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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兄,怎能诳吾!那边明明三四十株灵草,却说十余株?”
“这个······”
那老道大惭,嗫嚅不畅。不足亦不理睬,只是道:
“某家将其灭杀,灵草对半。”
“这······罢了,便如此也。”
不足再不言语,只是前行,那金甲木虫闻得有修复来,双翅扬起,嘎嘎作响。不足愈走愈快,及至最后已如疾风狂进与那如飞冲击而来之金甲木虫对撞一起。
轰!
战团处烟尘四起,遮蔽目力,诸低阶之修无能可以视清,然那老者却识神透亮,直直盯着战团处。见那修正正儿与妖物相撞,那妖物便一顿突然便浑体尽数化为齑粉飘散,待得烟尘消散,其地已然再无金甲木虫此兽!
不足扬起一手一挥道:
“诸位,采摘灵草吧。”
此间十数修一时惊吓不敢前,不足叹气道:
“某家先将一半药草取走,可乎?”
“先生请便!先生请便!”
那老道急急恭声道。
不足遂亲往灵草处,将十六颗百乐草取出,藏法袋中,驾云飞身而去。
那白芒山紫冥道观之弟子门人观诸其人远去,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那老道回身谓其子弟道:
“还不快去将那剩余之灵草采摘走!等其再来么?”
“是,可是师伯,灵草怎可让其人抢掠近半?难道吾等紫冥道观便怕了不成?”
“住口!此修状似凝元,然只是一下撞击便将四阶妖兽化为齑粉,试问尔等何人能抗的此人一击?”
众修闻言,尽皆默然。四阶妖兽便如人修聚识之境界,且肉骨法体之坚较之人修更胜数倍。莫说凝元不敢望其项背,便是聚识之修亦然逢其必避之。由是此间道门之修众子弟便采摘了那所余十余颗灵草而去。
不足虽行云头上,其识神却然早已知悉此地道门师徒之言论,冷笑一声:
“若败得某家,便欲作死某家么?修界已然堕落如斯!”
心念及此,忽然所历半生之眼见者居然尽数浮现识海神界中,那自私自利之污浊修行者;强权酷刑私欲泛滥之凡界污秽俗世;动辄**、战乱之凄惨情象;饿殍浮江,死横遍野之凡间俗世;甚或陆仙入世,为求修为更上之一己之私,兴之所致,完城无辜凡、修命归九幽······至于灭门之祸,亡族之事更是历历在目,便是这般思量间居然心中似是大有顿悟。
“难道乃是凡界纲常崩乱,世人无拘,才使得修、凡行为失范,无所顾忌么?”
“或者天道有变,大道式微,众皆无视德而行,无约束而肆意妄为耶?”
“如斯则救世必先规范,约束必先树德。先刑罚而强拘人心,后卫道而约定俗成。如是方可以还凡间一个清明太平之世道!如是修行岂非功德无量!岂非心境之修可成无上!”
“某之修行必践行此道,决无重入当下修行之歧途中也!”
不足思量毕,心中忽然轻松无上,从无有如是之轻也!
突然间便是一道惊雷炸响识海神界,不足一惊,险险惊下万丈晴空。急急收敛心神,端坐法云之上,入定静心。
那识海神界中,天地重组!海陆滚滚四下延展,便是这般疯狂扩张,江海几近无限,远天已然无测,大陆不可丈量,虽万物仍无踪迹,然此间已然非万籁无声之死地也!和风习习,阳光温润,再一步定然是万物复苏也!
不足之识海神界中,高天上大日终不再是虚影,居然凝实若物化一般,日中一道人影端坐,双手结法印,闭目不语。只是其浑体毫光大涨,润泽大地、江、海,便若天神一般。
一日夜之时辰过去,那云头上之不足终是睁开其双目,目光深沉而洁净,不再如先前般凛然而夹带着世俗之浊光。
“哥哥心境已然有仙神之气息矣,当真了得!此番大变如是,便是仙修地之众亦是少有也。”
“灵儿,某之心境三关早定,怎得还有如是之大变耶?”
“嗯,灵儿不知,灵儿非是物界之修,不知其所以也。”
“无论如何,某家已然聚识也!识神如今已可视得六万里之遥也!哈哈哈······”
不足兴致勃勃道。
“哥哥,聚识很厉害么?”
灵儿漠然道,满脸讥讽之色。
“很······灵儿,怎得做如是言?兀得不扫了某家兴也。”
不足不快道。
“哥哥,功力稍进便喜不自胜,他日怎能破障碍而成就大道也!”
灵儿不睬,兀自冷笑道。不足低头沉思,好半响道:
“灵儿所言极是!某家当时时警醒,不稍懈怠!”
灵儿见不足复欣喜模样,便亦笑吟吟道:
“哥哥,那百乐草可以炼丹服用以增修为么?”
“然也。”
不足大乐,百乐草乃是数种灵丹之主药,而其方才进阶,急需巩固其聚识之境界,有此稀缺之灵草,再购得十数味君臣之灵药,自家开炉,炼制之,即解燃眉之需,又耗费不多,岂非两全其美也。
“哥哥,这般自得,仔细莫笑掉了下巴。咯咯咯······”
不足眼见灵儿嬉笑,老大不好意思道:
“灵儿,此次吾等二人先去凡间市镇,品评人界美食,再去仙家集市购物可乎?”
“哥哥,便是如此才好。”
灵儿闻言大喜,倏忽一声便行出不足丹田神界,紧紧儿拥了不足道:
“哥哥,哥哥······嘻嘻嘻。”
不足见状大宭,自是假做不知道:
“灵儿,汝这般容貌哪里敢入世耶?兀不得惊了世人,陷某家于不测么?”
“便是这般,灵儿却不喜随俗。”
那灵儿刁蛮道。
“灵儿,不如仍在神界中?”
“才不!便是如此。”
“或者施个法诀隐身入世可乎?”
不足可怜巴巴道。
“啊也!哥哥,怎得如是懦弱耶?便是如此,绝不随俗!哼!”
第二百六十五集
再行万里,不过一日夜之功夫,那不足方徐徐降下云头,立于一座高山之巅。不足感慨而叹曰:
“凌绝顶而俯察万物,总使人心潮起伏澎湃若江海狂涛,又使人心胸豁达可容寰宇,纵横间万古之于一瞬也。此虽绝然不一之心境,却然能和谐同存。想来某家之境遇于此相较不过沧海一粟之喻也。由是观之,人生一世,所历不过烟云也,唯心存一念,戮力前行尔!”
“哥哥妙论,闲暇时可否讲讲往事也?”
灵儿拉着不足衣袖道。
“那等事儿有何可言处?”
“不嘛,便是要听!”
“好好好!闲暇时定与汝讲讲。”
不足拗不过,只好太息应下。
“那此时吾等便去凡界市镇游历一番?”
灵儿开言道。
“好,这便去吧。”
二修复驾云而行,此时已然悠悠然,再不似先时之激越也。
“哥哥,此地何地,怎得这般郁郁葱葱,天蓝气清也?”
忽然便跌入一道巨型之凹盆之地,方圆数千里,尽皆不似北地,倒似梦回南国也。不足太息不语,只是茫然而视。
“哥哥!问你话呢?”
那灵儿见状不喜道。
“此地乃是北地狼城之辖地,许多年前某家曾与数位镖师押镖临此,此虽北地然却好生一派南国之景象也。”
“哥哥,南国之风貌如何?”
“灵儿莫急,待得此间事了,某便带汝去往南大陆一行,届时自是会饱览风光,习学凡间迥异之乡俗也。”
“哥哥,不如降下云头,步入狼城若何?”
“嗯,走吧,”
不足之神思已然飞越百年,回思往昔之岁月。灵儿观之叹息道:
“哥哥定然是想起旧日之友朋也,然时移世易何必慨叹也。”
“灵儿,汝方生出,且从无至凡界之境遇,哪里有这般体悟,却然道出如斯之高论大理耶?”
“哥哥,灵儿已然往生无穷岁月矣,何事不明!”
“小妮子,总是这般高看自家。瞧,狼城已然在目,随此地农家入城去吧。”
二人说着话便已然悄悄立于道旁,那灵儿东瞧瞧西晃晃,兴致所至,咯咯咯咯喧闹不止。不足尽使之随意,目中所象仿佛便如当年之蒋春儿般溺爱。
不足携灵儿先是往布衣坊去,寻得几件寻常衣物,购置而着身。那灵儿虽布衣加身,然其貌美无匹,岂是区区布衣可以掩盖也。便是不足,自容貌重组,现下亦然风度翩翩。
“哥哥,瞧,吾二人可是郎才女貌么?咯咯咯······”
“小妮子,老大无羞耶?”
“便是这般,等得太平,吾便嫁与哥哥做妻子。”
“啊也!灵儿,却莫要再说昏话也。”
“咯咯咯······”
那灵儿见不足面皮已是泛红,尴尴尬尬般模样,大乐,亦是嬉笑不停。那布衣坊中二伙计惊异不已,从未见如是直白之女子,一时倒傻在当场,便是钱物已然不知收取。
“哥哥,如今再去何处?”
待得出了布衣坊,那灵儿娇声道。
“去醉仙楼吧。”
“彼处何地?”
“乃是一家酒楼,吾二人可以往此地品评佳肴也。”
“哥哥,灵儿要饮酒喔。”
“小妮子,怎敢饮酒,莫得不坏了斯文。”
“哥哥!”
那灵儿娇嗲道,双手拉了不足之衣袖,不停摇摆。不足吃他拉扯不过,松口道:
“只是一点儿,可不许多饮!”
“晓得了,姐姐,咯咯咯。”
“小妮子。”
不足莫可奈何,携其入了醉仙居。
醉仙居酒楼翻新如旧,仍是那般古朴典雅。大约是边塞名城,迁客骚人多会于此,题记诗文高悬四壁,一派文士之佳处,哪里能瞧得是酒楼耶!
“客官里面请!小楼有美酒佳肴以候,雅客贵人相配,决决塞外之儒门,北国之佳地也。客子至此······”
不足与灵儿微微笑着入去大堂。那酒楼中伙计只是惯常般应酬,不经意举头瞧得仔细,却原来目中一位绝色俏佳人含笑而入。其心头一颤,只惊得话出不得口,便是双目已然直直若呆痴一般。那店中忽然一静,斯文用食之雅客尽数不解抬眼,待得瞧得清楚,一个个痴傻几与那伙计一般,定定儿住了筷著,不敢高声语,恐惊扰了佳人!
“小二哥,与吾二人上几样小菜,烫一壶酒来可好。”
不足瞧得明白,自是晓得定是灵儿之貌惊扰了宾客,便开言叫菜,用完餐好尽快起身。
那小二闻言忽然一愣,而后尴尬不已,急急上前道:
“不知贵客······”
“便是随意几样小菜便好,不过酒却要佳酿。”
“小可这便去来。”
那伙计急急往后堂去了。
“灵儿,此地某家百多年前曾临此饮酒,那时便是这般模样。而今几多年去矣,其品貌亦然无改。不易也!”
“哥哥,何事不易?”
“人生不易也!”
不足微微叹口气。二人传音入密,悄然闲谈。那小儿在后堂未至,却然于临窗处绕过来一人,其白衣长袍,羽扇纶巾,风流倜傥。
“小生胡笑白,可否请教先生大名?”
“不敢,鄙人石如金。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不敢动问小娘子高姓?”
“此舍妹金灵儿是也。”
不足讶然答曰。
“能否有幸请石兄并令妹共饮一杯?”
“不敢!萍水相逢,哪里敢劳动大驾!先生之心意,小可心领!”
不足起身鞠躬行礼道。
“此狼城胡城主之公子,乃是吾等醉仙居之常客。”
正是此时,那小儿将了酒菜上来,观诸胡笑白此人正玉树临风般作态,便客客气气介绍道。
“久仰,不过不敢劳动胡公子,吾二人小酌便行,无余暇也。”
“先生乃是瞧小生不起么?”
“哪里!胡公子何人,哪里是吾等荒野之人所敢高攀者!”
“如此便做一桌儿吃酒可乎?”
“兀那书生,吾家相公都这般言语,怎得汝便不懂耶?”
灵儿老大不快道。
“相公?小娘子天人也,怎能辱没于此乡间村夫?小可不才,愿意为小娘子做主。”
那公子身后闪出一人,阔口大牙,身长九尺,声惊若雷鸣。
第二百六十六集
“汝,武者?”
灵儿道。
“然也。”
那人眼见大美人儿搭理,不禁大喜,傲然道。
“去死!”
灵儿突然怒声道。
“灵儿,不可鲁莽!不可鲁莽!不可······”
突然那九尺大汉推金山倒玉柱只是往前一倾,塌塌间轰轰然倒于地上,七窍流血而亡。那胡笑白单手举扇,傻在当场,一动不动,只是定定儿瞧着那地上已然死去之壮汉。
“杀人了!杀人了!”
醉仙居中数食客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