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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在牧白面前一直装作不以为杵,很少主动提大老板的事情,打打闹闹间偶尔与二老板双手相触,她也总是稍作迟疑,就不着痕迹地避开。
今日无浪会回府,所以他等在这里。
三三在另一头檐下赏雨,他为了避免撞破壮妹的痴守,特意不声不响换了个较远的位置。
身后有了谈话声。
男子道:“下雨了还坐在这里等我作甚?”
女子撒娇声:“本宫好像脚麻了!”
“臭丫头就是麻烦。”语气是带着宠溺的,过不久,就传来嬉笑声。
牧白眉梢吊起,嘴角一撇,对着雨幕做了一个鬼脸。
雨停后,半空现出彩虹来。
他突然想起谛望曾经说自己从未见过彩虹。三角眼小姑娘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听说虹彩漂亮,颜色多,没见过。”
喏,不过是这样半截子玩意儿,谛望,你是否已经看见?
“牧白。”无浪在这当口看到了二老板:“莫非你也是在等我?”
转念一想,他等他并不稀奇,在人间彼此都为对方出去风流快活等过门。
“妈的,你如今吃香起来,一个个都等着你。”二老板一拳捶去世子殿下胸膛。
无浪反倒难得笑起来,已经太久,牧白不会待他这样亲近。
拳来拳往,大老板仍然小心翼翼控制着力气,生怕打坏了萝卜般脆弱的海棠花。
再这么一直捶下去就有些孩子气了,两个男子终于悻悻地停下手来并排坐。
“十日之期又要到了。”牧白道,目光深邃,很难辨出喜怒:“你也知道我与暄城如今是双生之运。无浪,我要见车路将军。”
“噢?”大老板有些怔忡:“由我来帮忙取血不好吗?”
“无浪,替我约他出来,地方你定。”温润男子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也坚定,完全没有替无浪留下拒绝的余地。
“好,平远山那带你没有去过吧?”无浪想了一想:“暄城不知你就是谛望,但他毕竟是你的伺血尊者,届时如何应对,你可有把握?”
牧白似是没有想到,一经提醒,忙定定看着无浪道:“你一起去吧,你在,我才放心。”
“我当然要去。”但他有些担忧,不免多看一眼牧白,海棠花薄唇紧抿,似乎不愿多吐露一字,再逼问下去也徒劳无益,索性等到了地方再议。
“此事不要告诉三三,她会担心。”二老板不由自主流露对壮妹的关切,让无浪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原本该是大老板操心的事情,何时二老板又视为己任?
但前几日燕舞还大发雷霆,怀疑他交出去的血是随便找来的妖怪血。
车路将军说:“小柿子你当我是傻子吗?谛望的血本该是粉红色的,何时转成如此鲜红了?”
是他好说歹说要她试着吸入返流,总算无恙。
但燕舞仍然存疑,追问着:“鹤劫放,你究竟圈养了怎么样的谛望兽,这血确然不是我之前取到的样子。”
他想,大约是因为谛望把周身功力给了牧白,因此血色也有了变化。
借他们见面的良机,也可把整件事情经过了解地更清楚透彻。
此刻,无浪自问完全有把握控制局面,也控制住牧白这个谛望兽。
牧白不以为意用手挡住眼睛,轻声道:“日头太大了,我进去避避,等你的好消息。”
二老板起身离去,没有系紧的袍子里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引得大老板立即打了一个喷嚏。
无浪的黑眸顿时黯沉,这味道相当熟悉,就在适才,三三在他怀中留下如此香气一道,害他的鼻子痒到现在。
忍不住回过头仔细看,二老板走动起来,袍子更是变了形貌,露出的臂膊处一款大而丑陋的蝴蝶结,就和三三数日前于自己面前炫耀的绑辫子新法如出一辙。
府内暧昧浮跃,三个男女各揣着心事假惺惺赏着半空的残月。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
荒芜之心
平远山一带真正好景致。
虽然此处渺无仙踪,神兽倒是不少,异草更是遍地,满山坡都是星星点点彩色的花。
但神仙品味何等高超。
越是颜色艳丽繁杂之地,越是不能轻易踏足。
故神教观光客云集的好地不是两三杆孤竹就是峭壁旁一线流水。
牧白出发前与无浪一起骗过三三,一路行来却又很沉默,倒是无浪断断续续说着:“还是人间那座小山头有趣些。师兄弟们如今也不知怎样了。”
“唔。”牧白惜字如金,无浪也就不好太过轻浮。
到了和燕舞约好的山顶,云雾缭绕,倒是对坐下一盘棋,饮两杯香茗的好所在。
“无浪,暄城将军一定会来吗?”牧白难得开口,语气里有些紧张。
大老板拍拍他的肩道:“他半个时辰内一定会到,毕竟你们如今是双生之命,对面说清楚最好不过。”
却不能如此直白地对燕舞说,想了很久说辞,小柿子殿下最终扭扭捏捏说是这个时节的苦葵开得最好,要车路将军赏光一起踏踏青。
“苦葵?什么东西?”燕舞明明背对着鹤劫放,这话却分明是对着小柿子讲。
宫中,他们立成两个阵营,不能靠太近惹人嫌疑,走太远又听不清对方叽叽咕咕究竟说什么。
于是小柿子开始踱步,踱到相应的位置,又迫不及待回一句:“居然连苦葵都不知道,一种野花。”
口气里的轻视,几乎要让燕舞怀疑苦葵是穷尽三界最最知名,威力无穷的一朵野花,不知道的神仙即使不用遭闪雷击,挨雷劈简直是一定的。
于是眉来眼去指手画脚定下了无头尾的约会。
出了宫,无浪嘴角还在偷笑,鹤劫生见了不免好奇,连问:“什么喜事让你这样得意?”
“哥,你知道苦葵是什么东西吗?”
“是什么?”
“本王虽然知识渊博,也不知道苦葵是个什么东西。哈哈哈哈!”
这很好笑吗?鹤劫生连连摇头。
“苦葵?”牧白坐在石蹋上托腮片刻:“知道啊,别名麒麟草,可以做神兽的饲料,千斤可换十五个天界币,也可以直接换一粒小还丹。”
“呃”大老板无浪生生吃瘪,适才夸口的样子只得收敛,苦笑着说:“我们二老板真正是鉴宝行家,连什么神兽吃的饲料都知道。”
对面相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一时无话,两个美男子舒一口气静静看脚下云卷云舒,是许久不曾有过的闲适惬意。
坐得倦了,牧白拢了拢脖颈后未能束起的碎发,手微微往上一提,露出发下大片雪白的肌肤,引了来两三只神兽在附近探头探脑,其中居然还有公有母。
“无浪,我们相识也有百多年了。”男子手一松,那发带骤然抽离,黑发如瀑,倾在苍青色袍子上,别转头的美男子微微笑,剑眉深处不知何时起了纹路,丝毫不显突兀,是极自然的笑痕。
这个样子的牧白令得无浪恍惚,相识已有数百年,二老板这样笑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搜尽记忆,只有那次他说:“牧白,随我去地府,我们开一家店,赚很多很多钱。”
那时已经很有钱的牧白呆愣在后院的井旁,正挽起袖管要打水,水桶就一直吊在半空,风里头晃来晃去,最终猛地被投进井里,抛了绳线的男子笑得开怀,连个“好”字都卡在喉咙口说不连贯。
“无浪,黄泉路33号的好日子虽然只有寥寥数月,牧白已然无憾。”
“好日子还会有,等你大仇得报,神教安定下来,我们三个再找一处好地开店便是。”
“你与三三开的夫妻老婆店,牧白哪有立足之地?”
“”无浪转过头,凝视着披发的牧白,美男子此际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之前我和三三也想下凡去开店。世事难料,这开店的大小老板总是转花灯一样换个不停,夜半想起,也忍不住要嗟叹。”
“”无浪太过惊疑,锁紧了眉头听好兄弟继续说下去。
“镜花水月一场空,牧白倒还记得无浪在人间弹得那阙琵琶曲,有时记性太好也教人不快活。”
“噢?”无浪坐正,身姿如剑,随时可以出鞘似得:“牧白,你想说什么?”
“只是想趁暄城未到,与自家好兄弟闲聊几句。”男子低头搬弄着手头一枚戒指,三三说,那是牧白与谛望的定情戒。
“你莫非想要杀了暄城替谛望报仇?这些话是在同我诀别吗?”无浪陡得立起,焦急地要拉牧白与自己对视:“你与暄城现在是双生之命,真正的仇家重光未死,你千万不能犯傻!”
想到此处,心下大为后悔安排牧白与暄城见面,一双黑眸对住一双红眸,他完全读不出二老板的心思,也不知曾几何时,牧白与他之间隔着一道不深不浅的痕,他一度深信一切皆为了三三——“牧白,既然如此,你随我回去吧!”
“暄城将军已经到了。”男子视线看着无浪的身后,表情昭示着一切都已太迟。
无浪不由回头看。
一道原身圈从二老板袖中横空飞出,毫无意外套中大老板。
“无浪,牧白今日真要与你诀别!”
可爱的小肉鹤呆呆看着微笑的美男子,连脖子上套着的圈居然也是天界的限量品。
“鹤劫放,你的戏演得比我好,牧白甘拜下风。但苍天有眼,无浪,暄城,寅罡,重光,负过我的,终有报应。”
小肉鹤仍然呆在那里,仰着头,黑色的眸子定定地对着牧白看个不停。
牧白伸出一只手,小肉鹤马上锁紧一双翅膀,跳着往后退。
修长的手指在石桌上画出一个圈来,小肉鹤在圈子里团团转,却毫无办法突围。
牧白笑得很温存:“无浪,是三三告诉我你最怕原身圈的。”
小肉鹤蹲坐下来,垂头丧气似得。
牧白有些感慨:“以前都没有看过你这个样子。大老板总是伶牙俐齿,二老板总是唯唯诺诺。”
都是些废话。
牧白自己也发觉了,暄城随时会到,独自一个表演给小肉鹤看,很是乏味。
于是长话短说:“无浪,我和你一样学会做戏了。演的第一出好戏就是给谛望看的。”
红色眼睛里突然起了阴霾,美男子吊着眉梢的表情原来并不是在笑:“无浪,我没有娶谛望。我吞噬了谛望。”
小肉鹤的眼神像要穿透二老板的脸。
这是一张极美极艳极哀伤的脸,脸的对面却是一个三角眼小姑娘。
“牧白最最好看,谛望好是喜欢!”
男子不语,一头兽爱自己不稀奇,连天界的公主殿下也曾经口口声声爱自己生死不离。
“我是吞噬兽,从小就没有朋友。”小姑娘垂头,寂寞地说着。
禁不住要冷笑,他以为自己有朋友,那个高贵的,俊美不凡的男子。
直到他死前,才知道男子演得一出绝世好戏,而忠心耿耿,随时准备好为了无浪两肋插刀的自己,只是戏里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
就像现在,这昏黑的洞窟里,血腥气蔓延,二老板牧白眼前只有吞噬兽谛望;而他的公主殿下,此刻或许在无浪的怀中,同饮一杯桂花酒。
牧白在最绝望的时刻,也学会了演戏。
谛望十分好哄,她不像三三见多识广,更不如无浪般窥透人心。
牧白说:“谛望,我们从此相守吧。”谛望会伸出自己冰凉的小手,怯弱地放入他掌中,予取予求。
演戏渐变成本能,一开始也不敢碰她,无论如何是一只吞噬兽,二老板血肉之躯,再强的欲望,在某一刻也会凋谢;但黑洞中全然感受不到时光的痕迹,每一天都似乎差不多,偶尔才能看到暄城来伺血,他将身体贴壁,光线射下,眼睛顿时被灼痛。痛得几乎要流泪,仍然睁大眼,多见一丝光亮也好。
暄城一走,又只剩下谛望,男女相对,搂着,抱着,吻着,假装十分知足,又假装十分相爱,戏演到妙处,终于在床头套问出了秘密:“谛望,你这样强大的吞噬兽,可有弱点?”
小姑娘迟疑了一下,感觉自己腰后的手正要撤离,忙忙拉住不放:“牧白,你为什么要知道?”
他都不肯解释,背转身,沉默,作一个生气的样子。
有过几次这样的交锋,谛望在某个交合的夜晚,吐露了自己的致命弱点:“吞噬兽也会被吞噬的。”
牧白的嘴角在黑夜里微微撇起,终于能够体会无浪欺骗自己时那得意又难过的微妙心情。
无浪,演戏并不难,用百年岁月骗一个知交好友或许也不难;只是我想问,当你回到人间,抓着我的衣服,狠狠追问牧白你究竟为何这样这样堕落时,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这问题对着小肉鹤问了三遍。
“无浪,早在你回到人间的最初,就已经知道牧白背后那个男子是重光了吧。”
“你说,这样的债,你打算怎么还?”
大老板欠他的,只有他们两个自己心知肚明。“等你们将一笔笔债都偿清了,我才能抽身还自己的业债。”
吞噬谛望的某一天,他们仍然拥抱着许下海誓山盟,小姑娘傻乎乎告诉他一步步如何施展,她信他,快乐地与自己的夫君分享最最紧要的秘密。
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