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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匣一样。“但是,你为什么要去巴基斯坦 ?现在那里很危险,我们正在劝所有美国公民离开。 ”
“我知道。但是那里有我的工作,两天前我才离开伊斯兰堡。 ”三个人埋头在笔记本上记录。“你在那里做什么工作?”大使随员问。“我已经在那里工作八年了。”摩顿森说,“而
且回美国之前,我还得在那里工作一个月。 ”“什么样的工作?”“在巴基斯坦北部地区建设学校,大部分是为
了让女孩子念书。 ”“你现在经营多少所学校 ?”“说不太准。 ”“为什么?”“是这样的,这个数字一直在变。如果所有工
程赶在今年秋天顺利完成,我们就能完成第二十二和第二十三所学校的建设。但实际情况是,我们也无法事先确定。很多时候如果政府的学校教室不够,或是现有学生太多,我们会帮他们加盖教室。还有,很多政府或其他慈善机构建的学校,已经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没给老师发薪水了,我们也会把他们纳
入资助对象。我们还付钱请老师在没有学校的阿富汗难民营给学生上课,所以学校数字每个星期都会变化。我这样算是回答了你的问题吗 ?”
三名男子打量着笔记本,他们原本预期的是简
单明了的答案,显然结果并非如此。“你现在总共有多少学生 ?”“很难统计。 ”“为什么很难统计 ?”“你有没有去过巴基斯坦北部的村庄 ?”“你是什么意思?”“嗯,现在是秋收的时候,大部分家庭需要孩
子到田里帮忙,所以父母会要求他们暂时休学。在冬季,尤其是非常寒冷的年份,他们可能会把学校关闭几个月,因为没钱维持学校的供暖。然后在春天,有些学生——”
“给个大概的数目。”带头的男子打断摩顿森。“大概一万到一万五千名。 ”三支笔一齐挥舞,把这个难得的明确数字记在
纸上。
“你有工作地的地图吗 ?”“在巴基斯坦。”摩顿森说。其中一名男子拿起电话,几分钟后,一幅地图
被送进会议室。“这个靠近克什米尔的地方叫。。”“巴尔蒂斯坦。”摩顿森说。“这些人是。。”“什叶派,和伊朗一样。 ”三支停顿的笔又开始
飞舞。“这些接近阿富汗的地区。。你盖学校的地方
叫做西北什么?”“西北边境省。”摩顿森说。“他们那里主要是逊尼派穆斯林,基本上和阿
富汗的普什图人一样 ?”
“嗯,在低地大部分人是普什图人,但也有不少以实玛利派和一些什叶派。在山上,很多部落都有自己的习俗,科瓦尔族、科希斯坦族、辛纳族、托尔瓦利、卡拉米,甚至还有个信奉万物有灵的部落叫卡拉什——他们住在离我画的这个点再远一点
的孤立河谷里,如果地图再好一点的话,应该会标出那个叫做齐托尔的地方。 ”
带头的男子吁了口气。越是深入探讨巴基斯坦的政治,简单的标签越会往下细分,没完没了。他把笔和笔记本滑给对面的摩顿森。
“写下你在巴基斯坦所有联络人的姓名和电话。”他说。
“我要打电话给我的律师。”摩顿森说。
“我并不是不愿意合作,这些人的工作很重要,尤其是在 ‘9·11’之后。 ”摩顿森事后回忆,“但我也知道无辜的人搅进去之后的下场。如果这些家伙真的像我认为的那样,是为中情局工作,那我就绝不能让任何一个巴基斯坦人以为我在跟他们合作,不然下回我再到巴基斯坦就死定了。 ”
“打电话给你的律师。 ”大使随员打开上了锁的门,把笔记本放回西装口袋时,脸上终于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明早九点来这里,九点整。 ”
第二天早上,摩顿森难得地准时坐在会议桌前,这一次,房里只有他和昨天那个自称大使随员的人。
“让我们先把几件事情搞清楚。”大使随员说,
“你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你是谁。 ”“如果你没跟我说实话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我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好。你的学生当中有没有恐怖分子 ?”“我不可能知道。”摩顿森说,“我有几千几万
个学生。 ”“本·拉登在哪里 ?”“什么?”“你听见我问的什么了。知道奥萨马·本.拉
登在哪里吗?”摩顿森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努力不让脸上出现笑容——虽然这个问题十分荒谬。“我希望我永远不知道。 ”摩顿森用极为严肃的口气说。
加德满都使馆勉强批给摩顿森为期一年的临时护照,他顺利返回了伊斯兰堡。回到“甜蜜之家”时,经理递给他一大叠美国大使馆的电话留言。摩顿森踏着破旧的粉红地毯走回房间,一边翻看留言:
大使馆警告的语气一天比一天急切,最近的留言更是接近歇斯底里——他们要所有美国民众立刻撤离这个“对美国公民来说,地球上最危险的地方”。摩顿森把背包丢在床上,让苏利曼帮他订最近一班飞往斯卡都的机票。
查理‘薛曼斯基是最敬佩摩顿森的登山界人士之一。在美国记者丹尼尔。皮尔被绑架斩首之前两个月,他把在 “9·11”事件之后回到巴基斯坦的摩顿森,比喻成奋不顾身冲进世贸大楼的救火员。
“如果日后葛瑞格获得诺贝尔奖,我希望奥斯陆的评委们能够特别指出这一点。 ”“葛
薛曼斯基说,瑞格这个家伙就是不肯放弃,悄悄回到战区,去跟造成恐怖主义的真正原因奋战。就像那些救火英雄一样,当每个人都疯狂往外逃时,他们却跑进燃烧的高楼去救人。 ”
接下来的一个月,美国的炸弹和巡航导弹开始猛烈打击西边的阿富汗,摩顿森在巴基斯坦北部四处奔走,努力确保中亚协会的所有计划在寒冬来临前如期完成。
“有时在晚上,我和贝格两个人开着车,听见军机从头上飞过,照理美国飞机是不该飞过巴基斯坦领空的。然后整个西边地平线就像是着了火一样。贝格只要看到本。拉登的照片就会吐唾沫,但一想到导弹可能会炸到无辜的人,他又会不寒而栗,赶快举起手做祷告,祈求安拉免除他们无谓的苦难。 ”
2001年 10月 29日,贝格陪着摩顿森前往白沙瓦国际机场。到了出境的安检门,只有乘客可以进入,摩顿森便把背包从贝格手中接了过来,却看到保镖满眼泪水。费瑟·贝格曾立誓,无论摩顿森在巴基斯坦的任何地方,他都会保护他,时刻都准备着为他牺牲生命。
“贝格,怎么了 ?”摩顿森拍了拍保镖宽厚的肩膀。
“你的国家现在在打仗。”贝格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保护你 ?”
从白沙瓦飞往利亚德的班机上,头等舱几乎全空,空中小姐殷勤地请他往前坐。摩顿森看着窗外,阿富汗上空不时闪烁着致命的火光。
机长宣布他们已经飞到阿拉伯海上空。隔着走道,摩顿森看见一位大胡子男子正用高倍望远镜往窗外看。当海上船只的灯光正好位于飞机正下方时,他和身旁一位包着头巾的男子热烈讨论起来,然后从夏瓦儿卡米兹口袋里掏出卫星电话,急忙跑向盥洗室——想必是去打电话。
“在飞机下方那片漆黑中航行的,”摩顿森说,“就是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科技的海军武装力量,它正对着阿富汗发射战斗机和巡航导弹。我不喜欢塔利班,更不用提基地组织,但我必须承认他们很聪明。没有卫星,没有空军,连最原始的雷达都被破坏了,他们竟然能想到用最平常的民航班机追踪第五舰队的位置。如果我们以为单靠军事科技就能赢得这场战争,必将因此付出很多学费。 ”
由于持临时护照和巴基斯坦签证入境,摩顿森被美国海关盘查了整整一个小时。飞机先从丹佛人关,再转机回波兹曼,他回到家那天刚好是万圣节。走在丹佛国际机场,他发现每一条走道、每一座拱门上都插满了国旗,那些到处爆炸的红、白、蓝让
他以为自己记错了日子。他用手机打电话给塔拉,向她询问国旗的事。
“怎么回事,塔拉,这里看起来好像国庆节一样。 ”
“亲爱的,欢迎来到新的美国。”她说。
那天晚上,摩顿森因为时差睡不着,他不想吵醒塔拉,便悄悄起身溜到地下室,去处理堆积成山的信件。他在万豪酒店接受的采访,他陪布鲁斯·芬利到难民营采访的故事,还有他寄给《西雅图邮讯报》专栏记者乔·康奈利的一封电子邮件——请求大家对不幸陷入战火的无辜穆斯林抱有同情之心——当枘环存巴基斯士日的时候.汶毡讯息被美国多家媒体争相报道。
摩顿森一再请求美国民众,不要把所有穆斯林混为一谈,铲除恐怖主义要多管齐下——不要只是丢炸弹——触动了这个刚宣战的国家敏感的神经。摩顿森打开一封又一封的信,生平第一次,里面尽是仇恨的言语。
一封邮戳显示寄自丹佛但没有寄信人地址的信
上说:“我希望我们的导弹会掉到你头上,因为你做的事抵消了我们军队的努力。 ”
另一封从明尼苏达州寄来的未署名信件,则用蜘蛛般的字迹直接攻击摩顿森。信的开头写着:“我们的上帝会看到,你这个叛国者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接着又警告摩顿森:
“比起我们英勇的士兵们,你会遭受更残酷的痛苦。 ”
摩顿森打开几十几百封类似的未署名信件,最后沮丧得根本看不下去了。
“那个晚上,自从在巴基斯坦工作以来,我头一次有了放弃的念头。”他说,“当美国同胞们寄来这样的信时,我忍不住想,是不是该放弃了。 ”
摩顿森想到睡在楼上的家人,开始担心起他们的安全。“在那里 (巴基斯坦)我的确需要冒一些险,有时候根本没有选择。但让在家里的塔拉和阿蜜拉、开伯尔受到威胁,我完全接受不了。 ”
摩顿森煮了壶咖啡,继续读信,发现也有少数人赞美他的努力。在国家面临这么多危机时,这些
支持的信给了他很多鼓励,毕竟还是有部分美国人听懂了他的讯息。
第二天下午,还没来得及和家人好好聚聚,摩顿森又离开了家,应邀到西雅图演讲。因《进入空气稀薄地带》一书而声名大噪的作家强。克拉库尔,为中亚协会在西雅图举办的募捐活动致开场词,并成为中亚协会最主要的支持者。
克拉库尔郑重地向公众介绍了摩顿森。《西雅图邮讯报》记者约翰·马歇尔说,这位深居简出的作家难得同意出席公开场合,但他想让更多人知道摩顿森的工作。
摩顿森穿着夏瓦儿卡米兹,抵达坐落在西雅图“第一山”顶部,宛如古雅典神庙的市政厅。摩顿森迟到了十五分钟,他惊讶地打量着大厅:位子全坐满了,还有更多人挤在大厅入口,争相朝讲台望来。他赶快跑到位子上坐好。
“各位花了二十五美元买门票,这不是个小数目。但今晚我不会解读我的任何一本作品。 ”人群安静下来后,克拉库尔说,“我要阅读的是和世界现况
更直接相关的作品,还要说说葛瑞格的工作与日俱
增的重要性。 ”
他首先念了一段叶慈的名诗《第二度降临》。
“事物分崩离析,中心无法维系。 ”克拉库尔用轻柔的声音诵念,“仅有混乱,漫溢世间。暗色血潮,四处漫延。纯真之礼,已然沉没。最好之人全无信念,最坏者却充满狂热激情。 ”
克拉库尔念完最后一句诗,整座大厅陷入静默,静得仿佛空无一人。克拉库尔又读了一大段从《纽约时报》上摘录的文章,那篇报道讨论了白沙瓦的童工问题,特别论述了困苦的经济环境,如何把孩子们变成极端主义吸收的对象。
“等到克拉库尔介绍我的时候,全场观众,包括我在内,都已泪流满面。”摩顿森回忆。
克拉库尔介绍摩顿森上台:“虽然最坏的人可能充满狂热激情,但是我相信,最好的人却不会失去信念。最好的证明,就是坐在我身后的这位大个儿。葛瑞格用一点点钱完成的事情,已经接近奇迹。如果我们能复制五十个葛瑞格,那我丝毫不怀疑,恐
怖主义很快就会彻底成为过去。可惜,我们只有一个葛瑞格。请大家和我一起欢迎葛瑞格·摩顿森先生。 ”
摩顿森拥抱克拉库尔,感谢他的介绍。乔戈里峰出现在他身后的大屏幕上。在这么多世界知名登山家面前放映他的失败——放大投射到屏幕上的失败,但为什么,他却觉得人生仿佛攀上了全新的高峰?
二十一拉姆斯菲尔德的鞋
今天在喀布尔,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男人们揉着他们的脸颊.一位刚把白胡子修剪整齐的老人在街上跳舞,用小录音机在耳畔播放音乐。塔利班,一个禁止音乐、命令男人都要留胡子的政权,已经垮台。
——凯西〃甘脕 2001年 11月 13号
关联社报道
波音 727在一万米高空平稳飞行,飞行员们走马灯一般轮换着,每十分钟就有一位飞行员起身,让另一位接手。阿富汗阿里安娜航空公司的八位飞行员列队坐在机舱前排,在轮到他们开飞机之前耐心地喝茶抽烟。阿里安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