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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我有一些自喜:你还没有发现他们兄弟更有趣的事呢,那些事集结起来可以取名叫《水氏小品选》。
《灵魂的静祷》由于内容细腻,丰富,有情有景有哲理,所以销售状况良好,在外地销量犹 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灵魂的静祷》竟一下子走红,几乎每个热爱文学或钦慕文学的人都知道在北方一座滨城的角落里有个女孩叫水凝。报社电视台的人们在此刻也忘记了我曾经为他们所弃,纷纷来我这里采访,让我为成功作番说法。而且因为我生在滨城,我的名声大噪是家乡人的荣耀之故,文联也派人来请我参加各式的座谈会、研讨会。家中的电话几乎也变成了热线,忙得水渊水澄动不动便要求给劳务费,因为他们的作息也几乎被这些电话给搞乱了。一时间,文艺界意识形态领域引我为知己和上宾。对于这一切的荣誉,我并没有多少兴奋,我深知道这一切都是我长期不懈努力的结果,所以对任何媒介,我都坚持说一句话:水到渠成。媒介当然不满足于只收录这一句话,就费尽脑法来引诱我多说。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酬着,因为实在不喜欢像许多人那样,一有了小小收获便自以为是作家了,甚至恨不得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的成功。我有我的人群,读者群和知己群,所以我乐得用赚来的钱酬答那些帮助过我的人们,另外,我在整理我的小说稿。
闲暇的日子难免思念古净尘,四年多了,不知他人在何方,知道我苦旅中的收获吗?也许他早己淡忘我了吧?继尔我又想起活水,我总感觉我的成功完全是因为活水的帮助。试想想,在我准备出书时,我根本没有一文钱的出版费,如果不是有特别知己的人帮我,又怎么会让我的书在最大的出版公司出版呢?
活水是我事业的中流砥柱,我的成功应是他的。可活水在哪里呢?他已经失踪了近五个月了。
家,因为我而荣光。妈妈依然摆设她的香案,但她的眼泪再也不苦涩了。
在咀味家人的幸福时,我感觉我很象灰姑娘,经过了多少次忍辱负重啊,她才成为一个闪光女孩?当我这样自喻的时候,水渊是首先驳斥我的人,他说我不是灰姑娘,灰姑娘找到了她的王子,可我还形单影只。去你的赛马场上走一走吧,水渊一副‘小老人’样子:你的青蛙王子是场上最出色的骑手,只要你看他一眼,他就会向你抛一束铃兰花。
记住不要急于让青蛙变成王子而烧了他的皮。水澄也帮腔说。
于是家人转而又开始忧虑我的终身大事。尽管我列举了一大堆女文人晚婚的例子,妈妈仍是固执地叹息说:曲高难免和寡呀!这样的叹息听得多了未免疲惫,我只好每天早上起床就抱着手稿去书房,然后将房门掩紧,塞上耳塞,听孟庭苇的《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她的歌只有这一首我比较喜欢)。家里的电话我也一律不接,因为那些来自国内各大媒体的记者中,有不少是喜欢炒作的,我可不喜欢他们夸大其辞的文字,更不喜欢那些喜欢追踪人隐私的记者对我的家庭和婚恋情况进行大曝光。
活水是最后一人来祝福我的。由于我不肯接电话,他打通这个电话煞是费周折,前几次因为他没有报出名字,家人便按我的说法,说是到外地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将他打发了,后来一次,是妈妈接的,他报出了名字,妈妈觉得这个电话我应该接,便通知了我。
不知为什么,听到活水的祝福,我感觉似乎期待已久。谁说不是呢?在我那些个失落的日子里,他的那一句‘无论何时,有我支持你’,温柔如一缕春风,经久以来,时常在我心头停泊,这是我无法掩示也掩示不住的。我对他说,我以为他会第一个祝福我。
就让我成为最后一个吧,他听到我的话,顿了顿说,第一个在你生命中应该远去了,不是吗?我是说,你在文中提到的那些故事,和那故事中唯一的主角。
活水的话让我一怔,隐隐觉得他在暗示什么,但是却猜不到:难道古净尘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安心娶一个他并不爱的乡下女孩,静守光阴流转?可是,这一切活水又怎能知道?我并不曾告诉活水。是不是他真的就像燕善茁所想的那样,是古净尘为了补偿他欠我的情债而派来的?
你是故事的上空低泣的小鸟,水凝,活水说,我不论你怎样想我的话,总之我希望你洗涤旧有的伤痕,守候秋季吧,那时候我在海边等你出现。
你等我,在秋季?我迷惘地。
是。活水斩钉截铁地。
现在为什么不?我冲口而出。我的意思是:我们一直都彼此了然,为什么不可以见面?
现在我很忙。活水说。
可是……
你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我了解,但是你不要急于知道它们的原因,你只要知道,我做一切都出于三个字,足够了。活水说。
三个字?我更是迷惘。
I love you。活水耳语般地,并挂断了电话。
他说他喜欢我?我呆呆地握着话筒,心在剧烈地跳,头脑里已分不清是喜是愁地,涨满了思绪。长这么大,似乎还没有为谁如此慌乱过。以前和古净尘同在的时候,我是初涉爱情,我自他那里得到的是平安稳定和水一样漫润于心的柔情。古净尘的爱在眼里和心间,深沉而凝炼,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热烈的言语,当他说我是他的月亮时,他的拥抱是柔和的、宽宏的,让人可望而不可及;当他在那个鹿鸣涧和我相依之时,他也只是很内敛地透出些许的柔情。可这个活水呢,他为我奔忙,为我焦虑,帮我面对苦境,慰籍我激励我,并大胆地对我说‘love’,这两个人是如此相似地令我心折,又是如此地不相同啊!过去和现在我都深爱古净尘,但我发现我也在爱活水,虽然不曾谋面,但心意早已相通。假如,古净尘和活水同在我面前,我该选择谁呢?我该选择谁呢?
我陷入一种空前的迷惘里,但这绝对是一种幸福的迷惘。古净尘是我第一个爱的人,我不会忘记他;活水使我的生命烁亮,我更不能有负他。如果两个人同在,我想我会终生不嫁。只有这样了。这样想的时候,我感觉有些‘悲壮’的味道,但这些绝对是幸福的悲壮。所以我反复地告诉自己,不要多虑吧,也许会有一种结局可以令你不必悲壮,而只有幸福呢?
知道我的状况,傅筝忍俊不已,她说,三姐,你真是富有啊,竟有两个男人为你牺牲,为你无怨由。我看,你不如让他们公平竞争,优胜劣态吧。
那怎么可以,太残忍,我说,现在对于我来说,是不是要选择一个人已经不是很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拥有了,我真正的感受到了幸福,因此,宁愿我伤心也不让他们……
可是你总要选择却又没法选择,不过呢,我倒觉得古净尘十有八九是心静如水了。傅筝有把握地。
不会,我感觉他的心仍在关切我,我说,我的感觉一向很准。
那你跟着感觉走吧,傅筝无奈地:梁山伯和祝英台也该对你甘拜下风了。
妈妈一直劝我接受活水的这份厚爱,因为我已经不小了,关于早春的浪漫已经走过了,就该有个家了。
可当我告诉她我甚至不知道活水是什么人我有可能会无法面对现实中的他时,妈妈又不知怎样帮我了,于是她就对着神灵祝祷告说,请神灵借我女儿一双明亮的眼睛。
此番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这是我真正的感觉。有一回,活水在谈话的尾声突然问我读过阿波罗与达芙妮的故事没有?我说有。他又说,那么你会不会听信爱神的挑唆,为了拒绝爱你的阿波罗而甘心作一株月桂树?
我很奇怪活水突然这么问,他告诉我他前几天看报纸听说我正在相亲,对方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企业家,但被我谢绝了。活水说他很担心我连他也谢绝了,最后跑到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里独自去写诗,那样,他的一切等待和努力都会白费了。
阿波罗与达芙妮的故事我是在欧美雕塑中看到的,那尊雕塑中,阿波罗伸出一只手去抓线条柔美的月亮神达芙妮,这时,达芙妮的一只脚已变成月桂树,桂树上缀满了叶片。
可是,阿波罗为什么挚爱达芙妮呢?我想,同是爱神的挑唆吧?一个人相信了爱,才会被爱驱使,要是不相信,还听信什么爱神的挑唆?我说。
难道你不相信吗?活水问我,我曾经被生活折磨过,但我仍然相信生活中有爱情存在。也许正因为我心有爱,我才战胜了生活。活水说。
我战胜了生活。这是多么有力的词句啊!我虽然不知道活水战胜了怎样的生活,但他一定有很多故事是我所不知道的。于是我说,活水,我突然想听你的故事。
故事还不到时候讲。活水看来相当有主意,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你相信不相信爱情。
那么你把真名实姓告诉我吧,我说,我知道你爱我,可你是谁呀,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爱我的人叫什么,这不是太不可思议了吗?
名字只是一人区别另一个人的方式,活水的话带着抹温柔味道:秋天好吗?秋天我全告诉你。也许那一刻你会大吃一惊:这个人我曾经不仅是擦肩而过。只希望你不要改变心情,选择另一个人就好。
你究竟是谁?我不肯就此罢休,而且为活水的话而大感神秘,特别是他那句‘不仅仅是擦肩而过’,犹令我迷惑不已。
你不要让我傻傻地站在水湄,低吟浅唱《诗经》里的句子——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因为我不会游泳,更不会溯洄从之,虽然你在水中央。我说。
你是怕道阻且长吧?活水笑了:放心吧,我近在咫尺,绝不令你溯洄从之。5
李白说,乱我心者,昨日之日多烦忧:弃我去着,今日之日不可留。我因为活水的心意天可明鉴,拼命想忘掉古净尘,想让过去的一切都过去,想等一见活水之后,无论他丑陋也好,英俊也罢(反正他才气泗溢,足令我一生充实),就和他开始一种崭新的人生,在过去,我和活水已经有很好的感情基础了,并且他又似乎真的是爱我的,虽然我们未谋面。
可我还是无法将古净尘忘掉,反而是越想忘怀,思之越切。
在一个周末,当我用尽一切办法都无法终结对古净尘的思念时,我备上食物,准备找个清静所在游玩一番,却不知不觉来到“鹿鸣涧”。这里清泉依旧,林木依旧。四年前,古净尘就在这里向我讲述‘鹿鸣涧’的由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这曾是他对我诵读的句子。而今,物是人非了,感叹之余,我倚在一株皂角树上闭目听鸟鸣。此时,夏日的阳光透过密集的枝叶,洒在面孔上,有一种温柔无比的感觉,就象当初我倚在古净尘怀中,静等雷声走过时的一样。记得泰戈尔在《吉檀枷俐》中有句诗说,你的爱使我投入深愁,抬起头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已在你的门前,今天我为古净尘和活水的爱所扰,竟而回到故往的圣地来了,难道是上苍另有安排吗?
林中缺乏昔日嚣闹的鸟鸣,倒是风们扫过林子时,叶子发出的撞击声吸引了我,而且在那撞击声中分明夹杂着一缕缥渺的口琴声,这琴声欲来愈清晰,沿着风声直入耳际。多么动人的琴音啊,虽听不清它的具体曲调,可感觉得到它的感伤,吹奏者的感伤。它仿佛在向一个过客倾诉主人古老而多折的故事,但又好象在怀念,在幽期……突然,琴声嘎然而止,和风声一道消失在林幽深处。
有什么不对了,我突然惊觉了,我无法再平静,循着琴声的方向,我想穿越林子寻找那个琴手,因为我感觉有颗心在召唤我,这颗心是属于古净尘的,是琴声告诉我的,我永远不会听错古净尘的琴声,一定是他,他就在我不远处。想象着在这旧地重逢我心爱的人,我的心情就象一只奔突的小鹿。
可是,我已经从林子的一边走向另一边,并且走出了林子,仍然没有发现除我之外的人迹,倒是鸟声来临,和着知了们杂乱的吵,我颓丧地坐在空地的草坪上,狠狠地嚼着火腿,思念蛇虫一样啃噬着我。
接下来的日子,我无心再执笔,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踱到鹿鸣涧,从日出到日暮。但是那熟悉的琴声再也没有出现过,只剩下回乙在心头乱乱地纵横着——我心已经碎了。我不知道那熟悉的琴声是古净尘本人在吹奏,还是我因思念而将偶尔听到的曲子错会成了那首曲子?
我求助燕善茁和傅筝。燕善茁说,他怀疑那曲子是活水吹的,活水不是说要等秋天和你相见吗?相见时,他总得给你留下难忘的印象吧,不然,他怎能完成古净尘交给他的使命呢?
那么,活水究竟是古净尘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