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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在演习中解决了,一进入正常的生活秩序,老问题又出来了。所以,我很感谢你们在C师进行的深层改革。至少,它提供了一种新的组合样式。”
朱海鹏道:“能够把我多年的思考,以有形的方式表达出来,我很高兴。A师要想取胜,还需要在编制、体制上面做点文章。”
方英达站起来道:“你成熟多了。战争是造就杰出军人最好的课堂。这种演习肯定能使一大批各种层次的军事指挥员成熟起来。你不要觉得对我有什么愧疚,放手干吧。”
朱海鹏道:“坦白地说,在现有的经济基础上,我们走不快。这次数字化班的试验,并不能算成功。因为这种部队的存在基础,是顽强的生存能力,这种班的生存能力很差。”
方英达叹息了一声,“所以,我并不反对小三经商。这几年,小三也成熟了。她对你娘和丫丫很不错,出我意料。你比较全面,以后要多帮帮小三。”
朱海鹏点点头,转身走了。
这一天,黄兴安真算是饱尝了如坐针毡的滋味。军区首长都无视他的存在,堂堂师长竟成了一个多余的人,这实在是一个军人莫大的悲哀。哪怕秦司令或是周政委当众宣布撤了他的职务,感觉也要好受得多了。自昨天深夜接到军部通知,黄兴安就做好了挨几顿急风暴雨般臭骂的一切准备,他就是没有想到所有的人对他都只字不提。散会后,黄兴安一直在寻找单独接近陈皓若的机会。陈皓若终于一个人从作战室走了出来,急匆匆沿着几个花坛切出的曲径,迎着阳光走去。黄兴安慌忙跟了上去,竟没注意陈军长此行的目的地是围墙角落的厕所,很不是时候地喊了一声:“军长……”
陈皓若转过身,看见是黄兴安,很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还不回去?跑什么跑。”
黄兴安瞥一眼厕所,“军长,你先方便。”
陈皓若骂道:“看你那个熊样!有什么事快说吧。”
黄兴安说:“我的问题怎么办?我到底还能不能参加下一阶段演习?军长——”
陈皓若道:“谁不让你参加演习了?你的意思我很清楚,想找回你师长的面子。面子是你自己丢的,谁也不能帮你找。事实证明,你黄兴安落伍了。不要再往上跑了。回去找一些你力所能及的实际工作干干吧。”不再理睬黄兴安,疾步钻进厕所。
黄兴安仰脸看看小米饼一样悬在半空上的太阳,出了一口长气,漫慢朝大门口走去。他知道必须接受这个现实:他这个师长下岗了。
邱洁如闹出的爱情小插曲,在范英明和唐龙之间形成了一道微妙而难以穿透的心理屏障。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范英明,自然非常想知道这两个年轻人的关系处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如果这两个人已彻底分手,注定会对范、唐合作产生不利的影响。范英明又不好直接问,只能想一些别的方法检验。
机会说来就来了。
讨论如何对付蓝军的数字化班的时候,唐龙认为不能被动防御,要采取积极的方法。
唐龙说:“数字化的基础是C3I系统,而C3I系统将来的天敌,可能会是计算机病毒。我们应该在这方面想点办法。”
范英明眼睛一亮,问道:“你是不是对病毒有研究?”
唐龙说:“也谈不上研究。计算机病毒现在已有几千上万种,能运用于战争的,只能是高等的、隐蔽性强的病毒。我所知道的有这么四类。第一,负荷过载类,这种病毒自身可无限止复制,最终能使敌计算机速度降低,不断进入死机状态;第二,强制隔离类,它能迫使敌控制中心与子系统隔离,导致敌指挥系统混乱;第三,刺客功能类,它侵入后,专门篡改、销毁一些特定的文件、指令,只要作案时没被发现,自己又可以藏匿;第四,定时或遥控起爆类,侵入敌系统后,可暂时或长时间潜伏,接到指令后,开始进行破坏。这四类中,实战价值最高的是第四类。美国已花了近两亿美元研制出来,已被列入战略武器库中。”
刘东旭说:“这种东西可不好找,找到了,你怎么放毒?派个女间谍去掉包?”
唐龙笑道:“这个办法也可以考虑。这种高级病毒由我来找,如何放毒,得多想点办法。如今已发现三种施毒方法,你说的是第一种。第二种是利用计算机网络中配套设备传播。我想试验的是第三种,利用电磁波传播。我需要挑上七八个女战士。”
刘东旭道:“有没有把握,都值得一试。”
范英明说:“你去通信站挑选。组成一个旋风纵队,人员多少,由你定,训练作战由你一人负责。”
唐龙没有推辞,当天就去了通信站组织女兵搞业务竞赛。业务竞赛,实际上就是打字比赛,本来是用不着搞的,哪些女兵业务水平高,只用问一声中队长邱洁如就够了。范英明一问,唐龙一答,说的是工作,都知道还有弦外之音。两个男人就以这种方式把两个人之间存在的情感上的疙瘩基本上解开了。邱洁如把女兵们组织起来开始比赛,指定了两个班长当裁判,自己就能和唐龙单独待在一起了。经历了这场感情风波,一对热恋的年轻人走在一起还有点不自然。像是都在寻找什么合适的话题,沉默着走了很久。
邱洁如先说话了:“天冷了,说冷就冷了。”
“天冷了,你要多加点衣裳。”
“这话应该我说。当了司令助理,责任很大,但烟不能突破一天一包。”
“不突破。”
“这一回你有多大把握?”
“我和范英明合作,胜算在七成。中国的兵法更强调哀兵的力量,A师只有破釜沉舟了。我想让你带几个兵去‘师指’,组成我们的旋风纵队。以后最杰出的军人,应该是综合朱海鹏和范英明优点的军人。两个人我都学。我提出搞这种病毒战,是想好好露露脸。我非常需要你全方位的支持。”
邱洁如沉默了很久才说:“你真的不怕我有什么反复?”
唐龙笑道:“快别说傻话了。下午你就去报到,把你们的战地简易房也拆了带过去。我还得回去安排明天的动员大会。”
邱洁如深情地望着唐龙,喊一声:“唐龙——”
唐龙问:“还有什么事不清楚?”
邱洁如一字一字说道:“我爱你!”
唐龙情不自禁地把邱洁如揽在怀里,吻了吻两片翕动着的红唇,颤着声说道:“你永远是我的惟一。”
演习第三阶段被规定为红军反击作战。这就意味着红军只能在演习第二阶段结束后的地域里,组织有效的第一轮攻击。一团原来防御的一号地区,将有一半划归蓝军占领区。如果蓝军以这一带丘岭地区组织防御体系,红军想强行突破,就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红军在第三阶段取胜的标志,必须是突破小凉河。如果在一号、三号、二号、四号地区的作战中,打个两败俱伤,主力都消耗殆尽,结局注定是蓝军小胜。A师连败两阵,士气低落,在动硬件方面的手术前,最难的工作是如何把A师的悲愤在最短的时间里转化为强大的战斗意志和必胜信念。范英明煞费苦心,决定把动员会定在一团、二团全军覆没的三号地区河谷召开。一团、二团全体官兵都必须到会,其他部队每一个建制班都要派一名代表参加。
这天天一亮,突然下起了濛濛细雨。天气的变化,使这个悲壮的誓师会越发悲壮了。黑压压五六千人在雨中戳在一个坡度不大的土岗上,场面宏大壮观。
范英明站在土岗顶部一块像是天外飞来的青褐色巨石上,目光自左至右慢慢扫出一个一百二十度的扇面,成排成列的官兵像半坡松林沐浴了雨露阳光,顿时分外地显出了挺拔。“全师都有了——”范英明这一嗓子喊出去,震出满谷一波接一波的回声。
“立正!”范英明顿了好一会儿,低沉地说道:“三天前,我们三个主力团,就在这里全军覆没了。如果这不是一场演习,我们中间的绝大多数人的生命都结束了。这是A师六十多年历史上,最大的一次败仗。长征路上凄苦惨烈的湘江之战,我们师与敌激战三天四夜,减员六成,可这个师的建制没有散,每一个团,每一个营,甚至每一个连,都还能战斗。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胜利……”
讲到这里,河谷上空出现了一架直升机。飞机直飞土岗顶部。方英达看了一眼和四周的绿色融为一体的庞大的兵阵,飞机还没有停稳,他就拉开了舱门。
范英明走下石头,和唐龙、刘东旭一起迎了上去。方英达没作停顿,直接登上了巨石。
方英达用目光仔仔细细抚摸着这支有着辉煌历史的部队,颤着嗓音说话了:“知道你们租借了蓝军的占领地开这个会,我就赶来了。我很想在这个场合对你们说几句话。你们连败两阵,再也输不起了。你们每个士兵都是好样的。你们不是不能打胜仗,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可是你们师败了,陷入重重包围之中。演习中,你们师出了不少问题,甚至出了蜕化变质的败类。这是你们必须正视的现实。我专程赶来,是想告诉你们,军区首长,甚至总部首长,是相信你们的。你们一定能克服一切困难,从重重包围中突出去。你们有没有信心?”
一个山崩地裂一样的声音炸了出来:“有——”
方英达突然间在石头上晃动起来。唐龙和范英明相继冲上巨石,扶住了方英达。
方英达用尽最后力气吼一声:“看不见你们胜利,我死不瞑目——”身子像一摊泥一样朝下溜去。
陈皓若在石头下面喊:“决,快送医院——”
范英明目送飞机升空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你们都看到了,都听到了。我们决不能让老师长死不瞑目。只有一条路可走: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
几千人有节律地喊道:“杀出血路,突出重围!杀出血路,突出重围!”
吼声震得浓云激荡。雨下大了。
突出重围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江月蓉走到昌达公司的大门前,犹豫了很久。跨进这个大门,就意味着再一次把刚刚向朱海鹏开启的爱情之窗砰然关上,重新回到孤立无靠、无际无涯的落寞的生活状态中。朱海鹏的再次辉煌,使江月蓉也对他的军旅前途深信不疑了。这种理性的判断,毫无疑问也使朱海鹏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加重了。方怡勾画出的她和朱海鹏结合后的可怕前景,江月蓉当然不相信,并早认为这是出于方怡自私动机的危言耸听。演习还要进行第三个阶段,却让江月蓉看清了另一种情景:朱海鹏的军旅生涯,总有一天会戛然而止。她认同了范英明对朱海鹏的断言:他早生了五十年。江月蓉甚至认为,朱海鹏这种军人只能在连绵的战争年代才能如鱼得水。只有在那种整个环境都处于非常态的条件下,朱海鹏的生命才能不停地闪出耀眼的光芒,这种光芒的源泉就是根植于他体内的一波接一波汹涌的创造的欲望。身为军人,自小又长在军人世家,江月蓉十分清楚巴顿、蒙哥马利、朱可夫这一类典型的纯粹为战争而生的军人在和平时期的尴尬。艾森豪威尔这样战时的五星上将、和平时期的美国总统,可以说绝无仅有。巴顿等人毕竟还真的在战争中辉煌过,朱海鹏这种在演习中的辉煌,更是经不起平庸时光的打磨。在注定漫长的和平中,朱海鹏遇到的上级和合作人,都会是方英达和常少乐吗?肯定不会总是这么顺。那么,他一旦再被冷藏起来。他将以什么方式释放这种绵延不绝的创造力呢?恐怕只有以一个个崭新的手段去创造财富的方法了。江月蓉不能否认,方怡比她更适合与朱海鹏一起进行马拉松式的人生旅程。再一点,方怡那种耸听危言,在中国这样一个国度里随时都有兑现的可能。共和国战将如云,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不就只有一个王近山吗?可是,他所付的代价委实也太大了些。这些日子,稍有空闲,江月蓉就是这样胡思乱想。
在这种胡思乱想中,每当耳边响起“离开朱海鹏”的声音,她的心里马上又要涌动出不平的波浪,波谷浪尖之上,跳动的都是“为什么”这三个字。她提出来回C市看小银燕,朱海鹏要她等一天两人一起走,她没有同意。看着朱海鹏欲言又止失望地离去,江月蓉恨死了自己。独自流了大半夜的眼泪,她承认自己确实缺少挣脱平静去进行无所畏惧创造的勇气。就在这一刻,江月蓉想起了方怡提出的那个交易。
终于,江月蓉还是进了昌达公司的门。
女秘书看见江月蓉进来,站起来微笑着,“是江小姐吧,方总已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