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A师的军官默默地回到指挥部。草坝子上只留下常少乐和楚天舒笔直地站着。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没有动。
常少乐咬咬牙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埋锅做饭,把准备三天的肉、蛋一顿吃掉。通知到各个班,不准谈论,不准笑,更不准唱歌,都撑开肚皮,给我吃。”说着,大步朝装甲车方向走去。
楚天舒追了几步,问道:“师长,你是不是看到底牌了,给我透个底,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快要撑不住了。”
常少乐叹一声:“你若不用装甲车续这个尾巴,而是全力吃掉黄兴安一个营,说不定能立功。方副司令刚喊我一声常麻秆,你就上了这道菜。看样子怕是要各打五十大板。”
楚天舒说:“要是知道方副司令和军长在这里,借我个豹子胆,我也不敢。”
常少乐突然停下来说:“你派人去找找朱海鹏,让他别来这里凑热闹。方副司令已猜到是他的主意了。”
太阳正在中天。秋老虎的天气,竟在西南出现了。因为方英达态度不明,演习双方这顿午饭都吃得味同嚼蜡。
范英明下了三菱越野吉普,看见几辆蓝军的装甲车,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小声说道:“整整军容。给我记住,挨训挨骂,都不准低头,目光不要低过首长的领花。”
两个不成比例的方队整齐地排在石板前面,静静地等候方英达和陈皓若。
导演部的几个人在门两边面对着方队站着,显然把自己置身于局外了。陈皓若走出门口停顿一下,眼光左右一抡,说一句:“站到那边。”
赵中荣、高军谊几个人跑步过去站成一列。
方英达在队伍面前来回走了两趟,发现范英明身边的几个人和A师大部分军官精神状态的反差,不由得做了停留,最后走到正中间站下了。
陈皓若说:“演习已经结束,两个师返回防区后,要进行一周整顿。现在请方副司令做指示。全体都有:立正——”
方英达走到A师方队的正中,“请稍息。刘东旭出列。”
刘东旭从方队第一排跑步出列。
方英达道:“A师的传统恐怕有很多人淡忘了,请你这个政委讲一讲这个师的战史。”
刘东旭立正,用洪亮的声音说道:“A师组建于一九二九年秋天,一九三○年八月归红一方面军编制,在第一次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中为民族的独立、自由、解放,立下了赫赫战功……”
方英达打断道:“我六十几岁的人了,记性不好,请你帮我回忆一下A师打过什么败仗。”
刘东旭说:“A师从未打过败仗……”
方英达粗暴地打断道:“那是昨天以前的A师历史。今天它败了,败得无话可说。你们,你们应该在这个土岗上立块碑,上写:常胜陆军第A师首败于此。陈军长,我等着看你们的整顿结果。”说罢,径直朝直升机走去。
朱海鹏正在不远处用望远镜看着这场戏。
突出重围第三章
第三章
范英明穿一身西服,坐在C市月季皇后西餐馆一张靠玻璃墙的仿木纹餐桌前,静等妻子方怡的到来。A师在演习中的失利原因,在下周的整顿中,很快就会集中到他身上,结果实难预料。正是这种难以预料的潜在的极大危险,激起了范英明男人的血性,他决定不仰仗任何支持独自承担一切。经过两天反省,范英明不得不承认朱海鹏这种破釜沉舟式的亮相,需要过人的胆识和弥天大勇。他甚至感到朱海鹏已经在全面超越自己。他渴望在二十四小时内,和方怡达成协议,带着这张协议,走进师会议室,坦然面对急风暴雨。这种心理,使玻璃墙外车水马龙的都市夜景只能引得他心烦意乱,脸上似乎不停地在跳出结束吧结束吧快点结束吧这样一些单调而躁动的音符。
方怡迈进餐馆的玻璃大门,就看见了范英明棱角分明的脸部的侧影。十年前,她就发现范英明的男人魅力从这个角度迸发得最为充分,而朱海鹏那张脸,这个角度就不能久读。或许正是这面部侧影的耐不耐读,使方怡当年选择了范英明。方怡下意识地站下了,目光盯在范英明的脸部,像是沉入了往事。
这是一个有高贵的气质、合适的身材并极具内在才情的成熟的女人。一袭雪青的职业套裙装,并没有遮掩住她身上那种常被传媒称作性感的魅力,或许因了这种恰到好处的遮掩,使这种魅力较之袒胸露背更加令人无法抗拒。她像是深知自己引人注日,并没过多停留,径直走到范英明的对面坐下了。
“英明,”方怡微笑着说,“在我的记忆里,这是你第二次以丈夫的身分,正式请我吃饭。第一次是我三十岁生日那天晚上。”
范英明说:“这会是最后一次了。”把这一晚谈话的主题定了下来。
方怡低头看了一会儿桌面,微仰着头说:“要是我改变了主意呢?也是最后一次?”
范英明很干脆地回答:“不能再变了。龙龙跟着你。主要矛盾解决了,其他的就好办。”
方怡淡淡一笑,右手以优雅的姿势轻轻敲打着桌面,“你们演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一点。爸爸七分夸朱海鹏和C师,三分骂A师不争气,一分也没提到你。已经有一种说法,说你应负主要责任。”
侍应生把西餐端了上来。
范英明拿了刀叉,切着猪排说:“表面上看,我该负全部责任。”
方怡叉了一块苹果沙拉,眯着眼睛看,“这是我临时改变主意的原因之一。这个时候,别说办这事,只要把我们的婚姻现状公开,对你就算是落井下石了。”
范英明一伸脖于,吞下一块牛排,“我会连自己的利益都考虑不清楚吗?这事必须解决,越快越好。”
方怡冷笑一声,“你不是个自讨苦吃的人。爸爸年底就要退了,军师级领导班子明年上半年会有重大调整。人一退,茶就凉,你应该知道的。我希望你进入师班子后,再商量解决这件事。你我应该永远是朋友吧?”
“方姐。”邱洁如一身名牌青春休闲装,打着招呼走了过来,弯腰说:“早看见你了,不是认出先生是团长姐夫,还不敢让你看见我们呢!”调皮地朝方怡眨眨眼睛,转身看着正襟危坐的范英明,灿烂地一笑,“想不到范团长还这么浪漫。”
唐龙立在一旁,向方怡、范英明点头示意。
范英明僵硬地一笑,“偶尔吃顿饭,竟叫你们碰上了。”
邱洁如说:“方姐,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方怡微笑着,“是不是唐龙欺负你了?”
“他敢!”邱洁如斜一眼唐龙,“你看我像是被人欺负的人吗?这是正经事。听说你们公司就要发行集资股了,我想求你帮忙买一点。”
方怡略感惊奇,身子向后一仰说:“能不能上市,什么时候上市,都不一定。股市几年几个风波,姐姐可不愿让你们那点小体己一套套个三两年,到时连嫁妆都没法买。”
邱洁如说:“唐龙让买,准错不了。”
方怡问:“你准备买多少?”
邱洁如说:“当然是多多益善。不过,我们也不想借钱,把手里剩下的八万块闲钱投到你们昌达公司就是了。唐龙说这八万块买了你们的集资股,一上市,能变成一辆法拉利跑车。没这辆跑车,我们的事说变就会变。”
“这么严重呀?那我只好成全你了。”方怡转过脸看着唐龙说:“法拉利一辆一百三十万,你真的这么看好我们公司的前景?是不是在压宝呀?”
唐龙看一眼石像一样端坐的范英明,狠了心说道:“方姐,我研究过你们公司的全面情况,这还是保守的估计。你们公司的薄弱点在销售,我要毛遂自荐主管这个部门,你们公司的纯利润能提高三个百分点。”
方怡点点头,不由得另眼看了唐龙,“部队能人不少,朱海鹏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他不是来求职。你真不想在部队干了?”
邱洁如说:“没劲。这次演习,人家一动真格的,就把我们‘师指’给一锅端了,再耗下去也没意思。你拉我衣服干什么?我说的是实情嘛。”
唐龙说:“范团长和方姐在吃饭,咱们先走吧。这场合能谈军事秘密?”
邱洁如点头笑着,跟着唐龙走。唐龙压低了嗓音怪道:“怎么能当着范团长的面说这些?”邱洁如伸手捂了嘴,偷眼往后看。
“唐龙,”方怡站起来扬手招呼说:“你要赢了法拉利,昌达请你来做助总。”
唐龙扭头说:“君子一言,我会找你的。”
范英明哼了一声,“四不像。这种愿你也敢随便许。只能纸上谈兵的人太多了。”
方怡接道:“你是太职业化了。你要不变,恐怕连个兵都当不好了。这样一个时代,人才辈出。朱海鹏这几年的变化真大,一点也看不出曾是个放牛娃。”
范英明怪笑道:“我知道你早后悔了。早了结不是很好?完全可以破镜重圆嘛。”
方怡腾地站了起来,倒竖柳眉说道:“你以为我不敢?你太狭隘,太……”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把餐巾朝桌上一甩,撇下范英明出去了。
范英明呆了片刻,掏出两百元朝桌上一放,追了出去。外面,早是华灯初放的夜景。方怡走到一辆白色奔驰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范英明奔跑过去,拉开车门,探头说道:“你认为真有必要这么拖下去吗?”
方怡无奈地熄了发动机,把头朝方向盘上埋了片刻,又抬起头,“自从我脱了军装,我就知道你我总会有这一天。五年了,你以为我多想这样耗下去?我们俩有些地方太像了,你刚愎自用,我自以为是,都不是省油的灯。”
范英明坐进车里,尽量平静地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前年你提出来,我就该答应你。再拖下去,要生恨的。”
方怡眼含泪花,扭头说道:“你以为我是在赶离婚的时髦?你错了。龙龙的脚落下终身残疾,我是有责任。你爸你妈知道我不愿再生,甩脸色,我能忍。可你也这么干了。我不是一个不能忍的人。好了,追究这些也没意思。我的脾气你也知道。说不谈这事就是不谈。你要么回你的家,要么跟我一起回军区。你有两个来月没回来了。”
范英明耸耸肩道:“还有什么意思?”点了支烟,猛吸了一口。
方怡打开车窗,伤感地说:“那个家你去不了几次了,如果上帝无情,你也喊不了几年岳父了。”
范英明侧身道:“你在说什么?”
方怡长吁了一口气,“听说爸爸晕倒的事吗?”
“听说了。”范英明脸色微变,“不是犯了低血糖吗?”
方怡捋捋披肩长发,“二姐打来了电话,爸爸做CT,肝部有问题,三○一的专家认为十有八九是肝癌。”
范英明脸色大变,“不可能,不可能。”
方怡道:“上次做的是胃部,肝在片子边上,看不太清,还得催他再去拍拍肝部,好确诊。可他这几天又好好的,无法劝他。他一直把你当儿子看,三个女婿,他认为你最有希望继承他的衣钵。我还想劝你演一段恩爱戏给他看呢。”
范英明两眼空洞地看着车顶,不言语。
方怡说:“我昨天已请了个保姆,下一步想把小龙接过来,熟悉熟悉好过渡;另外,一旦爸爸不久人世,也好让他享享天伦之乐。你是自己回去,还是跟我走。”
范英明犹豫片刻说:“我也想找爸爸谈谈。”
黄兴安、刘东旭和高军谊已经先一步到了方英达的家。他们是来摸方英达对演习的真正态度的。
黄兴安只把半个屁股欠在沙发上,挺直了上身说:“我们确实有轻敌思想。可常少乐违反演习规矩在先。”
方英达道:“A师不是你黄兴安的,C师也不是常少乐的,一个师长,连这支军队的性质也弄不清吗?这次演习之所以能举行,就是因为这种思想作怪:认为A师是我发迹的地方,曾是我的A师。”
“是是是,”黄兴安点头道,“我们当然也存在布防上的漏洞,C师才钻了空子。”
高军谊接道:“一团当时推进太快,导演部曾提醒过的,可,可能范团长一时考虑不周,有点急于求成,才露出了破绽。”
刘东旭说:“下午到晚上,我都在一团。范团长也注意到了可能的脱节,也请示过。在协调上也存在问题。首长刚才的批评,算是一针见血。这应该是整顿的重点。”
方英达站起来道:“这次你们输在哪里,你们并不清楚。你们应该认识到,你们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