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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的睁开眼,浑身上下都在乱动,前后左右地顾盼,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最可怕的是身后的影子,它为什么总要跟着我?他想摆脱,拼命地跑,怎么也摆脱不掉。树叶的沙沙声仿佛就是冥间的梵歌,自己走的就是黄泉路!
“啊!——”远方传来一声惨不忍闻的尖叫声,不少弟子已查觉到魈魅之气,吓得把手指伸到嘴里,还有两个雀盲的弟子更不知如何是好。左行天虎哼一声,放目望去,一片林涛汹涌,大吼道:“你是谁,有种的露出脸来!”一些弟子惊道:“师父,不要和他斗了,咱们快离开这儿吧!”被左行天一脚踹翻,道:“没种的东西!”宝剑在月光下凌凌自寒。
狡狯的灰狼嗅着一切可疑的气味,慢慢逼近它的猎物。林中一猎户的家门前,一条看家狗前腿抵直,后腿蹲屈,疯狂地叫吠,一阵腥风扫过,只剩下一堆瘫瘪榨干的皮骨。黑山林内,一个鬼魋般的东西踏得水波“啪啪”作响,连水中的月亮也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一团黑云渐渐游来,遮住了月亮,阴风嗖嗖,冷雰漫漫,又没有月亮给他们壮胆,点苍派众人心里好生惮悚,几乎能听到自己澎湃的心跳声。
那东西已嗅到了人们的恐惧,加快了速度飞来,一只夜鹰笔直落下,黑云从月亮身边跑过,四周又布满了兰色的地狱冥光,从此拉开了死亡的序章。一条七尺黑影长啸一声,宛如螣蛇驾雾,众人惊惶地扬起头,只见那怪物身上长满了毒疮,肉也模模糊糊,一条一条的牵扯着,就像身上挂着百条血红的香肠,还粘粘拉拉布满了恶心的液汁,像鼻涕;脚像鸭子一样,有蹼;头部活似一个靛面鬼,更有一些黑褐色的肉团突起。
“妖怪呀!”众人扯着嗓子狂叫,步伐都失了常,尿脬也泄起尿来,四面八方都是路,就是不知该择哪条路逃跑才好!纵是左行天艺高胆大,也不禁心惊肉跳,随风而颤,连忙稳住心态,拉过一弟子,大喝道:“不要慌张!”再看那弟子,其实已被吓呆多时,瞳孔发胀,口角尚在流涎。
林中屠杀了一夜,不间断的怪叫声令路人闻风而逃,除了掌门左天行与几个武功稍高的弟子侥幸存生,点苍派几乎全军覆没。
清晨,一只蜥蜴在草丛里摇着响尾,伴随着横七竖八的无名尸首。
~第四十回人心胜鬼鬼怵人孤雁天涯话凄凉~
且说石剑与雪儿一拖一行,随处流连,光阴茬苒,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两人都不善于处理感情,故尔言谈不多。但,与雪儿在一起,潜移默化中,石剑还是比往日善谈多了。眼前征鸿过尽,万千心事难寄。两匹坐骑也卖掉了,她要用自己的双腿来寻找云飞,哪怕找不着,也要在华夏九洲踏出爱的足迹。
说也奇怪,无论云飞在何方,雪儿的爱都能很准确、迅速地遥寄给他。同样的,只要云飞一闭上眼,就能见到雪儿万般挂牵的面容。
石剑与雪儿在一起的日子里,见雪儿笑过许多次,却从未见她开怀大笑过。冬的气息也日趋浓重,极目崒兀,遥亘千里,石剑便知是个多事的所在,劝雪儿万事小心,多留一下神。
此时是个多灾多难的年头,百官荒乱,大元南侵,国且危亡,在于旦暮。两人行到山岬,硗瘠的土地透不出泥土的芬芳,只见路旁的残碑上刻着“虎岗”,一群饥馑之民在野地上掘草根,因争夺而殴斗。一年轻饥民道:“跟我争,我吃了你!”举起一块大石头正欲砸死倒在地上的另一中年饥民。
石剑大喝一声:“住手!”年轻饥民经不住吓,突然一阵晕眩,石头落地,人也倒地不醒。石剑与雪儿飞奔而至,见他们面色卡白,石剑忙取出葫芦,分别给两位饥民喂水。
不一刻,两人悠悠转醒,询问得知都是本地村民,年轻的叫牧源,中年的叫车陇,如今岁歉民穷,都几天没进食了。雪儿从包袱里取出一些炸好的糍粑和腌鹿脯给他们吃,他们双手接过,打恭称谢,有了食物充饥,之间的仇恨也为之雪化冰消。牧源见雪儿清新可人,纵是樊素、绛仙,也无此风韵,不自禁道:“姑娘这么漂亮,莫不是仙女托生的吧!”雪儿嫣然一笑,道:“吃东西吧。”牧源恐被雪儿褒贬,羞惭地垂下眼皮,咬着糇粮。
车陇一边吃一边叹:“我们这里都世说新语了。”“世说新语?”雪儿不明白。车陇道:“就是通讲蒙古话,上月这里被蒙古夺下了,我们都作了亡国奴。”他说得面无表情,不知是淡然还是哀愁。雪儿问道:“那,你们的日子有没有原来好过?”车陇摇摇头道:“官,都是吃人的老虎,蒙古人作官和汉人作官又有什么区别。”牧源接口道:“我家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那些贼官还要扒我们的皮!”说得眼角模糊,以袖拭泪。
车陇望着几亩荒丘,满目疮痍道:“他刚才把我砸死了也好,总胜过活着当奴隶。唉,只是我那女儿拖住了我的腿,不让我走。”牧源听得印眨碜油蝗灰徊氲揭患膳碌氖露ξ恃┒骸肮媚锎蛲獾乩窗桑俊毖┒α艘簧猎吹溃骸肮媚锶裘皇裁粗匾虑椋肟炜炖肟说兀 奔裆耪牛┒实溃骸拔裁矗俊蹦猎吹溃骸拔颐谴灞揪陀懈龌⒀凰担叭沼掷戳艘桓鍪妊衲В门氯搜剑 背德ひ仓贝蚨哙拢涌诘溃骸疤担馐妊衲沓ぞ懦摺⒀笫В松榫驼ジ伤难孟窠┦话悖×脑喽家缘簦 毖┒桓倚拧D猎吹溃骸拔颐遣换崞燮媚锏模疤焱砩衔移鹄唇馐郑鹿庀掠幸桓龊谟白由炼业勺叛劬矗呛谟白铀坪醴⑾至宋遥咽殖宜α艘幌拢恍┭赫戳粼谖业氖稚希志捅涑烧庋耍 彼淇冢滞笊嫌邪偈怕煲洗笮〉暮焐悖溃骸肮媚锘故强煨├肟桑 薄
雪儿看得心憷,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走呢?”车陇惨然一笑,答道:“象我这种没希望的,走到哪里都是死,还走个什么。”石剑的右手在剑柄上频磨,道:“妖怪吸人血还是明目做出,不像那些狗官,一边嘴里念佛,一边嘴里吸血,才最是卑鄙无耻!”满眼的仇恨几乎能将天空烧出一个大窟窿。
雪儿摇首道:“我想,人吸进的是冷气,吐出的是热气,官纵然做恶,本性也是善良的吧!”石剑冷笑一声,道:“人吸进的是新鲜空气,吐出的都是废气;人吃进肚的是粮食,拉出的却是屎!”话出口时才明白失言,见雪儿面色难看,暗自谴责自己。
日已昃西,本就昏暗的天空更显昏暗。车陇回家伴女儿去了,石剑与雪儿被牧源接去住宿,走在秃裸的村道上,草屑贴着地面飘扬,村民们请鲍老跳神驱魔,只见一人戴着兽形(其页)头,口吐狼牙烟火,扮作鬼神形状,一边跳一边叫,也不知能不能将吸血鬼捭除。
“妖怪呀,妖怪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撕心裂肺的惊叫由远及近,一男子披头散发、袒胸露乳地满街乱蹿,看似患了惊癎之疾。牧源叹道:“他一向本份,今早上就变成这副模样,定是被吸血鬼吓的!”路上行人见那疯子尽躲,甚至连摆的摊子也不顾,任他摧践,生怕传染了疯病。雪儿想帮助他,因他面目獠狞,却又怕他;石剑对其不理不睬,视有如无。
前面停着几辆车辂,罩着墨黑的车帷,车前的骖马打着响鼻,甘心供人驱使。路旁有一排大人带着囝囡跪在地上磕头贱鬻,纵然老牛舐犊,实因无法生存。两三个商贾穿插其间,从中挑选身体健壮些的孩子,将其买下,然后贩到南方给富户作奴婢。更有一位皮包骨似的女人抱着她的孩子哭得寻死觅活,因他的孩子瘦得像根甘蔗,好久没人买而殇死。那孩子的尸体又黑又凹,比骷髅还要可怕。
雪儿一阵头晕目眩,脚根发软,摇摇欲坠。石剑忙扶住她的腋窝,摸了一锭纹银扔给那女人。石剑再难看下去,问牧源道:“你家到底还有多远?”牧源唯唯诺诺道:“就到了,就到了。”偻着背就往前趱行。石剑横腰抱起昏厥的雪儿,脚步一步一步地下沉。
可惜那可怜女人的眼睛早已哭瞎,石剑所赐之银早被眼快的旁人抢到怀里。
牧源的黄泥小屋从外面看比猪圈还要难看,走进去却连猪圈也不如,猪圈里还有些菹草,屋内却空徒四壁。
夜已静了——
风好大,窗纸“沙啦沙啦”的响,雪儿斜靠在陬壁安睡了。牧源穷得无隔夜之羹,没法子款待客人,暗自渐愧地缩在自己房里。石剑靠在雪儿身右,怔望着她,忖道:“你从来就不曾向人索求什么,却把自己所有的都献给了别人。唉,这样的女人到哪里去找?”从脚下拾起一只草苁蓉,咬在嘴里,苦苦的。
闻得窗外一声虎猇,红光冲天,牧源在隔壁房里惊叫道:“娘耶,虎妖来了!”纵然如此热闹,雪儿依旧熟睡着,没被惊醒,她真的太累了。
石剑星目倏睁,把剑一按,瞅了雪儿一眼,给自己增添必胜的信心,然后狂风一般遄到街上。今夜没有星月,只见一个黑脸大汉通身包着一团火,把丈许远处照得如同白昼,且生得面如锅底、高鼻深目、络腮刺须、手似铁钳、满身雕青,穿一黑铁裤衩,犹如猛虎盘踞于道。
一个人的容貌能令人误解他的个性,甚至生厌。
“唰~”石剑也不搭话,右手剑出,遒劲郁勃,先发制人。那黑脸大汉闪身避过,好似猛虎剪尾,接着烈吼一声,伸出奘粗的臂膀,使出看家本领“烈炎掌”与之抗恒,正是玉磬对金钟,棋逢对手。黑脸大汉的烈炎掌乖异无匹,双手就似两把烧红的火钳,烈风燃面,四周的气温逐渐陟升。街旁一家的男人叫道:“怎么突然天气变热了?快,把炕里的火灭了,被褥收了,拿毯子出来。”因门窗紧闭,察觉不到街上龙争虎斗。
黑脸大汉来势凶猛,招式怪异,石剑在嘘火中一直躲避,用以仔细摸清敌人的套路。石剑所习古今剑法掌法颇杂,渐渐熟悉黑脸大汉的招路,原来只是羌蛮些,便以轩辕剑法与之颉颃。轩辕剑法极寒极阴,一经使出,寒风大作,冻似三冬。街旁那家的男人道:“怎么天气又变冷了?他娘的狗屎老天!”又将毯子收起,拿出被褥,炕又重新燃上。
两人一上一下,出入交叠,宛如两条怪龙抢珠。那黑脸大汉终是笨拙,石剑虚晃一招,剑锋斜里挑出,电掣而来,黑脸大汉的腰间即挂一彩,由于他通身染火,血刚流出来就结成了痂渣。黑脸大汉大惊失色,亏他两臂有千斤之力,忙抱起身边的一块大石,来个霸王拔山,举过头顶,欲砸石剑。倏然眼前寒光一闪,大石被石剑手起一剑劈作两半,黑脸大汉一惊,再也无心恋战,狂奔出局,快过骅骝。
石剑这一战胜得不明不白,径自琢磨为什么要与虎妖交搏,抽身回屋。牧源正在门首观得详细,见他凯旋归来,忙竖起指擘,道:“大侠好功夫!连虎妖都不是你的对手!”石剑收剑问道:“这虎妖什么来历?”牧源道:“他十几年前就在此地出没,当时只是个孩子,偷些粮食而已,现今长大威猛,经常向我们索取食物,倒也没犯下什么大害。只是他没头没脑的,让人看了害怕。”石剑微一颏首,不再说话,回位靠下,吸血鬼还没有出现,他要休养生息,等待死夜的大敌。
雪儿的嘴角抽噎了几下,眼儿贝张,渐渐醒了过来,虽然只是些小动作,却足以将石剑惊动。石剑扭头望着雪儿,满脸关切之情,问道:“感觉怎么样?”雪儿身子疲塌,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些,答道:“不碍事的。”她又挂念那个死了孩子的女人,便欲叩问石剑。雪儿的心思写在眼睛里,谁都看得出来,没待她开口,石剑道:“我给了她一锭银子。”
“喔~”雪儿眼皮子又合上了。一锭银子显然是不够的,雪儿也想不出什么方法能让那个女人彻底解脱,因为自己也活在痛苦中,除非……
“娶妻贵于贤善,得妻若此,夫复何求?”石剑嘘叹一声,合了眼。
…………
太安静了,因为,杀机只在静谧中。没有星月之光,没有灯火之热,伸手不见五指。秋风下,阴冷的树叶抖动嘲哳,屋檐上的风铃摇晃叮叮,刺耳刺骨刺心,谁都好似抱了杞人的枕头睡觉。
倏然——
一道剑光挥霍,石剑手起手收,一只蚰蜒被劈成两截。
随后——
几声嘎嘎的狂笑,将整个村屯的人都惊醒了,犹如魔王复苏,看来鲍老驱魔是骗人的鬼把戏。牧源吓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