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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多重要的事。军事检察院同意程东明参加行动。你方便时,告诉他爱人一声,别让她改变主意把孩子刮了。”
江月蓉道:“你在哪里?”
朱海鹏斜一眼大街对面一个有持枪门卫的大门,支吾说:“很近,我要连夜回部队。”
江月蓉道:“是不是出了事?”
朱海鹏说:“没事没事,还是见了面详细给你说吧。”
挂了电话,朱海鹏在车上呆坐了好一会儿,见无法理出自己在这件事上为什么会这般犹豫的头绪,心一横,开着飞车冲出C市。
范英明也有范英明的作难处。黄兴安咄咄逼人的战略战术,已经让他感到这个红军司令太寡淡无味了。接着,他就闻到了浓烈的失败气息。也许是为了和命运抗争吧,范英明把能想到的可以改变自己在即将开始的演习中处境的办法都想到了。这一天,他甚至决定去求方怡帮他一个忙。
范英明踩着红地毯,盯着写着“总经理室”的牌子走着,步子明显地慢了下来,到了门口几乎要停住了。年轻漂亮的女秘书显然认识范英明,忙站起来笑着道:“范团长请。”
范英明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女秘书似乎对某种场面很感兴趣,有些慌张地去开紧闭的套间门,“我喊总经理。”
方怡身子朝椅子靠背上一靠,“你这是什么意思?连电话也不会打了吗?你这么慌里慌张,人家还以为我们多渴望见他们呢!”
女秘书红着脸低头道:“是,是范团长……”
范英明大步走到门口。
方怡感到意外,站起来道:“请进。今天是怎么了,尽是你们A师的人。”
范英明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唐龙和邱洁如,也感到了意外。
唐龙忙站起来说:“参谋长,我们跟高副师长来买通信器材,顺便来看看方姐。”
范英明哦了一声。
邱洁如说:“你们聊,你们聊,我们先走了。”
唐龙走到门口,又折转身,“参谋长,有个情况想给你报告一下。”
范英明茸拉着眼皮道:“说吧。”
唐龙说:“陆军学院有八个教员和五十名毕业班学员到了C师。名义上是观摩实习,实际上恐怕是直接参加演习。”
范英明问:“你以为C师多了五十八个人很重要吗?”
唐龙道:“这很有可能是朱海鹏的一步重要的棋。他要干什么,我还没想出来。”
范英明说:“知道了。唐参谋,军人是不允许炒股的,现在是战备期间,还是把精力多花在熟悉演习方案上。”
唐龙答道:“是。”
两个人到了走廊,唐龙叹道:“邪!每次都让他碰到了。五十八个人,这五十八个人可不是半个连的兵。刚愎自用,必遭大败。”
邱洁如说:“你发点好心吧。咱们确实是为股票的事来的,他又没批评错。哎,你说他们有没有复婚的可能?”
唐龙狠巴巴地说:“复婚了还得离。”
邱洁如瞪了唐龙一眼,没说话。
方怡慢慢地坐下来,看着范英明说:“坐,那天在凤凰山,我说了不少过分的话,请你原谅。很高兴你还能主动踏进昌达公司的大门。不过,我猜不出大战在即,你找我办什么事。”
范英明没有坐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钱放在方怡的大办公桌上,“这是小妹买原始股的钱。她觉得对不起你,没脸自己把钱送来。”
方怡拿起那叠钱,笑道:“只准参谋长放火,不许小参谋点灯。你总不是专门送这一万块钱的吧?当了参谋长,感觉如何?”
“很不好。”范英明坐在沙发上,“也不瞒你,可以说步履维艰。我总觉得这次演习,凶多吉少,参谋长干不长。”
方怡深感意外,“这可是十多年来,从你嘴里听到的最悲观的话。有那么严重吗?”
范英明说:“还没到演习区域,我就基本上成个光杆司令了。朱海鹏又在磨刀霍霍,A师这么下去恐怕难逃这一劫。问题是这一切,都无可挑剔。我已经被架在火上了。”
方怡说:“很感谢你能给我说这些心里话,我不知道有没有能力帮你的忙。退缩恐怕你不屑做,对抗又觉得犯不上。”
范英明道:“我想请你通过你们香港总公司,帮我搞几个微波跟踪仪。”
方怡道:“这是什么东西?”
范英明说:“外形像一只超大男型手表,最早是美国中央情报局装备给情报人员的一种联络工具。后来被广泛用于毒品交易。在香港不难搞到。资料上说,在三十公里内,两只跟踪仪不用任何通信手段就可以相互找到。”
方怡说:“我尽力去做。你什么时候要?”
范英明说:“一个月内搞到就行。估计演习还得准备一个月。”站起来道:“先谢谢你了。”
本来,这次会面,应该成为他们两位再次成为好朋友的首页,但因为范英明的疏忽,方怡又要攻击了。作为方怡的前夫,不过问一下公司的经营情况,已经失礼,再把儿子遗忘掉又该算什么呢?
方怡低头用指头敲敲桌子,“你就这么走了?也不问问龙龙是死是活?”
范英明转过身,很难堪地笑了笑,自责道:“我这个父亲太差劲了。龙龙还好吧?”
方怡显出很开心的样子,“很好,他现在变得有自信了,还要和丫丫比赛养信鸽呢!”
范英明说:“养信鸽?”
方怡道:“丫丫是朱海鹏的女儿。我爸把朱海鹏的妈和女儿从北方迁来了,暂时住在我们家。没想到朱海鹏的老妈身体很好,还不到六十,跟我爸还挺合得来。”
范英明嘴扯着笑了两笑,“很好。很好。”
方怡站起来说:“听说朱海鹏正在追求一个试飞员的遗孀。不知这个女人知道朱海鹏的母女住在我家里会怎么想,该不会以为我对朱海鹏有什么吧?”
范英明再扯着嘴笑两笑,“这也没有什么。告辞了。”拉开门大步走了。
方怡这才意识到又做过分了,张张嘴,像是要喊范英明,说的却是:“我怎么变得这样尖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踱了一会几步,拿起电话说:“还有没有要见的人。上午别再打搅我,我想静一静。”
唐龙和邱洁如帮助几名战士把买好的器材装上大卡车,高军谊和军需科王科长从商店里出来了。
高军谊和霭地对邱洁如说:“小邱,部队就要开拔了,你今晚回去陪陪你爸妈。王科长押车回去。小唐,你负责把小邱送回去,天要黑了,城市治安差。小邱,明早八点,我到空军大院门口接你们。”
小车和卡车开走后,邱洁如问:“今天让我们来,到底是为什么?这店早就选好了嘛。”
唐龙摇摇头,“同一型号的机器,这家比我选那家每台贵一千二百元。王科长侃了价,每台还贵五百。”
邱洁如说:“还是你心细,我还觉得王科长会和这些个体老板打交道呢。”
唐龙说:“如果我没算错,王科长至少吃了两万四千块回扣。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邱洁如惊得张大了嘴,“咱们把他揭发了,这可不是个小事。”
唐龙冷冷说道:“店主决不会作证,你告他什么,告他每台机器少花七百块吗?再说,高副师长跟着,他没看出来,你看出来了,你比高副师长高明?算了吧。”
高军谊回到轴承厂两间平房的家,发现家里竟装了一部电话。
高军谊说:“你整天吵吵着没钱没钱,装个电话干什么。”
女人摆着菜,抬头说:“跟你联系着方便。”
高军谊开了一瓶酒,发现是瓶剑南春,“桂玲,这酒又是怎么回事?装电话要三四千,你能舍得?”
桂玲说:“你喝吧,又不是偷的抢的。电话是人赞助的,怕啥。我看你当副师长好。你一当副师长,日子就好过了。”
高军谊拉着脸说:“说!是谁装的电话?”
桂玲一听这口气,小心说道:“小王的小舅子开个时装公司,他给装的。”
高军谊问:“哪个小王?”
桂玲说:“就是你们师的王科长。”
正说着,女儿小兰哼着流行歌进来了。夫妻不好当着女儿面再谈论电话,一家三口就开始吃饭。没吃两口,小兰的BP机响了。她起身过去回电话。一听女儿嗲声嗲气的声音,高军谊脸就青了。
小兰说:“明天百乐门吧,今天不行,我爹爹在家。”
高军谊站起身,一掌把女儿扇倒在床上,拽了电话线,“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说,你的呼机从哪里得的。”
桂玲去护了女儿,“你看你打的,不会说!”
小兰倔强地昂着头说:“我没干不要脸的事。你也别逼我。逼急了我就离开这个家,到社会上闯去。呼机是王叔叔王科长送的,不信你回部队问他。”
桂玲说:“人家小王还让小兰到他小舅子的公司上班去,月薪五百,顶我俩月。”
小兰很轻蔑地看了高军谊一眼,“你到王叔叔家看看,三室两厅。你可以把电话退了,把呼机还了。我和妈总得吃饭吧?你也别把kTV小姐都看成野鸡,那也要分荤台素台。”
高军谊恶狠狠道:“再提舞厅,我打断你的腿。桂玲,小王弄这些想干啥?”
桂玲一听口气松动了,忙堆出笑脸,扶高军谊坐下,“你消消气。到服装公司上班了,小兰还去舞厅干啥。小王倒啥也没说,他屋里人提说了两回,说你们后勤部的邹部长今年要转业,叫你帮忙让小王动动。这也是求上进,又不是搞反党活动。你当副师长,主管后勤,说你这一票最关键。”
高军谊无奈地叹口气,指着女儿说:“叫你好好读书你不听,你让老子多作难呢。”
桂玲说:“都是这样了。你又不是没给人送过礼。你喝他瓶酒,帮他说句话,多大的事!”
高军谊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下,满脸的无可奈何。小兰忙又把酒杯斟满了。
范英明万万没有料到方怡还会和朱海鹏之间生出情感故事。不管他在离婚的问题上表现出了多少主动、果决,都因为两人家庭背景相差悬殊,舆论肯定要把他推到弃夫怨男的位置上加以同情。如果方怡和朱海鹏最终走到一起,朱海鹏就会是笑在最后的人。朱海鹏的母女已经作为先头部队进占了方家,这件事很快会在舆论中有个评价。这个评价,必然要拿范英明作参照物。军区的舞台虽大,师级以上的人物也是屈指可数的,如果朱海鹏完全占领了方府,而又在大演习中出尽风头,范英明日后还怎么能挺直了腰杆在舞台上行走?方英达为留下朱海鹏走出的这步棋,已经危及范英明做人的根基。范英明再也无法以防守的姿态或后发制人的方略走进这场演习了。必须以红军第一号主角的身分在演习中完胜朱海鹏。这是一条别无选择的路。
第三天上午,范英明特意穿了一身迷彩作战服,头戴钢盔,出现在军区办公楼里。
梁平看见范英明这身装束,迎上来问道:“不是还有五天才开拔吗?”
范英明道:“部队士气不振,我来借大神给A师打打气,等会儿给你细说。”
范英明走进方英达的办公室,方英达正在朝大地形图上做标记。
范英明报告说:“副司令员同志,‘二○○○对抗演习’红军司令有急事请示。”
方英达略感惊讶,旋即笑了,“看来你是完全准备好了。有什么事?说吧。”
范英明道:“你多次指示要把那块碑立起来,我师迟迟没有执行。我们没有执行,有我们的考虑,我们想围绕这块碑,做一篇文章,把部队带进战争状态。”
方英达道:“很好。你们准备怎么做?”
范英明道:“部队已集结完毕,先头部队一团已运动到上次演习红军防区内。我们准备在该地区七号高地举行个誓师大会,第一项内容就是立这块碑。计划后天下午三点举行,希望你能到场,给A师鼓鼓劲。”
方英达道:“这个想法很好。我一定去。”
范英明走到外间,给梁平个手势,梁平跟了出去。
范英明走到楼外,站下说:“请老兄帮个忙,明天下午从你这里通知到A师,事情你也听到了。是个好事,可只好采取非常手段。”
梁平道:“看了你们两个师的方案,我就知道你不好施展拳脚。你上头是个指导委员会,朱海鹏上头只是个顾问委员会,属不公平竞争,你的婆婆要指导,他的婆婆顾上了才问问。我替你扫扫路吧。”
范英明说:“我最担心的是部队现在还心不在焉,还是传统的思维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