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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芳村、跟白天鹅宾馆隔江呼应的白鹅潭酒吧街,自2002年8月全面开业以来,不足两年时间,已渐渐成了广州新晋的“烟花地”。说“烟花地”,是因为广州一年比一年大型的春节烟花汇演就在这一带江面上进行,烟花霓虹竞相辉映,场面蔚为壮观;而“酒吧街”这种灯红酒绿的舶来风情街,在世人眼里,或多或少总是跟“烟花”的另一种含义沾亲带故的。
按计划,在陆雁梅进入“呢度吧”几分钟后,区元才走了进去。
打心眼里说,区元喜欢跟陆雁梅搭档。小梅不算美丽,但娇小可爱,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青春活力。而且,她善解人意,经常是区元都还没感觉到自己情绪低落的时候,她总能用一种近似于打情骂俏的方法,让区元在不知不觉中得到开解。要不是区元谨记不吃窝边草的原则,跟她拍拖,肯定会是一件很愉悦的事。
每逢节假日,酒吧街总是人满为患。今晚可以说是“五一”黄金周的真正开始,广州的红男绿女们迫不及待地想把憋屈了一个春天的激情迸射出来,酒吧街更是人群汹涌。区元挤出一身汗,才挤到一个跟陆雁梅只隔着两张桌子的位置坐下来。
音乐震耳欲聋,陆雁梅正在跟一个服务生讲着什么,服务生俯着身子,不停地点头。接着,陆雁梅拿出银包,从一沓厚厚的人民币里面,夹出一张百元钞来——这也是计划中的第二步:露财——第一步当然是“露美”了,只有财美皆外现,才能引蛇出洞。
过了一会,服务生给陆雁梅端来了一杯鸡尾酒。这时候,几个啤酒小姐也叽叽喳喳地围上了区元。
“先生来打百威吧!”
“帅哥来青岛吧,青岛今夜特价!”
“嘉士伯吧哥哥,有时尚火机送!”
……
在酒吧这样的“烟花地”里,啤酒小姐就是一种另类的“烟花女”——她们只卖啤酒,薪酬直接跟啤酒销售量挂钩,这样一来,为了多卖啤酒,她们会使出浑身解数,陪客人喝酒猜拳斗骰子——充其量算“单陪小姐”。当然,酒是色媒人,当“啤酒小姐”或多或少总会受到骚扰,也是在所难免的,一些啤酒小姐更是极尽挑逗之能事,让客人沉醉不知归路——至于能不能在“单陪”的基础上再增加一陪两陪,那就得看熟客的泡功了。
连续两周的“扫吧”行动,已使区元总结出一套对付啤酒小姐围攻的窍门,那就是速战速决。来酒吧的人,大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喝什么都无关紧要——当泡吧是一种工作的时候,喝什么更是无所谓了,看哪个啤酒小姐顺眼,随便叫一打,其他啤酒小姐就会自动散去,寻找下一目标。
区元正要开口,忽见包围圈外,一个“嘉胜啤酒小姐”静静地站着,仿佛她不是在推销啤酒,而是一场热闹的旁观者。区元跟她的视线一对接,差点惊叫出来——
周莫如!
只见她穿着一套颇有金属质感的“嘉胜”啤酒广告超短裙,恰到好处地将她的迷人身材勾勒了出来。化了淡妆的脸,在暗艳的酒吧灯光里显得更加明媚动人。而高高绾起的头发,则让她那光洁的玉颈暴露无遗——谢天谢地,她终于是没有整容了!难怪她说她得上夜班;难怪两次见到她,都发现她总是睡眠不足的样子;难怪她说在新的工作场所,有更多的男人垂涎于她——原来她的新工作,就是当“啤酒小姐”!
区元张大嘴巴,直到一个百威小姐拉拉他的手,他才猛醒过来,尴尬地说:“靓女们不好意思了,我只喝嘉胜。”
“又是她!”不知谁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啤酒小姐们一哄而散,扑向另一拨新来的蒲客。
待区元身边没人了,周莫如才上前一步,依然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区元一眼,好像从不认识一样。
“先生,嘉胜比其他啤酒贵,您要半打还是一打?半打一百五,一打二百五。”
“我要一打,你……你陪我喝几杯行吗?”
周莫如不卑不亢地说:“这是我的工作,但我不能只陪你,我还得照顾其他客人。”
“我明白。”
收了钱后,周莫如转身就走。
不一会,她又提着满满一桶“嘉胜”啤酒来了。
区元的目光随着她,穿行在面目模糊的男女蒲客中,连台上性感妖冶的钢管舞,他也无心欣赏。
手机震动起来,是陆雁梅发信息来了:“怎么了区哥,看上那啤酒小姐了?还是她是你以前的老情啊?”区元仿佛才想起,此来是有任务的。他的眼光向陆雁梅望去,她正一脸坏笑。女人的眼光就是毒。区元回信息:“瞎说!我向她套近乎,是为了套料呢!你这小妮子!”“要不这样吧,等一下要是还没情况发生,你就牺牲自己,把那啤酒小姐迷奸了,我们也好交差,哈哈!”区元不禁也笑了:“好说,我要迷奸的话,第一个肯定是你!”
周莫如开了两瓶啤酒,问区元:“倒杯子还是直接喝?”“随便吧。”“那就不用倒了,来,谢谢你的帮衬!”说着,她将自己的酒瓶伸过来,跟区元一碰,一仰头,咕咚咕咚就是小半瓶。
区元忍不住问:“怎么不再做会计还是文员什么的?”
“在广州,谁会要一个高中生当文员?会计就更不用说了,除非那用人者打着马松发一样的主意。”周莫如捋捋一抹垂在额前的头发,自嘲地说。
音乐一如既往地吵。为了互相听清楚,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酒精的作用下,又闻着她淡淡的发香,区元有微醺的感觉。这中间,周莫如在几桌客人之间穿梭,看得出,她所到之处,很受那些色眯眯的男蒲客的欢迎,每一桌客都恨不得留她在身边时间长一点。
“玩骰子吗?”第三次回到区元身边时,周莫如问。
“算了,下次吧。”区元接着问:“对了,你最终还是没整形吧?”
周莫如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我爸批评了我一顿,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想整就整,这怎么对得起我那死去的……不过,那本来想整形的钱,我实在不想花,就汇给了我老家的一座佛堂。”
“10万块,都汇给了一座佛堂?”区元吃了一惊。
“怎么了?不行吗?那本来就不是我的钱,马松发是该死,但毕竟是我害死的,我把他的灵位请到佛堂里,用他的钱捐给佛堂,也算替他积点阴德了。”
“这么做,你父亲支持你吗?”
“还是他向我建议这么做的。在老家,被我害死的那两位,灵位也摆放在佛堂里。这么做,多多少少……”周莫如的眼睛,依然像上次一样,越过区元,盯着遥不可知的远方。
区元不经意间瞟了一眼陆雁梅那桌,只见一个男人坐到了陆雁梅身边,一脸谄笑,不知说着什么。陆雁梅也笑了起来,笑得很夸张。那男人得寸进尺,贴着她耳朵说悄悄话。
莫非蛇出洞了?
趁着周莫如再次走开的机会,区元悄悄调校好藏在手表里的针孔摄像机。
过了一会,那男人又走开了。区元紧张地盯着陆雁梅,看她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没有。陆雁梅见区元在注意她,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不用紧张,这位肯定不是,他跟我吹他是某街道办公室副主任,一个想偷腥的公务员而已。”区元回:“别大意,也许是假扮的。”“我跟他说,要做就去你办公室做,立马把他吓跑了,哈哈!”
果然,直到两人离开酒吧,陆雁梅没出现异状,那“副主任”也没再出现。倒是周莫如,陪着区元硬是把一打啤酒喝完了。区元上厕所的时候都觉得脚步有点飘,可她愣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区元问她:“这么久为什么不再给我电话了?”她说:“采访的事,就到此为止吧,我都不想整形了,还有啥好写的呢?”
虽然早有预料,但区元还是露出一脸失望来。
“那……那我还可以再来找你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的区元,竟说出这么一句傻话来。周莫如嗤的一声笑了:“区大记者,你应该知道这里是酒吧吧?有规定记者不能泡吧么?”
在的士里,陆雁梅见区元一直沉默,还以为他是因工作不顺而不开心的,便作兄弟状拍拍他肩膀,说:“区哥,算了,拿破仑都有滑铁卢的时候。”没想到,区元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而且握得很紧。陆雁梅猝不及防,条件反射般,急忙将手抽出——平时打打闹闹惯了,区元从未有过如此亲昵动作,这一下,把陆雁梅也吓着了。
陆雁梅一将手抽出,区元打了个激灵,突然醒过来一样,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梅,我、我不是故意的。”窘态毕露。
陆雁梅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时,后悔已来不及了。她很想再将手放在区元肩膀上,可终究还是不敢——这么一来,太明显了。她很清楚,不可能的。
的士里,两人一路无言,同事三年,从未如此尴尬过。
3
随着“五一”黄金周的到来,历时两周的“扫吧”行动终于一无所获。公安方面传来的消息说,他们的侦查也停滞不前,案子被暂时悬置。
沮丧之余,区元毕竟还是有所得的——他再次见到了周莫如。而且,她的职业,使区元有机会经常接近她。本来,区元是想趁着“五一”长假回湖南老家一趟的,这么一来,他连家也不想回了。
有时候,区元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无法理解。不就是一个美女而已,而且是当过人家“二奶”的美女,何至于这样牵肠挂肚?要是舍得花时间结网,这城市,何愁无美女投怀?再说,如果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身上还悬着神秘的血案……
那么,是那神秘的“破月”在冥冥中吸引着区元?说实话,尽管周莫如说得那么言之凿凿,但对这类怪力乱神,区元还是不那么感冒。
可是,假如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难道那都是巧合?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5月3日晚上,区元再次来到“呢度吧”。
正是黄金周的黄金时段,酒吧街一派繁荣景象。区元在环形吧台前面坐下,眼睛略一搜索,便看到一个“嘉胜小姐”正背着他,在给一桌客人倒酒。
几个啤酒小姐又围上来,区元挥挥手:“对不起,我只喝嘉胜。”
可是,等那“嘉胜小姐”来到区元眼前时,区元愣住了——她并不是周莫如。
“先生,谢谢您喜欢嘉胜,请问来一打还是半打?”“嘉胜小姐”笑容可掬。
“对不起小姐,我想找……请问,也是推销嘉胜的周小姐你认识吗?”
“嘉胜小姐”也愣了一下,很快又笑着说:“当然认识,我们同公司的,原来先生是她的熟客啊!周小姐她今晚请假了,好像说身体不大方便。先生,人换了,可酒还是一样让人醉啊……”
区元摇摇头:“很抱歉,等一下要的时候再找你吧。”
“好吧。”“嘉胜小姐”悻悻而去。
从“呢度吧”出来,区元径直走到江边。
皓月当空。月光冷冷地照着珠江,照着江上穿梭往来珠光宝气的游船,照着这迷彩乱色的“烟花之地”。
圆月?
区元心里一动,掏出手机,打开日历菜单一查,果然,今天是农历十五,月圆之夜!
她说过她月圆之夜就得躲在黑屋子里,不能出来的!
难道又是巧合?
区元灵机一动,重新走进“呢度吧”,径直走到正在陪客人喝酒的“嘉胜小姐”面前,俯下身子说:“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有周小姐的联系电话吗?”
“嘉胜小姐”摇摇头:“抱歉,我们没有私交。她请假,公司叫我顶班,仅此而已。你要是找她有急事,呶,这是我名片,上面有公司地址和电话,你可以直接去公司问。”
区元接过名片,道一声谢,又离开了“呢度吧”。
打车回到五羊新城的时候,区元在家附近的士多店买了四瓶“嘉胜”啤酒。士多店老板跟他熟,调侃着说:“点啊区生,唔系一直饮百威咩?点解而家要饮嘉胜了?”(怎么了区先生,不是一直喝百威吗?为什么现在改喝嘉胜了?)
是啊,怎么就认定“嘉胜”了?
开了门,区元将啤酒一放,灯也不开,一头就扎进床上。
楼层高,月光满屋。区元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月光的重量压在眼皮上,让眼睛涩重难睁……
慢慢地,他听到了一种由远而近的声音,像水烧开时的咕噜咕噜声,充满了整个房间。迷迷糊糊中,他想起来,我并没有烧水啊!努力地试了几下,眼睛终于睁开了——
整个房间都被染红了!不,是月光,月光变成红色的了!
区元艰难地起了床,走到窗边,朝外面一望,顿时毛骨悚然:平日里车水马龙的广州大道不见了!显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沼泽地,血红的月亮挂在天边,月光仿佛在泥浆上燃烧,不断有血泡从沼泽里冒出来,咕噜,咕噜,圆了又灭,灭了再圆。忽然,一个凄厉的叫声从沼泽深处迸发出来:“区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