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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英达问:“唐龙,你几岁了?”
唐龙答道:“已经吃第三十年的粮食了。”
方英达道:“我像你这么大,已经当A师的参谋长了。范英明,你当参谋长时,好像是三十六岁四个月吧?”
范英明说:“是的。”
方英达道:“比我晚了整整八年,三十八岁,我就是军长了。年轻人,接受能力强,观念容易更新,精力充沛。作战部队的指挥人员,一定要年轻化。你们有个老连长今年三十好几了吧?”
刘东旭道:“三十五,转业几回,都没转成,他很想提到副营,把家属从农村带出来。提了几回,也没提起来。军事技术,他样样都行,也就留下了。”
方英达严肃起来,“战斗力就是因为姑息迁就搞衰退的。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护士走进病房,换了一瓶药,说道:“首长,你该休息了。如果你不听劝阻,我们可不敢保证半个月内让你能坐车、乘飞机。”
方英达赔着笑脸说:“接受你的批评。我授权给你们,可以随时请走我的客人。你们回去按照这个计划干吧。你们这是在动大手术,政治思想工作一定要跟上,军事、政治,两手都要硬。”
邱洁如从证券交易厅走出来,一脸狐疑,独自沿着人行道走着,走到那根电线杆前,抬起腿踢了上去。唐龙拎着黑皮包跑出交易厅,看见邱洁如在踢电线杆,不觉有点纳闷,走过去说道:“你怎么啦?”
邱洁如转过身说道:“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唐龙猛然间没反应过来,反问道:“你说什么女人?哪儿有什么女人?”
邱洁如冷笑一声,“看你的眼神分明不对,见你进去跟见了老情人一样,恨不得扑上来亲你一口,一听你要销户,又急得围着你屁股左转右转,能没点特别的关系?”
唐龙说:“噢!你是在吃那个股友的醋呀!她呀,原来在大户室,赔了,就到散户厅炒短线。这个女人有点怪,从去年一直跟我们做,竟让她赚了小一百万。我们销户,她当然急。”
邱洁如将信将疑道:“这么有趣的故事,以前怎么没听你编给我听?看上去是个很有钱的阔太太嘛。”
唐龙道:“上次回来,我才听她说的。那天你去布置‘红玫瑰’联谊会,我心情不好,就和她聊了一会儿。”
邱洁如见事情扯上“红玫瑰”,不好再纠缠,笑道:“书上说这种年轻媳妇不如狼就似虎,给你打个预防针。”扬手喊一声:“的士——”
出租车驶近昌达公司的大楼,邱洁如神态就开始不自然了,心里乱作一团。在“红玫瑰”闹出的新闻,人多嘴杂,唐龙可能已有些耳闻,虽然唐龙没提这事,能隐瞒还是隐瞒起来的好,如果见了方怡,再提起上次赌咒发誓的事,恐怕就要伤害唐龙了。
邱洁如主意一定,就说:“唐龙,还是你上去见她吧,我在下面等你。”
唐龙下了车说:“你一口一个方姐,总比我熟一些。我们这次是问她借贵重东西,你还是去帮帮腔吧。”
邱洁如说:“此一时彼一时,我不是还叫过一段方小三吗?上一次我已经把她得罪了,当面指责她不该接来朱海鹏的老妈去她家里住,她还发了脾气呢!”
唐龙想了一下道:“你也是的,口无遮拦,你这么说她,她能高兴吗?以后可别过问人家的私生活。那你找个地方坐坐,外面有风。”
邱洁如推了唐龙一把,“你快去吧。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唐龙进了楼,邱洁如来来回回走动起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邱洁如怕遇上方怡,才躲在下面不上楼,没承想竟在楼下让方怡碰个正着。
方怡看见邱洁如在公司门前走来走去,以为邱洁如又来让她看什么节目,抿嘴一笑,在邱洁如背后说道:“这不是洁如妹妹吗?在楼下转什么?上楼坐坐吧。”
邱洁如吃了一惊,红着脸道:“方,方姐,你怎么在这儿?”
方怡看一眼大楼,“这是我们公司呀?噢,我是去洗照片去了。”从纸袋里掏出一张十八寸大的黑白着色照片,“我爸今天早上梦见我妈了,要看这张照片,我就到相馆翻拍了一张。”
邱洁如看一眼照片,惊叫一声:“哇,你妈年轻时候可真漂亮,比我妈还要漂亮。你看这眼神纯的,到底是五十年代呀。”
方怡端详着照片,有点动情,“这张照片我有好几年没看过了。听我爸说,我妈最喜欢读的爱情小说是《简·爱》,那是个很浪漫的爱情故事。”
邱洁如说:“可惜我没看过这本书。”
方怡叹道:“我爸很少回忆我妈,我说是当第三者的面,谁想他生命垂危时竟要看这张照片。哎,上楼坐坐吧。”
邱洁如只好说:“我和唐龙来找你借东西,他已经进去了,我在下面等你。”
方怡伸手搭在邱洁如肩上,“又和你的唐哥哥重修旧好了?”
邱洁如咬着嘴唇点点头,“方姐,你可别笑话我,其实,唐龙待我真好。”
方怡捏捏邱洁如的脸说:“怎么会呢!谁让我是你姐姐呢!谁都有幼稚的时候。走吧。”
两个人亲热得勾肩搭背一起往楼里走,邱洁如忽然停下来认真说道:“方姐,那天的事算咱俩的个人秘密行吗?”
方恰怔了一下,笑着伸手刮了邱洁如的鼻子,“小小年纪,很老练嘛!这种事还用你交代吗?这种事,隐瞒就是美德嘛。”
唐龙看见邱洁如和方怡说说笑笑一起进了办公室,半天没反应过来,张着嘴傻站着。
方怡朝高背靠椅上一躺,“你们小两口作为A师的特使,我作为A师第十任师长的女儿,本是一家人。你们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唐龙道:“方姐,我们想让你帮我们找一种东西。据我掌握的材料,世界上最著名的电子计算机集团,为竞争市场份额,都投入巨大人力物力搞病毒软件的研制与开发……”
方怡面有难色地打断道:“你这个情报我还没听说过,本公司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歪点子。不过,我很想听听你讲讲这种所谓世界潮流。”
唐龙愣了有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这种软件的发展,为西方的军事革命提供了新的思路。西方经济、军事大国,为了至高无上的国家利益,都从大的电子集团,购进了这种软件系统。”
方怡道:“你可以到信息工程研究所去问问,他们或许有这种东西。”
唐龙说:“我们需要的是一种近一两年才出现的新的软件病毒,这种病毒可以通过电磁波传播。”
方怡说:“我还没见大财团用这种秘密武器引发商战的报道。你这种说法有点耸人听闻。”
唐龙道:“这就好比世界上已经有十几个国家已经拥有了核武器,却没有爆发核战争一样。各大公司现在尚能和平共处,没必要冒这种风险,等计算机市场趋近饱和的时候,这场决定生死存亡的病毒大战就不可避免了。”
方怡站起来说:“这个问题就探讨到这儿。唐龙,你想不想脱军装?”
邱洁如说:“方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龙说:“方姐的意思是说她给我留了一个中层部门经理的职位。”
方怡说:“那是你以前的重量,现在你要脱军装,我们公司可以聘你当负责国际战略研究的总经理助理。你小三十了,还没混到正营,留在部队前途不大。”
邱洁如说:“方姐,你那也是老皇历了,如今唐龙是红军司令助理,相当于正团。如果能打赢这场演习,回来后至少能兑现个副团职。”
方怡默默点点头道:“怪不得你这么卖力游说。你们这些中国男人呀,官本位的观念太顽固了。中国的经济将来肯定要成为一切一切的主导,眼光要看远一些,唐龙。”
唐龙说:“方姐,这件事,等演习以后我用半年时间观察观察再作答复,你看怎么样?”
方怡道:“朱海鹏和你,都是我从商以来遇到的独一无二的人才。我们公司,博士就有七十九个,硕士成堆,可惜都没你们这种战略眼光和创造性头脑。你在部队不得志了,方姐随时欢迎你加盟本公司。”
唐龙道:“谢谢方姐夸奖,我们还得去做一件很棘手的事,告辞了。”
邱洁如急了,把唐龙拽坐下,“方姐,你就帮我们一次吧。A师这次再打不赢……”
方怡笑着打断道:“这个忙我实在帮不上。我呢,非常愿意出一点力。我有一个朋友,是个用电脑写作的作家,花了三年写一部长篇小说,谁知玩了一回从美国带回来的游戏卡,软盘上染上了病毒。上个月他还让我找专家帮他解毒呢。你们要有兴趣,明天可以来取一下。”
邱洁如嘟囔道:“一个破游戏盘,有什么意思,传又传不出去,染上了,那边又有计算机软件专家。”
方怡问唐龙:“那件棘手的事是什么事?”
唐龙说:“把高军谊的骨灰送到他家。刘政委和范司令中午走时,交代我要问问他家里有什么困难。困难肯定是一大堆,主要是他女儿又失业了。”
方怡哀叹一声,“这件事听我爸讲了大概,高军谊走到这一步,与他女儿不争气有关。”
唐龙摇头说:“军人的子女,考上大学的比率比大中城市低二十个百分点,如今当兵又不能提干,大部分团、师职干部要背子女的包袱。营连级干部已经开始皱眉头了。说句觉悟低的话,军人在为国家奉献,可谁为军人的子女奉献奉献呢?”
邱洁如说:“方姐,高家母女也怪可怜的,从陕北迁来没两年,乡音都没变,在C市也没个亲戚朋友,那个小兰要是没个固定收入,堕入风尘是早晚的事,你看你们公司……”
方怡长吁一口气,“公司不是慈善机构,从今年开始,我们只收有本科学历以上的人,这个规矩是我定的。她初中的成绩都一塌糊涂,差距太大了。”
邱洁如央求着:“就这一个,照顾一下吧。”
方怡说:“我要为公司三千七百个家庭负责。如果公司垮了,会有多少人生计无着?公司每年用于职员家庭生活困难救济的费用,就高达五十万。公司倒闭了,我们的女职员、职员子女将有多少个高兰,你想过吗?”
唐龙说:“还是让她们搞自力更生、生产自救吧。高军谊又是畏罪自杀,师里也不好表示什么。方姐,明天上午我来取那个游戏盘。”
两人出了昌达公司,拦了一辆出租去A师驻C市办事处取高军谊的骨灰。
一上车,邱洁如就说:“你这个计划算是泡汤了。一个破游戏盘,能打仗?”
唐龙胸有成竹地说:“这个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这个游戏盘,肯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方怡真是个人物啊,做事滴水不漏。”
邱洁如说:“你越说我越糊涂,能不能说清楚点。”
唐龙说:“这种东西,属于最高级的商业机密,可以做,但不可以说。变成个毁了一部长篇小说的破游戏盘,就可以说了。”
邱洁如恍然大悟,“原来她什么都懂,只是引导你说出要哪种啊。怪不得她能领导这么大的公司。不过,作为女人,她心肠也太硬了。说句中听的话都不肯,一个认识的人的女儿就要堕落了,她像是个冷血动物!”
唐龙说:“方怡没有错。她这么说并非是没有同情心。谁都不是万能的上帝。师傅,找个布匹店停一下。”
邱洁如问:“你要干什么?”
唐龙说:“买块红布把骨灰盒包一下,要不太刺激她们了。”
邱洁如抓住唐龙的手说:“你的心肠不错。”
高家面临的困窘,同情心确实无法改变它。酿皮这种陕西风味的小吃,在一向以吃文化名世的C市,想站稳脚跟实在太难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养一方的风味小吃。桂玲摆的这个酿皮摊,显然已经支持不下去了。太阳从远处高楼群的夹缝里坠落的时候,小手推车上还有半尺多厚的酿皮和小半盆面筋。桂玲眼巴巴看着行人目不斜视地从小车旁走过,叫卖声越来越没有力气了。冬天,太阳一落,天立马就要黑,桂玲知道母女俩今晚和明早又得吃酿皮了,推着小车回了家。电话和微波炉已经作为行贿受贿的铁证被检察机关收走了,屋里又显出了几个月前的老样子。小兰正在对着镜子涂着大红色的口红。
桂玲看看小兰新焗了油的披肩发,问道:“叫你做的面筋呢?”
小兰说:“还在盆子里,我做不来,也不想做。天天吃酿皮,受不了。”
桂玲看见女儿的一张血盆大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