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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晶芸与姬碧瑕齐吓得高呼起来。群雄见了,亦无一人不惊恐万端,纷纷向四周闪开,生怕自己被砸上陪死。
场中唯有二女与弗陀丹活佛没有躲避。姬碧瑕大哭出声,道:“冤家,谁不理了!人家以前做事你嫌毒辣,这时想向异域活佛学学慈悲善举,你却寻这般短见,我也不活了!”仰头望着张发的来势,站在他必落之处,决意与之一起死去。
晶芸大惊,高声喝道:“不可!”纤掌凌虚击出,震开姬碧瑕与扬手去接人的弗陀丹,莲足箭弹,扶摇而起,足有二十余丈高。此刻张发抱着小尚武已经坠到她面前,无暇细想,一手抓过江尚武,—手抓住张发肩头,耳听嗤的声响,那衣服被凌厉无匹的下坠之势坠断,丝毫不减其势,陨落依旧。
自从吸得地精元气,晶芸做事无不随心所欲,凌空一抓落空,微怔之下,张发的脑袋已经落到她脚边。不容犹豫,凌虚翻身又抓向张发的头顶。如果他是个俗家人,这一抓必然抓到其头发,可是和尚的头顶光光,必中的一抓又落空。
好位公孙晶芸,凌虚翻身不停,变得又是头上脚下,伸莲足在张发头顶轻点,劲力运得恰到好处,立时改变其下坠方向.张发身如劲弩,斜射向坚硬的洞壁。
虽然被及时改变方向,但是力道之强,亦非血肉之躯所能承受,非摔成肉泥烂酱不可。
姬碧瑕紧跟在晶芸身后纵起,见他改变方向,亦是凌虚扭身射去,抓住张发光秃秃的脑袋,使出千斤坠身法。自百丈高处而下,力道之劲,早达不可思议。张发带着姬碧瑕飞撞向石壁,眼看二人俱得粉身碎骨,在所难免。
弗陀丹活佛高声道:“无量光明佛祖.彼霍、杰延,快快捉住空中施主的双腿!这里会轻功的,捉住空中彼霍杰延的四脚.”字字快捷说来,却又清清楚楚,闻者不假思索,按其指点各行己事.
半空人影穿插,立即结成两队,杰延与彼霍分别握住张发双脚.他们亦被下面的人握住,长长的两条龙相仿,直垂地面。
空中人一个接着—个落地,个个兀自心头突突直跳。晶芸最后落下,抱着小尚武送到张发怀中,问道:“这是谁的孩子?”
张发刚要回答,耳朵剧痛,只得跷起脚,歪头斜睨过去,见是姬碧瑕捉住自己右耳,欲挣扎又不是,不动既痛又不雅观,刚要问其为何这样,姬碧瑕已经俯在他耳畔轻声道:“如实说来,不然我揪下你的耳朵!”
尚武年纪虽幼,却怀侠义心肠,见状喊道:“你不要薅我叔叔的耳朵,他又不是你叔叔,不许你薅。”童言天真,毫无逻辑、听来颇是可笑。
姬碧瑕闻言,非但不怒,而且面生笑容道:“他是你的叔叔。好,便看在他是你叔叔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笑盈盈松开玉指。
小和尚道:“不用我说了.孩子已经叫我叔叔,我还能是他的甚么人。你疑神疑鬼不要紧.再有这么一次,我的耳朵不被你扭下才怪!”
这时虽然天光大亮,洞中毕竟光线不强。那只小小金龟在尚武怀中不甘寂寞,悄悄探出头来,立即有道金光闪烁着。三四十人循着光源看去,见到金龟,个个眼睛发出兴奋的光彩。
张发见了,晓得要糟,心忖:“这小龟是尚武的小朋友,他是绝对不许这里的人用它祭奠圣火的。怎么办”心念电闪,眼光四觑,突然拔身起步,抱着小尚武翩然射向洞口。
有人高呼:“快追!”姬碧瑕不明所以,怒道:“没良心的,你又要逃开不理我!”当先拔步追去,后悔放开他耳朵。
张发以天竺最高深的瑜珈神功施展少林派轻身功法,可说是相得益彰,身形只晃了两晃,便射出洞去。洞中高手不乏轻身术出类拔萃的,紧追不放.慌不择路,后面追赶的人越来越近,心急之下,拼命向山上跑去。小尚武不明所以,问道:“叔叔,我们为甚么跑?难道不跑那姑姑就薅掉你的耳朵么?”张发附耳道:“咱们不跑,他们要杀死你的金龟祭奠圣火,你忍心看着亮亮被烧死么?”尚武道:“不行!除非他们先杀了我.”张发道:“对!叔叔也不忍心看你死,除非他们先杀了我。”二人后面一句完全—样,相视大笑。
追来的六七位武学高手闻听二人大笑,齐起狐疑,不晓得他们笑的是甚么,搞的是甚么鬼.倒也不敢过分逼近。
小尚武忽道:“叔叔,前面是个洞,咱们进去,外面太刺眼睛!”久居黑暗处,突然见到阳光,自然是头昏眼花。
张发急奔之中,见到前面有个洞口,心中大喜:“五鬼洞!原来又回到这里。”毫不犹豫钻入。追者紧随其后,跟入洞中。
一行人到达那玉壁前,张发纵声长啸,声音在洞中激荡,变得鬼声鬼气。后面人见到眼前忽地出现刹那百变形态的鬼怪,惧是不寒而粟.这些武林大豪,过的是刀头舐血生涯,再是凶险也不怕,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怪事,当在大家踯躅不前之际,张发已经抱着小尚武绕过那凹凸玉壁,向里跑去,心忖:“让追我的人自己影子吓唬自己吧!方才我们是被那猴子与乌龟给挤下去的,现下便抄它们的后路,也挤它们下去,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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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五 章 活佛得留神龟难
身后传来惊呼声,杂乱的脚步声,嘭嘭掌击玉壁声,张发暗暗好笑,大步不停向里面奔去。
五鬼洞着实难走,曲曲折折,但张发已经记住里面的情形,不再像第一次时难行寸步.离那些人的呼叫声越来越远,心里感到坦然.尚武道:“叔叔,我们又回来了,不要再出去,外面实在不好玩。还是这里好,没有坏人要害我的亮亮.”
张发道:“孩子,只要叔叔把你送到你母亲或祖母那里,天下便没有人可以再对你不利.只是眼下还不能告诉他们你的祖母是谁.如果我们不慎,透露了你亲人是些甚么人.那些人恐怕再对付的便不是金龟亮亮,而是捉了你去换黄金万担与明珠千斗,或是威胁你的叔叔来做些他不愿做的事。”
尚武感觉身子在不断向上移动,道:“叔叔,难道你不是我的亲叔叔么?”
“阿弥陀佛!”张发口宣佛号道:“叔叔是和尚,不是你的亲叔叔.你的亲叔叔威震天下,号令江湖,莫敢不从。所以现在外面的人,知道你是他的至亲之后,动什么心眼儿的都有。”
说话之间,二人已经到达至高处,听到石缝中翻翻滚滚,好像有极巨的动物在摔跤。张发探头望去,面现微笑。原来是那只巨大的神龟在与白猿斗力。
适才神龟负载着灵猿刚刚出洞,灵猿玉雪戏耍完彼霍后,兴犹未尽,见晶芸并不出言训斥,更是顽皮,耍弄的花样百出,将一块块岩石搬到龟背上。神龟力大无穷,负座小山也没事,可它早通灵性,知道这是欺负它,再也不动。
玉雪大怒,踢飞石头,举起巨龟,跑向山上.心说:“你不听我的,让你到山顶下不来好了!”到五鬼洞时,见洞口矮小,硬将巨龟塞进去,有意要它夹在石缝中动弹不得。
五鬼洞外面看狭小,里面甚是宽敞。玉雪始终没有找到可以塞住巨龟的所在,不觉已经到达最顶的石缝。因巨龟硕大,挡住它视线,才将张发与尚武撞下。
神龟因通灵性,见撞下人去,以为必伤性命,大是恼怒,翻身与灵猿大斗起来。这两大灵物具是当世至灵之物,较量起来,一天两天难分上下。
张发见它们俱在石缝边缘,放下小尚武,赶上前去,飞起一脚,踢在坚硬的龟甲上,以为必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哪料脚上剧痛,后退三步坐在地上。
斯时神龟与灵猿正自全力相斗,两大灵物身上所布劲力,正是它们内力的总和.试想这等情形下,谁能伤得了它们。若非张发身怀瑜珈神功,这只腿算是废掉了,饶是他瑜珈神功已有相当根基,亦不禁脚面高高肿起。
站了两次,站立不住,索性坐在地上运行瑜珈神功。脚面肿得快,消得更快,一遍神功行毕,痛去淤散,小僧站起,稽首道:“阿弥陀佛。贫僧不该妄动无明;嗔怒报复正是我佛不许的。老乌龟、小白猿,咱们这间谁挤谁踢甚么的都一并勾销。你们万万不许伤到这孩子。”
小尚武哪里晓得危险,在张发用功的时候,已经来到神龟与灵猿身前,一会儿抚摸龟甲,一会儿捋捋猿毛,对这个说几句悄悄话,对那个又是耳语。正在他童心大发之际,怀中一动,那小小的金龟出来,爬到灵猿玉雪的头上,在其头顶快速旋转起来。尚武童心大炽,拍手开心大笑,也不制止。
向来桀骛不驯的灵猿玉雪这时乖得出奇,跃到一旁,驯服至极。那金龟咝咝叫了两声,玉雪如逢大敖,来到巨龟身前,躬身头触龟背,待金龟爬到上面,这才悻悻然退开。
神龟只道玉雪怯阵,正耀武扬威追来,金龟上身之后,不知因何突然如嫩草遇霜,委顿下来,伏在地上不动。
那金龟慢慢爬到巨龟头顶,伸出金色的小尾巴,在比它身子还大的神龟头上连抽两下,又竖起尾巴,只是不抽下去.神龟眼中闪着可怜的光彩,一动不敢动,等待着惩罚.少林僧张发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小尚武则津津有味看下去,拍手道:“好亮亮,教训它们是对的。大乌龟已经知错,你就不要再打它了。何况你是小乌龟,怎么可以打大乌龟呢?”
金龟似是听懂人言,慢慢自神龟头顶爬下。小尚武捧起它放在怀中.神龟与灵猿一齐长长喘出口气,齐向后退去,模样颇是害怕那小小的金龟再自尚武怀中出来,四眼可怜巴巴地盯着尚武。
张发道:“孩子,你将金龟捧在手中,命令大龟与白猿守护你,在这里不要动,叔叔去给你寻些食物来。”
灵猿玉雪与神龟均听懂他的话,玉雪比手划脚起来。张发隐隐明白它似说能寻到鲜美的食物。心忖:“猴子所食均是肥桃仙果,这对尚武大有好处。他已有好久没有吃过东西,倘若开始便食荤腥油腻,于胃肠定有害处。”想到这里,道:“好,你这猴子便去吧。”玉雪大喜,呲的一声,已经身化白光而去。
尚武笑着说:“叔叔,你上当了。那白毛猴子离开咱的亮亮后,再也不会回来。这猴子虽然狡猾,我才不受骗呢。”其实已经放走了灵猿,说是不受骗,已经受骗了,只是尚武幼小,不明自己不受骗与张发受骗,等同他们一齐受骗.张发懊悔至极道:“我竟然不如孩子,当真是经念得忒多,连牲畜也要相信。人家弗陀丹和尚经念多了可以感化牲畜,我的经是白诵了。”抚摸着尚武白色的头发,又道:“孩子,你在洞上面等待叔叔弄来吃的给你。”寻思:“反正我已破戒食荤喝酒,索性再破一戒,为这孩子适量偷些吃的来.将来不论是娶谁,还要破戒的。后者不想破也怕不行,碧瑕那丫头是成了精的‘耗子’,我这‘猫’是跑不掉的!”
沿原路返回,经过那面奇怪的玉壁时,见到地上留下几滩鲜血,思来必是追自己的人不明所以,向着玉壁中怪影击拳撞出的.其实他有所不知,这些血是那几位故意放出的,盖因追他的高手中,有位平素画符捉鬼的道士,见到拳打刀斩“魔鬼”无效,这才号召大家齐咬破中指,言道中指鲜血可以镇邪.哪料“魔鬼”厉害,不怕他们中指之血,最后也只有溜之大吉。玉壁滑不挂污,污血自然流到地上.
出得洞口,眼珠被强光射得发痛,闭上眼睛,伏在块大石后,待得适应过来,这才向处炊烟缭绕的所在悄悄掩去.
且说那洞外的姬碧瑕,适才情郎自眼前逝去,追又不及,懊恼之极。
晶芸安慰道:“姬姑娘,小和尚抱的孩子满头白发,定是传说中的老人精,年龄说不定还要在他之上。你不用猜疑,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姬碧瑕道:“我才不管是谁的孩子,便是他的孩子又如何,我不会先杀那孩子的妈妈么?”心忖:“听说逍遥浪子的妻子上官婵娟当年追夫时曾立誓,便是逍遥浪子成为别的女人的孙子的爷爷,她也要夺回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最终如愿以偿。我为甚么不能学她?”
活佛弗陀丹微微摇头道:“无量光明佛祖。差矣、差矣!人家有了孙子,便是有妻有子的老翁。小小年纪,岂可在心中打人家老翁的主意!姑娘只可打青年男子的主意,千万不能缠住老翁不放.”
姬碧瑕羞得红飞双颊道:“教主休得胡说,这是哪和哪的话?人家心里想的都是隐私,不然早就说出口。揭别人隐私的便不是活佛,虽然你可晓得别人无声之言,这也不是佛法,而是邪法.”
那活佛笑而不言,神色莹然,宝相庄严.
晶芸道:“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