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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情侣走了过来。挽着手,拥着肩,不时咬上几口。“恶心!”我心里骂道。一个女孩过来了,就这个吧?哎呀,不行,过于丰满。又一个,一看吓一跳。这个好像还不错,近了近了,哇!BEAUTIFUL!一袭黑发、圆脸、大眼、高鼻梁、樱桃嘴、宽肩、细腰、窄臀、长腿,一身白色连体裙,在膝盖上面就完了。一双轻巧的腿精致得像假的,皮色也像刨光油过的木头,典型的美女。我有些犹豫了。这样冒失地去找她不太合适吧。她或许有男朋友,不知壮不壮。我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和腿,摸了摸胸前肌肉,想了想挨打的滋味,管它呢,豁出去了。
她进了三楼一间大教室。太好了,人多正好混水摸鱼。我尾随她进去,挨着坐她后面。她打开书包,拿出GRE单词。MYGOD!又一个想出国的。郁闷!我心里骂道。算了,怎样搭话呢?
我匆忙下楼买了一杯可乐,笑嘻嘻地喝了一半(我可舍不得呆会儿让它全洒了),回到座位上,只盼好戏开场机会终于来了,趁着她身体前倾,椅背也跟着前倾之机,我忙把桌子向前移了一下,接着趴下去假装睡觉。一秒、两秒、三秒……盼望的事情发生了。可乐杯倒了,溅了我一身加一桌子。女孩慌忙转过身来赔礼道歉,拿出纸由帮我擦桌子。有些睡眼惺松的我,不知何故地一味装傻。
“我不是故意的。”女孩说话了,清脆、温柔。
“没关系,我是故意的。”
“什么?”
“噢,我的意思是,我不该把可乐杯放在那儿,也不该上自习睡觉,更不该浪费你的时间。”我一副油腔滑调。
女孩有些脸红。“不过,我把你的衣服搞脏了。”
“没事,我的衣服不值钱。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这很重要吗?”
“当然。我叫——”
“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女孩有些恼怒,“这个月我已经打翻了三次杯子。”
话锋有些不对,我有点儿慌。要么当众出丑,要么假戏真做。一番痛苦的斗争之后,我选择了后者。
“你这人太不讲理了,打翻了杯子,我不怪你,你倒怀疑起我了。有什么了不起,不就长得漂亮吗?上嘴唇挨天,下嘴唇挨地。粉蒸肉!一脸麻雀屎!”
女孩对突如其来的骂毫无准备,一下呆住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带着怀疑和询问的目光,眼睛有些晶莹。
呀!女人使出杀手锏了。快走!我提起书包,快步冲出教室,没留下一句话。到了楼下,转来转去,一脸沮丧不知去哪儿。
“哎,同学。”清脆的声音。
闻声看去,她下来了,甜甜笑着,眼睛还没有擦干。“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交个朋友吧。”
我尴尬地笑了笑。
“我叫唐晓芙。”
“什么?唐晓芙?我叫方鸿渐。”
“你、你太过分了!爷爷给我取名字时,还没看过《围城》呢!”
“开个玩笑,我叫伍占夫,你叫我占夫好了。”
“丈夫?”她极费力地发出两个音来。
“嗯,就是丈夫。你是南方人吧。”我诡秘地笑了一下。
“你在嘲笑我的发音?”
“不敢。”
“你真名叫什么?”
“张扬。”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我是上海人,英语系的。”
“还记得张爱玲说过上海人白得像粉蒸肉吗?想不到被我一语道中。”我有些得意。
她白了我一眼:“她还说过你像糖醋排骨呢。”
“黑是健康的肤色。”我向她做了几个健美动作,逗得她前仰后合,我也赔着干笑。
“你说的麻雀屎是什么意思?”她一脸天真。
“麻子。”我一本正经。
“我,我有麻子吗?她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蛋白似的脸蛋。”
“好像没有。”我扶了扶眼镜笑着说。
“那你骂我——”
“对不起,我的镜片刚才可能沾了些灰尘,我以为是麻子,真不好意思。”
她气鼓鼓地跺了跺脚:“那杯子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曾经的未名湖游戏(2)
“对天发誓。”
“可是我记得我们桌子之间有很大一块距离。”
“咦,你偷看我了。”
“没有。你进来时,我只是随意瞅了一眼。”
“怎么样,当时是不是有些心动?”
“臭美。”她娇嗔地喊了一句。
“对天发誓桌子确实被我移了一下,但我没有接着错下去,面对一个漂亮的女孩,说谎会让我无地自容。”
“你又戏弄我。”
“实在对不起,咱们喝点东西吧!”
“咱们?可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小时。”
“我觉得已经一年了。”
“那——好吧!”女孩犹豫了一下爽快地答应了。
“你小子可以啊,不愧是情场高手。佩服!佩服!”社友笑嘻嘻地说。
“彼此,彼此。”
“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怎么整天没精打采的。”
“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当然啦!当初不是说只是玩玩吗?你怎么会不能自持陷进去了呢?”
“当初是这样想的。可是当我和她说了几句话之后,我觉得我再也忘不了她了。”
“你们认识才几天,你了解她吗?”
“不知道。她有很多事还没告诉我。”
“要哥们儿帮忙吗?”
“不用了。我想她会亲口告诉我的。”
“想开点。”
“谢了。”
几天后,我们到植物园去玩。
“你喜欢那儿吗?”路上我随口问道。
“我喜欢那儿的景色。”
“你的意思是喜欢景色?”
女孩沉默不语。
植物园里触目所及一片青碧,空气也流溢着绿色。两块草坪从高处懒散地平铺而下,似乎翻滚着柔柔绿波。一些树漫不经心地点缀在绿漪之上,枝叶见风就长,伸展成几朵斑驳的绿荫,骄傲地映衬着绿茶蓝天和金黄的阳光。
我们席地而坐。宁静使人沉默。
“你怎么看待爱情和幸福?”女孩突然发问,宁静也使人深沉。
“这似乎是哲学问题。”我扶了扶眼镜,“要求我用哲学术语吗?”
“我看过亚里斯多德的伦理学。”女孩轻描淡写。
“你要我说自己的观点?”
“嗯。”
“我觉得这很简单。获得了爱情就是获得了幸福。”
“为什么?”
“爱情意味着有个温馨的家庭,体贴的妻子或者丈夫,一个可爱的BABY,这不是幸福吗?”
“那钱呢?钱从何而来?没有钱你能干什么呢?”
我惊愕于她对钱的偏执,一时语塞。“钱可以以后慢慢赚嘛。”
“这是一种托词。”
“你很看重钱吗?”
女孩又不语,呆呆地望着远方。
“算了,我们谈点别的吧。”我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拿出午餐。
“丰盛的午餐。”女孩说道,“你像阿蒙。”
“不对,我是康夫,我的背包才是阿蒙,你是小静。”
女孩笑了笑:“和你在一块儿,我感到很快乐。”
“我也是。”
天和人一样总是阴晴不定,打个哈欠的工夫,雨便来了。
“下雨了。”
“没关系。”我从包里拿出雨伞,我们相视而笑,“走走吧。”
“好!”
我们在空旷的植物园里走走聊聊,仿佛天地间只有我们存在。不大的雨将大大小小的树洗得油绿绿的发亮,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土香。远处,雨雾笼着偌大一个园子,一片烟雨凄迷。
“你怎么不说话?”女孩问。
“我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好像可以当着人说的话都说完了。”
“可现在并没有别人啊。”
“有些傻话不但要背着别人,还要背着自己,让自己听见了也怪难为情的。比如说我好想你啊,ILOVEYOU!”
“谁让你说这些的。”女孩脸上一片绯红。
“不说,你嫌不说,说了,又嫌唠叨。”
“你,你为什么喜欢我?”
“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应该喜欢你,你美得如此不近情理,天真、纯洁——”
“纯洁?天真?不,你并不了解我,那只是以前的我。”女孩一脸苦涩,仰天长吁了一口气,“你想知道我以前的故事吗?”
“不想知道。”
“为什么?”
“它会让你很痛苦,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不想看到你的表情。”
“但你迟早会知道的。”
“以后再说吧。”
曾经的未名湖游戏(3)
一声响雷撕破了植物园的宁静,顷刻间雨势变大,倾盆而下。我们彼此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此刻已不需要再说什么。雨伞滑落到地上,我们相拥在一起,一阵狂吻。过后,她靠在我的肩上大哭一场。
太阳使我们恢复了活泼,在雨后滤过的干净的斜阳中,我们和我们的爱情一块儿回到了北大。
“你是张扬?”宿舍外一位笑空可掬的中年妇女。
“对,您是——”
“我是晓芙的母亲。”
“噢,是阿姨。晓芙常跟我提起您,您什么时候到北京的?您快请屋里坐。”我有些语无伦次。
“不用了,我们下去聊聊吧。”
“好的。”
“你是晓芙的男朋友?”她单刀直入。
“是的。”
“你喜欢她吗?”
“当然,非常喜欢。”
她停下脚步,看着我。“我觉得你们不太合适,还是分手的好。”
我知道她迟早会说这句话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我一时语塞。
“我和她爸爸都不希望她这么早找男朋友,况且她正在考GRE,我不希望有什么事影响她的成绩。”
“但是我们在一起很快乐,我们彼此深爱对方。”
“年轻人的想法就是太浪漫了,现实不可能总是随人愿。”
“可能吧。阿姨,我想问一句话,您别生气。”
“什么话?”
“您反对我们在一块儿是因为钱吗?”
“什么?钱?不,当然不是。我只是不希望她找男朋友。好了,我还有点事,你自己想一下吧,不要让我为难。哦,今天的事不要告诉晓芙。”
“她不知道您来找我吗?”
“知道。哦,不知道。”她有些尴尬。
“好的,我答应你。”
我和晓芙在一起时总是过得很快乐,我经常给她讲笑话、故事,给她讲些奇闻轶事。她总是趴在桌子上或者靠在我的肩上,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虽然有时她显得很忧郁,但对我格外体贴、关心,直到几个月后,我们漫步在草坪上,预料中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我要走了,手续都办好了。”
“出国?这么快?还打算回来吗?”
“我不想再回来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后,她说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我出奇地冷静。
“我说过有个故事应该告诉你。”
“你的确说过。”
“两年前,有个男孩拼命追求我,最初的方法和你很像,不过,那次我打翻的是个热水杯。后来,我们相爱了,爱得死去活来,惊天动地。在他出国前一天,我们在植物园的一株古树下海誓山盟。可是他出国才一个月,来信告诉我说她有女朋友了,仅仅因为她有钱。从那时起我的性格变了,生活变了,总之,一切都变了。我从以前的差涩、腼腆,变得活泼、开朗,是他逼着我改变了这一切。我也发誓一定要出国,而且要上美国最好的大学。现在,我如愿以偿了。再过几天,我就到美国了,我要赚尽可能多的钱。”
“你是在报复他?”
“也许是吧。在收到他的信后不久,我又找到了一个男朋友。他是我父亲生意上的伙伴,美国人,长我六岁。年轻有为,我父亲这样夸他。他是一家跨国公司的总经理——”
“因此你要到美国同他结婚?”
“是的。我知道你会瞧不起我,但是一个女孩子,在异国他乡要想做出些成绩有多难,你知道吗?”
“因此你要离开这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