“铺染”的范围,是不是和二人的感知极限有关。
    不管如何,原本单调呈现的神魂感应,已是大为不同。
    余慈终于明白,耿福身上并没有什么古怪,之所以触照神铜鉴的变化,是因为刚才宴会之前,此人身上已经留了一颗经由宝镜运化的“星芒”的缘故。
    星芒即是神意。
    它端于余慈神魂,经过照神铜鉴时,被宝镜改变了性质,但本源未变,就是投射出去,也和余慈保持着清晰密切的联系,将外界的信息传导回来,统归于余慈的心意掌控。
    此过程,神魂感应是源头,照神铜鉴则是改变的关键,彼此结合而又分工明确,这不正是余慈前段日子苦求而不可得的“结合”么?
    宴会开始前,其实余慈已经成功过,但那是“心内虚空”的状态下,由整体思维统合,神魂感应和照神铜鉴结合得为紧密、为自然,余慈反而难以把握。
    此时,第三颗星芒从镜射出。
    “心湖”载浮载沉的灵光这回碰到了阻碍,它没打进预定的目标那是宴厅坐着的一位“外地人”,乃是还丹初阶修为。他体外,似有一层强劲漩流,将星芒甩飞出去。不只是他,座的其他人,也都是还丹修为,也都抗拒了星芒的渗透。
    当然,他们也都没有现任何异样,由此,余慈想到了照神图上的还丹雾霾。
    他没有气馁,此时,第三颗星芒接连碰壁,干脆从掀飞的楼顶处弹射出去,夜空划了一个弧线,朝着远方廊桥上坠落。那已是余慈感应范围的极限,可这回,动人的色彩亮泽成功从那边扩散开来。余慈几乎立刻就“看”到了那边惶惑不安的人们,目标周围数位的姿态表情,无一遗漏。
    然后是第四颗,这颗星芒穿透了楼层地板,飞下三层,成功渗入了一位通神修士的顶门,其脑宫安家。
    至此,星芒飞射一不可收拾。
    三五颗、七八颗、再到十几颗、乃至于数十、数、上千颗!余慈的感应,星芒喷涌便如同飞琼溅玉的瀑布,从镜面上源源不断地飞射出去。这是只有余慈本人才能观赏到的美丽景致,如同炽烈的焰火,夜空化为灿烂星雨,抛洒四方。
    那飞星散射的“哧哧”之音连成一片,先是低细、后又响亮,后又归于无声。此过程,余慈分明感觉到,阴神之力与照神铜鉴正迅速地磨合,“哧哧”幻音的消减,便是这磨合由粗糙到细腻再到圆熟的过程。
    至于千星芒,不需要余慈刻意去寻找目标。它们分明有着灵性,自寻找生灵的气息,再渗透进去。感应范围一块接一块地亮起来,明晰的色彩层层铺开,彼此交错融合,逐步还原为真实可感的天地。
    每一点星芒都点亮一块区域,通过区域心的生灵,注入“色彩”。这里面有分离的、有重合的,也有恰好对接的。而且,因为是以个体生灵为心,每一个色彩区域,其视角都有所不同。如果将这些零碎的区域拼合起来,再将视角统一,是不是有点儿像
    照神图?
    当此念头闪动之际,余慈的注意力陡然偏移。就刚才,他通过飞射的星芒现,原来不只是天翼楼上有人,楼外绝壁上,也有人存。星芒正破开此人顶门,铺染色彩。
    唔,不对,是两个!

第141章 影魔
    第141章 影魔
    匡言启远眺对面丹崖上的局面,越看越是绝望,想扭头闭眼,可又总不甘心,不免就瞥眼去看“屠独”,心想若不是此人占了屠长老阴神,依靠着府禁制,说不定还有一战之力。
    “屠独”看天翼楼看了半晌,未得要领,扭头见匡言启的神情,如何不知他的心思,便嘎嘎笑道:
    “不要贪心不足!要说你小子是走了旺字儿,若非这个姓屠的小辈肉身濒临崩溃,阴神不稳,承受不住‘影傀儡’的压力,我也不会急着找人寄下‘天魔种子’,不会找你这个志大才疏的蠢货。”
    这话实太伤人,匡言启听得脸上青,“屠独”反到是有些不满:“现看来,旺了你,老子却是走背字儿,看白日府的局面,怕是撑不过今夜,白日府完蛋,你小子能不能活下去,还两可之间,若你小子完蛋,我这‘影傀儡’也撑不了太久唔,现临时再找寄主,是不是迟了。”
    听着“屠独”不带半点儿掩饰的打算,匡言启只觉得毛骨悚然。放半个时辰之间,对“屠独”的想法,他恨不能举双手欢迎,可如今的局面,若这怪物把他撂下,他可就真真正正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再看“屠独”阴森森盯过来的眼神,他脱口叫道:“不要!”
    “屠独”嘎嘎地笑起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其功力的支撑下,本是虚无的阴神,也有血肉之躯的感觉,只是拍肩上,凉浸浸的,寒意直透骨髓:
    “既然如此,你就准备逃命。我建议你翻上崖去,从山的另一边走,我给你掩护,量这些不入流的小辈也看不破老子的手段。”
    匡言启点点头,但此时还是抱着一点希望:“前辈神通广大,难道就不能力挽狂澜,助我白日府渡过今夜劫难?”
    “屠独”嘿地一声笑:“这等局面,要是我本体此,自然不算什么。可是我只留城一个影傀儡,便是你家的屠长老。以他现的状态,肉身崩溃即,阴神千疮孔,还挽个屁!再说,这里面一些人,那是不能照面唔?”
    “屠独”忽然不说话了。
    匡言启愕然看他,见对方虚而不实的眼珠正望向夜空,喃喃道:
    “好焰火呀!”
    匡言启也扭头,看到的这半边天空,却是空无一物,连星星都不见。
    正困惑时,他见到“屠独”的视线似乎追着某个物体飞落的轨迹,从上往下移动,终死死盯他的额头,一眨不眨,而那张老脸,则是见面以来,绝无仅有的错愕。
    被这样盯着,匡言启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可手才举起来,“屠独”猛地扣住他的手腕,巨大力量几乎把他的骨头给捏碎了。
    惨哼声里,他听到“屠独”一字一顿的嘶哑腔调:
    “照、神、铜、鉴!”
    “什么?”匡言启完全没听明白。
    “这儿,竟然这儿!”
    “屠独”的腔调明显颤,匡言启与之相识多日,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般模样,正惊讶时,眼前一花,束缚他胳膊的大力消失,同时消失的,是阴神虚影本身。
    匡言启头皮一炸,猛回头,只见灯火通明的天翼楼下,一道浊的影子扑上去,随后就是如疯似癫的怪笑声:
    “看见你了,你这儿!”
    天翼楼上,云竹园,余慈凭借神意星芒,感知绝壁上的情况。他先现的是匡言启,此人对星芒全无抵抗之力,当即着染色彩,清晰呈现。然而紧挨着他,却有一层暗影,吞没了蔓延过去的所有色彩,维持着沉暗的原貌。
    这一刻,余慈看到了一对冰冷阴森的眸子,然后这眸子便喷溅出炽热疯狂的岩浆。
    屠独!
    他看到屠独的同时,屠独分明也锁定了他!
    没有任何先兆,危机降临。而那一瞬间,余慈的身体状态便完成了由放松转向紧绷的大转换,周身气机阴神统驭下轰然运转,没有任何犹豫,他抓着悬浮的照神铜鉴,向后飞退。
    他的第一反应比屠独要快。这是他一惯的作风,也是神魂感应直接作用于身体的表现没有反应和判断上的迟滞,危机呈现的瞬间,气机运转,身体也已经做出了动作,这使他给自己争取到了做出下一步反应时间和空间。
    过了一息时间,屠独似乎才反应过来,阴神虚影上扑,接下来便是那震得人气血浮动的大笑声:
    “看见你了,你这儿!”
    余慈身形倒飞,直接撞进翠竹林。接连几记断折之声后,他已经撞进了厅堂,座的位还丹修士都愕然望来。
    下一刻,云竹园悬空的支撑底板轰声炸开,这回,外面象征性的禁制连“象征性的出现”都没有,美丽的空花园已是四分五裂,屠独的阴神虚影冲上,整个宴厅倏地一暗。
    余慈没有丝毫减速,身形几乎是擦着呈宝烟树的边儿,贯穿整个宴厅,撞向另一边的墙壁。
    乍明乍暗,屠独如影随形,追击而上。如此近距离之下,马上有人认出了他:
    “屠长老!”
    伴之而起的,是一声凄厉的猫叫。赵子曰怀里的狮子猫似乎受了惊吓,肥硕的身体猛地绷紧,雪白长毛都要炸起来。
    猫叫声惊醒了不少人,周有德便是早醒悟过来的一个。
    事变至此,有如电光石火,没有人能想得周全,只能短的时间内,凭借本能和经验作出判断。周有德便是如此,因他满心里都是和谢严、和离尘宗修补增进关系,当然不可能眼看着余慈被杀,当即厉声高呼:
    “保护余仙长!”
    说着,他当先动手。口鼻“哞”地音,仍呈宝烟树上的“通心犀环”嗡声震荡,恰好此时屠独阴神虚影追着余慈经过此地,“通心犀环”蓦地毫光大放,普照大千!
    无量佛光将屠独带入的黑暗一扫而空,随即便是“哧”声长音,仿佛是烧红的烙铁塞进了冰水里,屠独阴神对佛光极是敏感,虚影冲势一窒,随即怒道:“好胆!”
    怒喝声,有人接起周有德的呼声,叫道:“屠长老当识时务,不可妄为!”
    说着劝架的话,此人手上却一点儿不慢,早祭出一件玉尺,迫清光,照屠独身上。
    不得不说,周有德动手前,叫出的短短五个字里,便数“仙长”两字妙。这个本不适合的称呼,直接点出余慈特殊的身份,也就一下子撞几个与离尘宗脱不开关系的客人心里。动手此人,便是横断山脉北麓一个城邦的头面人物,唤做玉尺道人。因是仰离尘宗鼻息,也怕招了谢严的怒火,便祭出招牌式的太清玄光玉尺,想将屠独困住。
    周有德和玉尺道人是出手快的,还有人也准备难。可此时,厅诸人都听到屠独“嘿”地一声笑,宴厅内因灯火照耀而形成的诸多阴影,陡然翻卷而上。
    下一刻,厅诸人眼前齐齐黑,一道笼罩整个楼层阴影大幕瞬间降下。此一瞬间,场名修士同时现,自己被孤立掉了,他们甚至感觉不到近咫尺的同席人的气息,有的只是层层黑潮翻涌,无边无涯,恍惚有一头远古荒兽,雄踞其,凶戾残暴的气息让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被锁定,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受到了生命的威胁。有熟悉屠独的人便震惊了:狭窄的宴厅内,操驭空间,分疆划界,这怎么会是屠独的手段?
    不管怎么说,这一瞬间,个睁眼瞎子纷纷先求自保,刚刚有个雏形的合围之事,一下子分崩离析。
    轰声大响,余慈撞破了另一边的墙壁,跃出天翼楼。耳边风啸,身形急坠,他仰头上看,只见得天翼楼顶层,灯火骤暗,里面气劲爆破之声乍响乍灭,随即轰声震荡,木制的楼体便是有禁制保护,也承受不了几位还丹修士的冲击,连带着第三层的小半截,轰然崩碎。有一道扭曲的阴影蹿出,余慈再次看到了那对近乎癫狂的眸子。
    强压如山岳,轰然而下。
    “这种时候,谢师伯跑哪儿去了?”
    这是余慈心仅有的软弱念头,而当他手掌扣住刚取出的冰冷玉符时,这念头也就烟消云散。
    关键时刻,永远都要靠自己!
    急坠过程,他行气、碎符,“哗啦啦”一串声响,有漆黑符链自虚空探出,锁向屠独阴神虚影。
    阴都黑律缚鬼符,而且,是用“贯气法”贯气遍,已做到能力极致的强缚鬼符链!
    虚空连声震爆,漆黑长链甩击之时,黑暗虚空便像是渗出一层迷离的烟雾,让黑暗变得混浊。余慈随即出剑,半山蜃楼剑意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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