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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要攻,一个要守,三道林子立即成了四平之战的新焦点。双方兵力潮水一样迅速向三道林子涌去。枪炮声如暴风骤雨一般又急又密,山坡上的大小树木跳动着烈焰,嘎嘎作响。新38军连续四次冲锋,不到半天就抢去了民主联军的一块阵地。
守卫在这里的民主联军保1团知道此地关乎大局,据死力夺。牺牲一批,冲上一批,鲜血将山坡上的黑土染成一片殷红,最后终于夺回了失地。
危急关头,恰巧长春来的援军到了。杨国夫带着第7师赶在了第一批,见了林彪,林彪只回了四个字:立即战斗!
杨国夫转身就冲到三道林子最前线去了。
北线枪声不断,南线更是炮火隆隆。南线的新1军第50师于20日起狂击民主联军万毅纵队的第56团,与北线遥相呼应,在猛烈的炮火配合下,突破了56团的鸭湖泡阵地,直攻泊罗林子。
林彪立即调动刚刚赶来的王东保第7旅所属的21团前往支援。保1团的一部也速来救急。但敌50师炮火凶猛,最终民主联军被迫后撤到下一道防线。
从4月18日至26日这短短的九天时间里,国民党新1军先后向四平南郊、西郊、西北及东南各处阵地发起无数次进攻,双方你来我往,进进退退。阵地上已是尸积如山,却都没有大的进展。此时,双方皆有筋疲力尽之象,故转而开始大修工事,进入对峙阶段。
这是惨烈无比的一仗,国民党军受到重创,民主联军同样也元气大伤。
时远时近、时疏时密的枪声仍在阵阵传来。如血的残阳铺在如铁的阵地上,满面烟尘的民主联军战士静静地守在战壕里,准备着新一轮的厮杀。伤员越来越多,弹药越来越少。然而,这场战斗却远远没有结束。
黄克诚在战壕里走来走去,眼泛红光,他眼睁睁地看着身经百战的红军老战士一个个倒入血泊中,急得连连跺脚:不能再这样打了,排一级的干部在短短九天内换了好几批,战前的排以下干部几乎全部阵亡了。他急匆匆地给林彪发了一封电报:四平城丢了,可以再来夺取;可我们的骨干力量倒下了,却再也起不来了。我们一定要拼光我们的所有主力吗?
看着黄克诚的电报,林彪无话可说。他也同样心急如焚呀。可是这一仗却不能停下来,毛泽东已多次下达命令,四平绝不能丢,因为东北战场的形势时时刻刻都在左右着国共双方正在进行的和平谈判。
马歇尔从美国返回重庆后,国共和谈继续进行,但谈判桌上的双方条件随时都在因为东北战局的结果而变化。1月10日东北停战令刚下时,国民党根本不承认东北民主联军的存在;长春解放后,国民党转而同意共产党可在东北留有1个师;待到国民党军攻打本溪和四平毫无进展之时,双方开始争执在沈阳、长春和哈尔滨中以哪个城市作为东北共管的分界区。
所以,想要在谈判桌上取得胜利,必须先在战场上取得胜利。战场上不可能得到的,在谈判桌上同样不可能得到。
三道林子战斗刚刚结束,毛泽东电令林彪:要死守四平,挫敌锐气,争取战局好转,可增加一部分守军,化四平街为马德里。
马德里是西班牙的首都。1936年10月,西班牙人民在那里为反对德、意法西斯支持的佛朗哥叛乱,坚持了两年半的守卫战争,成为二战前最著名的保卫战。
化四平街为马德里!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包涵着多么沉重的使命!
林彪已觉得自己几乎难以负荷了:要死守四平,谈何容易?现在我军元气已伤,几仗之后,弹药短缺,地位日趋被动,四平前线的局势已是愈发严峻了。
第一部分 无惧风雨如晦 远赴白山黑水第17节 化四平街为马德里(2)
战场上的林彪在着急,远离硝烟的罗荣桓同样在着急。
身患肾病的罗荣桓正在大连养病。他每天都在密切关注着北面的战事。得知四平军队弹药短缺,罗荣桓设法找到了苏联方面的支持,争取了足足八列火车的武器弹药和医药,经海路运到朝鲜,再由铁路转到梅河口。然而,此时适值东北局机关由梅河口向长春搬迁,辎重繁多,火车头紧缺。已装车厢的大批弹药只得暂时停留在站台上。
4月28日,国民党获知这个情况,派飞机轰炸了梅河口车站,有260多节车厢当即报废于火海之中。
情况报告给林彪后,林彪一言未发,目露凶气,愤恨地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不知他在愤恨国民党的飞机,还是愤恨东北局机关的拖拉。但可以明确的是,他对四平的担忧之情又加深了一层。
当日,林彪急调南满地区第三纵队的主力两个旅由程世才率领迅速北上,开往四平右翼昌图、开原一带,构筑工事,以阻止国民党为继续攻打四平即将增派的援兵。
杜聿明坐镇沈阳,心忧如火。四平久攻不下,必须增兵,然又恐增调南部兵力北上,南满的民主联军乘虚进攻。
正在此时,有情报称:南满共军第三纵队已奉命北上四平方向。
“好!”杜聿明喜形于色,令廖耀湘新6军和赵公武第52军于4月29日出发,兵分三路,攻取本溪。
由于当时三纵已经北上,守护本溪的只有肖华四纵的三个主力团,即27、30、31团。城大兵少,每个团的正面防线宽达10公里,所有人员只能一线摆开,却没有纵深和预备队。
5月2日,廖耀湘和赵公武带领5个师的兵力聚集于本溪城下,以师为单位,集中所有炮火,向四纵部队发起进攻。7架国民党飞机也在空中往来盘旋,轰炸扫射。
四纵部队死守不动,以3个团对5个师,不顾伤亡,拼死抗击,最后双方展开白刃战。
但肖华由于己方部队伤亡过大,所筑工事已在国民党的轰炸和炮轰中大部坍塌,附近又找不到任何军事支援,防线逐渐被突破,眼见敌我双方力量悬殊,只得于5月4日凌晨含恨退出本溪。此后,肖华带领四纵转向凤城地区,在南满各地展开游击战争。
对杜聿明来说,夺下本溪即意味着南满地区的威胁基本解除。随后,他命令廖耀湘率新6军及留在南满地区跟随新6军作战的71军88师马上动身北上,开向四平。
林彪立即电令正在北上途中的程世才三纵速至昌图、开原一线阻止新6军进入四平。
东北战场风起云涌,双方人马在这片大平原上四处纵横。布局瞬息万变,战况阴晴难料。小小的四平城如同深渊漩窝一样,将越来越多的人马吸了进去。
本溪战役刚一结束,杜聿明便抽调了所有力量,集结6个军10个师的兵力,在坦克、重炮、飞机配合下,由东北“剿总”副司令郑洞国亲自指挥,分左、中、右三路于5月14日向四平发起了新一轮的全面进攻。
双方施展的战场之庞大,运用的火力之凶猛,连远离战斗数千里的蒋介石都感到了来自内心的震动。他害怕杜聿明有所闪失,更确切地说,他害怕输了这场战争,所以特别派出以足智多谋而著称的“小诸葛”白崇禧飞抵东北,督师助战。
四平地区再次硝烟弥漫。方圆数十里之内,炮声连连,震耳欲聋。四平近郊梨树村中的棵棵梨树前几天还花香四溢,迎风轻摇,这几天忽然变得抖颤起来,瓣瓣梨花随声而落。
林彪的指挥所里一片繁忙,电话声、发报声、跑步声、报告声交杂一片,沸沸扬扬。林彪坐在一张木椅上,死死地盯着作战地图,一言不发,头脑中在周密地计算着自己将采取的每一步策略,耳朵中却在不断地听取来自各方的战情汇报。
激烈的战斗已在左、中、右三条战线上同时打响,其中战报最频繁的则是右路。程世才的三纵与一路急速北上的廖耀湘新6军已在威远堡门一带展开厮杀。
程世才自本溪率三纵北上后,一路奔波,途中接到林彪电报转而向南回防,根本没有休整时间,正在疲惫不堪之时,其前面部队7旅一部忽与新6军新22师的先锋团65团相遇在威远堡门地区,双方立即进入战斗。
65团首先派出一个连冲锋,结果未遂,连长被打死。该团团长一怒之下,集中全团所有重炮、山炮,向民主联军狂轰不止。无奈三纵部队只有机枪步枪,还未来得及建立阵地,在国民党军强力冲锋下,只好北撤。
而在三纵未撤之前,廖耀湘为加快进军速度,已令65团竭力拖住民主联军。其余的大部队却悄悄地用600辆汽车装运,很快就冲破了三纵防线。
廖耀湘本人随后赶到威远堡门,巡视战场,在一名阵亡者身上发现一份文件,以为刚刚打跑的就是民主联军三纵的主力,不禁信心倍增,既然三纵主力连一个团的进攻都不能阻止,那么以新6军的实力,进攻四平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个错误的判断立即给廖耀湘带来了嚣张狂妄的气焰。他下令新6军全力推进,夺取前方的叶赫和哈福。
新6军主力经过许久,三纵主力全部赶到威远堡门,程世才一声令下,奋起反攻,全歼新22师65团。待程世才登上山顶,举起望远镜远眺之时,新6军主力早已不见踪影。
林彪闻知战情,紧咬嘴唇,面无表情地说:“告359旅,火速南下,增援三纵,必须将廖耀湘阻止在昌图、开原一线。事关全局。”
359旅得令后,长途急行,向林彪指定的地点飞奔,可刚出四平,即于16日与新6军主力相遇于叶赫车站。这支当年在陕北南泥湾曾因搞大生产闻名全国的359旅,由于仓促应战、实力相距甚远,只坚持了一天战斗,即被迫退出叶赫。
廖耀湘争分夺秒,率新6军于17日又推进到哈福屯,与从中路冲来的新1军第50师相会,两大国民党王牌军构成了对民主联军塔子山阵地的三面包围。
塔子山位于四平东北方,距四平只有10余公里,是这一带的最高峰,站立山顶,可清楚地俯瞰四平东北的全部阵地,比三道林子更具战略意义。失去塔子山,则四平危在旦夕!
新6军速度之快,实出林彪的意料。一向冷静无言的林彪此时也显得沉不住气了。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请黄克诚派3师7旅轻装疾进,速至塔子山!”此时正是5月17日的黄昏。
然而,事情越是紧急越容易发生意外。民主联军的3师7旅未能如期抵达战场。当黄克诚星夜赶到辽河岸边时,因为只找到两只船,待全旅过河后,战机不再,塔子山的失守早成定局。
事后得知,当时的辽河根本不用船只,完全可以泅渡。
就在黄克诚焦急万分地渡河之时,新6军已集中兵力,用强大的炮火向塔子山方圆不过七八十米的山头展开暴雨般的轰击,几分钟内就倾泄下了500多发炮弹,炸得山上乱石横飞。随之而来的双方拼杀一波接一波,尸横遍野。
好在此时左路新1军在三道林子的进展不大,林彪得以集中精力指挥塔子山战斗。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塔子山越来越不利,几乎走到了防线崩溃的边缘。
17日晚,林彪电令塔子山守军:“无论如何,要尽可能再支持一天。”
“我们人员伤亡惨重,弹药极度缺乏,恐难当重任。”塔子山守军迅速回电。
林彪枯坐无语,咬了咬牙,再次电令:“最少明天要顶半天,不惜一切牺牲。”
电令发出了,但林彪心里清楚,塔子山的失守已成必然。一旦失守,廖耀湘将四面封城,到那时民主联军将被困四平,毫无出路。
18日天还没亮,林彪紧急向毛泽东请示:“四平以东阵地失守数处,此刻敌正猛攻,情况危急。”
但未等毛泽东回电,塔子山失守的消息已经传来。林彪不能再犹豫了。他果断决定:“7师于三道林子北山、7旅于四平东南高地负责掩护,其余部队全线撤退。”
18日夜20时30分开始,各部队在黑夜的掩护下,穿过国民党未来得及封闭的缺口,分头撤向后方。由于组织严密,保密好,国民党军虽然近在眼前,却毫无察觉。
在这场历时一个月的四平保卫战中,民主联军伤亡总数高达8;000人以上,部队元气大伤。其中包括数千名当初从井冈山走下来的红军老战士,他们历经万里长征、八年抗战,最终却过早地捐躯于东北这片黑土地上。
林彪满怀着战败的沮丧,越过公主岭,开往长春方向。脑子里反复思索着毛泽东得知四平失守后刚刚发来的电报:“望坚守公主岭,如公主岭不能守,则应坚守长春,以利谈判。即使公主岭能守一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