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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的感受,直到“昨宵风雨,只有一分春在”,才从侧面流露出她的心情。“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孟浩然《春晓》),昨夜的风雨使“小径红稀”(晏殊《踏莎行》)。花是春的象征。风雨无情,将花摧残殆尽,所剩无几。少妇不能不触目惊心,惊呼“只有一分春在。”九分春色都被雨打风吹去,她怎能不为之惋惜呢!“惜春常怕花开早,更何况落红无数。”(辛弃疾《摸鱼儿》)但这位女主人公惜春而不伤春,更不怨春,而是“今朝犹自得,阴晴快。”她的情绪没有因暮春时节风雨春残、群芳纷谢的冷落氛围所感染,而是阴也快,睛也快。上片末二句是全词情调转向愁苦还是转向乐观的分水岭。
下片写少妇睡起梳妆的举止动态。熟睡起来,昨夜的酒醉还未全解。两颊还微带着昨宵中酒的红晕。昨夜微醉的倦意也还没有完全消除。倦态娇姿,惹人怜爱。正是由于少妇宿酲未解,四肢酥软,娇慵无力,懒于下床打水盥洗,才“不惜罗襟揾眉黛,”顺手扯过罗衣擦去昨夜画眉的残余翠黛。作者描摹少妇的心理、动态,十分细腻、逼真。直到太阳渐渐升高,她的宿酲渐解,倦态渐消,慢慢恢复了平时的活力,这才梳妆打扮,淡扫娥眉,薄施粉黛,“看着花阴移改”,顾盼自怜。这起床梳洗过程,也是温庭筠《菩萨蛮》词中少妇“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的另一种表现手法,但都是从女子梳妆的过程、动态来刻画她的神态和心境的,“花阴移改”是日高的补写。太阳渐渐升高,花景渐渐缩短,说明这少妇从睡起到起床,到梳冼完毕,到她有闲暇来看“花阴移改”,时间是相当长久的。因为用了“日高”、“花阴移改”这样的具体形象来描写,所以时间长久就不觉得抽象了
歇拍,“笑摘双杏子,连枝戴。”杏子成双,暗示词中女主人公内心盼望自己也能成双成对的微妙心理活动。“笑摘”说明她心情乐观、开朗。虽然现在暂时独居,但她相信不久她可以和杏子一样成双成对,杏子成了她美好的愿望、未来幸福的象征物,神余言外,趣味隽永。一个“笑”字十分传神地表现她充满信心,充满希望。
这首词中的女主人公是独居闺中的,时间又值暮春,一般写法总是围绕“闺怨”、“春女多思”作文章,写女主人公见落花而流泪,看双燕而伤心;叹青春将逝,感独处无欢,愁苦忧思,情怀凄恻。而这首词却能不落窠臼,尽管写的也是暮春独居的女子,作者却塑造了一个乐观、自信、充满希望的女子形象,具有鲜明的、独特的个性,这是这首词的一个重要的特点。(王俨思)
临江仙·忆昔西池池上饮
晁冲之
忆昔西池池上饮,年年多少欢娱,别来不寄一行书。寻常相见了,犹道不如初。安稳锦屏今夜梦,月明好渡江湖。相思休问定何如。情知春去后,管得落花无?
这是作者和旧游离别后怀念往日汴京生活的词。首句“忆昔西池池上饮”,就点明了地址。西池即金明池,在汴京城西,故称西池,为汴京著名名胜,每逢春秋佳日,游客如云,车马喧阗,极为繁盛。作者回忆当年和朋友们在此饮酒,有多少欢娱的事值得回忆。晁冲之的从兄晁补之是“苏门四学士”(黄庭坚、秦观、张耒、晁补之)之一。晁冲之本人与苏轼、苏辙及“四学士”不但在文学上互相来往,在政治上也很接近,属于所谓旧党体系。“昔”指的是宋哲宗元祐年间。这时旧党执政,晁冲之与“二苏”及“四学士”等常在金明池同游、饮酒。他们志趣相投,性情相近,欢聚一起,纵论古今,何等欢乐。种种乐事都浓缩在“多少”二字中了。至今回忆,无限留恋。但好景不常,随着北宋新旧党争的此伏彼起,他们的文期酒会也如云散烟消。“年年”也不是每年如此,只是指元祐元年(1086)至元祐八年(1093)这短短八年而已。元祐元年,哲宗初立,神宗母宣仁皇太后高氏临朝听政,以司马光为首的旧党上台,苏轼等人各有晋升。元祐八年,宣仁太后死,哲宗亲政,新党再度上台,章惇执政,排斥旧党。同年八月,苏轼被贬定州。哲宗绍圣元年,即元祐九年,“二苏”及“四学士”先后相继连续被贬。晁冲之虽只作了个承务郎的小官,也被当作旧党人物,被迫离京隐居河南具茨山(今河南密县东)。从此,当年的诗朋酒侣,天各一方,均遭困厄。晁冲之在隐居生活中对旧日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不能忘怀,时深眷念。朋友们已不能像往年一样在西池池上饮酒了,如果能凭鱼雁往来,互倾积愫,也可聊慰离怀。然而不能够。“别来不寄一行书。”昔日朋友星离云散之后,竟然雁断鱼沉,连一行书也没有,意似责备朋友之无情,但这里的“不寄”似应理解为“不能寄”,因为这些被贬谪的人连同司马光一起大都被列入“元祐党籍”到了贬所,还要受到地方主管官员的监督。如再有结党嫌疑,还要追加罪责。在新党这种高压政策统治下,所谓旧党人物惟有潜身远祸,以求自保。哪里还敢书信往来,互诉衷肠,给政敌以口实呢?“寻常相见了,犹道不如初”。这两句似是假设语气,“寻常”不是指元祐九年以前,因为前三句已由过去的得意、聚合写到现在的失意、分离,在结构上似乎不致忽然插进两句倒过去又写聚合相见。这两句是说,像现在各人的政治处境来说,即使能寻常相见,但都已饱经风雨,成了惊弓之鸟,不可能像当初在西池那样纵情豪饮,开怀畅谈,无所顾忌了;只能谨小慎微地生活下去,以免再遭迫害。凡是受过政治风波冲击、饱经患难的人对此当有深刻体会。
下片讲现在生活和心情。“安稳锦屏今夜梦,月明好渡江湖。”“安稳”二字颇有深意。经过了险恶的政治风波之后,作者感到只有在家居锦屏中才觉得安稳,没有风险,朋友既无由见面,又音信不通,那么,只有趁今夜月明,梦魂飞渡,跨过江湖,飞越关山,来一次梦游。李白在梦游天姥时,不是曾说“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吗?只有梦,不受空间的限制,也不受政治的影响,可以自由飞渡。这说明一个遭受政治打击的善良的知识分子无可奈何的苦闷心情。
“相思休问定何如。情知春去后,管得落花无?”这是设想月夜梦中重逢的话。论理,久别重逢,应畅谈彼此别后景况,为什么反而“休问”?实在是因为彼此遭遇相同,处境相似,“同是天涯沦落人”(白居易《琵琶行》),彼此互问情况,徒增伤感而已。春天已经过去了,落花命运如何,还管得着吗?春天,是借指政治上的春天,也就是旧党执政的元祐元年至元祐八年他们春风得意的这段时间。“落花”,比喻他们这些像落花一样遭受政治风雨摧残的故旧。用比喻手法,更觉形象鲜明。用问句作结,提出问题百不正面作答,将答案留给读者去作,意味尤为隽永。
这首词由欢聚写到分离,由分离写到梦思,由梦中相见而不愿相问,归结到春归花落,不问自明。笔法层层转进,愈转愈深,愈深则愈令人感慨不已。内容伤感凄楚而情调开朗乐观,这是本词一大特色。(王俨思)
木兰花·江云叠叠遮鸳浦
苏庠
江云叠叠遮鸳浦,江水无情流薄暮。归帆初张苇边风,客梦不禁篷背雨。渚花不解留人住,只作深愁无尽处。白沙烟树有无中,雁落沧洲何处所。
苏庠终身未仕,隐居庐山,浪迹湖海,有《后湖集》,今存词25首,多写“身到十洲三岛,心游万壑千岩”的生活。这是一首羁旅抒怀词,通篇在景物描写中抒发了“客恨渺无涯”的感情。
开头两句写别离的时间(傍晚)、地点(鸳浦)及景物特色。在薄暮时分,船儿离开鸳浦,渐渐远去,江上云气重重叠叠,遮蔽了与伊人分别时的鸳浦,不见伊人的倩影;想让那一叶扁舟暂驻,然而江水无情,载着这小舟偏偏向远方流去。“鸳浦”二字颇有深意,“鸳”即“鸳鸯”,古称“匹鸟”,雌雄偶居不离,后比喻情深意长的伉俪。词人在《鹧鸪天》中亦写道:“灞桥杨柳年年恨,鸳浦芙蓉叶叶愁”。词中的“江云叠叠遮鸳浦”不仅写出江云重叠遮蔽鸳浦之状,更暗寓了词人不得不与伊人分别的离愁,无限忧怨之情亦隐在“叠叠”二字之中。“流薄暮”三字耐人品味,不仅点出出行时间的迟暮,而且烘托出伤别的氛围:在薄暮冥冥中抛别伊人远离家乡,在薄暮冥冥中浪迹天涯,天各一方,游子的心绪该多么悲凉、伤感、孤寂。一个“流”字,用得尤为精妙,它给读者展开一幅动幻的画面:“江水长流,孤帆远去,暮色悠悠,在流动中,暮色愈来愈重,孤帆消失在江天苍茫之中。
“归帆初张苇边风,客梦不禁篷背雨。”以对仗手法作了鲜明的对比,揭示了游子的思乡深情。上句写江风吹拂,芦苇摇曳,恰见归帆初张,将返家乡,而自己却是迎风冒雨,扬帆远行。下句写雨声淅沥,敲击船篷,惊扰了客梦。“不禁”二字是禁不住的意思,它强调了客梦轻浅恍惚。此二句对仗工稳,设想新颖。
过片不变,继续写游子情怀。“渚花不解留人住,只作深愁无尽处。”这是移情入景的手法,将小渚的荻花人格化了。这里既是嗔怪荻花不了解游子思乡情,又嗔怪她无留客之举,只是一味地在瑟瑟秋风中含情脉脉,愁思缕缕地送别游子。词人用移情法从侧面表达了游子思归深情。
结句“白沙烟树有无中”两句,以景结情。写江边白沙茫茫,烟树迷蒙,似有似无;时至傍晚,正是雁落平沙休憩之时,然而这休憩之地能否安全呢?“何处所”是设问句,写出词人对雁行的关心。“沧洲”是滨水之处。词人在景物描写之中寄托了自身漂泊无依,前路茫茫的感慨与惆怅。这种感慨与惆怅在其它词作中曾反复咏叹:“何处所?门外冷云堆浦”、“谁遣愁来如许”。(《谒金门·怀故居作》)看来家乡、故居亦不能使其心静身安,在前路茫茫的情况下,他吟道:“万事不理醉复醒,长占烟波弄明月。”(《清江曲》)他向往“一笛清风万事休,”(《后漓江曲》)啸傲云山的生活。
全词以景寓情,情景交融,无论是叠叠江云、汤汤江水、淡淡薄暮、点点归帆、瑟瑟苇荻,还是沥沥秋雨、沓沓白沙、茫茫烟树、行行北雁,各种意象都满蕴着词人羁旅伤别之情,前路渺茫的感慨。这词中的景,是词人心中景、情中景,故而“一切景语皆情语也。”(王国维《人间词话》)。(赵慧文)
生查子·春晚出小城
富阳道中
毛滂
春晚出小城,落日行江岸。人不共潮来,香亦临风散。
花谢小妆残,莺困清歌断。行雨梦魂消,飞絮心情乱。
《生查子》,原是唐代教坊曲名。这首词的写作背景与《惜分飞》一样,皆是毛滂辞官后,行于富阳途中所作。
词的上片,首句写词人在暮春傍晚时分,独自离开富阳县的山城,行至富春江畔。富阳县位于杭州府西南,富春江的下游。词人眺望江面,雾霭茫茫,斜晖脉脉,在这黯然萧索的氛围中,强烈的怅意和思念占据了词人的心。“人不共潮来,香亦临风散”,就是词人所惆怅所思念的事情了。词人深感遗恨的是,钱塘潮水不能将心爱的人带到身边,而那女子为自己祈祝燃香,香烟则随风飘散了。人既不能来,香也闻不到,祈愿是枉然,寄信更不通,这怎不令词人深深痛苦呢?
词的下片,表面是写景,实际是借景物写人。“花谢小妆残,莺困清歌断”两句写所思之人的花容憔悴、困慵无绪,再也无心抚弦歌唱了,这是词人睹物思人,从而产生的设想;而尾句“行雨梦魂消,飞絮心情乱”则是词人此地此时的实感。深夜春雨淅沥,点滴至明,令人无法安睡,更增添词人羁旅的烦闷;“飞絮”一句,写天明登程,路上独行,风中柳絮,飘来飘去,又勾起词人由于仕途失意,怀才不遇,瞻望前途渺茫,漂泊无定的惆怅心绪。思人之痛苦,念己之悲凉,瞻前则渺渺,顾后亦茫茫,这百感交集、愁肠百结的难言之隐,用一个“乱”字作结,则通篇之睛目即现。心乱如麻,难以梳理;心乱如潮,无法平静,在词人的眼里,大自然的春天、花鸟、山水、风雨、柳絮等等毫无美感,只平添迷离惝恍、凄恻悲凉,恼人烦乱。这首词在写作上的高妙就在于,通篇无一句不愁,而无一句有“愁”字。用景物喻人物,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