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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痛楚,与他连心,若说话刺痛她的不是大老板无浪,他完全有把握一掌击出去让对方魂飞魄散。
但,局中的那一个却是为了自己而狠狠刺伤了壮妹的心。
他们两个之间的情事,二老板又哪来的立场干涉插手?
三三,万错皆由我起,你不要伤心。
三三将牧白的神情看得万分清楚。
心一跳一跳不成个韵律,乱哄哄鼓噪着,冷面的那一个与数日前床头求亲的男子判若两人。
但二老板眸中的悲哀却依旧熟悉,尽显他为自己际遇所感到的难堪。
三三不得不生生落回原座。她假装无事,速速堆起笑意对着无浪讨好道:“是我疏忽了,日后必然会为你打点好府内的事情。”
她眼角的弯度就好像钓不起往事的小钩。
有句话再不会提,女子为了他们,抛舍了皇宫家园,独自一个无名无份守在异地别府。
无浪也沉寂了。
他立起身,径直出了饭堂,留下这对旧情人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们面面相觑,这一番残局都不知要怎么收摊。
终究是粉饰太平,三三与牧白告别,各自归房。
柳树下,坏脾气瘦皮鹤目光炯炯,看女子从身前过,轻声唤:“臭丫头。”
她不理,垂着头前行,白地上的黑影,长而妖娆,她踩着自己往前赶,渐渐发现影子旁边还有一道弧。
他跟在身后随她穿堂过院。
月光下无言以对的他们,各自想着心事,直到小柿子殿下卧房门前,一只手抵住了即将关拢的房门。
“三三,黄泉路33号后院中都是我在门内,你在井边”
她的脚步略略停顿。
黑衣大老板以前最喜欢把身子卡在门内说话,还爱把门关得“乓乓”作响。
他问她可认识画摊男,又问她为何选得不是他。
淡了又深的记忆,像受了潮的丹青画,一块块有颜色的糊作一堆。
理也理不清。
趁着女子沉思的当口,大老板终于挤进了自己的卧房。
用力抱住踢打的女子,他柔声说:“三三,本王又要失信于你了。”
她微微冷笑,被他骗早已成了习惯,又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反倒可以静下心听他怎么说。
“外公去世,依照神教规矩,儿孙皆要守孝3年以上不得嫁娶。即使神教王权之争捱了过去,也还要数年才能成亲。三三,等到那时,只怕你的卖身契都已失效。”
“哈?”她一愣,他是为了这个而失信吗?
“臭丫头,终有一日,你会选回二老板牧白”他的神色严肃,不似玩笑:“牧白走了,只有我来照料你;若我走了,也只有牧白照料你才让我放心。”
她由冷笑转成苦笑,在他的怀里问:“本宫就不能照料好自己,要你们兄弟情深,三番两次这样托孤?”
“我只怕到了那日,求你,都不会留下来。”他的脸仍是绝色,即使在没有点灯的房内,依旧让她的心发颤。
在被他伤得最深的那刻,不是没有想过回到牧白的身边。
但那只是半空的流星,一闪而过。
三三内心最大的奢念,依旧是等一切尘埃落定,三个一起回到地府黄泉路33号。
去不到天魔宫内桂花树下,能一起立在鲜红彼岸花田前也好。
女子柔声保证着:“瘦皮鹤,本宫愿意甘苦与共,百年也曾等过,这三年光阴又算得什么?”
无浪将自己的下巴顶在女子鼻子上,磨蹭着,彼此面上都不禁带些笑意,这动作在小时候的天魔宫,也经常做。
那时瘦皮鹤还要踮起脚,勒令四公主不可以移动反抗,尖下巴才能顺利摆去令他自觉男子气大增的位置。
倒是天逸不予计较,让他得逞后才说一句:“尖嘴猴腮,本宫被你戳得鼻子疼!”
小柿子殿下与四公主粘腻地磨蹭磨蹭着,屋外更声起,又不得不换衣离去。
临出门,又沉着脸绕回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对着三三道:“好生照顾插刀茄子,为夫这就出门去弄些油酱,回来请娘子享用人间美味——油爆茄子!”
“去你的!”三三一把推他出门,奸笑不止的美男子在她这里眉飞色舞开牧白的玩笑,真到了二老板面前,外强中干的大老板又只能大拍桌子,欺负欺负自己这个门神壮妹。
贼忒嘻嘻的无浪出了府门便笑意全无。
眼下局势,哪有半分值得笑的地方?牧白这小子向来长袖善舞,听弦歌就知雅意,天界之事他并未怎么打听过,光听驸马公主纷纷入宫,就猜出宫中是将所有王族为质,要他们这群正卖命与重光对决的子孙投鼠忌器。
大表哥湛欢心思细密,也算王族出得人才,异日由他登基做了神君,确然也是神教之幸。
思绪纷呈,终于又到了车路将军府前。
仆从们对着厚脸皮三天两头到访的小柿子殿下已经见怪不怪,直接进去通报了,跑出来回道:“殿下,我们将军说他近日公事忙碌未得修养,无血可以馈赠阁下了,请回。”
鹤劫放捱延着不走,想了一想,又对着回话的天女道:“即是如此,你就去对将军说,本王此来要找的是燕舞小姐,让将军思忖着办吧。”
这句话太过狠毒,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鹤劫放就登堂入室再度坐入了将军府内院。
坐是坐进来了,却无好茶相奉,连他最喜的甜糕也不拿出来待客,十分欺心。
好在小柿子对于将军府的布局了如指掌,也不顾天女的阻劝,决定自行跑去厨房拿美食。
他的轻功了得,几个起落已经到了后院,正好看到两个将军挽着手月下清话。
“谁?”声与剑同时到达,狠毒的丑八怪倒是没有掩面,招式也与殿上那次如出一辙的狠戾,激得无浪无端起了怒意,倏地取出贴身剑,不答话先接招。
美丑混于一团,也不管暄城在旁抱手看他们的笑话,先自顾自对捅起来。
“够了!”看他们将府内的花花草草毁了不少,暄城不耐烦地皱眉道:“蕴天,这是五公主府的小柿子殿下,不得无礼!”
这是要他们停手的台阶。丑八怪果然听话,三四下就收起招数回到师兄身旁。
鹤劫放不理蕴天,只对着暄城嚣叫:“将军就是如此待客的?”嘴型却比划着:“燕舞燕舞燕舞”
暄城额际的红痕都被气得发紫,美媚将军每每动怒,语声反而愈加清冷:“师弟,你先下去休息,本座与小柿子殿下有话要谈。”
杀人不眨眼的蕴天将军对于暄城倒是言听计从,乖乖回身离去,与鹤劫放擦身而过时,还特意大声道:“师兄,我去府外夜巡,保证不会放过任何宵小!”
男子无论美丑,呱噪起来一样没完没了,暄城用手捋了捋自己耳际的发丝,颇有些无奈地问了句:“小柿子殿下,你深夜造访又有何指教?”
“燕舞,我要血。”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
惊蜕
“血?”暄城嘴角挂着讪笑,背转身专注地欣赏夜色:“我欠你的吗?”
鹤劫放未及接话,女将军一迳自语着:“是燕舞还是暄城,有什么打紧?鹤劫生神通广大,知道了本座的真实身份并不稀奇;小柿子殿下拿来要挟,则未免也太过可笑了。”
她走几步去到池旁,姿态婀娜,真正如踏着满池莲荷而行,若作女妆打扮,裙下围一群孟浪子弟都不稀奇。
鹤劫放给她看一个侧面,默不作声。
“你圈养谛望兽是什么心思,本座与恩师不会不知。道不同不相为谋,仅此一点,你今夜凭什么来问我要血?”
“燕舞,我追查谛望之事已经数年,你我皆知,若谛望兽长久得不到伺血尊者的血,便会发狂;但你,若无谛望之血返流,时间久了,也会功力尽失。你们早已是双生之运。”
“殿下明白这点就最好不过,谛望兽必须听从本座的命令,否则拼得一身功夫尽失,也要换它发狂入魔。你留着它,只有麻烦而已。”
“燕舞。”他唤她的闺名,语调平缓自然,好似亲密无间。
他们之间却并非如是。
横亘在男女之间的,不止是滔滔记忆与权势之争。
叫她“娘娘”都是无用的。
刚要回头对着他冷笑讽刺几句,却突然看清男子清亮的一双黑眸。
燕舞颇有些惊慌,上次饶是诸多防备,依旧是着了他的道。仓促间调转视线,男子却开口说了奇异的话:“燕舞,给我血。鹤劫放担保不会让你出事。”
“我会不会出事不用你来保证什么!”她被冒犯了,与他站开些距离,随时准备好召唤师弟来护驾。
“并不是跟着重光元帅走就可以无事的。”他虽然一直立在原处没有迫近,气场却有些不同。
静夜里,彼此的气息都是熟悉的。
将军发际的木樨香,一阵一阵,而小柿子殿下初次闻见,还猛打了几个喷嚏表示欢迎。
或许用腻了黑色的眼睛,他开始用言语勾引着自己。
“我说过会报粘糕的恩情,所以我保你无事。”他深情并茂,瞧在她眼里只觉十分可笑。
“你已经用肩头一剑报答过了。本座自问消受不起殿下的允诺,这类担保保证不妨都留给五公主府内的三三公主”
“燕舞,三三从未见过我的原身。”他截断她的话,以一种前所未有决绝的语气。
将军在夜风里被吹乱了一头青丝,他们对望着,就如那夜在元帅府,她眼睁睁看他执剑退开,距离越远,彼此眉目却越发清晰。
一池涟漪,倒映出女子略有些单薄的影子,不知何时,她收了时刻戒备的法术,脸与身体都有了微妙的变化,一尘不变地只有额际的红痕与满身疲惫,所以连答他的话都需要用尽气力:“殿下真是聪明人,要留住谛望为你们王族驱使,最好的法子无非是拉拢本座这个伺血尊者。否则之前那么多心机岂非都白费了?”
她讪然一笑:“鹤劫放,我却不是三三呢,她敢信的,我未必会信。谛望你不妨替我养着,要血也不是不行,我只提醒你一句,谛望兽只能听从伺血尊者的命令。”
真是穷途末路般的对话。
千金小姐也想学那个公主殿下,对眼前男子的花言巧语言听计从,让一双眼睛泛出金光,笑得好似甜糕,被撮哄着指东打西。
每个女子最幸福的时刻,或许就在这扮傻之间。
她不是不明白,而是太过明白。
他说得对,三三没有见过男子的原身,黄球似得毛茸茸一只小肉鹤,长着一双无害的漆黑的滴溜溜圆眼。
暄城将军不仅见识过世子纯良的一面,还亲身领教过他的辣手无情。
有那样的哥哥,再有这样的弟弟,他们一门奇葩,都不是易与之辈。
在他凝视的目光下,她缓缓拉起袖管,上一次的伤痕还剩浅淡的印子没退,粉红色的,越发衬出手臂的莹白。
右手抽空去取小刀,美女想到什么,突然问他道:“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你可听到过?”完完全全是女子娇嫩的声音,哪里还像之前沉得住气的将军。
血汩汩而出的时候,错觉频生,他们分明离得远,又好像近在咫尺彼此抱持。
血流就似滴水声,点点落去檐间,好像毛毛细雨,有一只谛望兽撇着嘴角在檐下坐望。
谛望兽等得久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无浪刚刚派黑衣影卫送来的几个散仙仙灵很是新鲜,猛得吞噬下去会有一种豪饮的快意。
酒足饭饱,美男子束好了头发,腰带未系,胸口半敞地坐在檐下看雨落。
多日前,无浪再度带回了暄城将军的血,甜稠地,如蜜一样芬芳。
但大老板无浪说,牧白,暄城若没有你的血,也不行。
三三从旁跳出问道:“暄城将军行不行关牧白何事?”
他没有多嘴问,因为无浪也没有解释。
于是直接取出小匕首,二话不说划出血道,嘴里漫应着,牧白饮了那个将军多少,还了就有多少。
事后三三为他包扎的时候,倒是蹙着眉心疼不已。女子将绷带打出一个莫大的蝴蝶结,长在他手臂上显得滑稽无比,在风里颤颤巍巍地乱抖一气。
“三三啊虽然天界近日流行娃娃风,但我一介男儿,这个样子不太妥吧”他用商量的口吻问身旁的女子。
女子显然不惯照料伤员,正侧着头欣赏自己的杰作,得意道:“牧白,本宫还以为自己不擅女红,只会杀妖降怪,没想到这无心的结都能打得如此飘逸。嗯,你不许私自除去,反正二老板如今也不需要出去见客,就带着这结过几日再说吧。”
牧白苦笑,实在忍不住说了句:“这么漂亮的结,三三还是打去无浪身上吧,大老板必定感激涕零,带着结在宫里走动也分外有面子。”
雨丝渐密。
谛望牧白的眼睛也不知聚焦在何处。
随着诸种仪式大典的举办,无浪越来越忙,忙到时常需要花姑姑带口信给这对男女。
三三在牧白面前一直装作不以为杵,很少主动提大老板的事情,打打闹闹间偶尔与二老板双手相触,她也总是稍作迟疑,就不着痕迹地避开。
今日无浪会回府,所以他等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