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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庆升平后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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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他走到一座大集镇,天有巳正之时。进了北村口,但则见两旁铺户整齐,车辆来往不断。走至十字街,白少将军见那十字街西边有一座席搭的台,坐北向南,上面有桌椅条凳,其形与戏台相似,上边摆着枪刀剑戟、斧钺钩叉各种兵刃,并无有人。白胜祖看罢说:“白平,你问问这个集镇叫什么名儿,那座台是作什么用的。”白平答应:“是”。去不多时,打听明白,说:“回禀大爷知道,这座镇店叫四方镇,那座台是一座擂台。只因连年荒乱,各处土贼趁势抢夺。这四万镇临近有十八个村庄,成办团防起手。他等为是守望相助,请了两位教习来,怕众人不服,设立一座以武会友的比武台。两个教师,一个名叫通臂猿袁兴,一个名叫铁掌猴袁霸。他二人在此立擂台一百天,如有人赢了他兄弟二人,他二人情愿把这教习之位让给他人。我探听就是这样,请大爷示下。”白胜祖说:“打店住上房。”白平一回头,看见路东里有一座大客店,字号是“春运老店,安寓客商。”白平进去说:“店家,你们上房可干净?”小二说:“几位?”白平说:“上房住一位,下房三十九位,车辆马匹。”小二说:“好,你愿意住这院中,是东上房五间,北上房五间,南房五间,我们这院中依东为上,南面十二间单间,北面十二间单间。后面还有五层院落,南面东街都有门。你们要住,就在这院中东上房。”白平点头说:“也好,就是这样吧。”叫进车辆人等来。白少将军下马至上房,白安伺候净面更衣。送过来一碗茶,白胜祖喝了一口,正想要去看看那立擂之人是怎样的英雄,想“国家正在用人之际,我要收两位,亦可替国家出力报效”。
  正在思想之际,忽听那店外有吆喝之声,进店来了三辆二套镖车,保镖的在后,是三位,各骑坐骑,都是神清气爽,虎背熊腰。那头前那位,手拉一匹黑马,身高约有丈许,头大颈短,面皮微黑,粗眉大眼,高准头,四方口,一表非俗,精神百倍;身穿紫花布小汗褂,青洋绉中衣,腰系青褡包,带着大火镰,足下青布快靴;马鞍边带着那浑铁点钢枪,约有四十余斤沉重,年有三十以外的模样。第二位是白脸膛,细眉朗目,年有二十以外;身穿蓝绸子裤褂,足下青缎子薄底抓地虎靴子。第三位是青绸子裤褂,青布快靴;淡黄脸膛,顶平项圆,双眉带秀,二目有神。那头一位是云南昭通府的镖头,姓杜名文兴,别号人称五谷虎,自幼受过高人传授,长拳短打、十八般兵刃,样样精通,在四川、云南一带走镖为生。那后跟定是他拜弟双锤太保丁茂、金睛豹杜景龙。这三个镖头是往北走,至此处听说有人在此立擂台,要看看是哪一门中之人。来至春运店,小二认识,说:“杜大爷,你老来了,少见哪!住二层院子吧?”杜文兴说:“就是这院里吧,我们连车占两间北房吧。”小二说:“也好。”杜文兴说:“把马叫人遛遛去。”三位达官住了靠东上房的那间北房,车夫另住一间。小二送进洗脸水来,杜文兴洗完了脸,三人吃茶。
  忽听院中说:“呔!这是哪位的镖车,什么人保镖?出来见见我!”丁茂正要喝茶,听有人找保镖的,一转身出来说:“哪位呀?”望院中一看,见有一人,年约十八九岁,面皮微白,细眉毛,大眼睛,窄脑门,尖下颏;身穿蓝绸子短裤,青布快靴,一见丁茂问,他就说道:“你是保镖的达官哪?好哇,我正找你,你有什么能为你保镖?今日这镖算我留下啦!”丁茂说:“你有什么能为,敢说此朗言大话?你是要找死,叫达官老爷生气!”这少年人乃是白平,因为白安说玩笑话儿,把他激恼了。白安说:“大哥,你也好练把式、摔快脚,你看保镖的来了,你要敢和他说句大话,我就佩服你!这事自己吹着玩吧,那算什么英雄!”白平说:“我去叫他出来,你看是怎么样?我叫你瞧瞧!”说着跳至院中,叫出丁茂来,说:“朋友,你别保这现眼的镖啦,我看你有什么能为!”丁茂气往上升,跳过来要抓那白平。白平一闪身,一纵步,用手一接他的腕子,往怀里一带,说:“你给我倒下吧!”一个绊子,丁茂倒于就地。上房中五谷虎杜文兴气往上升,说:“哪里的小辈撒野!我来拿你!”白平本是自幼儿跟着少将军练过武,艺高人胆大,哪里服人?见杜文兴来,他过去说:“你休要逞强,我叫你也倒下!”杜文兴不慌不忙的过来,一照面把白平扔于就地,不容起来。他过去抡拳要打,只听东上房有人说:“呔!且慢,我来也!”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马成龙旅店遇友 陀头僧力大惊人
  诗曰:年老逢春雨乍晴,雨晴况复近清明。
  天低宫殿初长日,风暖园林才啭莺。
  花似锦时高阁望,草如茵处小车行。
  东风儿赐何多也,况复人间久太平。
  白平被杜文兴按倒要打,东上房白少将军听见,连忙出来说:“不可,我来也!”后面四五个家人跟随,来至杜文兴的面前,说:“达官不可,这是我一个无知的家人,他冒犯尊驾。”白安怕白平挨打,说:“我们少将军在此!”杜文兴说:“原来是少将军,这是尊驾你的家人哪?好!”白胜祖说:“你休要见怪,他一时无知,我来赔罪!”杜文兴见白少将军和颜悦色,把气都没了,放开白平,说:“多有冒犯了。”白少将军说:“好。”给杜文兴作揖,带白平回转东上房。
  杜文兴方要进北屋去,听见店门外马蹄响,有人说:“这里好,还有镖车在这里哪。来人,把镖旗子给他拔下来,我看他怎么样!”杜文兴听见一楞,望外一看,但则见店前有二十多匹马,围绕着三位骑马的,带四辆行李车,前呼后拥进了店,下马进了北上房五间,那三位为首的,正是胖马马成龙、瘦马马梦太、病二郎李庆龙。这些人是讨令单行,带二十名差官人等来至四方镇,三人住了春远店的北上房。方洗完脸,只见白平送进一罐由京中带来的好茶叶,说:“请三位大人的安。我们大爷住的是东上房,要在这里看热闹呢!”马成龙说:“好,我也是要住这里看热闹。”白平回去,白少将军过来见过马成龙,四人谈了一会。
  只听门外嚷:“店家,后面有洁净房没有?”进来了一个老道,身高九尺,膀乍腰圆,背后斜插一口宝剑,手拿蝇甩。小二带他由东上房南边小门进后院中去了。天有正午之时,忽听“当当”的钟响,从外面进来了一个陀头和尚,身高一丈,膀乍腰圆,一张紫黑脸,粗眉毛,大眼睛,披散着发髻,打一道金箍;身穿一件粗蓝布僧衣,青中衣,赤足;肩头之上扛着一条铁扁担,一头是一块石头坠,一头是一口大钟,重有一百二十斤;手拿木锤,连打了几下钟,他挑着进来,口念“阿弥陀佛”,来至院中。马成龙看那和尚甚是雄壮,威风凛凛。看罢那和尚,心中说:“好一个雄壮和尚,真英勇!”见那和尚把钟放下,朝着东上房念了声“阿弥陀佛”,磕了三个头,又往北上房磕了三个头。那西面厨房之内小二来至和尚面前,说:“我们这里掌柜的有话,给你预备素斋,你吃去是回头吃?”那和尚说:“我吃了去吧。”在西边小天棚之下有八仙桌一张,和尚坐下,那小二送过芝麻酱、过水面来。和尚吃了几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马成龙把跑堂叫过来说:“这和尚是化什么哪?”小二说:“化什么?化修四方镇北一座小铁善寺。他化这里人捐资重修,化了一年了。那和尚工夫也好。”马成龙说:“是了,你们这店是常舍斋吗?”小二说:“我们掌柜的姓李,名春生,是位学而未成的名士,家大业大,开了这座春远店。那西边北上房后就是他的住宅,修的整齐甚好。他今年五十五岁,跟前没有儿子,就是一位千金女儿,也是读书。我们李掌柜的是个文墨人,还爱交朋友,他也是世路通达之人。”那马成龙一听,心中甚是仰慕,想要见见这个人,又不得其门而入。小二说完了走了。
  只见李春生和那化缘的和尚说话,见小二过来,问:“东上房住的是什么人?北上房是什么人哪?”小二说:“东房住的是大清营的白少将军。北上房我看也是作官的,身穿着是便衣,他带着二十个马兵,是差官模样打扮。”那和尚说:“现时听说穆将军他带人马至四川,帮神力王剿那吴恩,这许是穆将军那里的人。”那李春生说:“伙计,你去问问他那些跟人,他是作什么的。”那和尚站起来,说:“我要告辞了。”李春生说:“不送了。”那和尚担起那钟来,又撞了几下。
  他才往外要走,只见从店外进来一个秃老头儿,年约七旬,精神百倍,身高六尺,光着头未戴帽子,连一根头发都没有;身穿青蓝绉夹袄,足下白袜青缎子鞋;手中拿一把折扇,在店门内一伸手,把那陀头和尚抓住,说:“老蜜春个万坨岔窑在哪里?”那和尚说:“施主,这话我一概不懂,你说的是什么?”那秃老头儿一听,把眼一瞪,另透出一番杀气来,把那和尚铁钟夺过来,摔在就地,裂为两半。和尚哈哈大笑,说:“这也无妨。我庙中还有一百六十斤的一个钟哪,明日我拿那个化缘也好。”马成龙和白少将军看见秃老头儿打那和尚,心中甚是不平。那和尚说:“合字,念■刚,陀岔摇歪年上神凑字。”
  书中交待,这是江湖黑话。“合字”是他们自己人,“念■刚”是别说黑话,“陀岔摇歪年上神凑字”是住在西边庙里。那秃老头儿哈哈大笑,说:“我找你,看看你去再谈。钟也摔了,你扛去另铸吧。”那和尚说:“无妨,我去也。”捡起钟来,竟自去了。那秃老头儿站在大门那里,似等人的模样。白少将军说:“这个老头儿七十来岁,这么大力气,非俗等之人。”马成龙一瞧,也说:“这个人是位英雄,可惜不知名姓是谁。”
  书中交待,这位秃老头儿就是追风仙猿侯化泰。他自那日在广庆茶园别了孙兆英和钢肠烈士欧阳善、铁胆书生诸葛吉、玉面哪咤张玉峰四人,回到店内,打发周茂源、李汉卿二人回家,带了一封信,叫他兄弟侯化和教训儿子侯天爵、侄儿侯天贵,自己访一个朋友去,不久必回家去。他等二人去后,自己想:“要先访访张广太,然后可以往四川去趟。”主意已定,算完店帐,由京中雇了一辆车,上王家营。下车雇船过江。他自己坐着船,那日到了浙江西海岸独龙口。此时独龙口买卖也多了,人烟稠密。张广太连家眷也接了来啦,在这里新练了六营水旱马步队。侯化泰下船先找了一座当铺,把自己所有随身的衣服全都当了,共当银十两,他只剩下旧单裤褂一身,破鞋袜子一份。他穿好了,来至衙门前一看,是总镇帅府,有刁斗、旗杆,新修的辕门,这里面是鼓手楼子,盖的甚好,也新鲜。
  那衙门东西路、南北路,全有客店。他在那衙门东路天和店内,进去说:“掌柜的,快给我找一间房,我要住店。”小二一瞧,见他连行李都没有,说:“老头儿,你要住店,去找那鸡毛店去住,铺三个钱的鸡毛,盖四个钱的干草。我们这店是大店,不住闲散人,你快去吧!”侯化泰说:“我在独龙口绕了两个弯,瞧着这里就数你这店小,你为什么不住?你说吧!”那小二说:“瞧你没行李,不住。”侯化泰说:“我这里有钱,不欠你的,要行李作什么?你不放心,来,我这里有十两银子,交明你柜上,我吃饭店钱,如不够之时,你只管往我要。”掌柜的听见,连忙出来说:“我们这伙计太势利眼,太不懂事务!”侯化泰说:“不要紧,你看我这是市平足银十两,两锭一件,大小共三件,交给你吧。”掌柜的接过去,打开银柜放在银柜里,带侯化泰至北上房之内。小二说:“贵姓啊?”侯化泰说:“姓侯。你姓什么?”小二说:“我姓常,我们掌柜的姓焦。”送过洗脸水来,又问道:“要什么吃的?”侯化泰说:“我是远方来的,不知这里风俗,你说说都卖什么好吃的吧。”小二说:“我们这里煎炒烹炸、烧溜白煮,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应时小卖,整桌酒席。”侯化泰说:“整桌的都是什么酒席?你说说吧。”那小二说:“上等全席,海味燕菜全有;满汉席、鸡鸭席、八人席、行长的席,全有。”那侯化泰说:“也好,上等席几两银子?”小二说:“六两一桌,连酒带饭。”侯化泰说:“也好,照样给我来一桌。”小二答应下去,心中说:“这个老头儿,他倒舍得吃,连两顿饭钱都不够。他住了三间上房,是一天一两银子。”到厨房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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