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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史的密谋也被李广利查知了。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容不得李广利半点迟疑。李广利先下手为强,逮捕并诛杀长史。然而内讧一起,军心涣散,人人自危,李广利这个人并不爱惜士兵的生命,士兵们也不愿为他效死。
李广利长叹了一声,军队已经失去了士气,想要取得一场辉煌的胜利已是不可能了,惟一的希望,就是他死去的妹妹李夫人,能否让武帝刘彻心中涌出一些仁慈之心。
汉军准备班师回国。
汉兵士气低落、疲惫不堪,这一切,被匈奴人都看在眼里。狐鹿姑单于亲自率领五万骑兵,尾随汉军。
汉军撤退到燕然山时,匈奴人追上来,发动猛攻。狐鹿姑单于一面率主力部队与汉军决战,另一面派出一支奇兵,趁着夜色绕行到汉军的后侧,挖掘沟堑,深度与宽度都有数尺,用以截断李广利的退路。
此时的李广利,心事重重,哪有心思恋战,而匈奴人却士气高昂,高喊着“活捉李广利”,冲进汉军阵营,汉军伤亡惨重。
李广利向南逃窜,挖好沟堑的匈奴骑兵在这里等侯多时。匈奴人前后夹击,李广利兵团大败,四散溃逃。李广利长叹一声说:“没想到我李广利竟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啊。”军队的惨败,李广利如果回到长安,后果可想而知。
他在绝望之中,向匈奴人投降。
冷血无情的武帝刘彻,听到李广利投降的消息后,他没有迟疑,下令将李广利家族全部屠杀。
李广利的投降,使狐鹿姑单于大喜过望,因为李广利乃是中国降将中地位最高的,他在中国军界属最高级别,当然这个地位的获得,并不是因为他的战功卓著,而是因为他的外戚身份。
当家人尽遭屠戮的消息传来,李广利与李陵一样,难掩心中的悲愤。狐鹿姑单于却暗自高兴,因为刘彻的暴戾,已经把李陵、李广利的归路堵死了。狐鹿姑单于效法他的前任,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李广利,并且将李广利的地位,提升在李陵与卫律之上。
这三位投降匈奴的重要人物中,卫律是最早投降而得到单于的重用,李陵到匈奴后,行事低调,与卫律的矛盾不大,但李广利则不然。李广利平常作威作福惯了,比较盛气凌人,这样一来,他与卫律的矛盾就大了。
李广利严重威胁到卫律在匈奴的地位,卫律决心除掉李广利。
李广利投降一年后,匈奴太后(大阏氏)染上疾病。卫律便以太后的病为由,想出一条致李广利于死地的毒计。
匈奴人比较迷信,狐鹿姑单于也不例外。卫律就让巫师装神弄鬼,说大阏氏之所以得病,是因为前任单于且鞮侯发怒了,他的灵魂附在巫师身上,对狐鹿姑单于发怒说:“我们匈奴人以前在进行战争祭祀时,经常说要活捉汉朝的贰师将军,杀之以祭天,现在你为何忘了呢?”
狐鹿姑单于听了巫师一番胡说八道,还真以为是父亲的亡魂降临来责备自己,吓得脸色苍白,忙叫人把卫律唤来。卫律假惺惺地说:“看来是先王发怒了,单于还是要了却先王的心愿,杀李广利以祭天。”
狐鹿姑单于哪里想到这只是卫律的阴谋啊,忙下令逮捕李广利。李广利倒霉透了,躲过汉帝国的巫蛊之祸,却躲不过匈奴人的巫蛊之祸。
李广利被绑赴匈奴人的祭坛上,堂堂汉朝的贰师将军,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被绑在祭坛上,涂上牛油羊血,象牲畜一样被宰杀,真是令人长叹,李广利早死前挣扎着叫喊:“我死后必灭匈奴!”早知如此受辱而死,何必投降,不如在战场上往脖子上一刀,成就英雄结局,岂不痛快!
贰师兵团北征匈奴,成为武帝刘彻生前最后一次大规模用兵,继赵破奴、李陵全军覆没后,汉军又一次在与匈奴人的交锋中惨败。
对外战争一败涂地,而内政方面更是一片混乱。
几年巫蛊事件下来,血流成河,帝国重量级的人员一个个死于非命:公孙敖、公孙贺、刘屈牦等被族诛,太子、皇后被迫自杀,李陵、李广利战败投降匈奴(原先投降匈奴的赵破奴在逃回中国后,仍然未能逃出巫蛊之祸,被武帝族诛)。冤狱屡兴,民不聊生,各地武装起义纷起。
这个曾横扫四方的大帝国,岌岌可危!
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暴戾的武帝开始有所悔悟,他意识到太子刘据被江充陷害,无辜而死,故建“思子宫”,这表明刘彻对以前所作所为有些反思了,不过刘彻的反省到什么程度,这就很难说了,因为此时刘彻还关押着刘据的惟一血脉、孙子刘病已(刘据的三个儿子与一个女儿全部死于巫蛊案),刘彻既没有为刘据平反,也没有释放曾孙刘病已。
征和四年(前89年),刘彻在一次面对群臣说,说了一番忏悔的话,他说:“自从我即位以来,所作所为,狂妄而有悖于事理,使天下百姓陷于愁苦之中,现在想起来,不可追悔啊。从现在开始,凡事如果有伤害百姓之事,有浪费天下钱财之事,一概停止。”
刘彻此言一出,所有大臣都听呆了,每个人都意识到,刘彻的思想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了。
接着,迷信了一辈子的刘彻,下令罢除宫中所有的术士巫师,并感慨道:“以前我很愚昧,被这些术士所欺骗,天下哪里有神仙啊,尽是些妖言妄语罢了。”
此时,刘彻接到了桑弘羊等人的联合上书,提议政府增派士兵到西域轮台屯田,轮台于公元前102年被李广利屠灭,次年汉政府派数百人前往屯田,但是这些人数远远不足,轮台可灌溉地超过五千顷。同时桑弘羊提议招募百姓迁徙到屯田处,并在轮台以西修筑漫长碉堡线,以威逼西域各国。
然而,武功盖世的刘彻,这次没有批准这项军事计划。
他发了一道诏令,这道诏令后来被称为“轮台诏令”。
在诏令中,武帝说道:“现在大臣请求屯田轮台,修筑碉堡、开凿山道,这将扰劳天下,这样做并非优待百姓,这是我所于心不忍的。”
又说:“当今的急务,是禁止官员对百姓的苛暴与擅自征收额外的赋税,力耕务本,发展农业,重修‘马复令’(马复令是指民间养马,给予优惠政策,可以代替差役),以补战马的缺乏,务使武备荒弛。”
在这道诏令中,武帝刘彻改变长期奉行扩张的国策,而采用使百姓休生养息的政策,以缓和国内日益严重的反抗政府的暴动,鼓励发展农业,富实百姓。
三年后(前87年),武帝刘彻病逝。
刘彻在位时间前后计共五十四年,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统治时期,武帝以坚忍不拔的意志力,使汉帝国的领土大大扩张,这是中国历史上最强大的时期,也使他成为中国历史上最杰出的帝王之一。
刘彻是最具有冒险与开拓意识的帝王,反击匈奴是他最伟大的勋业之一,他知人善任,破格提拔卫青与霍去病,扭转了汉帝国在于匈奴的长期战争中的被动局面,为汉帝国彻底击败匈奴打下坚实的基础。他好勇斗狠,将尚武精神发扬到极至,并且使之成为时代的精神,在这种时代精神的鼓舞下,中国人才辈出,创造一个接一个的奇迹,张骞是其中最伟大的一人,他打开了中国的视野,发现了一片中国人闻所未闻的新大陆,从此之后,汉代的使节们效法张骞,抱着立功于绝域的信念,所建立勋绩之伟大,乃是后代所无法逾越的。
刘彻晚年,残忍暴戾,多疑猜忌,滥杀无辜,用法深刻,这是伟大雄主的恶魔一面,此乃无节制的权力使然。临死前三年,下轮台令,略有悔意,总算不失自知之明。
刘彻的去世,象征一个时代的结束。
后武帝时代开始了,伟大的中国人没有停止开拓的步伐,又一个辉煌的时代随即拉开序幕!
【五、夺取战争主动权】
在帝制时代,皇帝的个人能力,往往左右国家的盛衰强弱。西汉强大的一个原因,是明君辈出。高帝刘邦、文帝刘恒、景帝刘启、武帝刘彻都是一代明君,而武帝的接班人昭帝刘弗陵,仍旧是一位英明的皇帝。
刘弗陵继位时年仅八岁,因为过于年轻,刘彻担心自己去世后,历史会重演吕后乱政的一幕,于是残忍地将刘弗陵的生母钩弋夫人处死,由霍去病的弟弟霍光、金日磾(原匈奴休屠王的儿子)、上官桀共同辅佐。
霍光在昭帝一朝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匈奴狐鹿姑单于趁着昭帝初立,政局未稳的时机,悍然发动入侵,攻打帝国北方重镇朔方城。朔方城坚固无比,匈奴人无法攻克,便转而转杀附近的百姓,大掠而归。
两年后(前86年),狐鹿姑单于病逝。
狐鹿姑单于的去世,是匈奴由盛而衰的转折点,原因是匈奴内部的权力斗争白热化。
在匈奴单于继承人选上,原本最有可能继任单于位是左大都尉,他是狐鹿姑单于的异母弟弟。狐鹿姑的生母希望自己的孙子,狐鹿姑的儿子左谷蠡王壶衍鞮可以继承单于位,于是派人刺杀了左大都尉。
狐鹿姑临死前,认为自己的儿子左谷蠡王壶衍鞮年龄太小,不适合担任单于,便改立其弟右谷蠡王为单于接班人。
狐鹿姑的夫人颛渠阏氏见儿子被剥夺继承权,心中十分怨恨,便找权倾朝野的卫律商量,卫律便秘不发丧,擅自改变狐鹿姑单于的遗嘱,使左谷蠡王壶衍鞮得以接任单于,称为壶衍鞮单于。
但是这次矫诏事件最后还是露出马脚,致使匈奴实力派左贤王、右谷蠡王心怀不满,拒绝前往龙城参加单于主持召开的大会。匈奴内部开始出现了分裂!
匈奴的内部分裂,使新上任的壶衍鞮单于深感无力与强大的中国抗衡,于是便谋求与中国的和亲之路,而要与中国和好,被扣押的中国使节便成为敏感问题,于是苏武的生死下落便成为汉匈两国关系的焦点。
苏武在寒冷的北海(贝加尔湖)畔度过了十九个年头!
北海是荒凉之地,也是匈奴流放犯人的地方,粮食经常无法按时供应,苏武就在野地里挖掘老鼠洞,逮着野鼠后烤着吃,有时也以野草充饥(怎么不宰只羊来吃呢?),就这样饱一顿,饥一顿的。但无论走到哪里,那支代表他汉使身份的符节,始终没有离身,符节上的旄毛已经全部脱落,光秃秃的。
岁月的沧桑,磨灭不去苏武的节操与信念;思乡的渴望,霜白了他的鬓发;寒冷与荒凉,驱不去他内心的热火般的激情。
在这里,他没有朋友,直到李陵的到来。
李陵投降匈奴后,没有颜面来见苏武,虽然他与苏武在汉帝国的宫廷中同为侍中,共事多年,交往甚密。
十余年后,匈奴单于派李陵到北海劝降苏武,李陵才硬着头皮前往。
李陵摆下酒筵,与苏武对饮。
饮酒过半,李陵叹了口气,对苏武说:“子卿兄,没想到十余年前,长安城一别,竟然是此相见。我来之时,听说令母已经仙逝,你的两个弟弟苏嘉与苏贤,几年前都因为受一些事的牵连而自杀身亡,子卿兄的媳妇,听说已经改嫁他人了,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两个女儿与一个儿子,现在也生死未明。”
苏武自从被囚禁以来,家乡之事,一无所知,听到母亲与弟弟去世,家庭破碎,心中一阵伤悲,强抑泪水。
李陵又说道:“人生短促,就象朝露一样,子卿兄何必折磨自己呢?当初我兵败投降时,内心狂乱恍惚,既痛心愧对国家朝廷,又牵挂着被收监的妻儿老母。我不想投降匈奴之心,恐怕不亚于子卿兄。不想皇帝听信谗言,竟然诛杀我全家,致使李陵肝胆俱裂,万念俱灰。如今皇帝年事已高,法令无常,且莫说大臣无罪被夷灭全族的多达数十家(公孙敖、公孙贺、刘屈牦、李广利、赵破奴等),连太子与皇后都不能俱免。子卿兄啊,你却在这里受尽苦难十余年,又为的是谁啊?”
苏武答道:“皇帝于苏家恩重如山(苏武父亲苏建,兵败死罪,武帝特赦),苏武无半点功德,却与将军侯爵同列,常愿肝脑涂地以报答天恩。今天即便以斧钺汤镬加诸苏武,我也受之如甘。请阁下不必再说。”
李陵默然无声。
这样过了几天,李陵天天与苏武饮酒。到了李陵要离开的那天,李陵说:“子卿兄,请再听我一句话。”
苏武打断李陵:“自从离开中国以后,苏武已把自己将作一个死人了,如果大王(李陵被封为右校王)一定要劝降苏武,我与大王畅饮之后,便死在大王面前。”
李陵被苏武的忠诚之心所感动,喟然叹道:“古代忠义之士,也没有超过子卿兄。李陵与卫律所犯下的罪行,上通于天!”说罢泪下沾衿,与苏武决别而去。
在苏武面前,李陵为自己的投降感到耻辱。他听说苏武生活艰难,想送一些牛羊给苏武,但自己没有颜面去见苏武,就让自己的匈奴妻子,带着数十头的牛羊到北海,接济苏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