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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06期-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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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的诗
  一股子泥土味
  上面的青草
  摇着忧伤
  
  还有那只温顺的狗
  一首诗里的句子
  不停的摇着尾巴
  抽打日子
  
  我遇见的那只狗
  它是一个动词
  和那些流浪在乡间的名词
  被一个诗人
  喂养着
  
  一粒灯豆(外一首)
  梁生灵
  
  夜里醒来
  一盏油灯还在疲倦地亮着
  寒露风来
  母亲在秋收大忙之后
  给一家人缝补过冬的衣裳
  
  她大半的身影投在墙壁上
  墙壁上那一片黑暗的边缘
  一只手影在穿针引线
  头影罩住的暗处
  漏下了星星点点的微光
  
  我知道
  此时外面的月光一定很白
  而且冰凉
  
  等站
  
  我知道那趟列车还在路上
  可站在这儿比坐在家里更能真实
  意识到那趟列车的存在
  我看见它的轮子不停地滚动
  咯嚓咯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时缓时骤的节奏踩着我的心律
  跳跃。惊醒了沿路梦中的石头
  树叶、小鸟。然后还给他们一片
  寂静。而车厢里有人在打扫
  卫生。换茶水。交谈。眼望窗外
  他们的视线拉得越来越近了
  
  其实我也不是寂寞地等站
  而是坐在我知道的那趟列车上
  心儿有些焦急地往自己这边奔
  身边总有个人影若隐若现的
  嗅到一股熟悉的体温却摸不着
  感觉一声声低语却捕捉不到
  
  我似乎真的着急了。列车越来越
  慢。它跃动的节奏与我的心律
  已相反。我的目光开始搜寻等站的
  那个身影。也许有个人已经向我
  走来
  
  关于战争
  罗  筱
  
  (一)
  
  士兵匍匐的样子
  和奔跑的姿势有什么不同
  当冷兵器和青铜遁形于历史
  当航母从太平洋彼岸出发
  集结在遥远的中东
  
  (二)
  
  1998·秋天
  故乡的样子,消瘦如黄花
  那场大水的中央
  将军、士兵和洪流鏖战的画面
  如同一场小小战争的缩影
  
  (三)
  
  我和我的同事正
  谈论电影《拯救大兵瑞恩》中的战争美学
  网络升级中
  弥漫着刀光剑影
  
  (四)
  
  以地平面和海岸线为界
  枪在远方超视距瞄准
  没有阵地,没有掩体
  空气中流露着世纪玫瑰的花香
  以进行曲的速度
  在一场雾水中没有伤痕地结束了战争
  
  (五)
  
  他们说:从古老的中国象棋开始
  到一个叫纸上谈兵的成语结束
  没有祈使句,没有密令
  战争正演变为一场微妙较量
  且旷日持久地对垒
  
  追寻(外一首)
  袭淑华
  
  过往的风
  过早的带走金秋
  本该是——
  收获的季节
  
  伸手可触的希望
  总结成雪铺天盖地
  飘落
  
  似一页试卷
  摆在我的面前
  我只有写上——
  追寻
  
  追寻……
  
  拾金
  
  我的失败
  和远山相撞
  漫漫地淡化成
  天上的浮云
  
  我看见大山的骨架
  突然向我砸来
  渐渐的和我的血肉
  融在一起
  
  二月(外一首)
  赵景秋
  
  二月是一首
  从宋词中走出的小令
  
  有点婉约带点深情
  在冬的怀抱等待春风
  
  在所有的月份中,二月
  始终是个长不大的小女生
  
  她的心事千变万化没人能懂
  总是莫名地时而欢颜时而一脸轻寒
  
  正值青春期的二月,她的情人节
  正如地上的小草悄悄返青
  
  冬天里的树
  
  冬天里的树
  总有些苍老和干枯
  枝枝丫丫
  也好似原野般荒芜
  繁华谢尽
  生命的本色竟是如此突兀
  
  好在有月有雾
  有融融淡淡的诗和梦吹拂
  面对寒风
  才有了不屈的根骨
  还有希望这个不死鸟
  时时飞在含苞的枝头
  把春天唤出
  
  母亲与世长辞了(外一首)
  杨继芳
  
  母亲与世长辞了
  我的心里顿时出现一块空白
  这块空白
  谁也填补不了
  
  母亲与世长辞了
  我背后顿时崩塌一座靠山
  这座精神的靠山
  谁也替代不了
  
  母亲与世长辞了
  我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一棵大构
  我的灵魂再疲惫
  再也栖息不到这棵树了
  
  母亲与世长辞了
  这个世界上热爱我的人已经很少
  这很少热爱我的人中
  又少了一个而且是我
  最感到温暖的一个
  
  我每写一首诗
  
  我每写一首诗
  就暗暗地哭泣一次
  掉在纸上的眼泪
  足足养活一池荷花
  
  我每写一首诗
  就自杀一次
  流淌到纸上的血
  都是痛苦与真诚
  
  我每写一首诗
  就呕心沥血一次
  有如产妇生养孩子
  虽苦犹乐
  
  春天
  羊  泉
  
  又是春天
  我看到蛹们摇曳枝条
  卵石也渴望飞翔
  
  又是春天
  一驾牛车,如出蛰的老蛙
  一声脆鞭就是新年的
  第一支闪电
  
  “水上长城”是怎样加固的
  莫桂月
  
  这些民工来自丽水
  那些花岗岩条石也从丽水运来
  他们每天搬运着故乡的石头
  成吨成吨的石头
  退潮时和他们的影子迭在一起
  
  那个60多岁姓郑的石匠
  一辈子搬石运石凿石
  他看见石头就像看见自己的儿子
  
  劳动间隙他
  总会抬起头朝家乡的方向望去
  然后低下头继续搬石运石凿石
  像石头他很少说话
  他的话通过手通过凿击
  说给了石头
  
  我偶尔路过这里看见他们
  也听见郑石匠一声苍老的咳嗽
  像我爷爷一样的咳嗽
  穿过鱼鳞石塘的水面
  远远近近地掀起一些波汶
  
  蚊香(外二首)
  蒋明河
  
  逶迤成蛇毒蛇
  盘踞在小铁架或折叠的纸上
  徐徐吐出烟的蛇信子
  缠住嗜血的嘤嘤嗡嗡之声
  蚊香从此有了杀手的名气
  
  蚊香可谓出身贫寒
  它的祖先仅是一捆稻草
  一堆麦屑或者几片
  残叶
  支撑
  它的刀内心的刀
  却锋利地砍向蚊虫
  留下温馨和安宁
  甜甜的放在每个人的
  梦乡
  
  女儿红
  
  把第一声啼哭引入酒酿
  指给来日的灯火
  让他渴
  女儿红深埋之前
  我悄悄加进一些
  紫色的温柔或者火焰果的
  爱:催开花朵和营养
  我选择一个月圆之夜
  悬在眉角高照
  我捧着女儿红
  呼风的魂儿作伴
  蜜蜂和蟋蟀引唱
  在芳香的月夜
  顺玉兰花下深埋
  二十年梦的甜蜜酿成女儿身
  为他羞红
  
  状元红
  
  他的名苦寒之名
  一粒芬芳未蕴的蕾
  隐埋在书山的岩缝里
  埋在十年寒窗下
  等待科举这贴迷魂药催化
  让胸中点墨一滴滴发酵成官
  成利
  成黄金的名
  
  状元红
  被功名与富贵打开
  被天下寒士灼灼的目光
  打开
  瓮中升起了一股
  凛然之气
  飘进了寒士们的思想里
  被儿孙们扛在头上
  洗礼
  
  我住在书店胡同15号(外三首)
  笑  琰
  
  我住在书店胡同15号
  京东一百里地
  一个清静、不算小的院落
  第一次前去看房
  满院的青草和遍开的牵牛花
  直愣愣地看我
  房东说这院两年多无人造访
  住进去的时候是五月
  草绿得可爱花开得喜人
  我一直不忍将它们铲去
  只在它们中间加了五株葡萄秧
  
  妻和女儿是八月底来的
  妻在院中为女儿系了一个秋千
  女儿很快混熟了左邻右舍的小伙伴
  在幼儿园还学了一口地道的方言
  第二年的春天
  妻在院中种了菠菜
  黄瓜、西红柿、茄子和向日葵
  这个夏天和秋天是美丽而温馨的
  我是一只在乡下长大的麻雀
  虽深谙农事十几年却再没摸过锄头
  观在是冬天
  我依然在小院编报、写诗、练毛笔字
  妻除了做饭洗衣、接送女儿上学
  每天还和我一起
  在电脑上敲着幸福平静的生活
  
  日子是一个无穷的漏斗
  
  日子是一个无穷的漏斗
  漏下去的我们无法打捞
  就像一粒又一粒的米
  一杯又一杯的水
  进入我们的身体
  但我知道在体内不断聚集的
  是一盏灯的能量
  这盏灯永远照耀着
  心灵的小屋与灵魂的广场
  所以我从不怨恨
  午夜一切安静了的时候
  我就坐在这盏灯里
  与昨日对话
  
  如果这风能吹来些什么
  
  如果这风能吹来些什么
  那就让它吹吧
  整个下午我在窗前电脑上占卜命运
  十二月的北京阳光灿烂
  妻说开窗透透风吧
  一丝丝凉风吹进来
  占卜说我注定一生飞在异乡
  这凉的风啊
  如果你能吹来树木的衣裳
  如果你能将我胸膛里的焰火
  吹出一个新的方向
  那你就风力再大些使劲地吹
  但你不要总想逼近
  我内心的那一点点快乐和忧伤
  
  午夜,一个寂寞的女子
  
  月光射出恍惚的梦
  一位多情的女子
  在伤感的音乐中起飞
  她紧压着自己正在加速的心跳
  开始思念一个不着边际的人
  在迷乱中任意的幻想
  这朵九月的花朵
  独自在午夜
  开放
  
  爸妈和我
  周晓榕
  
  听妈妈说
  她小时候
  外面的天空很蓝很蓝
  在小溪里洗衣服的感觉
  很好很好
  
  听爸爸说
  他小时候
  树上的鸟窝好高好高
  帮助农民伯伯割麦子的心情
  好爽好爽
  
  我抬头看看教室的天花板
  很白很白
  低头看看我的小手
  好嫩好嫩
  窗外树枝上唱歌的小鸟
  不认识我
  遥远的地里的庄稼
  我不认识它
  
  树上的小鸟飞走了
  它什么时候
  才能飞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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