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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宝镜映出星辰投影,再将投影反射到“屠独”阴神虚影之上。经过两次转移,星辰之力已经削弱了七八成,可依然有着灭魂裂魄的威力。
星辰之力一道接一道地迸,如利刃般切割神魂,直接打击核心处的元神本源。余慈这边,甚至能听到“屠独”阴神被星辰之力切割、蒸的滋滋声响。
只一瞬间,“屠独”阴神虚影便缩水了整整两圈。
已经蒙头盖脸的阴影陡然变淡,随后化为轻烟,消散于无形,余慈视界恢复,很快就看到了“屠独”那张扭曲的脸。他咧嘴笑了笑,照神铜鉴上、阴影虚影内,彼此对应的星钻光芒再移换。
可此时,由“虚空心魔蛛影咒”形成的阴影之网,再次活跃起来。
余慈持印双手上微颤,他感觉到,作用于“屠独”阴神上的星辰之力,便阴影之网的波荡下,被牵引分解、转输到大网末端的那些修士平民身上去。
“这样也行?”
余慈心头一紧,耳畔也传来“屠独”低哑的笑声:“刚才小看你了,不过虚空心魔蛛影咒下,我之阴神与那些人的神魂以网相连,不但能聚集养份,也能分担伤损且让我看看,小辈你那大炼术,可够杀死底下这几号人么?”
这肯定是用话来乱他心神,要知“屠独”此时还没有挣开星辰之力的钳制,阴神也持续衰弱之。可是也不能否认,他乱人心神的话,就建立事实上的基础上。
余慈沉默。
蓦地,早先落地的纯阳符剑跳起来!
第145章 相见
第145章 相见
运使“玄藏飞星大炼术”的过程,符剑、法印、宝镜各有用处。其符剑用来指引目标、法印用来驱动力量呼应星辰、宝镜则是映照反射星辰投影,各司其职,丝毫不乱。
也因此,符剑的变动,就等于是目标的变动。
纯阳符剑,不是去飞斩“屠独”阴神,而是“咻”声,飞向悬崖之外。
便是以“屠独”的老辣,此时也疑惑了:“这狡猾小辈想做什么?”
然后他就现自己似乎被小辈层出不穷的手段影响了,不自觉顺着小辈的思路走,对这种虫子一样的东西,就应该直接捻死啊!
他随即咆哮出声:“滚你的!”
声落石碎,暴起的阴影抽击脚下地面,将丈许方圆的地面击成粉碎。崖顶地面沟壑纹路是为分担余慈的负担而安排的,“屠独”将其一击毁去,地面上流动的符法灵光登时乱成一锅粥。
混乱的力量四面迸,而其大部分便作用到与地面沟壑相连的余慈身上。真如“屠独”所言,余慈被逆贯的大力冲得站不住脚,闷哼声,被硬生生轰飞出去。
身形不稳,镜面也随之偏移,映射的星辰投影之光也就错开,“屠独”一下子失去钳制,怪叫一声,身阴影暴涨。
余慈周身气机跳荡两下,五官七窍同时沁血,不过他持印的双手依然稳定,他没有强行止住后撞的身形,而是顺着冲击力,向后飞掼,临去前,甚至有闲分出一只手,一把抓住悬空的宝镜。阴影的抽击只迟了一线,随后便被持续激荡的乱流引偏了。
巨力贯体入过,冲势极强。而崖顶相对平整的地面其实没多大,余慈一下子便给甩到山阴处的倾斜面上。
高山绝顶,冰岩垒垒,便是临近冬末,也没有消融的迹象。余慈滑不溜湫的冰雪斜坡上,根本消不掉去势,一路下滑,瞬间便滑落十余丈。崖顶的情况被冰岩挡住,已看不到了,可是山坡阴面的巨大阴影,分明是受到某种力量的驱使,蠢蠢欲动,随时都要掀起来,给他致命一击。
“驾驭影子的能力,是叫‘影虚空’吗?”
念头一闪,旋又无踪,此时余慈滑落的势头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一路上翻翻滚滚,身体与岩石冰刺接连撞击,便是有“先天一气”护身,也极是疼痛。
但此刻,他的脑子非常清醒,与之相对应的是,他周身关键气机,丝毫不乱!
他早已经习惯了与人近身搏杀,生死须臾之际,若是气乱心乱,和引颈受戮无异!而过往的心得体会,放此处,便形成一种情况:
不管他的身体如何激烈动荡,他驱使运用的符法结构,依然稳固。也就是说,“玄藏飞星大炼术”没有断,仍运行之。
所以,余慈和几件法器用具的联系也没有断。其法印、宝镜手,至于纯阳符剑,即使刚才被他驱动飞天,余慈仍对其保持一线感应,他知道,符剑此时到了高点,正是将坠未坠的时候。
这是一个极妙的时机。任身体滚落、周边阴影杀机四伏,余慈闭上眼。此时此刻,他脑海浮现出一幅巨大的图景:
绝壁城!
或者说,是由照神图映照出的绝壁城全景。
当然,照神图并没有恢复,余慈脑海映现的,只是记忆的影像,是他当时以虾须草换取三阳符剑,城逗留的那几日,无数次开启照神图,映彻全城,无所不至,留下的深刻印象。
如今,印象脑海清晰呈现,余慈仿佛又一次用那神灵的眼睛俯瞰巨城,无所遗漏。而开始下落的纯阳符剑,凭借一线感应,同样映现他脑海,倾斜的剑尖,指向了巨城一角。
空间感清晰而又明确。
经过数月的修行,余慈对符法一道,有了深的认识:符法的运作是就人与天地自然、万物生灵、妖鬼精怪等交互作用的过程,此过程,人是主体,符法是扶手和介,广袤天地便是力量的源头。
从《玄元根本气法》的整体思维看,一符既成,人、符、天地便应该形成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而施符的对象,则以敌我之分,选择是让其融入这个整体,还是将其排斥出去。
当纯阳符剑倾斜的剑尖,指定目标位置之时,余慈便体会着人、符、天地浑然一体的状态。符法结构的连接下,他和天地、至少是绝壁城范围内的天地再无内外之别,这种交融的感应一直延伸到极遥远的天空,与天星辰遥遥相接。
余慈也不敢肯定这是否是错觉,不过此瞬间,他清晰把握到了“敌我”的差别。
他可以容纳全城,唯独不能容纳城某个点。
不是此时极力致他于死地的“屠独”阴神虚影,而是丹崖之上,隐藏于深层岩石土壤之下的某个地方。
敌我既判,坚定的排斥力便迸出来。
感觉,天地轻轻动荡一下,浑融如一的状态就此破碎,而余慈全身气力,瞬间抽空。
“砰”地一声响,余慈撞上一块巨大的岩石,全身骨骼欲裂,终于是止住去势。也此时,受“屠独”魔功驱动的周边阴影终于扑卷上来,要将余慈生吞进去。
余慈没有动,他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天空。
这一刻,黑暗天幕的某一点上,似有星芒闪耀,非常微弱,却牵动了余慈的全副心神。
极细极淡的光芒投射下来,一闪不见。
白日府,绝望的情绪已蔓延到了每个角落,便是深及地下数丈,也难以避免。
黄泰暗道狂奔,后面阴冷的寒意始终跟着他,让他无法喘息。经过半夜的厮杀,他此时早已经丧失了斗志,只懂得沿着地下暗道飞奔,把生命的希望都寄托暗道头,铁门后的石室。
要说自天裂谷回来后,对石室那位,黄泰本是躲都躲不及,不要提像现这样,直接找上对方清修之地。可如今生死攸关,他还顾忌个屁!
“轰”声爆震,他直接撞开了大铁门,扑入石室之,嘶叫道:
“长老救命!”
话音方落,他便傻那里。
因为此刻,他看到,一道微弱纤细到极致的光线,从上方厚厚的岩层土壤透进来,直直照石室内侧床榻上,那个静躺着的黑袍人影胸口,形成一个小小的光点。
然后,黑袍人的身体开始崩解。从胸口光点开始,四面扩散,速越来越快,不过两息时间,便蔓延到全身的每个角落。床头案上,摆放的一块玉牌砰声炸裂,突兀的声音震得黄泰身子一抖,旋又见飞灰满室,给狭小的空间又蒙了一层阴霾。
这一点,黄泰再难体会了,他后脑被一根手指插进去,穿透颅骨,阴冷咒力直接灭杀神魂,死得不能再死。
站倒仆的尸体旁,明蓝略有些疑惑。她看着榻上残余的灰烬和床头案上的碎玉,又抬头看那并没有明显穿孔的岩顶,仔细想了想,身形倏闪,直接没入上方岩石土壤之,以土遁穿行其间,很快浮上地面。
刚见看头顶虚空,便有金光烈焰轰然爆,扑卷的热浪炙烤面皮,置身其,连头都要打卷儿。明蓝微皱眉头,身子忽地闪到数丈外,接着便是轰地一声响,她原来所立之处,有一人重重砸下,把地面撞出一个大坑。不过那人随又跳起,龙精虎猛,全然无恙。
与那人视线对上,明蓝咦声道:“明月先生可无恙么?”
对方哈哈便笑:“无妨无妨,只是借势消力,金焕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虑!”
撞下来这人正是卢明月,明蓝现他心情倒真是不错,虽是激战,也是满面春风。不过此时,金焕却是借着卢明月这边裂开的口子,厉啸声里,裹起千层霞光,突围而出。
看他飞遁方向,是往城那边去的。
半空,史嵩和胡丹呼喝追击,紧紧跟上。明蓝视线随之移动一段距离,又转回来,此时,卢明月身边,却多了一人,正是伊辛和尚。
和尚方正的面孔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却是很认真地施礼问好,明蓝也回礼相应。随后,和尚方道:
“刚刚接引星辰之力,一击灭杀屠独肉身的,可是明法师?”
“不敢掠人之美。”明蓝微微笑着,也有些奇怪,“大师怎知道屠独死了?”
“金焕为屠独设一对本命牌,一枚屠独静室,另一枚就悬自己腰上。刚才他腰上本命牌碎掉,又反应强烈,自然是屠独死了。”
对伊辛的情报能力,明蓝不免轻赞一声,目光又遥望对面城依靠的山体,沉吟道:“天翼楼似乎有变?”
和尚和道士对视一眼,神色微妙。
山崖背阴处,择人欲噬的阴影颤了颤,倏化轻烟。
大斜坡上,骚动的影子也一下子安静下去。
余慈屏住呼吸,等了半晌,方依靠巨岩,慢慢起身,阴影的安静,显出他刚刚釜底抽薪的一招见了效果,不过,他还要再确认一下。深深吸了几口气,让气力回复一些,他正想着攀上崖顶,耳畔忽有声音流入:
“这一手真不错。符咒叫什么名目?”
听起像是夸赞,但接下来就全变了味道:“原来也不全是个狗仗人势的”
音色优美而特殊,有着金铁般的磁力,话意则比刀剑还要伤人。
余慈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颈后汗毛全竖起来。
便此刻,高空第二波强光爆。
第146章 灭杀
第146章 灭杀
这一夜,绝壁城上万居民,真切感受到了“上仙”的伟力。
距离凌晨还有近两个时辰,高空连续迸的光波让绝壁城白昼与黑夜间连续转换,有些好奇心重的,“白昼”时往天上看得过久,便如直视了刺目的太阳,两眼黑,好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
同时还伴着隆隆的雷声。沉重的声音从城东碾到城西、从城南滚到城北,整个绝壁城都颤动,居民窗棂房梁也随之簌簌抖。不用提从前半夜就开始的吼叫厮杀,那轰响全城的爆鸣声,让城居民一个个心如坠铅,只能紧闭门户,祈求这乱局快快过去。
平民的眼光和心态,本来无论如何也难以同修士们相一致的,不过今夜的情况有些不同。白日府、天翼楼上,不知有多少修士像城平民一样,期盼着夜色早早结束,希望真如离尘宗的余仙长所言,凌晨之前,结束这场乱局。
耿福靠墙坐三层的角落里,抚着胸口,不停地翻白眼、吐白沫,感觉腰椎都要断了。他也算是福大命大,四楼崩解时,及时掉下来,虽是摔了个七荤八素,却也保住了性命。而阴影之网铺开之后,他虽是骇得屁滚尿流,也给折磨得元气大伤,可终究没像旁边许多人一样,恐惧和痛苦挣扎死去。
作为天翼楼的掌柜,他对主楼和两侧廊桥上的人员是有数儿的,一共是三五十余位。可如今他觉得,这里剩下一半,就已经不错了。
他主楼上,看那些实力高强,平日里眼高过顶的修士们,倒伏死亡的也要超过三成,不必须说两侧廊桥上那些普通人。
“妖怪,必是妖怪!”
虽然阴影之网已经消失,可想起当时的情形,耿福还是觉得腿软,根本没力气站起来。唯一可庆幸的是,那妖怪大概被余仙长他们灭杀掉了,如今楼上幸存的人们都慢慢地从恐惧和绝望恢复,有些状态比较好的,还能跑到栏杆处,努力向外张望,看看情况展。
耿福哎哟两声,想看看是不是有人能帮他的忙,摸摸腰骨是不是真断了。然而目光扫射时,脑瓜皮忽地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