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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脸皮厚,阎星说,不过,对人才,我向来象老葛朗台对金子——掘取,之后呢,我会百般呵护,象好园丁对草木。因为人才就是效益。
可是,我没决定帮你。我说。
为什么?阎星大吃一惊:我可是乘火车一路颠簸来请你的。
因为我的心和脑只归自己管,我想每个给我恩遇的人我都该对得起。胡奔此刻艰辛,我虽不再为他工作,而我不能选择你,在此时,你的诚意我唯有日后报答。在这里我是用了心计,因为我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了胡奔这样的人而忠诚,我只是怀疑阎星的事业也和胡奔如出一辙,因为他们都是从零开始的,他们都有权力欲和美色欲,在闯人生的途中,他们似乎都抱着一种扭曲的幻梦,以至于他们无法走上正道去实现人生价值。
你是怎样一个女孩子?阎星说,希望我不是你故事里的恶魔。
你是《一千零一夜》里那个被关在漂流瓶里的家伙。
千万不要,阎星连连说,我们作朋友吧?来我的企业作客?
阎星回他的联络处了。这时节,信息站就如那秋叶,在风中颤颤守候末日来临。胡奔也挨了同事们一酒瓶子,他决定溜之乎也。
信息站不告而终。
离开这个城市之前,才知道胡奔就是H杂志总部的负责人,他所以隐瞒身份,而且让别人作法人代表,完全是为了他未来的终局着想,一旦失败,他还可以堂堂正正回去做他的总编。听说,胡奔这个名字也是假的。而残局呢,胡奔就扔给法人代表来收拾,岂不知,这个法人代表根本就是个傀儡,她自己是一家企业的财务,怎么可能分身呢,当凌旋知道胡奔跑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让我小心胡奔再设骗局。
本来,我认为胡奔至少是一个赏识我的人,在我不如意之际,他毕竟让我看到了一丝阳光,但知道真实情况后,我也很生气,决定向胡奔要薪水,因为据估算,他至少还有两万元在银行。
可是,胡奔已逃之夭夭了。我不仅没有行到薪水,还损失了一个就业机会。真是令人懊恼!
难道就这样回家吗?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家人,家,似乎已经拉成一个遥远的馨梦。尽管我最初就想到过失败,可失败真的来了还是有些失落感。听阎星说,他初创业那阵儿,手中分文都是宝,为了省钱就混在火车里当流浪汉,我此刻只剩下三块钱,是不是也尝试一把流浪汉的感觉?
我挪到火车站边,那里人流已散,黄昏的光洒在溜金的字匾上,有一种凄凉的感觉。候车室里早有几个身着破衫的人在踱步,管理人员不时地出言粗鲁地驱赶他们,但他们会很快踱回来。这才是真正的流浪汉,我的情绪立即苏醒了,我觉得我比他们不同,因为我有家。虽然我失败了,可我不该避开,我还有梦,路总要慢慢走,机会总会来的,所以我到马路上等公共汽车。
本来,时间已过了正常载客时,可有一辆车竟因路中受阻迟到了,于是我凭着那还差两抟钱的车费回家了,售标员也许认为我没有多余的零钱,也不追要那两毛钱。
可是到了家门口,我却踌躇了,因为我曾经是一气之下离家去上级市的,那时,妈妈因我而哭,水澄打了我,爸爸也很生气。现在,我又是失败者,我有什么脸面回家呢?于是,我转身离开家门,准备到傅筝那里先住段时间。正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水澄回来了,刚看到我,他的表情也很不自然,但他却先说话了,他说,姐,你回来了?回家吧,爸和妈这几天还担心你呢。
我没有说话,我心里还有伤痕。
你回去吧,水澄过来拉住我说,你难道还生我的气啊,我都后悔死了,你是不是要让我一辈子都背着后悔这个大包袱啊,那样我可就真的娶不着媳妇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笑了,心想,也是,家人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化解的仇恨吗?
象个离乡久矣的旅人,我的泪水在亲人的问询声里再也无法抑制。没有人重提往事,也没有人责怪我。
我的黑瘦使妈妈忍不住流泪了。水渊则注视我的脸良久,长叹一声说,姐,你去动物员吧,那里的管理人员一定会感谢你为猴子家族添新成员的,因为你的脸和它们的没什么差别。
爸爸和水澄被水渊逗得笑了。
妈妈告诉我说,她正等我回来呢,最近新开了一家贸易市场,她租了摊位,只是没有助手。这下子好了,她说,咱娘俩卖菜去。
知道妈妈甘心放掉师尊的架子去做小商贩不容易,所以我没做任何休憩就跟妈妈每天起早贪黑地做起生意来。11
新市场境况并不好,一来场址太背,少顾客,二来管理不善,宣传力度不足,再有就是卖菜的人多是下岗职工,从岗位上下来当小贩子,有许多人还有失落感,根本没有经验卖菜
小青年们每天聚在一起打扑克、疯闹,因而许多回头客也走了。
每当到了下班时间,我常常站在过道上,把爸爸厂里新做的面包摆出来,喊:面包啦,2块钱一袋啊。先前我不敢喊,后来觉得也没什么,就大声咸,几天下来,还真赚了点钱。
灵感这东西本是个捉摸不透的家伙,只要一闲下来,它就来招惹我。每当清晨五点左右,当我和妈妈在市场上无生意可做,我便会写东西。当晚秋已逝,寒冬初至之际,我已经完成了第一部散文集《灵魂的静祷》以及小说《生活,散发着茉莉花的芳香》。
在嚣闹里仍然能够写得投入的人,市场里只有我,于是有人问我,为什么大学生要到这里干这种粗活?
人要学会自己长大, 在生活面前,大家是平等的,我甚至有点自豪地对那些下岗职工说,我不仅身为大学生,而且做过记者。人生不一定会走什么路。但什么路都一样,来了就走,想得过多也没必要。
他们纷纷说,今天才觉得心态平衡了,大学生都来卖菜,下岗职工为什么不能?
我和妈妈闲下来算算近一个月的收益,发现没赚也没赔,等于在市场上罚了一个月的站,妈妈很焦虑。
水凝,快到市场来,你妈昏倒在这里了,一天中午正在家做午饭,市场里一个女孩就打电话急急地找我。
我慌忙地奔往市场,头脑里乱得很,不知道妈妈患了什么急症。我最担心的是她的高血压病。千万不要是,千万!我心祈告着。
而妈妈早已被爸爸和水渊送往医院了,我急忙向医院奔去。
我不知道急诊在哪里,情急又忘记询问护士,所以找遍了四层楼仍不见妈妈时,我的头脑“翁”地一下,以为妈妈的病很严重了,恰在这时爸爸迎了过来,原来急诊部就在一楼的角落里!
我扑到妈妈身边,发现她已安然无恙了,释然之际,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妈妈握住我的手说,我没有事,只不过是肾结石引起的昏厥而已。
我知道肾结石是急症,一定与目前的愁恼事有关。就哽咽说,妈妈,您不要再到市场了,由我一个人来做一切吧。
那怎么行呢?妈妈想坐起来,被我按住了。
你这么单小的身子怎么行呢?妈妈怜惜地。
你扛几只蚂蚁都冒汗,还想一个人到市场上抓菜 、卖菜?水渊有心逗我们开心:我建议你练几粒大力丸吞到肚子里再吹牛。
但是我心意已决,不想妈妈再辛苦。
第一朵雪花飘落大地了,我温暖的小屋也注满了冬意,这时节,新市场终因管理不善而告倒闭——我又失业了。我真有些怀疑命运,他为什么百般捉弄我,让我每战必败呢。
仿佛命运有意的布设:H朵志所设的那家信息站虽然昙花一般的消隐了,可它的尾声毕竟要有人来写,于是胡奔派秦珏来了。帮珏大约是位中年人,因为他的口气绝没有胡奔的浮躁。他一到任就打电话邀我过去帮忙,他说他注册的广告公司需要人打理。我推说守候文化馆的工作而没有应邀。妈妈劝我说,再也不要跟他们这样的人相交得太近,因为这个世界上的骗子是防不胜防的。我当然了解,所以我一次次推掉了秦珏的见面共话的相邀。
倒是胡奔来了几次电话,说是他还在总部里,问我有没有什么稿子想在杂志上发,他可以为我开绿灯。
因为他骗了我,所以我对他的承诺已经没兴趣了。
有一天,秦珏再次相邀,说有要事商量。
我坚持说朋友未必相识,难道你不觉得神秘的面纱隔着你、我很美好?而且,我是个丑女孩。
比丑小鸭还丑?秦珏玩笑说。
是,不仅丑,还蠢,像阿Q。我说。
我不管你美或丑,聪明或愚蠢,秦珏说,我只知文如其人,我想跟你交流文学。
我说可以在电话里交流,我这个人喜欢残缺的事物,喜欢擦肩而过之后的传奇。
最后秦珏只好露出买底说,水凝,难道你不觉得我的声音好耳熟吗?而且我还想为你爸爸的厂投资呢。
秦珏的声音是有些耳熟,我却想不起来了,但他说的后一件事对我吸引力不小,数月来,父尊直在忧虑接任一把手的话,可手中没有资金该怎么办?既然天赐良机,有人主动投资,我为什么不抓住呢?
秦珏请我共餐。
秦珏竟然是那个自称睡过水泥汀的阎星!他其实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上次见他,因为谈话不深,并不是太了解他,这次在饭桌上倒发现他挺喜欢谈人生,谈文学的。儒儒雅雅地让人感觉也很亲切。
阎星问我,是不是也曾与人有约,是不是那男孩子也令我沉醉?不然,怎么会写出《甜蜜的忧郁》?
我本来构想着,我是一株有着浓荫的树,我日夜无宁地,精心地为他遮拦掉那些刺目的日光,而每当他以受惊的心情望向我,我就站立得很高,仿佛我只在尽着本职……秦珏背着我的句子,他的眼神深深地,多么神似的目光啊!我的心蓦地痛了一下,从前,古净尘时常于我不经意时这样注视我,而每当我要捕捉它们的时候,他总会默默地,不着落痕迹地逃开。我有些感伤的摇摇头,干掉了杯中酒,这是我从报社走出之后,第一次饮酒,我感觉头脑有些发昏,于是我请阎星原谅,我必须不再饮酒。私下里我却在分析着阎星:萍水朋友而已,他为什么会对我的文字这样赏识,而报社的人就不能?
对了,你不是叫阎星吗?怎么摇身一变又成了秦珏?我对阎星说,到底哪个名字是你的真实姓名?
阎星笑了:当然前一个名字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要对胡奔报一个假名?
因为他知道有阎星这么个人。我想接收他的乱摊子,要是不报个假名,他能信任我吗?
可是,你不是说又有广告公司什么的吗?
正因为我办了个广告公司需要利用他的信息站,我才跟他联络。
商人!我说,狡猾狡猾的!
阎星仍是笑。
顿了顿,他幽幽地说,其实,一直有一个女孩子,跟你一样清雅不俗,但是,那时,我已是别人的丈夫,所以她只能远远的注视我,远远地对我说,在她心的田野上,总有一个空间是我的。你说好不好笑,真正爱你的人总是没法聚首,而没有爱情的婚姻却往往纠缠你一生?水凝,小妹妹,阎星从感喟中抬起头: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我们早就是朋友,我从思绪中醒来,虽然我涉世不深,但我已感觉到这只是一个灵魂上缺乏另一种声音的倾听的人,他的本意恐怕不是和爸爸谈生意,所以我有些被欺骗的感觉,我就直言不讳地冲我们的主题而去,我说,我们不如谈谈投资问题吧,它或许会成为今后我们交往中的桥。
你明白,我只是希望你能把我的份量看得重些。阎星自顾自地说。
有的人一生建几座花园,花园里百花齐放,仍然感觉不到芳香,而有的人却只建一座花园,种一朵玫瑰,即使它萎蔫了,凋零了,也仍然记得那芬芳,我说,我就是那第二种人,假如我的情感可以分身,也许我会说,好吧,我心中你最重,在今后。但是我思念的人走了,他带走了我对情感的所有美妙设想。
你说我是第一种人?阎星说:你是不是太过于防备自己,所以一直以来总是一个人散步在这花与海的世界里?
你是不是第一种人,我不了解,我说,可是我确是第二种人。
你太悲观了,阎星叹息说,要知道:过去属于死神,雪莱说的。
但是,雪莱归于死神的时候,他诗歌的鲜花却还在人类的上空芬芳,直到现在我们还能感觉得到这种芳香的幽长。
你固执得让人发指,阎星说,我们谈投资吧。
这时候我才了解到:阎星是改革开放后那些‘下海’者中的第一批人,当时他和我一样年轻,一样大学毕业,拿着管理专业文凭由南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